天使的愤怒-第1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罗伯特·迪·西尔瓦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前倾,笑容满面,眼光始终盯着陪审员的脸。他对身旁的一个助手耳语道:“看着吧,她在给自己套上绞索呢。”
詹妮弗说:“帕蒂森先生,亚伯拉罕·威尔逊今天受审并不是由于他惹是生非。这场审判将决定他的生死。你难道不愿意帮助一个将被不公正地判处死刑的人吗?”
“如果的确判得不公正的话,我愿意帮忙。”他在讲这句话时,用的是假设语气。陪审员的脸上露出了会意的神色。
“监狱里在本案发生前,曾多次发生过杀人的事,对吗?”
“当你把几百暴徒关在这种环境时,这些人一定会剑拔弩张,成为冤家对头的。况且……”
“请你回答‘是’或‘不是’,帕蒂森先生。”
“是的。”
“在你亲眼看到的杀人事件中,你看杀人的动机各不相同吗?”
“哦,我想是的。有时……”
“请回答‘是’或‘不是’。”
“是的。”
“在监狱中发生的杀人事件中,是否包括自卫这一动机?”
“哦,有时……”他看到了詹妮弗脸上的表情,连忙说:“是的。”
“这样说来,根据你的丰富经验,亚伯拉罕·威尔逊有可能是在保护自己的生命时杀死雷蒙德·索普的。存在这种可能性,对不?”
“我认为这不……”
“我问你是否有这种可能。有还是没有?”
“可能性极小,”帕蒂森执拗地坚持道。
詹妮弗转身对沃特曼法官说:“法官先生,你能让证人根据问题回答吗?”
沃特曼法官看着帕蒂森说:“证人应该根据问题回答,有还是没有。”
“有。”
但是帕蒂森的态度却明确告诉陪审团,他的回答其实是没有。
这时詹妮弗说:“如果本庭不反对的话,我准备向法庭提供用传票向证人索取来的一些东西,作为证据。”
地区检察官站了起来,问:“什么东西?”
“可以证明我们所提出的自卫论点的物证。”
“我抗议,法官先生。”
“你凭什么抗议?”詹妮弗问,“你还没看到物证哪。”
沃特曼法官说:“本庭在见到物证之前不作裁决。本次审判关系到一个人的性命。应该考虑被告杀人的各种可能性。”
“谢谢你,尊敬的法官先生。”詹妮弗转过身对着霍华德,问道:“你带来了吗?”
他点了点头,紧闭着嘴,说:“带来了。可我这样做是违心的。”
“我想这一点你早已讲清了,帕蒂森先生。把它拿出来,好吗?”
霍华德·帕蒂森朝旁听席上望去,那儿坐着一个身穿狱卒服装的人。帕蒂森朝他点了点头,那人立即站立起来,朝前走去,手里提着一个带盖的木箱。
詹妮弗接过木箱。“作为辩护人,我想把这箱子作为物证甲,法官先生。”
“这是什么?”地区检察官迪·西尔瓦又问道。
“这叫‘百宝箱’。”
旁观席上一阵窃笑声。
沃特曼法官双眼望着詹妮弗,慢慢地说:“你是说‘百宝箱’吗?里面装了些什么,帕克小姐?”
“武器。新新监狱里的囚犯们制造的武器,用来……”
“我抗议!”地区检察官大声叫着站了起来。他匆匆朝法官席走去。“法官先生,我的这位同行经验不足,这我可以原谅;但她如果打算搞刑法的话,我建议她应该先学一学关于作证的基本规则。目前审理的案件与所谓百宝箱没有丝毫联系。”
“这个箱子证明……”
“这箱子什么也不能证明。”地区检察官冷冷地说,转过来面对沃特曼法官:“这只箱子与本案毫无关系,本州反对把它当作证据。”
“反对得到认可。”
詹妮弗木然站着,眼看这场官司已一败涂地。一切都和她作对:法官、陪审团、迪·西尔瓦、证人。她的当事人不得不去坐电椅子,除非……
詹妮弗深深地吸了口气。“法官先生,这箱物品对我们的辩护至关重要,我感到……”
沃特曼法官打断了她的话头:“帕克小姐,本庭没有时间,也无意教给你法庭的规矩。地区检察官的话是对的。你出庭之前应该先熟悉一下法庭作证的基本规则。第一条规则是不能把事先未经适当准备的证据带上法庭。现有的记录中从未提及死者是否手持武器一事,因此有关这些武器的问题便与本案无关。你的意见现予以驳回。”
詹妮弗满脸绯红地站着。“我请你原谅。”她坚持道,“但这并不是无关的。”
“够了!你可以提出要求,将其作例外处理。”
“我不打算提出这种要求。法官先生,你这样做剥夺了我的当事人应有的权利。”
“帕克小姐,如果你继续纠缠不清,我将判你蔑视法庭罪。”
“你对我怎么处理,我并不在乎。”詹妮弗说,“问题是已经有人为把这东西带上法庭创造了条件,这个人正是地区检察官自己。”
迪·西尔瓦:“你说什么?我从来没有……”
詹妮弗转身朝法庭速记员说:“请你念一下迪·西尔瓦先生的讲话。从下面这一句开始念,‘我们也许永远弄不清是什么促使亚伯拉罕·威尔逊去袭击……’”
地区检察官望着沃特曼法官道:“法官先生,您难道能允许……?”
沃特曼法官向他举起一只手。接着转身对詹妮弗说道:“本庭无须你向我们解释法律,帕克小姐。本案审理完毕时,我将判你蔑视法庭罪。只是本案案情重大,我准备听你把话讲完。”
他转身对速记员说:“你念吧。”
法庭速记员翻了几页后开始念了起来:“我们也许永远弄不清是什么促使亚伯拉罕·威尔逊去袭击这位心地善良、毫无防备的小个子男人的……”
“行了,”詹妮弗打断说,“谢谢你。”她望着罗伯特·迪·西尔瓦慢慢地说:“这是你自己讲的话,迪·西尔瓦先生。‘我们也许永远弄不清是什么促使亚伯拉罕·威尔逊去袭击这位心地善良、毫无防备的小个子男人的……’”她又转身对着沃特曼法官:“法官先生,这儿关键的词是毫无防备。既然地区检察官本人告诉陪审团说被害人毫无防备,那就为我们进一步探索以下这一事实敞开了大门:即被害人可能不是毫无防备的;也许被害人手里就拿着什么武器。直接审问中提出的任何情况,在盘问中都允许进一步核实。”
法庭上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
沃特曼法官转身对罗伯特·迪·西尔瓦说:“帕克小姐这一论点有道理。你确实为她的论点敞开了大门。”
罗伯特·迪·西尔瓦不相信地看着法官:“可我仅仅是……”
“本庭同意把箱子作为物证甲在法庭上出示。”
詹妮弗深深舒了口气,感激地说:“谢谢你,法官先生。”她双手捧起盖着的木箱,转身面对陪审团。“女士们,先生们,地区检察官在他最后的总结性发言中会告诉你们:你们即将看到的这个箱子里的东西并不是直接证据。他这话不假。他还会告诉你们,箱子里的东西与被害者毫无关系。这话也不假。我出示这个箱子是出于另一个目的。连日来,你们已经一再听说这个残暴成性、惹是生非的被告,这个身高六英尺四英寸的彪形大汉,如何疯狂地袭击身高仅五英尺九英寸的雷蒙德·索普。在主诉人精心为你们描绘的这幅图画中,你们看到的是一个嗜杀成性的、患有虐待狂的杀人犯怎样无端杀害了一个同牢犯。但是,请各位不妨问几个为什么:凡事不是总有个动机吗?这次杀人的动机是什么?贪婪?欲望?仇恨?还是其他什么呢?我相信——我替我的当事人辩护就是从这一信念出发的——他这次杀人的确有着某种动机。正如地区检察官亲口告诉你们的那样,唯一能证明正当的杀人动机是自卫,即一个人为保护自己的生命而斗争。你们刚才已经听到了霍华德·帕蒂森所提供的证词。他曾目睹过监狱里发生的种种凶杀事件;在押犯人也确实自己制造形形色色的杀人武器。这就意味着,雷蒙德·索普有可能随身携带有这一类武器,而且当时是他在袭击被告,而被告为了保护自身,迫不得已才杀了他,即自卫杀人。如果你们断定亚伯拉罕·威尔逊残酷无情地,即在毫无任何动机的情况下,杀死了雷蒙德·索普,那么你们就必须裁决他犯有主诉人所控告的罪行。然而,如果你们看了这一证据之后脑子里产生了合情合理的怀疑,那么你们就有责任裁决他无罪。”说到这里,她感到手里的木箱子变得越来越沉重了。“我第一回看到这箱子里的凶器时,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同样会感到难以置信的。但是,我请大家记住,新新监狱副看守长将这木箱带到法庭上来是很不情愿的。女士们,先生们,这一批没收来的武器,是新新监狱的在押犯私下制造的。”
当詹妮弗朝陪审员走去时,好像是绊了一下,身体失去了平衡。木箱从她手中摔出去,箱盖飞掉了,装在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大家都不觉愣了一下。过后,陪审员们纷纷站了起来,看个究竟。人们看到的是从箱里掉出来的许多可怕的凶器,约莫有一百来件,包括各种形状、尺寸和样式,几乎应有尽有。其中有土制短斧、屠刀、匕首、石弹枪,也有叫人心惊肉跳的锋利异常的剪刀和硕大的切肉刀;另外还有好几根装在木柄上的铁丝,那是用来勒人脖子的,一根皮警棍,一把磨得尖尖的碎冰锥和一把大砍刀。
旁听者和记者们这时都站了起来,一个个把脖子伸得长长的,想看清楚散落在地上的凶器。沃特曼法官生气地敲击着手中的小木槌。
沃特曼法官以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注视着詹妮弗。一位法警匆匆走上前来,准备把木箱里掉落的东西捡起来,但詹妮弗挥手示意让他走开。
“谢谢,”她说,“我自己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詹妮弗当着陪审员和旁听者的面跪倒在地,把一件件凶器拾起来往木箱里放。她慢吞吞地捡着,小心谨慎地拿起来。每捡起一件,她总要漠然地看上一眼才放回木箱。陪审员已经先后坐了下去。可他们仍旧注视着詹妮弗的每一个动作。她花了整整五分钟才把凶器全部放好。此时,地区检察官一直坐着不动,生着闷气。
把这批致命的凶器中的最后一件放回木箱去之后,詹妮弗站了起来,望着帕蒂森,然后转过身对迪·西尔瓦说:“你来盘问吧。”
要弥补已经造成的损失为时过晚。“不必盘问了,”地区检察官回答说。
“那么,我要叫亚伯拉罕·威尔逊作证了。”
第08章
“你的名字?”
“亚伯拉罕·威尔逊。”
“请你大声点,好吗?”
“亚伯拉罕·威尔逊。”
“威尔逊先生,你杀死了雷蒙德·索普,是吗?”
“是的,小姐。”
“你能告诉本法庭为什么要杀死他吗?”
“因为他想杀死我。”
“雷蒙德·索普个子比你矮小得多,你真相信他能杀死你吗?”
“他朝我冲过来时手里拿着刀,这样他就显得相当高大了。”
刚才詹妮弗有两样东西特意没有放回百宝箱。一样是磨得十分锋利的杀猪刀,另一样是把很大的金属钳。她举起那把刀问:“雷蒙德是用这把刀威胁你的吗?”
“我抗议!被告是无法知道……”
“我换个提法。这刀是否跟雷蒙德·索普用来威胁你的那把刀相似?”
“是的,小姐。”
“还有这把钳子吗?”
“是的,小姐。”
“你过去和索普有过不和吗?”
“有过的,小姐。”
“当他手拿这两样武器朝你冲来的时候,你为了保卫自己的生命被迫杀死了他,对吗?”
“是的,小姐。”
“谢谢你。”
詹妮弗转过身对迪·西尔瓦说:“你来问吧。”
罗伯特·迪·西尔瓦站了起来,慢吞吞地朝证人席走去。
“威尔逊先生,你以前杀过人,不是吗?我是说,这一回你不是第一次杀人了吧。”
“我做错了事,现在正为自己的过错受罚。我……”
“不必对我们说教了,简单点回答,是或不是。”
“是的。”
“所以人命在你眼中是不值钱的。”
“不是这么回事,我……”
“你杀了两个人,这难道可以算是看重别人的性命吗?如果不看重别人的性命的话,那么你会杀多少人呢?五个,十个,二十个?”
他正在引诱亚伯拉罕·威尔逊上钩,而威尔逊正慢慢地上他的圈套。只见他咬紧牙关,脸上流露出愤怒的表情。要小心啊!
“我只杀了两个人。”
“只是!你只是杀了两个人!”地区检察官故作吃惊地摇了摇头。他向证人席跨近一步,抬头望着被告。“我敢打赌,你身材如此高大,一定感到自己挺了不起,感到自己多少有点像上帝了。只要什么时候高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