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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诗选-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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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蒙蒂听了如何不说假话的指教,沉默不语了,因此父亲意识到,他的良言忠告是完全多余的。

看到海蒙蒂的不幸处境,我怎么能不痛心呢!在她面前,我只好低着头。有一天,我看见,她那双宛如秋天早晨晴空一样的质朴、开朗的目光,仿佛罩上了一层疑云。她就像一头惊恐的小鹿一样,在瞧着我的脸,好像在说:“我不了解你们这些人。”

一天,我为她买来了一本精装的英文诗集。她接过书,把它慢慢地放在膝盖上,连翻看一眼都没有。

我拉起她的手,说:“海蒙蒂,你不要生我的气。我永远不会责怪你的真诚,我还要保护你的真诚。”

海蒙蒂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凡是接受造物主所赐给这种微笑的人,就没有必要再讲什么话了。

自从父亲的经济收入增加之后,为使神仙的恩典连绵不断,我们就以新的热情举行敬神祈祷仪式。直到这时为止,从没叫媳妇参加过这些活动。一天,吩咐新媳妇准备祭典仪式;

于是新媳妇问道:“妈妈,请告诉我,应当怎么准备?”

对此,没有人会感到像天塌下来砸在头上一样,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姑娘从小就没有母亲,而且又住在异地他乡。但是这种吩咐的目的,就是故意要使海蒙蒂难看。大家用手捂着脸,叫了起来:“我的妈呀!这是怎么说的!原来她是一个不信神人家的女儿。这一回,拉克什米可要很快离开我们这个家了。”

在这种场合,对于海蒙蒂,父亲不该说的一些话也说出来了。从那时起,这种飞短流长之风就吹了起来,海蒙蒂只好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她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流过眼泪。但是今天她那双大眼睛湿润了,并且溢出了泪水。她站起来,说道:“你们要知道,在我们家乡大家都称我父亲为贤哲。”

称为贤哲!顿时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从此之后凡是提到她父亲的时候,总是说:你那位贤哲父亲如何如何!我们家里的人终于明白了,最使这位姑娘痛心的地方在哪里。

其实,我岳父既不是婆罗门教徒,也不是基督教徒,看来,他也不是一个无神论者。关于敬神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他教给女儿许多知识,可是有关神灵方面的问题,他从来没有给过女儿什么指教。有一次,波诺马利先生问及此事,他回答说:“我要是教别人连我自己都不懂的东西,那就是教人欺骗。”

在内室中,海蒙蒂有一个真正的知己,那就是我的妹妹娜拉妮。因为她喜欢嫂嫂,所以遭到了不少训斥。海蒙蒂在家庭生活中所蒙受的一切侮辱,都是她告诉我的。海蒙蒂一次都没有对我说起过这类事情。由于羞怯,这些事情她是说不出口的。当然她并不是为自己害羞。

海蒙蒂把她父亲的所有来信都给我看,这些信虽然不长,但充满情趣。她写给父亲的信也都让我读。假如她不和我分享她父亲的友谊,那么她就会感到我们夫妻间的生活不是十全十美的。在她的信里,找不到任何抱怨婆家的痕迹。如果有的话,那就糟糕了。我听娜拉妮说,家里人想了解她在信里写了关于婆家的一些什么话,时常拆看她的信件。在信里虽然没有找到任何罪证,但老人们还是不放心。我觉得,他们因此而有些失望,于是就气恼地说:“这样频繁地书来信往有什么必要?好像她的父亲就是一切,而我们这些人对她是无所谓的!”对此事又说了许多很难听的话。我忧心忡忡地对海蒙蒂说:“你写给父亲的信,不要再交给任何人了,交给我吧。我上学的时候顺便就把它寄走。”

“为什么?”海蒙蒂惊愕地问道。

我竟羞得无法回答。

现在家里的人又议论开了:“这回奥布可要走下坡路了。

通过文学学士考试恐怕遥遥无期了。这能怪这孩子吗?”

的确是这样。一切都是海蒙蒂的过错。她的过错就在于她的年龄是17岁,她的过错就在于我爱她,她的过错就在于造物主作了如此的安排,所以今天我心灵的每个角落都向整个天空奏响了竹笛。

我本来可以毫无顾忌地让我的文学学士考试见鬼去,但是为了海蒙蒂的幸福,我发誓一定要通过考试,而且还要名列前茅。我觉得,实现这个誓言是可能的,其中有两个原因:第一,在海蒙蒂的爱情中有着如此广阔的天地,因而不会使她的思想被限制在狭小的情欲角落里,而且在这种爱情的四周充满着一种浓厚的健康的空气;第二,为了通过考试就必须读一些书,我和海蒙蒂在一起读书又不是不可能的。

为了准备考试,我束紧腰带用起功来。一个星期天的中午,我坐在外室的一个房间,用一支蓝色铅笔的犁,在马丁诺论人性的一本书中的重要行间耕耘着。就在这时候,我的视线忽然被外面的情景吸引住了。

在对着我所在的这个房间的院子北面,有一个通往内室的楼梯。楼梯的两侧有几个带铁窗根的小窗子。我看见,海蒙蒂默默地坐在其中一个小窗子面前,凝望着西方。在那边富贵人家的花园里,有一棵曼陀罗,树上面缀满了蔷薇花。

我的心不由得突然一震,原来心里那种坦然无忧的帷幕被撕破了。这些天来,我还真没有这样清晰地看到过她如此静默而深沉的痛苦表情。

其实倒没有看到什么,我只看到了她坐在那里的姿态:她的一只手放在膝盖上,而另一只手又放在这一只手上,头靠在墙上,蓬散的头发跨过左肩,在她的胸前飘荡。我心里感到一阵酸痛。

我自己的生活如此地丰满,所以我从来没有任何空虚之感。可是今天,在我的身边,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绝望的深渊。我怎么样又用什么来填平它呢?

我不是一个对什么都恋恋不舍的人,不论对亲人,不论对习惯,还是对其他什么东西,都是如此。可是海蒙蒂抛弃一切来到我的身边——这件事意味着什么,我却没有很好地想过。在我们的生活中,她是坐在一张受侮辱的带刺的床上,而我也和她一起尝到了这种床的滋味。虽然我和海蒙蒂一起在受苦,但是这种痛苦并没有把我们俩分开。可是,17年来,这个山区姑娘是在一个十分广阔而自由的天地里长大的。纯洁的正义感和诚实磊落的环境,使得她的性格变得如此坦白、善良和坚强。海蒙蒂离开那里,来到一个多么残酷无情的环境中啊!对此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因为我和她所处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海蒙蒂每时每刻都在死亡。我可以给她一切,但却不能给她自由,因为我自己也没有自由。因此,她才坐在加尔各答的小胡同里,透过那个小窗子和无声的苍天,述说着她那无声的心语;一天夜里,我忽然醒来,发现她不在床上;原来她躺在屋顶的晒台上,头枕着手臂,举目凝望着缀满星斗的天空。

我丢下马丁诺的那本书,开始思考起来:我该怎么办呢?从童年时代起,我对父亲就很胆怯,从来不敢、也不习惯当着他的面向他提出什么要求。那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就羞怯地低着头,对父亲说:“我妻子身体不好,现在应当让她回娘家去住一些日子。”

父亲非常生气。他怀疑,这一定是海蒙蒂教唆我干的。他立即站起来,走进内室,问海蒙蒂道:“我说海蒙蒂,你生病了吗?”

“没有。”海蒙蒂回答说。

父亲认为,她这样回答也是赌气发泄不满。

然而,海蒙蒂的身体一天一天消瘦下来,因为我们每天都习以为常,所以就没有注意到。有一天,波诺马利先生见了她,惊讶地说:“哎呀!这是怎么了?海蒙蒂,你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你生病了吗?”

“没有呀。”海蒙蒂回答道。

此后,又过了十来天,我岳父突然不声不响地来了。大概是波诺马利先生写信将海蒙蒂身体不好的情况告诉了他。

在婚礼之后,她父亲离开的时候,海蒙蒂都忍住了自己的泪水。这次见面的那天,父亲托着她的下颌让她抬起脸来,海蒙蒂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她父亲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连“你身体好吗”这样一句话都没有问。我岳父看她女儿的脸色这种样子,他的心都要碎了。

海蒙蒂拉着父亲的手,走进卧室。她有许多话要问父亲。

她父亲的身体看上去也不好。

她爸爸问道:“孩子,你能和我一起走吗?”

海蒙蒂可怜巴巴地回答道:“能。”

父亲说:“那好,一切都由我来安排。”

假如我岳父不过分激动的话,那么他一踏入这个家门就会发现,这一家对待他已不如从前了。我父亲认为,他突然到来是对我们家的污辱。因此对他连一句热情的话都没有说。我岳父还记得,他亲家有一天反复对他说,只要他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把女儿接回家。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亲家说过的话可以不算数。

我父亲一边吸着烟,一边说:“亲家,我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呀,有一次可能在家里……”

我知道借口在家里意味着什么。我意识到,这事根本不行。结果就是不行。

他儿媳妇身体不好呀!这名声多不好啊!

岳父大人亲自请来了一位高明的医生,为他女儿检查。医生诊断说:“需要换换环境,不然的话,可能会忽然染上重病。”

我父亲冷笑道:“谁都可能会忽然染上重病。这叫什么诊断!”

我岳父说:“您知道,他是一位著名的医生,他的话难道……”

“这样的医生我见得多了。”我父亲打断了他的话,“只要给赏钱,所有的学者都可以向你提供任何法律根据,所有的医生都可以给你写出任何疾病证明。”

听了这番话,我岳父完全惊呆了。海蒙蒂明白,她父亲的建议遭到了无理的拒绝。她的心完全麻木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于是走到父亲跟前说:“我带海蒙蒂走。”

父亲大叫起来:“原来是这样!……”等等。

一些朋友问我,为什么我不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如果硬着头皮把我妻子带走,也就带走了。我为什么不带走呢?为什么!假如我不迫使真理向人们的偏见投降,假如我不把我家里的亲人作为祭品献给陈腐的家庭,那么世代存在于我血液里的那些论理说教,还有什么用呢?难道你们不知道,在昔日要求驱逐悉多的阿逾陀居民中,就有敝人。在那些世代颂扬驱逐妻子为光荣伟业的人们中间,也有敝人。而且为了取悦于人,有一次敝人还在一本杂志上写了一篇论文,赞颂那种驱逐妻子的美德。有谁会料到,竟然有一天我却不得不用心血来描写第二个悉多被驱逐的故事。

父亲与女儿再次分别的时刻到了。这一次父女两人的脸上仍然挂着微笑。女儿笑着责备父亲说:“爸爸,如果下次你还是这样匆匆忙忙地来看我,那我就把门闩上。”

她父亲笑着回答道:“那么下次我来的时候,就要随身带一件打墙洞的工具啦。”

从此之后,在她的脸上,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如此甜蜜的微笑。

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就不能再讲下去了。

我听说,我母亲正在为我物色新的对象。很可能,这一次我无法拒绝母亲的要求,这是很可能的。因为我毫无办法!

(1914年5月)

董友忱译

女隐士



拜沙克月①即将过去了,上半夜炎热消退了,但仍然没有一点风,甚至连竹叶都不抖动。天上的星星使人头疼地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直到深夜3点钟,才微风习习。

绍罗希没有垫东西,睡在临窗的地板上,窗子是敞开着的,头下枕的是一只蒙着衣服的铁皮盒子。一望便知,她非常虔诚地克己修行。

每天凌晨4点,绍罗希就起来了,洗漱之后,来到神堂打坐,她的时光就是这样度过的。这之后,比代罗特诺先生来了。就在这神堂上,绍罗希在他跟前朗诵诗歌。绍罗希学了点梵文。她下决心要读桑卡拉②的吠檀多③和巴登瘏利④的哲学原著。

绍罗希即将满23岁了。但厨房里的事情她从不沾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这篇小说就是告诉你原因的——

①拜沙克月:印度历法中的一个月名,相当公历的4月中旬到5月中旬。

②桑卡拉恰里亚是8—9世纪印度宗教、哲学派系。

③吠檀多是奥义书的统称,词意是吠陀经的结尾部分。

④巴登瘏利是公元前2世纪瑜珈学说创始者之一。

马孔先生的性格与他的名字毫无共同之处①。他非常固执己见,他曾决定,他儿子博罗达在没有通过学士考试之前,就不让他与媳妇住在一起。

博罗达思想放纵,对学习毫无兴趣,他乐于像蜜蜂一样,从生活的花朵上采蜜,但他却不能忍受为造蜂房而要付出的辛勤劳动。他迫切希望,结婚以后,他可以手捻胡子悠闲自得,还可以在客厅里抽香烟。可是,结婚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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