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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诗选-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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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宾和我争论起来。他说:“寡妇在长期守节中会得到一种圣洁的宁静。就像月圆之夜清淡的月光照耀下的墓地一样,显得十分静美。一旦改嫁,岂不把这种静美给破坏了吗?”

听到这些娓娓动听的议论,我很生气。如果在闹饥荒的时候,一个吃得饱饱的人在即将饿死的人面前对食物表现出厌恶之感,并且还劝说那个人用花香鸟语来充饥,那么,那个濒于死亡的人该作何感想呢?

我气愤地说:“你听着,诺宾!艺术家可以把烧毁的房屋看作是一幅美丽的图画,但是仅仅把房屋看作图画,那是不行的。那里面是要住人的。所以不论艺术家如何说教,还是应当把房子修好。你站在一旁,想赋予孀居生活以优美的诗意,但是你不要忘记:在这种生活中,充满渴望的一颗活人的心灵,却在承受着各种痛苦!”

我满以为我很难把诺宾马托波说服,因此,那一天我和他谈话的时候过于激动了。可是我忽然发现,诺宾马托波在我的这番议论结束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竟然完全同意我的意见。我还有许多很有说服力的话要讲,却没有机会了。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诺宾跑来对我说:“你如果肯帮忙,那我就准备和一个寡妇结婚。”

我简直高兴极了!我把诺宾拉入我的怀里,紧紧地拥抱着他。我对他说:“你所需要的费用,我全包下了。”

当时,诺宾讲述了他的恋爱故事。

我这才明白,他的情人并不是虚构的。原来他偷偷地爱上了一个寡妇,这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了,但他对谁都没有讲过。登载诺宾的诗——也就是我写的那些诗的几份杂志,居然送到了他情人的手里。这些诗还真发挥了作用。我的朋友不用幽会,而是找到了这样一种能赢得人心的方法。

可是诺宾却说,他不是有意采取这种策略的。他甚至相信,那位寡妇是不识字的。他既不署名,也不收费,将这些杂志寄给了那位寡妇的哥哥。这不过是借以自慰的一种狂热举动。这就好比给神仙献花一样,神仙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可能接受,也可能不接受。

诺宾以种种借口和寡妇的哥哥建立了友谊,而诺宾却说他们的友谊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假如你爱一个人,那么你对她的亲人也会感到亲切。

最后,他讲了很长一段故事:因为寡妇的哥哥得了重病,他就借机与他妹妹见面了。因为她了解诗的内容,所以就常常同诗人讨论诗歌。当然,讨论不仅仅局限于已经发表过的那几首诗。

前不久,诺宾在和我争论的时候,被我说服了,于是他去会见那位寡妇,并向她求婚。最初,她怎么也不肯同意。当时,诺宾就搬出了我说过的那些论据,再加上几滴眼泪,才彻底把她征服。现在,这位寡妇的保护人——她的叔父想讨一点彩礼钱。

我对诺宾说:“你现在就去取吧。”

诺宾说:“还有,我们婚后的头五六个月,我父亲肯定不会给我钱的。那时候还得请你供给我们两个人的生活费用。”

我二话没说,立即写好支票交给了他,然后对他说:“现在你该把她的名字告诉我了!你不必害怕,我是不会去和你争她的。现在我可以向你发誓,我绝不会写诗给她,即便我写诗,也不会寄给她哥哥,而是要寄给你的。”

“去你的吧!”诺宾说,“我才不害怕呢。她因为羞于寡妇改嫁,心里老是忐忑不安,所以她不愿意让你们议论她。但是现在要是再隐瞒这件事,那就太虚伪了。她就是你的邻居,住在19号。”

我的心如果是一个铁锅炉,它也会砰地一声爆炸的!我又问道:“她不再反对寡妇改嫁了吧?”

“现在不反对了。”诺宾笑着说。

我又问道:“就是因为她读了那些诗才回心转意的吗?”

“你得了吧!我写的那些诗也并不坏呀!”诺宾回答道。

我在心里暗暗地说:“真不害臊!”

谁不害臊?是他,是我,还是造物主呢?反正有人不害臊。

(1900年)

董友忱译

履行诺言



邦什博栋如此地疼爱他的弟弟罗希克,甚至就连一般母亲对自己的孩子都做不到。如果罗希克从学校回来晚了一会儿,他就会放下手里的活儿,立即去找他的弟弟。罗希克不吃饱,他自己是不会吃饭的。每当罗希克有一点儿不舒服,邦什博栋就会急得两眼流泪。

罗希克比邦什博栋小16岁。在他们两人之间还有过几个弟弟妹妹,不过他们都夭折了,只有这最后一个孩子活了下来。罗希克刚满一周岁的时候,母亲病故了。在罗希克3岁的那年,父亲又离开了人世。现在抚养罗希克的责任落在了邦什博栋一个人的肩上。

用手工织布机织布是邦什博栋一家祖传的手艺。邦什博栋的曾祖父奥毗拉摩·博沙克就靠这种手艺在村里建起了一座神庙,至今在那座庙里还供奉着黑天的像。但是,后来机器的魔鬼越过重洋,窜入这个国家,开始向孤立无援的手工织布机发动了进攻,把饥饿之神送进了织布匠人的家庭,并且不断地吹奏胜利进行曲。

但是手工织布机并不甘心灭亡,它还要负隅顽抗。它的织梭仍然叨着纱线笃哒笃哒地穿来穿去,但是它以前那种运做方法已不能再赢得喜怒无常的拉克什米的欢欣,钢铁的恶魔运用机器、暴力和计谋彻底征服了这位女神。

邦什博栋有一个有利的条件。塔纳戈尔的一些大人先生们都是他的庇护者。这些名门大户人家所用的一切精美衣料都出自邦什博栋的手。他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只好雇请几个帮手。

虽然在他们那个阶层中女人的价格很昂贵,但是经过努力,邦什博栋当时还是能够娶妻成亲的,不过为了罗希克他并没有那样做。

每逢杜尔迦大祭节,他都要从加尔各答为弟弟买回一些华丽的服装,这些服装与巡回戏班中王子扮演者的服装相比毫不逊色。邦什博栋还购买了许多罗希克并不需要的东西。这样一来,他只好自己节衣缩食了。

然而,必须要让家族延续后代。邦什博栋默默选定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作为将来迎娶的对象,从此之后他就开始攒钱了。如果能攒够300卢比的聘金,再加100卢比购买首饰的钱,就可以娶亲了。他这样计算好之后就开始一点一点地减少生活的开销。现在他手里确实没有那么多钱,但是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积攒,因为女孩的年龄才只有4岁——从现在开始至少还有四五年的时间。

但是他的本命星注定:他的积蓄要成为罗希克关注的目标,这种关注当然不是吉祥星座的青睐。

罗希克是他们村里一个小男孩,也是一群同龄孩子的头儿。在幸福中成长的人,想要什么就会得到什么。这种人对于那些因受到命运之神的捉弄而一无所有的人们来说是有巨大吸引力的。人们接近这种人,仿佛就像是得到了某种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人们并不是因为这种人富有而又肯施舍才愿意跟他们经常来往,他们即使不施舍,人们也会在与他们交往中感到,自己的欲望得到了一定的满足。

如果说罗希克只凭自己华丽的衣服才吸引了村里孩子们的注意力,那么,这种看法对他来说就是不公正的。罗希克在各方面都表现出一种惊人的才能,所以,即使那些出身比他高贵的孩子也不能不对他表示敬意。凡是他动手做的东西,都做得非常漂亮。在他的心灵上似乎没有前世愚昧的任何痕迹,所以,凡是他所看到的东西,他都会做。

由于罗希克具有这种非凡的制做才能,因此不仅孩子们,而且就连他们的家长也都常常来求他。但是他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能持久。一旦掌握了某种技能,他就会感到索然无味,甚至当有人赞扬他的某种技能的时候,他都会感到讨厌。

有一年的灯节,一些大户人家从加尔各答请来了制做灯花爆竹的匠人。罗希克从他们那里学会了制做烟花爆竹的手艺,此后两年杜尔迦大祭节期间,村民们都观赏到了焰火,可是到了第三年就再也看不到了。当时罗希克正被一个年轻的乐师所吸引,此人身穿长衫大褂,胸前挂着奖章。罗希克也模仿乐师的样子,挎着手风琴,学弹勒克垴一带的民间乐曲。

由于这种变化无常的天生怪僻,他有时获得了成功,有时又会碰壁,因此,这就更加引起人们对他的注意,至于他的哥哥,就更不用说了。他哥哥总是这样想:“既然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生在我们家里,无论如何,我也要把他培养成人!”邦什博栋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情不自禁地两眼流泪;他常常走到黑天神像前,在心里祈求说:“请神灵让我死在弟弟之前吧!”

为了满足这位天才弟弟不断变化的要求,邦什博栋只好把娶妻成家的计划推迟到遥远的未来,可是岁月却在流逝。当邦什博栋的年龄已经超过30岁并且尚没有攒足100卢比的时候,他内心里选定的那位姑娘已经嫁给了外地的一户人家。当时邦什博栋就默默地想:“我再也不抱什么希望了,为家族传宗接代的重任现在应当由罗希克来承担。”

如果村里盛行姑娘自选女婿的习俗,那么,任何人也不必再为罗希克的婚事发愁了。碧图、达拉、诺妮、绍希、苏塔——不论我们提到哪一位姑娘——她们都喜欢罗希克。有一个时期,罗希克对捏泥人发生了兴趣,姑娘们为争夺他做的泥人曾经发生过争吵。她们中间有一个名叫绍罗碧的小姑娘,很温顺,她喜欢默默地坐在一旁看罗希克捏泥人,同时,在罗希克需要的时候,她就把泥土、木棒等东西递给他。她非常希望罗希克吩咐她做点儿什么事。绍罗碧知道,罗希克喜欢一边做事一边咀嚼蒟酱叶,所以她每天都准备好蒟酱叶带给他。罗希克把自己亲手制做的泥人统统摆在她面前,对她说:“绍丽,你选一个吧。”当时绍罗碧真想选一件自己喜欢的,可是由于害羞她一件也没有拿。于是,罗希克就凭自己的口味选了一个给她。捏泥人的时期一消逝,罗希克就对弹奏手风琴产生了兴趣。当时村里的孩子们人人都想按一按这种乐器的键盘,罗希克每次都大喝一声,把他们轰走。绍罗碧从不讨人嫌;她身穿条格纱丽,用左手支撑着下颌,上身微微倾向罗希克,睁着一双惊奇的大眼睛,不声不响地看着他弹琴。罗希克常常让她过来:“绍丽,过来!你也来弹弹。”可是她总是微笑着,不敢走过来。于是罗希克就抓住她的手,硬拉着她去按琴键。

绍罗碧的哥哥戈巴尔,也是罗希克的一个积极崇拜者。他与绍罗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他从不向别人索要东西,而是自己动手去做。如果做不成,他就会感到心神不宁。每当看到一种新东西,他就想很快弄到手。罗希克对于别人的这种任性要求是不能容忍的,但是戈巴尔与别的孩子相比,多少享有一点偏爱。

邦什博栋心里默默决定让罗希克和绍罗碧结婚。不过,绍罗碧一家的门第比他们家高,所以,要聘娶绍罗碧,少于500卢比是不行的。



直到今天为止,邦什博栋从来都没有要求罗希克帮助他织布。一切劳作都由他自己承担。罗希克喜欢干各种没有实用价值的营生,以此为人们逗趣取乐。看到这种情景,邦什博栋心里也挺高兴。罗希克常常想:“哥哥怎么能整天埋头织布呢!要是我呀,死也不干!”哥哥本人生活非常节俭,可是罗希克却认为哥哥小气,并且总为他感到害羞。从童年起,在一切方面他都觉得自己和哥是不同阶层的人。对于他的这种思想,哥哥采取了纵容的态度。

就在这个时候,邦什博栋已打消自己结婚的念头,而决定为罗希克娶个媳妇,当时邦什心里很着急。这样月复一月地拖下去,他已经感到无法忍受。他就像沙漠中干渴的人面对着海市蜃楼一样,心目中老是出现罗希克结婚时的欢乐场面:鼓乐喧天,张灯结彩,罗希克身着新郎的盛装。

但是他的积蓄并没有迅速增加。他觉得,他越是拚命干,仿佛成效离他就越远。特别是他常常感到力不从心,体力已经无法胜任织布的劳动强度,他一次又一次地累倒了。

全村人都已进入梦乡,只有豺狼犹如深夜守更人一样,不时地嗥叫几声,这时候邦什博栋仍然在昏暗的油灯下继续劳作着。就这样,不知道他度过了多少不眠之夜。家里又没有人劝阻他这样做,而且他吃的食物也缺乏足够的营养。他身上穿的那件御寒衣也已经破旧不堪,那上面大大小小的破洞,好像在偷偷呼唤寒冷进来作客一样。这两年来,每逢冬季到来的时候,邦什博栋就想:“今天就这样凑合着过吧。等到明年喀布尔人来卖御寒衣的时候,手里积攒点儿钱,我向他赊买一件,过一年再付给他钱。到那时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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