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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河边小镇的故事-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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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房子抬起头,问。

“谁说的?”

“我也说不准。我姐姐说,那些家里进了水的人可恨我们呢……”

“真麻烦呀。”

听到这些给自己现在的生活带来很大威胁的事情,房子真是觉得痛苦极了。

街镇上那流行歌曲的唱片声不断地闯入这座四面薄壁的小屋子里。

节日之后

本来要给桃子写回信的,可是回信上还要写“您所知道的那个地方的情况”,栗田义三觉得有些麻烦,心想索性再拖上几天。结果,N町的八幡祭到了。就这样,拖到了9月15日,又拖到了16日。

往日的节日风俗在这所曾遭受战火破坏的街镇上又恢复了起来。身穿和式浴衣的年轻人和孩子们抬着轿子,拉着彩车,走街穿巷,热闹非凡。风吹到穿着和式浴衣的人们身上,已有些寒意了。

房子所在的“绿色大吉”被轿子把入口堵了个严严实实。狭窄的道路上到处是人,已经水泄不通了。

一座打着“御酒所”的招牌、装饰着绿竹扶手栏杆的空店里,站着些无所事事的男孩和女孩们。女孩子头戴花笠,身穿长袖和服。男孩子穿藏蓝色的短衣,头上裹着新毛巾。抬轿子的男青年们显得狂躁、阴郁,也不知是因为来了情绪,还是由于过度的疲劳。人们在四处挤动着,争吵着,整个街镇处于一片骚乱之中。

在街镇的角落上,有座高架台子。一位老人正在那里表演祭神乐。但是没有任何人肯抬眼去望望他。神乐的声音也被街镇上的噪音所淹没了。

八幡祭这天,刚刚到傍晚,夹着广告的男人便迫不及待地撕掉节日期间活动的通知,四处张贴起他们的广告来。有的广告写着:“幻灯会主办西方方块舞会,星期日2时在N小学举行,欢迎随时参加”,有的广告则是“美国旧衣料展销会,妇女会主办,地点N教堂”。

节日之后,桃子和她的父母来到了东京。他们是利用星期六、星期日再加上秋分之日这三天连休来的。

当桃子给医院挂电话时,义三正在手术室做助手。义三所负责的一个小病号因为查不清病因,所以医生决定做手术检查肠道。手术从这天下午开始。打开腹腔一看,原来是小肠套叠。医生顺便又给他摘除了阑尾。就这样,十五分钟后,手术就结束了。但是,由于小孩子体温有些下降,再加上脉搏有些过快,所以义三又在病房观察了一段时间。

4点左右,义三回到值班室,发现桌上有张留给自己的条子。上面写着“请到麻布江之村来。千叶和叶子”。

“千叶和叶子的‘和’不是多余吗?!”

义三脱下白大褂,换上外衣,仔细地看了看这张铅笔写的条子,发现这个“和”字显示出了桃子的智慧。这是在告诉他:桃子是和父母一齐来的。麻布的江之村是桃子一家人经常下榻的一家旅馆。他们每次来东京都要住在那儿。义三也曾经去过三四次。

义三出了医院,坐民办电车,转国铁电车,换都营电车,来到了麻布的旅馆。

江之村旅馆的老板原先是在日本桥开棉布批发店的,二战以后,他把自己免受战火毁坏的房子改办成了旅馆。这个旅馆一点儿也没有旅馆的样子,房子很大,院子却是乱糟糟的。

旅馆所在的这一带逃脱了战火的毁坏,仍然维持着战前的样子。但走到大街上,却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战后景象。那里有许多引人注目的洗衣店。他们的主顾都是住在这一带的外国人。这些外国人都是占领军进驻后迁居而来的。

义三被让进屋里,才发现只有舅母一人在家。

“来了。”

舅母笑着道。那神情就像昨天刚刚与自己分手似的,根本看不出是住在旅馆内的客人。

“您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

舅母仍是那么美,那么丰腴,那么充满生气,丝毫也没有久居乡下的样子。义三心里暗暗感叹。

舅母身材修长、皮肤白皙,穿起西装来显得十分合体、漂亮。也许是因为她是唱西洋歌曲的,她生活中的一部分已经完全没有了日本式的味道。譬如说,她对日本四季的节日活动、对日本孩子的庆典活动毫无兴趣,甚至连邦乐①、歌舞伎也不甚了了。

①日本(古代)音乐。

舅母在和舅舅结婚以前,曾经上台表演过西洋歌曲,是个声乐家。她十分珍惜那时的影集。影集照片里的舅母和现在的舅母都显得那么年轻漂亮,简直难以分辨她们之间有什么不同。

义三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母亲和舅母年纪相仿。但是,风吹日晒的劳作已使母亲面部爬上了皱纹,腰已显得弓了起来。每逢见到舅母,义三总要为她与母亲之间的差异惊叹不已。

舅父是母亲的哥哥,在男人中间个子算是矮的。他可以说是个十分务实的“生活派”人物。

舅父和舅母这样一对十分不协调的夫妻,竟然生活得十分平和。这使年轻的义三总有些不可理解。

“义三,你身上药味够大的。”

舅母慢慢地向后仰仰头,望着义三。

“这不可能。我在医院也不穿这身衣服。”

义三揪起学生制服的胸部,用鼻子闻了闻。

“有味的。那味已渗到里面了。和桃子的父亲一样。当医生就那么有意思吗?”

“桃子呢?”

“他们俩一直等你来,等不及了,出去了。我也是去看了看朋友,刚回来。”

舅母用圆润的、粉红色的手指夹出一支烟来,让了让义三,然后点燃,轻轻吸进一口,又喷吐出去。

“我看了看朋友,觉得要过就得到东京就来过。我的朋友是又教歌,又唱歌。她的丈夫是个画家,听说没有分文收入。先别说人家幸福,还是不幸,人家说起来过得是充实。我真羡慕她。”

“人家还在羡慕您呢。”

“为什么?”

“我舅舅有收入啊。”

“他倒是有,可我呢,又没有工作,也没有收入。我的日子就是靠给桃子讲故事打发的。桃子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又好动,又娇气……她也喜欢音乐,可就是声音细。那不成的。”

义三默默地听着。

“我真想平平安安地把这孩子交给某个人手里,譬如说……”

舅母忽然用动情的眼神看了看义三的眼睛。

这时,走廊上传来一阵小跑的声音。

“我回来了……”桃子首先闯了进来。

“噢,来了。”舅父也回来了。

桃子那孩子般的嘴唇,高挺的鼻子,黑黑的眼睛都透露着笑意。

“你来得真够晚的。我们都等烦了,就到N町去了一趟。”

桃子来到义三的身边坐了下来。

“上次那事谢谢你。其实还不知应该谁谢谁呢。反正,先谢谢你吧。我是先看的报纸,真吓了我一跳。”

“义三,你有那么漂亮吗?”

桃子故意睁大眼睛看了看义三。

“一下就被人家选中了,也吓了我一大跳。”

“这美男子也有不少类型。可就是没听说有刷牙美男子的。”

“刷牙美男子,这也不错。妈,义三说他是刷牙美男子。”

“义三,桃子可真是喜欢那张照片。一会儿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会儿又放回去的……我要是去她的屋里,她就会藏在书下面。我还以为她准备收藏起来呢。没想到她却拿出去,参加了报纸广告上的大奖赛。”

桃子脸涨红起来,结结巴巴地说:

“我,照得那么好,当然高兴了。”

“宿舍的人都拿我开心,叫我刷牙美男子呢。真有点让人心烦。”

义三转开了话题,使桃子不至于过分尴尬。

桃子蔫蔫地说:

“我真担心,以为义三一定会十分生气的。你也不写回信,今天也不来接电话……”

“信是写晚了,那是因为你让我调查一下街镇的情况。跟留作业似的,所以就拖了下来。今天是因为我负责的孩子做手术……我看到你的电话留言,马上就离开了医院。我才没为那事生气呢。我用那钱买了一双鞋。”

“鞋?刷牙的变成刷鞋的了?”

“下次,你给我照张擦鞋的照片,我去买顶帽子。”

“对,呢子礼帽。妈,给义三买顶帽子吧。还没给义三买礼物呢。”

“跟你开玩笑呢。”

义三发现桃子的父母正在竖着耳朵听他们的交谈,脸上顿时有些发烧。他转过脸来,向舅父问道:

“N町乱糟糟的,热闹极了。您看了一定很吃惊吧。”

“是够热闹的。”

舅舅点点头,又说:

“节日捐款,有的人捐得可真够多的。看贴在那儿的名单,前面的尽是些捐五千、两千日元的。”

“还有这种事儿?您去医院的用地看了吗?在哪儿?”

“就在河边,你上班的那家医院附近。近倒是有点儿近。不过从整个街镇的布局来看,那儿有家私立医院也蛮好的……”

“就是那个有铁门的,长了好多草的地方。”

桃子插嘴道。

“要是在那里边建上栋小房子,再把那院子改成草坪,就可以让我的朋友来玩了……可要是全建成医院,就没意思了。”

“不过,那处旧房址,还有人住呢。”

“爸爸,那个人可漂亮啦,是吧。不过,也挺吓人的。她老盯着我。”

“……是不是有个小男孩?”

义三问。他似乎有些心事。

“对,有。”

“那门上还有牵牛花?”

“牵牛花?那门上尽是些草,那就是牵牛花吗?”

义三心想,自己的感觉太准确了。

同时,他还清楚地发现自己对那个少女一直在暗暗地关心着。他心里不觉一惊,便向舅父问道:

“医院什么时候建?”

“准备就在近期建。可是,让人发愁的是得把那儿的住户全得赶走。”

“这种事,也得你去办?”

舅母皱着眉头,也参加到三个人的对话中。

“虽说不是直接去办,但也让人心烦呀。”

第二节

保护“公主”

义三望着皱着眉头的舅母、表示“发愁”的舅父,观察着他们的神色。

“不过,没有办法。”

舅母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也是没有办法嘛。”

说着,舅母把一本西服布料的样书递给义三看。

“你看这些藏蓝色,哪种好呢?”

在义三看,哪个都是一样的藏蓝色。

“您准备做什么用呢?”

“准备给我和桃子做条裤子。我想到常去的那家西装店去做。就是拿不准这颜色……”

义三看中了其中一种较为明亮些的藏蓝色。

“蛮有眼光的嘛。这种价钱很贵的。这是英国料子。桃子穿这种颜色的裤子,再配上珊瑚色的毛衣就好了。我穿这种颜色有点太明快了。我还是选这种灰色的斜纹呢吧。上身,我想穿浅紫色的。你看怎么样?”

“我可不懂这个。”

“你就当做打扮自己所喜欢的女人嘛。这也是一种学习……”

谈到这类话题,义三总觉得自己像生存在异常水域的鱼一样,十分沉重、疲惫。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宽敞的旅馆内,到处都传来落窗闭户的声音。旅馆的服务人员送来了晚餐。

“义三,今晚就住这儿吧。”

桃子说。听那口气,就好像她已认准了。

义三挤出了两个字:“回去。”

“真怪啊。明天是星期天,后天是过节放假。你们医院都不休息吗?”

“我们住院医休息,不过……”

“那就住下来,别走了。”

“你就陪陪桃子吧。”舅母也说。

“明天,我们要出门的,就剩下桃子一个人了……我们这个幻想家的东京之梦该要破灭了。”

“对啊,就是嘛。我要是一个人孤单单的,可要恨你的。”

“幻想就该一个人孤单单地嘛。”

“那也要分场合看时间的……”

桃子答得真妙。这让义三颇感惊奇。看来不能小看这个小女孩了。

义三原来打算回去看看今天做手术的那个孩子。不过,舅母和桃子这么留自己,看来也没有必要硬要回去。就这样,义三也就顺着桃子她们的意思留了下来。

第二天清晨,隔壁房间传来了桃子她们母女的交谈声。

义三点上一支烟,但脑子仍是迷迷糊糊的。听起来,舅母和桃子的声音十分相似,有时让人觉得就像一个人在背台词似的。

“……不成?桃子就不成?”

“当然不成了……”

“可是,最近,您的事儿,我不是都帮忙了吗?!我得做多少才成呢?就连您的房间,我都帮您打扫过了。”

“这事儿啊。桃子,我跟你说。你是一年到头,尽想些没用的事儿。所以,你是什么也做不成。心不在焉(日文写‘上空’)。”

“上空?那是什么样的天空?”

“妈妈没见到过。不过,我想,就是一个人儿呆呆地看着鸟在天上飞的那种天吧。”

“就是没有鸟飞,我也喜欢看天的。”

“是吗?天上没有鸟飞,桃子就去想象天上有鸟飞。结果,桃子就好像真的看到天上有鸟飞了。对不对?”

“那不成了魔术了?”

“魔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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