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情毒案-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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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丽克生硬地说:“这是一种荒唐的设想!”
“什么叫荒唐?”冯·格来欣摇头说,“这是合乎逻辑的,就罗伯特的性格来说,甚至是绝对合乎逻辑的。”
“即使再死人,也跟他没有关系。他只是把药丸卖给贩子,他和我都是搞批发的,从不接触消费者,他决不会直接卷入死人的事。”
“但他听说死人了,他知道药丸是他卖出去的。”
“要是一个人喝烧酒喝死了,酒厂老板会上吊吗?”
“乌丽克,我们别抬杠了。”冯·格来欣知道,跟她讨论罗伯特的事毫无意义,他得用别的办法来切断这一联系。“在您的调教之下,这孩子可能很会做爱,再加摇头丸,更是强壮耐久,不知疲倦……但我还是不相信这个软骨头。他可以出色地演奏肖邦的乐曲,但不适合干我们这行。尽管您不同意,我坚持我的看法。”
当天夜里乌丽克只睡着了一会儿。
早晨快8点时,有人按门铃。乌丽克醒来一看闹钟,翻个身又睡了。她想,差10分8点,谁这时候来找我,11点以前我不会客,我还要睡,管他是谁,滚吧!
一会儿铃又响了,响个不停,按铃的人肯定是按住了不松手。
乌丽克坐起身来,握紧拳头大吼:“别吵了!”当然站在大门外的人是听不见的。“我要睡觉!你这头野猪,滚你的蛋!”
好像是按铃人听见了她的话似的,铃不响了。可是没一会儿又响起来了,这次是有节奏的,三长三短三长三短,实在烦人。
乌丽克跳下床来,披上晨衣,奔向房门口,按下开门电钮,插上保险链条,拉开一条门缝。
这时一个瘦高个儿从楼梯道跑上来,气喘吁吁在房门外停住了脚步。乌丽克把门打开。
她粗鲁地说:“你这个疯子!你来干吗?你知道我这时候正在睡觉。”
罗伯特对着她微笑说:“我就是要这时候来。”面对他那孩子般的微笑,乌丽克抵挡不住了,她闪开身,让他进屋,然后问他:“你怎么不上学?”
“我打电话说我病了,请一星期的假。我们又有一星期的时间,每天上午8点到下午1点。”
“你还让我怎么睡觉?”
“你想睡吗?”他脱掉她的晨衣,低下头来亲吻她的胸脯。尽管乌丽克内心还有反感,但此刻一阵酥痒流遍她的全身,她迎了上去,不再推却,放纵的欲望使她浑身血液沸腾。
在床上,罗伯特忽然停止爱抚,喘着气说:“给我一粒药吃……”
“不行!”她用手抵着他的胸说,“鲍伯,不行!”
“我求你了!我要像上次一样……让天塌下来,让我飞上天,求求你……”
“不行,鲍伯,不行!”
“我非要不可,别那么狠心,求求你,求求你……”
她终于给了他一粒“笑脸”牌的摇头丸。
不到一小时后,发生作用了。
罗伯特像火山爆发,一连四小时。
足足四小时的激情和纵欲。罗伯特成了个精力无限的人,但那是一种令人心颤意麻的虚妄的精力,能把人变成超人,也能把人毁掉。
宋华丁又接到一个电话,是另一个人的声音,但也是说越南话的同胞。他已经猜到,打电话找他是为了什么。
对方以一种亚洲人的和气和礼貌说:“你要作一次美好的旅行了。”
宋华丁同样礼貌地回答:“我愿意去看看世界。这次去哪个方向?”
“往西,兄弟,又是去慕尼黑。”
“慕尼黑很漂亮,我很喜欢。”
“你会碰到四个有臭味的人,应该把他们洗一洗。”
“一下四个?”宋华丁晃了晃脑袋,他不怕有工作,但即使是他那么能干的人,一下子处理四个也是很不寻常的。他大声问道:“除了我就没有别人了?非得我一个人干不可吗?你想想,我只有两只手,再有两只手就好了。”
对方略带责备地说:“你是专家。我们眼下派不出人来帮你的忙,今后几天你看看德国报纸就会明白。在柏林、汉堡、法兰克福、科隆,都有任务要完成,在慕尼黑就只有你了。你想想,在行李保管柜里放着1万2千美元呢。”
“1万2千美元!”宋华丁想,这无疑是个重要的任务,肯定也是艰巨的任务,不然委托人不会那么大方,但去以前得问问清楚:“兄弟,你再往下说。”
“是三个波兰人,一个德国人。”
“又是波兰人?”
“跟以往一样,旅馆交给你的信里什么都写着了。你这次住在‘卡尔王’旅馆,你到达的时候房费都已付好了。”
“兄弟,我还得吃喝啊。”
“一切都安排就绪,跟以往一样……难道你有什么不满意?要有你现在就说。”
“噢,不,不,一切都安排得挺好。”宋华丁很谨慎,对一个陌生的委托人不能要求太多。俗话说得好:不可穿过浓雾,宁可等雾散去。
宋问:“兄弟,我什么时候出发?”
“星期一,你坐上午的飞机从华沙去法兰克福,再转慕尼黑,在那儿可以呆上三天来完成你的任务。在华沙机场的波航窗口取你的机票。你看,我们什么都给你办妥了。”
“你们真够朋友。我会按你们的意思去办。”
电话打完了。宋华丁清了清喉咙,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地下室。他打开锁着的门(只有他一人有钥匙),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光秃秃的地下室,是一百多年以前用附近河里的鹅卵石砌成。当时是干什么用的,宋华丁也不知道。他的妻子玛利卡从未下过地下室,因为她怕蜘蛛和老鼠,宋华丁对她说过,那下面的老鼠有海狸那么大。
地下室里有三根用铁螺丝固定在地上的桩子,每根桩子的顶上装着一颗木雕的人头,不是简单的脑袋瓜,而是有鼻子有眼睛,脖子有长有短,有细有粗,甚至还有假眼,玻璃做的,有蓝色、褐色、灰绿色的,在灯光照耀下几可乱真。
宋华丁从一个雕花的木盒子里取出三根不同强度的细钢丝绳。他打量了一下第一颗人头的脖子,挑出一根钢丝绳,一手抓住一端,把它拽直了,然后猫着腰,轻手轻脚地走近人头。
这会儿他站在了人头的后面,盯着它的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用钢丝绳套住脖子,掐进咽喉,往后使劲一勒,若是真的人头,那气管就切断了。
宋华丁收回钢丝绳,对刚才的动作不大满意。太慢,太慢了。被杀的人还有时间喊叫甚至反抗。动作要快,才能没有声音,没有挣扎。
宋华丁又走向第二颗人头,短而粗的脖子最难弄,关键是要找准下巴和咽喉之间那个点,用钢丝绳猛烈一勒,才能把喉头软骨勒断。他想,这还得练,不断地练。快而无声地杀人是一门艺术,艺术家要是不练功就没有出息。他不能失败,只能成功。
勒第二颗人头还是不够快。钢丝绳套在了下巴上,要是真人那就不得了。宋华丁一面咒骂,一面用钢丝绳抽打石头的墙面,然后选了一根细钢丝绳,走向第三颗人头。
这次比较顺利,像这么细的脖子是少有的,是亚洲人的脖子,而不是欧洲人、波兰人或德国人的脖子。
宋华丁练了有两个小时,他拿第二个短粗脖子的人头练,在这上面练好了,以后就不会有困难。
星期一他去慕尼黑,他可以练到星期日,还有三天。
宋华丁盯着那个人头,人头上的眼睛是蓝色的,他突然恨起这双眼睛来……这一次套脖子套得可准了,恰好套在喉头上。
三个波兰人没有如约来到托斯卡纳酒吧。冯·格来欣白等了一小时,于是就打电话去旅馆问。旅馆的人告诉说,他们在一小时之前就坐一辆出租车离开了旅馆,没有留下什么消息。
冯·格来欣继续等。萨尔瓦多裤腰上别着一把手枪,博罗也带着武器,他在大衣里面挂了一枝微型冲锋枪,枪体积很小却有很大的杀伤力,黑手党分子经常把它放在公文包或礼品盒里带来带去。冯·格来欣做好准备要进行一场激烈的交锋,尽管他并不相信波兰人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大打出手。
但波兰人没有来。
倒是有位小个子的、穿着讲究的客人来到了托斯卡纳酒吧。他在酒台边上要了一杯“蒙特哥海湾”鸡尾酒,默默地环顾四周。这位客人并不显眼,有一张亚洲人的脸。乌丽克为他服务时在猜,这是个日本人、中国人、越南人还是朝鲜人?对欧洲人来说他们长得都一样,只有亚洲人才分得出来。
客人又喝了一杯鸡尾酒,看了看表,那是一块镶有钻石的豪华型瑞士表,然后招呼乌丽克过来,用流利的德语有礼貌地说:“我想见冯·格来欣先生。”
乌丽克诧异地看着他,说:“我不知道冯·格来欣先生在不在。”
“他在。”
“那您知道得比我还多喽。”
客人微笑说:“我总比别人知道得多。请您给通报一下。”
“我不能。”
“您能。”
“您还是有所不知。”乌丽克火了,谁敢这么跟她说话,尽管彬彬有礼,那也得碰钉子。“您要见冯·格来欣先生,就得先找我们的经理布鲁内里先生。”
“您说的是那个靠在柱子上的意大利人吗?这个人讨厌,我不愿跟我不喜欢的人说话。在我的家乡人们说:看见一张脸就如同打开一本书。”
“你家乡是哪儿?是中国?”
“越南,是个美丽的国家,人见人爱。那儿有很多美女,就像您这么漂亮……但有点不一样。我姓罗,要记住我的全名很难,您就叫我罗好了,这样简单点。”他再次冲着乌丽克笑,接着问道:“这下您能给我引见了吧?乌拉?”
乌丽克一惊,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又没有来过这儿,这事有点不对头,快叫萨尔瓦多吧。但她没有马上就叫他,而是先问:“罗先生,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说过了,我什么都知道。”罗指了指酒吧后面的门说:“我还知道,冯·格来欣先生就坐在里边等候三位波兰客人。这该够了吧?这不等于是我给冯·格来欣先生的一张名片吗?”
乌丽克还在犹豫。萨尔瓦多,快来呀……我有个不祥的预感。这个越南人找老板干吗?她突然回想起在电视和画报里看到过的场面:一座住宅里躺着两具尸体,后脖子中枪。警察说,这是处决,越南黑手党干的。两个团伙争夺柏林的市场,走私香烟,勒索保护费。冯·格来欣跟香烟有什么关系?至于保护费,他已经交给了意大利黑手党。难道现在越南人也要来收钱了?萨尔瓦多,真见鬼,别老靠着那根柱子,你倒是快来呀!
罗不等乌丽克回答,就不慌不忙、神气十足地绕过酒吧走向冯·格来欣的办公室,一推门进去了。萨尔瓦多见此情景,急奔过来,拔出手枪,也冲进了办公室。正碰上罗开口说道:
“您把这只西西里猴子给我撵走!”
这是指萨尔瓦多,看来罗真的无所不知。冯·格来欣一时目瞪口呆,这是极少有的情况,因为要知道,他受惊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一秒钟。
“您要干什么?”冯·格来欣先是大喊,然后放轻声音但带威胁地问:“您是什么人?”
“我姓罗,这对您说明不了什么。但要是我说我知道您在等候三位波兰客人,您就明白了。”
冯·格来欣扬了扬眉毛,坐了下来,对萨尔瓦多点点头说:“你可以走了。”
“老板,我在门外等着,他出不去了。我在枪上安了消音器,谁也听不见。”
罗等萨尔瓦多走后,才拿过一张椅子来坐到写字台的前面。他说:“这人真没礼貌,不文明,您怎么能让这么个怪物呆在自己身边!”
“您要干什么?”冯·格来欣没有兴趣同罗闲聊,“您这是私闯……”
“不,我是来拜访您的。”
“这要看怎么理解了。有什么事?”
“我刚才暗示过,您在等三位波兰客户,请您别等了,他们不会来了……”
“我不知道您从哪儿……”
“请别激动,冯·格来欣先生,请您看明天的电视新闻和后天的报纸,三位波兰客人遇到一场事故……”
“他们坐的出租车出事了?真可怕!”
“这么说吧,他们坐了一辆不幸的出租车。”
“他们伤得厉害吗?”
“我估计,他们正被送往法医研究所。”
“法医?”冯·格来欣还是不完全明白越南人这种轻描淡写的说法,“他们……死了?”
“人生苦短,天国无边。”
“我的上帝!出了什么事?您怎么知道?您在场吗?您是事故见证人吗?”
“我要是的话,还能坐在您这儿?我只是知道要发生事故。”
“您知道?”
“不是普通的事故……您将在报纸上读到有关的报道。”罗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三张折拢的纸,在冯·格来欣的面前摊开,说:“请您看一遍这个。”
“这是什么?”
“一份合同。”
“合同?我不明白……”
“要是亚洲人,他立即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