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倒美貌小侄儿-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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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头便看见顾怿恒深邃如墨的双瞳正神色认真地望着她，精雕细琢般的如玉容颜，如此清晰可触，温润细微的呼吸声，分辨不清到底是谁的。
不行，太近了！顾瑜安几乎是感觉自己的脸颊红得快要烧起来。她稳了稳自己的心神不定，从顾怿恒的身边退开，不自然地笑开，“阿恒，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说，你不要走，不要跟他走。”是在和顾瑜安说话，眼睛却看着叶北弦的方向，一字一句，说得坚定，且毫不犹豫。
叶北弦对上顾怿恒寡情冷淡的眉眼，面容闪过一丝恼怒，不过他很快地恢复了脸上优雅得体的笑意，“小怿恒，一年多没见你，是不是更加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了？小怿恒啊，礼貌和尊重对于你来说会不会太难了一点？你好像一直就学不会这两样啊。”
顾怿恒的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地说道，“比起你这位长辈，我确实永远学不来虚情伪意和假笑逢迎。有时候笑得太假，真的会很难看的。”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你这么不待见我和我的同学，那么想来你也不会愿意浪费你的宝贵时间和我们在一起吃饭的吧。叶叔叔，你说是么？”
叶北弦嘴角的笑容因为顾怿恒最后的那一声叶叔叔给僵了一下，但是他立刻说道，“我当然不会去。但是，我也会带安安走。”
“呵。你有什么资格要带我姑姑走？上司的身份？叶叔叔是不是忘记了，现在是下班时间，员工的自、由时间。”顾怿恒故意加重了“自由”两个字的语气，讽刺的是什么，叶北弦不会听不出来。
叶北弦终于收敛起自己脸上的笑意，眼神阴骛地盯着顾怿恒，“那么你呢，安安的小侄子？说起资格来，你好像更没有权利决定你姑姑要去哪里，对么？又不是小孩子了，没必要再像小时候一样粘着你姑姑了吧？还是说，你纯粹地就是不想让你姑姑离开你半步，不想她去给你给你找一个姑父回来？”
顾怿恒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那也并不是每个男人都能随便做我顾怿恒的姑父，至少，不会是叶叔叔你。”
两人的话题越扯越远，彻底被两人忽略到底的顾瑜安终于忍不住了，她翻了个白眼道，“你们在讨论我的事情之前好歹能不能还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嘛……我还站在这里好不好……”
说不清楚，但就是感觉在阿恒面前讨论她和她未来男友的事情好不自在，真的好，别扭。
叶北弦一挑眉，“那安安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走？纪小姐她们还在等着你过去，参加一群高中生的饭局的确是没多大意思，安安你说呢？”
顾瑜安咬咬唇，转头看向了长身玉立在她面前的顾怿恒。清俊的少年眉目疏朗，薄唇紧抿，亦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睛漆黑如墨，像风平浪静的大海，像夜色皎洁的星幕。
“阿恒，我……”顾瑜安正要开口，却被一声娇媚甜美的女音给打断，“怿恒，顾姐姐，你们在这里呀。”
是路意媛。
叶北弦的嘴角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充满戏谑地看着顾怿恒。
顾瑜安见到是她，愣了下，一时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停下来。倒是顾怿恒很快地对路意媛开口道，“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走？”
路意媛看了一眼顾瑜安，然后向顾怿恒甜甜地说道，“我和那些学生都不太熟啦，我觉得我还是和你一起去比较好，不然和他们在一起多尴尬哦。”
顾怿恒不动声色地皱起眉，“可是我还要等一会才能过去，你先……”
忽略心中不适的反应，顾瑜安笑眯眯地接下顾怿恒未完的话，“呐，既然人家女孩都主动找你了，阿恒怎么能让她失望嘛。你们先去前面等我啊，我还要和叶北弦说一些话，好了我去你们那里，好不好？”
顾怿恒没有听见她前面说的什么，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她后半段上。他怔怔地看着顾瑜安，“姑姑，你是要和我一起走吗？”
顾瑜安点点头，笑容清丽，“姑姑怎么可能会扔下阿恒一个人不管呢？”
是要到此刻，才真正可以将不安的心彻底安置下来。你看你看，我的心为了你这样忐忑难耐，失去自由受着你的制约禁锢。
顾怿恒终于浅笑开来，眼里像闪着光，有着最动人绚丽的色彩，“那么，姑姑，我在前面等你。”说完再也不看叶北弦一眼，径自离开了那里。
路意媛和顾瑜安与叶北弦打了一声招呼后，走到了顾怿恒的身边，和他说了些什么。
直到顾怿恒颀长的身影逐渐走远，顾瑜安才转过脸，看着叶北弦纳闷道，“你不是下午说了不让我去参加那个什么聚餐吗？怎么现在反而又说要我去了？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欸，有一出是一出的，也太反复无常了吧……”
叶北弦收回落在路意媛身上的视线，唇边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安安，既然你执意要和小怿恒一起去吃晚饭，那我也只能放你走了。”
顾瑜安翻了一个白眼，“你不放我也走得了……”
“但是，如果遇到了什么让你不快的事情，记得一定要打电话给我，我会去接你的。”
顾瑜安随意地摆摆手，笑他多心，“安啦安啦，不劳您大驾，去吃个饭而已嘛，能有什么事情啊……”
但是呢，事实证明，有时候男子的第六感也会很准确的。千钧一发之际，到底是谁笑话了谁，又是谁救了谁，上帝不说，世事永远诡谲难料。
＇2012…08…06 【42】…受够…＇
夏季的傍晚总是出现的很迟，时间已经接近到晚上的7点，最后的夕阳才缓缓地沉落消失。
吃饭的地点非常靠近电视台，横穿一个马路再转弯就到达了星华预定好的酒店。酒店包厢里金黄色的墙纸闪耀如钻，直晃人眼。立体式空调吹出超低冷气，生生要将人的肌肤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才肯罢休。
还算宽敞的包厢内一共四张酒席，两桌学生，一桌领导，一桌学生家长。顾瑜安自然是随着其他学生的家长坐了一桌，没坐下多久，就被旁人拉过去聊天了，气氛倒也融洽和谐。
顾怿恒被老师安排在了靠近顾瑜安的隔桌，座位在顾瑜安的斜角落上，对面是便是光洁干净的玻璃窗。从这里看过去，窗外城市的建筑倒影重重映在了玻璃窗上，空虚浩渺。
当顾瑜安无意中转头看见顾怿恒身边坐着路意媛的时候，和旁人说话的声音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微笑着。
等了二十几分钟后，几名服务员终于将菜盘一一端了上来。椰香酥鱼柳，酱油皇茶树菇，柴鱼花生炒土鱿，上汤鱼肚海味菜……每一样菜式都精致繁复，色香欲滴，让人食指大动。
几乎是同一时间，依旧是孩子心性的一群高中生们纷纷拿起了筷子，热火朝天地吃了起来，几个顽皮跳跃的男生还喝起了啤酒，一时间热闹非凡。或许因为是刚比赛完，学生们都需要放松一下，领导和老师们也都无形中默许了男生们喝酒的行为，并没有多加制止。
倒是顾瑜安这边学生家长的一桌，大家还在互相谦让着，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这些恭维的言辞，谁也没有先动筷子。步入社会的人总是过于看重酒场礼仪，大费工夫做这些表面文章。顾瑜安终于扛不住肚子里的咕咕声了，第一个拿起了筷子向桌上精致美味的菜肴伸了过去。
就算不能和阿恒坐在一起吃饭，不过有这些老婆们的陪伴倒也不错欸。顾瑜安边吃着边乐滋滋地想着，就这么一瞬间想到顾怿恒的名字时，顾瑜安悄悄转过了脸，向顾怿恒那里看了过去。
手里拿筷的动作却凝滞在了空气中，动弹不得。
隔着疏疏密密的重重人影，顾瑜安看到顾怿恒的目光时时刻刻都在跟随在坐在他旁边的女生身上，是那个叫路意媛的女孩子。
路意媛一转头便看见了顾怿恒深沉清冷的目光，愣了一下之后笑了起来，她极其亲密地靠近了顾怿恒的耳边，轻声说道，“花了那么多心思把你姑姑带过来，难道只是为了不让她和那个叶叔叔在一起吗？”
顾怿恒微微侧了侧身子，淡淡地说道，“与你无关。”
“可是我看得很清楚哦，你刚才一直在盯着我看，不知道怿恒真正在看的又是什么人呢？”路意媛当然看出了顾怿恒的躲让，娇笑着故意又使坏地更靠近了他，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差点是要趴在了顾怿恒的身上。
已经没有丝毫再躲开的余地。
顾怿恒忽然站起了身体，向对面距离自己最远的一道菜肴伸出了筷子，落座后将菜放到了路意媛的瓷碗里，并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说道，“镜面反射，你不要自作多情。”
——镜面反射，他只不过是透过玻璃窗户偷偷看向隔座的顾瑜安罢了。
路意媛因为顾怿恒一瞬间的靠近而微微低头羞涩，却又在听清楚顾怿恒的话语后僵在了那里。
……
从顾瑜安的角度看过去，顾怿恒看着路意媛的目光淡雅含情，以一种温柔的姿势在为他身边这个甜美可人的女孩布置着菜肴，做着亲密无间的姿态说着谁也不能探测到的话语。
不曾看过这里的顾瑜安一眼。从始至终，从头到尾。
心心念念的一直只有那个女孩子么……那是阿恒真正喜欢的女孩……吗。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她也根本就从来没有想过。
万一在吃饭的时候碰到了这样的事情，她会怎么办。
可是。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过来是想陪着阿恒的，才不是看他们如何亲密的！
然则。那又是怎样的呢？
从小一直在她身边长大的清俊少年只为她顾瑜安夹菜，只会对顾瑜安一个人温柔以待，只会对顾瑜安说着体己之话。
——你凭什么要这么以为？！你以为你是他的谁？！
她顾瑜安才只是他顾怿恒的姑姑而已。好像没有资格亦没有任何权利去阻止顾怿恒对世间任何一个女子示好吧，再明显不过的结论，更不必要为此纠结。
所以呢，所以——
“啧啧，整个晚上就看到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早就发现你们两个不对劲了，注意注意这里还有我们这些人呢……”顾怿恒的那桌里，忽然从酒席里爆发出一道哄笑声。
“就是就是，好歹我们老师和家长还在这里呢，注意点形象哈……”
“小司你别说啦，看把我们意媛说得多不好意思。看吧看吧，脸都被你说得红了。人家小情侣刚才还在那里说着悄悄话呢，都怪你……”
陆陆续续有学生开起了顾怿恒和路意媛两人的玩笑话，最后大有愈演愈烈的状态。
“我们大家也难得坐在一桌吃饭，我们提议星华这对最养眼的情侣喝一杯交杯酒怎么样？大家说他们喝不喝？”唯恐天下不乱的司宸曜无视顾怿恒冷冷扫过来的眼风，自顾自地大开着自己死党的玩笑。
“好哇，大家说让他们喝交杯酒好不好？”人气一向极佳的司宸曜立得到了班上男生们的附和声。顿时，整个酒桌被淹没在了一片声讨“交杯酒”之中。
“交杯酒交杯酒！”
“交杯酒！”
“交杯酒！”
……
一切还在继续，没有任何人来出声阻止。同学们都乐于看着好戏，领导和家长们也都只当是学生们的一时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并没有太在意，依旧和同座聊着天喝着酒。毕竟，在这样极致放松的情况下谁如果去有意或无意地破坏热闹活跃的气氛，那也未免太大煞风景和不知趣。
顾瑜安忽然感觉浑身瑟瑟发抖，身体上下止不住地战栗着，裸露在外的肌肤冰冷且毫无温度。
果真，包厢里的空调，开得太低了。
可是顾瑜安却一点也没有在意自身体温的变化，她只感觉自己鼻腔间忽然嗅到了酸涩的味道，满席美味佳肴瞬间竟觉呛鼻。
她呆不下去了。在这里，好像再也没有她的一席安身之地，被隔绝在了尘世之外。
是不是，在这些人眼里，顾怿恒和路意媛的亲密属于完全的理所当然的范畴呢？所以和他在一起成长照顾他陪伴着他的姑姑，就真的一点也不重要了？就可以随便地被人忽视了？
什么时候开始，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孩的存在，她竟然如此嫉妒和羡慕了……
羡慕顾怿恒付诸在路意媛身上的柔情和目光，谁都不给。
嫉妒路意媛能随时正大光明地霸占着顾怿恒身边最亲密的位置，谁都不换。
以后呢。不久以后呢，会怎么样。
顾瑜安只要一想到以后这个女孩可能会和顾怿恒拥抱，和顾怿恒接吻，和顾怿恒在一起生活甚至……甚至……
上…床……
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终于被刃给一刀一刀捅破，钝痛直逼顾瑜安的大脑——
受不了了。
真的，再也受不了了。
向内心最深处的真实想法俯首帖耳，臣服认输，一把大火，将她心里最后的一丝清明片刻荒毁成坟。
她不是他的姑姑，她不是他的姑姑，她不是他的姑姑！
那么，她又是他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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