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星心相印 1-拼图-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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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云揉揉鼻梁。「不用了,你告诉他们任意发挥吧!我可不想被冠上扼杀创
意的大帽子。」
「您确定吗?」
「以後随那个插花的人高兴怎么插,就怎么插。」
「是。」这是第二次主子为了不要不紧的事特别交代她,但是优秀的陈秘书,
专业的陈秘书,没有表露任何意外之色。
下一个星期一,他带著近乎期待的心情进入办公室。
桌上的花仍然早他一步。郎云差点放声大笑。
那是一个盆状的花器,正中央插著一枝椰子叶,但是只保留尾部三分之一的
叶面,以下的部分剪剩一根长长的梗;花盆左右两方各插著一个细长的红色花
苞,左边那枝下弯成三角形,右边那枝往上指,椰子叶下方则点缀一些花花草
草。
整体效果仍然与环境搭配得极高雅秀丽——虽然他发达的联想力告诉他,这
分明是一个手擦著腰在怒瞪他的人形。而且,郎云很合理地怀疑,那枝上比的
花苞有竖中指的意图。
好吧,他自找的。郎云公平地接受这项指责。
再下个星期一,他特意在八点前进入办公室。
这些花可能是前一天便弄好,当天早上再请业务员送进来的,即使他提早抵
达,也不见得能看到插花者的本尊,所以他提早进办公室只是正好而已,完全
不想探查什么,郎云自我说服道。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花已经送到了!
郎云简直无法置信。现在才七点五十八分,这些送花的业务员是怎地?夜宿
大楼门外,就等著每周一一大早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在他办公室里摆好花?
郎云不爽地拧起眉,决定杠上了。
再下个星期一,他七点半就进公司。
那盆该死的花还是比他早到一步!他气结地把公事包丢进沙发里。
花苞上面还滴著几颗水珠,表示它才喷洒上去不久,起码他把对方领先的距
离拉近了。
好战的他不相信自己会输掉这场意志之争——虽然可能根本没有人在和他对
战。
再下一个星期一,他人在美国出差,自动弃权。
再下一个星期一,他休假,人在法国里佛拉耶的艳阳下、沙滩上,再弃权一
次。
终於,又到了一个星期一。
前一天晚上,他拿出久违了的闹钟。
闹钟在郎云眼中是个令人不齿的产品,只有意志下坚定、无法掌控自己生理
周期的人类才用得上。身为一个高效率的社会菁英,他向来自豪於能控制自己
的睡眠时间,只要他在心里设定明天早上六点起床,他就会准时在那一刻睁开
眼。
拿出闹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我连闹钟都拿出来了,阁下最好让这一切都值得。」临睡前,他兀自嘀咕。
七点一到,他打开办公室的门。
一盆洒满小白花、长得像夏日沙滩的美丽盆景又出现在原位。
七点!那个人竟然在七点以前就送到了。七点连大楼门房都还没上班呢!郎
云气得俊颜铁青。
他拿起话筒就想拨给楼下警卫室,好好质问他们,怎么能让非大楼员工在七
点以前进总经理办公室!
不行,他用力放下话筒。门房一定会告诉他花店的人是何时抵达的。这是作
弊,他决心凭自己的意志力,赢得对方心服口服。
他不相信自己比起床会比输任何人,必要时候,他不惜睡在办公室後方的那
个小套房。
他辛苦地挨完了那个星期,周日晚上,早早便上床睡觉。
终於,又到了星期一早上。他五点起床,六点便准时踏入自己的办公室里…
…
jj jj jj
夏天,日出得早,朝阳已经绕过几栋高楼的屋顶,对「郎亿商业大楼」展现
柔光。玻璃帷幕的垂帘拉起,晨光中,立著一道纤细的人影。
一双手如行云流水,轻巧地裁剪花材,一一安置在适当的位置。
郎云无声无息地推开门。
早阳中的人影分外专注,未发现他的到临。那是一张清雅秀致的脸庞,秀发
削得薄薄短短的,杏形脸蛋配上优雅的颧骨,肤色是一种奶白色的浓稠,优雅
的颈背滑成一道美丽的弧线。她的美像古画中的仕女一般,娴静安详,月牙白
的针织衫与窄裙平添了她似真似幻的气息。
「早。」
插花人受到惊扰,猛地回过身。郎云发现自己跌入一双深浓的潭水里。
人的双眸竞可以蕴纳如此丰沛的情绪,短短几瞬间,意外、惊诧、不安、不
悦、期待……诸多情绪跃上那双墨色的眸中。也如来时一般突然的,她一眨眼,
便将所有情绪敛去。
「您早。」
郎云猜她约莫二十七、八岁,比他想像中的「中年插花老师」年轻太多,也
美丽太多。事实上,用「美丽」来形容她是不适当的,并非她不好看,只是那
股恬柔宁静的气息,超越了美与丑的在意度。
「你是谁?」郎云严苛地问。
她稍稍一顿。
「我是「早清复合花房」的店员。」声线比他想像中低柔幽缓。
「名字呢?」他低沉的男性嗓音与她共鸣。
「我姓叶。」
「全名。」
「……叶以心。」她勉强回答。
「嗯。」他不置可否,眼光扫过几上的盆花,再落回她脸上。
她两手垂握,端雅地站在原处。对於他的逼视,不回避也不迎战。
这场起床之战是他赢了,他终於逮著了她,然而她却不慌不忙,倒像这间办
公室属於她,而他才是在错误时间闯进来的不速之客,郎云突然懊恼起来。
出於一种几十年没出现在他身上的幼稚心性,他故意欺近她,以体型的差距
对她形成压迫感。
这一招管用了,叶以心的头顶只到他的下颚而已,他一迫切,她便下意识地
後退一步。
「现在才早上六点钟,你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做什么?」他走到她身前一步
远的地方停住。
她的眼睛先瞄向他身後的办公室门,仿佛在寻思自己夺门而出的成功机率有
多高。
「抱歉,我习惯在插花的现场实地操作,根据当时的光线与温度选择合适的
花材。」叶以心轻声回答。「平时这么早不会有人来上班,我没想到会打扰到
您。」
「我不喜欢我的办公室有太多闲杂人进来,尤其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郎
云喜欢她低柔的说话方式。
「对不起……不然我以後先在花店里做好花,再送进来。」她垂下头。
「不必这么委屈,以後九点再进来工作即可。」他也喜欢她小女孩般的神情。
郎云开始不耻自己了。
「是。」她盯著他的第三颗钮扣。
沉默笼罩室内半晌,她转回去工作,也不管他是不是在旁边杵著看了。越快
完成花作,才能越快离去。
一朵淡黄色的小花飘落地板上,郎云弯身拾起,交到她面前。
「这朵花掉了。」
叶以心被他的动作惊扰,连忙後退一大步。
郎云啼笑皆非。「我又不会吃了你,你不必怕成这样!」
「对不起,我工作的时候很投入,不习惯旁边有陌生人在……」两抹娇红飘
上她的秀颜。
从她微颤的指尖,他感觉出她的局促不安,突然很得意,自觉像个恶作剧得
逞的男孩。
怎么搞的,这么幼稚?察觉出自己不符合三十三岁男人的思绪,他不禁沉下
脸,正好她在偷瞄他的神情,一看见他的黑脸,手中的动作更是飞快。
花以破纪录的速度插完,叶以心放下剪子,把四周的断枝残叶收拾一番,匆
匆拿起自己的工具袋。
「我已经完成了,不好意思,占用您上班的时间。」为了避免和他肢体碰触,
她特意从茶几的另一侧绕过去,迅速定向门口。
「记住,以後上班时间再进来。」低沉的男音追上她的背影。
「是,我知道了。」
这次,那只逼人的鹰没有再为难她,让她拍拍翅膀飞走。
jj jj jj
叶以心没想过会在办公室里遇见他。她是那么刻意地选在不会有人进来的时
间。
早知如此,根本不该接下这份工作,现在抱怨已经太迟了。
又一个星期一,她捧著拉拉杂杂的花材和器具,在清晨八点半踏上三十七楼。
虽然上个星期大老板亲自警告过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早先向秘书小姐
打听过。公司的清洁妇八点半就进来工作了,所以她若比照同一个时间,应该
也算在「上班时间以内」。只要她的动作够快,应该可以在九点以前插好花离
开。
「叶小姐,你又来换总经理办公室的花了?」负责打扫的欧巴桑向她打招呼。
「是啊,你也辛苦了。」她回以婉约的微笑。
「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欧巴桑好奇道。
「总经理不喜欢有人太早进他的办公室。」她无奈地道,
「也是啦!他们那种「做大官」的,办公室里都嘛有很多机密,我们太早进
去,将来要是有什么东西不见了,硬要说是我们偷的,不就给他很倒楣?」欧
巴桑笑呵呵。
「上回我提过的花糖,这个周末我又做了一大袋,来,这包送给你们家小朋
友吃。」她从袋子里掏出一包糖果。
「我随口说一下而已,你就记住了?」欧巴桑又惊又喜。「真是不好意思,
这一包要多少钱?我跟你买!」
「不必了,花不了多少钱的,反正我自己也吃不完,正好分一点给你孙子。」
她嫣然而笑。
「谢谢啦!真是不好意思,你人这么贤慧又这么漂亮,将来一定会嫁到好老
公啦!」欧巴桑乐得合不拢嘴。
「我先进去忙了。」
「大家早。」
一声低沉的问候突然从她背後响起,笑容在叶以心脸上僵住。
「郎先生,怎么你今天这么早?」欧巴桑赶紧把糖果收进口袋里,继续回头
擦桌 「这个时间确实早了点。」他脸上又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气。
叶以心尴尬极了,这下子被活逮。
他自己不也提早到了吗?她闷著一股气进去房间里,将一大把花材和剪刀摊
在茶几上,开始做插花前的整理。
「为什么把这种草的根部剪得斜斜的?」地毯吸去人的脚步声,等他再次说
话时,声音近得几乎贴在她身後。
叶以心连忙滑开一大步,眸中隐隐谴责。更让她生气的是,他竟然一副得逞
的惬意表情。
「根部剪成斜的,可以增加吸收水分的切口面积,延长花的观赏期限。」她
不情不愿回答。
郎云点点头,非常清楚自己愉悦的眼神惹恼了她。
「继续,别让我打扰你工作。」他把公事包往沙发一放,坐下来抽出一份早
报开始阅读。
叶以心错愕地盯住他。「郎先生……」
「嗯?」报纸移开,一道剑眉对她挑了挑。
「我要在这一区工作……」
「你可以继续做你的事。」报纸挪回去,遮住那道眉毛。
「我怕剪下来的花茎四处乱飞,会刺到您。」她努力想把他赶回他自己的办
公桌去。
「没关系,我不在意。」不经心的回应从报纸後传出来。
他是故意的!叶以心不知道原因何在,但是他绝对是故意坐在她面前干扰她。
他们只有上周谈过几分钟话而已,她想不出来自己哪里惹到他。好吧!反正
他自己说不要紧的,她暗暗期望所有花叶全喷到他头上去。
叶以心决定自己讨厌这则「传奇」。
过去四年来,「郎云」的万儿确实成为现代神话的代名词。主要原因当然与
他四年前奇迹似的苏醒有关。而他接下来的作为,更加深了这则传奇的神话色
彩。
「郎亿制造集团」并非那种家大业大的财阀世家,根据媒体报导,郎家的祖
上以收破铜烂铁为业,极端穷困潦倒。虽然郎云的曾曾祖父娶了某位地主的女
儿,这桩婚姻却没有带给郎家太多财富,那位岳父大人的土地大多荒瘠不堪,
有一些甚至无法耕作。
很长的一段时间,郎家祖先们继续以捡拾破铜烂铁为生,并且将收集来的废
铁堆放在那些荒地,形成一个巨大的废弃场。
郎家的第一个幸运来自於民国初期的十大建设。当时钢筋的内需量增加,建
材原料开始飙涨,郎家广达数公顷的废铁场顿时成了值钱货,让他们赚了一笔。
数代以来,这是郎家人首次尝到成功的滋味。郎云的曾祖父看准了这个时点,
成立一家铁工厂,承包政府的一些小型机具制造,祖父则将小工厂转为大工厂。
到了郎云的父亲郎祥中身上,周边工业不断扩建,郎云进入社会工作之後,和
父亲共同努力,终於奠下「郎亿制造集团」的基业。
直至今日,「郎亿集团」在泰国和中国大陆皆设有加工厂,同时也成为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