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风-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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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凌很快意会到什么，马上收回架势，放柔了脸色。她拉起丫头的手，“对不起。”
“梦姐，你们聊吧，我去走廊走走。”小看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随口【///】交代一句，转身便走出病房。
梦凌望着她背影，心酸酸的，却只得无奈。墨兵躺在床上，也默默注视着丫头，直到消失在门口。然后扭过头，语重深长地对梦凌说：
“梦凌，有件事我不能再隐瞒你了。其实……你老弟喝酒比我还猛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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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医院走廊上的人并不多。小看百无聊赖，一步大一步小，踩着阳光投落地上的破碎光斑，来回游踱。
早知道就不来了，原来面对受伤的墨兵，心里会更加难受。
旁边走过来一个小屁孩，可能是砸了脚，由他老妈搀扶着，一路上咿咿呀呀地叫，让人心烦。
小看噘嘴皱眉、朝小子背后做了鬼表情，忽然却看到小婕拧着个大袋子迎面走来，还一味冲她招手。
“蘑菇怎么来了？！”她微微喘着气，露出惊喜的笑容，一点红晕粉饰着苍白、憔悴的脸。
小看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逃出来的，便含糊含糊地，“小婕姐姐好，我跟梦姐来看墨大……”
“呵，蘑菇好有心，进去坐坐吧。”小婕挽着袋子的手往病房方向抬了抬。 “啊，行，其实我刚从里面出来，吃不消那药水味，所以透个气儿……对了，墨大的脸色好像还不大好。”丫头一双大眼望着小婕，映出一丝心忧。
小婕目光沉了沉，“他伤的是要害，而且很深，到医院时候已经流了很多血，而且……而且医生说他这血型还需要从其他血库调来……”
说着说着，眼圈似乎要红起来，吓得小看连连摆手，“小婕姐姐别担心！别担心！最险那步都跨过了，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听到这个安慰，小婕无力的笑笑，眼里却忽然闪过一丝厉光——在这双纯净、平和的眸子里，从未有过的光芒。
她用力咬着唇，“恨死那个凶手了，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对待我哥吗……”
小看却当场一震，瞪大了眼睛。
难道、难道墨大和葵都没把冰寰的事告诉她？！
丫头愣愣望着小婕，神色变了又变。小婕疑惑地拍了拍她，“小看？”
小看倏地醒来，猛摇头，“那个、那个凶手真该、真该……”
“该死”这个词儿，她忽然无法说出口。
小婕却以为她和自己想的一样，反倒安慰，“小看别担心，我已经准备报警，相信很快就能抓到那个凶手，嗯，一定。”
“啊！报、报警？！”小看猛抬起头，惊惶着一双大眼。
“怎么呢？”小婕再次被她这表情弄迷糊了，“有什么问题么？”
小看又一下子愣了。
是啊，有什么不对么？谁的亲人遇到这种事都会这样做吧……
想着自己在老姐面前又哭又闹，拼死维护对花满溪那个单薄的承诺，可就是没想到……
溪，我可以为你死守承诺，却原来无能为你阻止其他。
对不起。
溪，究竟，你还在么……
小看无声苦笑，又沉默下去。小婕看着她，神色也凝重起来。这样的丫头，她还是不很习惯。自从哥哥受伤之后，好像所有人都变了，葵也一样……
叹口气，她提了提手上的袋子，隐约发出清脆的玻璃碰击声。“小看，我先进去，你待会儿进来吧。”
“嗯。”小看随口回应，忽然想起这些声音，“小婕姐姐真给葵哥买啤酒去了？”
“呵呵，是哥给他买的，说他最近辛苦了，慰劳一下……哦，小看要帮忙保密哦！”说着，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看呆呆盯着那个袋子，忽尔无言。其实，已经东窗事发了咧……
然而，小婕又甩了甩袋子，让那些声音响得更加清脆。她幽幽叹了声，“不过呢，再过三天我就不用上班啦，到时候就不用葵那么辛苦了。”
“啊？婕姐姐不上班了？！”丫头回过神来。
“嗯，我被老板辞退了。”小婕撩起鬓边散落的碎发，脸上露出一丝失意与无奈。
一听到她口中的“老板”，小看心里就不禁恶寒一下。
“是婕姐姐干得不好么？不可能的！”
小婕无可奈何一笑，摇摇头，“本来只想请个假，不料她就直接告诉我不用上班了，或许她已经知道哥的事，不想我们把什么事非惹来吧……但这不更好吗？我可以专心照顾哥哥了。”
“怎么能这样！”小看忿忿一击掌，“那家伙好不讲人情！更不讲道理！难道那些老跟鬼魂打交道的人都……”
忽然，顿住。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在脑际闪过，荒诞得连自己也吃了一惊。
跟鬼魂，打交道……
如果，如果他真的已经不在；如果“灵魂”真的存在，那么……那只老妖怪或许能帮自己得到一个答案？一个魂牵梦萦的答案！
真的好荒唐，好可笑。但那个答案，真的，真好想知道……
哪怕，是假的。
瞬间的念头，让她魂不守舍，小婕又说了些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见。
为一个解脱，她愿意去相信怪力乱神，荒诞不经……
确实，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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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看到那栋木楼，依旧紫纱曼舞，满目妖丽。
一串串奇异的文字交叠着，连绵着，淌满楼外整幅壁纱。风吹来，起起伏伏、颤颤巍巍，仿佛有着生命的咒语般，将每个走进木屋的人带去前世今生。
只是，她不要前世，她只想知道今生的那个人。
今日领引小看的不是小婕，而是个陌生女孩，眼睛大大，鼻头圆圆，皮肤透出浅浅蜜棕色，浓密的头发微微卷曲，在脑后挽了个小髻，有些像印马那边的人。其实人家长得不丑，可不知怎的，蘑菇硬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
二楼依然弥漫着奇异不明的薰香，让人有种意识失重的错觉。
“小姑娘，又见面了。”
木桌后面，那老妖怪说话仍然阴飘飘的，兜帽下苍白着半张脸，紫唇轻勾，似笑非笑。她端端坐在两扇大窗中央，黑袍一泻满地。怀中黑猫察觉到动静，便跃上了桌子，睁大萤火般的竖瞳，幽幽盯着来人。
小看还是坐在那张彩蝶翩翩的椅子上，浑身针扎一样，局促不安。
嗯，又见面了。小看盯着那半张瓷白的脸，手心发汗。“是的，这次我想……我想你帮我找一个人。”
“我们做生意……”
“我付钱！”啪！丫头很利索地把包包甩到桌上。黑猫被她惊得一缩身子，旋即压低脑袋凑过去，嗅了又嗅。
百魅淡淡扫去一眼，不作声。
小看知道这一眼是什么意味，鼓着腮帮子，从包包掏出个钱夹，把一叠百元钞票拍到桌子上，“这些够了没！”
百魅又扫一眼，却只说：“命数天定，缘份有度。能否真正得到你要找的人，终得看……”
“得了得了！我不要猜什么佛偈谜语，”小看猛地摆手，“我只想知道他是生是死，所以你就告诉我他的……他的‘魂’在不在！……”
这个奇怪的要求，让百魅沉默数秒。随后，宽帽下那片紫唇轻轻一勾，“这些只够‘搜魂’，不足‘召灵’——如果，他已归阴冥的话。”
“有什么不同？”丫头错愕。
“‘搜魂’，仅在寻得‘有无’；‘召灵’，却可阴阳对语。”百魅施然回答。
“好好好！知道了！快给我找就是！”小看当然知道她指的是票子。但如果花满溪确实已死，那么能不能‘召灵’又有什么重要呢……给她一个结果，就够了，自己也未必有勇气与一个不存在的人对话。
被对方这样叱喝，百魅却也不怒，再开口时，便已是正题：
“名字。”
小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花、花满溪。”
百魅忽然竟似一笑，凉凉的语气也像带着一丝嘲意：
“关系。”
“朋、朋友。”
“生辰。”
“阴历？阳历？”
“都可。”
“嗯嗯……”小看低头，忙从包包挖出本杂志，唰啦唰啦翻到一页，然后推到对方面前。
——上面有着花满溪简要的个人档案。
百魅看了一眼，随之向身侧的女孩点点头。女孩意会，马上走到窗前，一手扯下垂绳。“嘶啦——”宽大厚重的窗帘当即合上，室内骤然漆黑一片！
这时，拴在窗棂的金刚鹦鹉“吱呱”一声怪叫，猛扑腾着翅膀。小看抬头望向黑暗的前方，只觉喉咙发紧，心跳加速，莫名也紧张起来。
十数秒后，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仿佛有什么昏暗模糊的光影。忽然，错觉般，空气中似乎划过一道气流。随即，奇异的现象，竟发生了……
【 第二十七章：问灵 】（完）
【 第二十八章：一个结果 】（待续）
【 第二十八章：一个结果 】
百魅看了一眼，随之向身侧的女孩点点头。女孩意会，马上走到窗前，一手扯下垂绳。“嘶啦——”宽大厚重的窗帘当即合上，室内骤然漆黑一片！
这时，拴在窗棂的金刚鹦鹉“吱呱”一声怪叫，猛扑腾着翅膀。小看抬头望向黑暗的前方，只觉喉咙发紧，心跳加速，莫名也紧张起来。
十数秒后，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仿佛有什么昏暗模糊的光影。忽然，错觉般，空气中似乎划过一道气流。随即，奇异的现象，竟发生了……
那个嵌在墙壁的硕大鱼缸，开始透出幽幽绿光，慢慢出现大群青鳞燕尾的鱼儿。它们越游越快，越聚越多，最后竟发狂似全部挤到壁上，前赴后继不断撞击，仿佛硬生生要用血肉之躯冲破那层玻璃一样，状至疯魔，甚至让人耳边产生阵阵哀嚎的幻听声！这个深不见底的玻璃缸，就像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吞吐着一股诡异莫名的力量，让人目瞪口呆，周身发凉。
水中那层绿光，就源自这些鱼儿身上，随着游戈不定而明暗变幻，也是整个暗室唯一的光源，让所有陈设蒙上了一层梦魇般的荧绿。
这时，桌上那只黑猫突然厉叫一声，抬头惊慌张望，那竖瞳映上绿光，更诡谲得如同妖物。
小看猛地一个哆嗦，身体不禁往后缩了缩，把视线转挪到它主人身上。
借着幽幽荧光，只见百魅两手摊开，掌心朝天平放桌上，仿佛虔诚地酝酿着一场仪式。片刻，半空中突然出现点点绿光，窸窸簌簌，纷纷坠下，落在了掌心！
小看登时就呆了，僵着脖子抬头望去，原来天顶不知何时已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绿光。它们连绵一片，疏密无章，聚了又散，明了又灭，仿佛一张星罗棋布的夜空，美得动魄惊心，又诡谲得毛骨悚然！
“这、这！……”丫头喉咙发紧，自己眼中也染上了绿芒。
又等到一点‘星光’落入掌中，百魅才慢悠悠道：“不点‘魂灯’，何以‘引魂’。”
“灯？！”
“一种阴生的萤虫，请保持肃静，我的贵客。”
怎、怎么又是虫子！！！
鸡皮疙瘩猛的爆满全身，丫头四肢五官不断抽搐，目光却锁在一点徐徐飘落的绿光上，着了魔似竟无法抽离。
一点薄薄绿光从上坠下，映过她惊诧的小脸，距离之近，终于看得真切。这种萤虫，比平常那些大了约莫两三倍，它们扇动着几乎看不见翅翼，拖着一颗妖异的绿光，纷纷扬扬从屋顶落到那人苍白的掌心上。美若繁星，又更像游移半空的孤魂鬼火……
一想到满屋顶都是大虫，飘散空中的也是大虫，景致再梦幻，最后都只剩下了“恶心”。小看使劲搓着发麻的头皮，身体又继续往内缩。
……
三四分钟后，直到每只手掌都坠入七只萤虫，百魅才拢起拳头。两团绿幽幽的光芒从指缝透出，更显得诡谲而璀璨。
只听她低唤了声，“奴卡，避。”
旁边的女孩当即领悟，小步走到小看面前，做了个‘请随我出去’的手势。
啊？！
……
就这样，小看糊里糊涂地被带到隔壁的候客室，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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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过程很熬人。心悬在半空，飘来荡去，无从着地。她好害怕，害怕毫无结果，期望白费；然而，却又更害怕百魅会对她说：找到了。
找到了……
那么就代表以前所有的祈盼和侥幸，一夕成灰。
一直想知道答案，但当真正要面对答案的时候，原来是那么痛苦。时间分秒过去，这种忐忑不安更渗入到每根血管、每处神经，吞食着她所剩无几的意志。
丫头十指扣膝，僵坐在沙发上，掌心早就汗水涔涔，却冰凉得很。
忽然，好想放弃。
或许一直保存着那份未知，反倒是一种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