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水浒-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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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干什么！”大郎认真地说，“我只想从今以后，让这上下铺变成通铺！婚姻专家提醒，许多感情破裂的夫妻，都是喜欢把卧室当做批斗场所，动不动就搞性惩罚。批斗的本意是让其悔过自新，重新做人，惩罚的结果往往却是把无辜的好端端的婚姻给送上了断头台。要知道，卧室是增进夫妻感情最亲密最直接的场所，不是挖壕沟、垒沙包、枪林弹雨来进行决战的地方。如果一味地给卧室撇炸弹、埋地雷、放毒气，很容易两败俱伤，让婚姻跟着遭殃。最好的办法，是把任何问题都不要带到卧室，更不要搞上下铺……”
金莲不再吭声，她顺手拿起大郎放在床头的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后，开始一边腾云驾雾，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像麻袋一样的男人在忙上忙下。
大郎在“呼哧呼哧”地拆着上铺。
金莲在“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卷。
屋子里烟雾缭绕，如入仙境。
“你到底想干什么？”金莲在烟雾缭绕中问。
“我想唱歌！我想唱歌我就唱！”拆完上铺的大郎说着扯开破锣一样的嗓子唱了起来，“痛并快乐快乐着/恨恨且爱且狂/痛并快乐快乐着/不理不问啊不想/恨极生爱/爱极又生恨/爱从的最甜里来/已经过去/人是复数心是单数/浪漫复仇不由别人分说/像流沙疾疾流走……”唱了一会，大郎微笑着问金莲，“你看我像齐秦吗？”
“像！像极了！”金莲微微一笑，“你老人家真的不想再卖烧饼了？”
“不想了！”大郎肯定地说。
“那你干什么呀？”金莲问。
“哈哈！我要练双节棍！”大郎挥舞着扳手竟神经兮兮地说唱起来，“我使双节棍，活活哈兮！我使双节棍，活活哈兮……”
“你能把人活活气死！”金莲长叹一声，拿头“咣咣”地撞起墙来。
大郎得意忘形地说唱了一会，他感到了无聊，这时又看到了墙角那空空的酒瓶，忽然想起了昨天赊的帐，脑袋“嗡”地一声就大了。
“亲爱的老婆，给我点钱！”大郎嬉皮笑脸地对金莲说。
“没钱！”金莲连头抬都没抬。
“没有就算！”大郎说着一拍屁股走了。
“他妈的怎……怎么成……成这样了？”金莲瞠目结舌。
大郎想到了借钱。
他悄悄地推开了家门，贼眉鼠眼地朝巷子口那个小卖铺瞅了瞅，确信那个小卖铺老板没有朝这边张望后，这才缩着肩，低着头，顺着墙根，悄悄地蹑手蹑脚地从巷子的另一个出口溜走了。
“3瓶啤酒，1包阿诗玛，这得多钱呀？”大郎在心里盘算着，算了半天也没算出来，因为他根本就不晓得阿诗玛是多钱一包。走着走着，大郎看到了一家商店，他一拍大腿给乐了，于是就高兴地朝商店走去。
“要点什么？”店主热情地问。
“3瓶啤酒加1包阿诗玛多钱？”大郎微笑着问。
“14块钱！”店主说着把烟酒取过来放在了柜台上。
“没错吧？”大郎不放心地问。
“不会的！2块钱一瓶酒，8块钱一包烟，总共是14块！”
“那就谢谢了！”大郎道谢后满意地朝街道走去。
“你神经病啊！”身后传来店主不满的声音，“大清早就出来糟蹋人哪！”
大郎没有吭声，低着头，一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该找谁借钱。他给自己定的目标就是14块钱，目的只要能把昨天的帐还了就谢天谢地了。
“武大，今天怎么不卖烧饼了？”一个带着卤肉味的声音忽然飘了过来。
大郎抬头一看，见是在市场卖卤肉的马大婶，她正推着刚刚卤好的一锅肉朝市场走去。这个马大婶，虽然只是卖些卤鸡卤鸭卤猪头什么的，但这些年却发了不少的“肉”财，因为她那些肉全是从乡下收来的病死的鸡鸭猪肉。
“昨天市容把担子给收了，正想找人借点钱买副担子！”大郎本想说准备凑点钱租个门面扩大经营，卖些肉夹馍菜夹馍鸡蛋夹馍什么的，想了想，在这个老江湖面前还是不摆弄的为好。
“哦，那些市容是挺讨厌的！”马大婶深有体会地说。
“马大婶，”大郎甜甜地叫了一声，一脸真诚地说，“我正想找你借点钱再买副担子，不知你愿不愿意？”
“多钱？”马大婶财大气粗地问。
“一般点的要50多块，好点的要上百呢！”大郎犹豫地说，“如果你相信我，给我借一百块钱好吧？”
“说那话就见外了，”马大婶说着“哧”地一声拉开油腻腻的腰包拉链，那里面顿时露出厚厚一沓油腻腻的花花绿绿的钞票，吓了大郎一大跳，“给你一百块钱！”马大婶抽出一张百元大钞后大方地递给了大郎。
“我一个月后一定还你！”大郎接过钱后无限感激地说。
“没关系的！”马大婶无所谓地说，“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还吧！”
看着马大婶远去的背影，想到她腰包里那么多的钞票，大郎的心里再也平静不下来了：人家卖个死鸡死鸭死猪肉都能一大把一大把地挣钱，我整天早出晚归地卖那货真价实的烧饼，一天才挣几块钱？就这还提心吊胆的，整天像贼一样被撵得到处乱蹿！大郎这么想的时候，心里越发不平静了，他原本只想借点钱还了昨天的帐，一看到竟然能这么轻易地借来钱，心里想法立刻就多了。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开始四处找人借起钱来。
大郎找了一个又一个有过来往的人。
大郎一次又一次重复着自己所谓的“难处”。
人们见老实本分的大郎开口了，于是纷纷解囊相助。
仅仅一天时间，大郎借来的钱把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这么多钱！”夜深人静的时候，大郎看着床上一大堆的钞票，兴奋得在床上连翻好几个跟头，连竖好几个蜻蜓后，这才安静下来捧着一大堆的钞票喃喃自语，“这么多钱要是不还就好了！”
“做人要讲信用！”金莲劝道，“钱虽是个好东西，可得取之有道啊！”
“你个三八懂个屁！”大郎的一嘴唾沫均匀地喷洒在金莲的脸上，他阴阳怪气地说，“你看看目前这经济形式，下岗失业的人那么多，苛捐杂税又那么繁，正儿八经的生意都一窝蜂地往上涌，辛辛苦苦的结果都是他妈的为人民服务了！”
“我认为你还是买副担子，发挥你的特长，继续卖你的烧饼，剩下的钱还别人就是了！”金莲苦口婆心。
“闭上你的鸟嘴！”大郎哈哈大笑，“钱上又没写谁的名字，到谁手上就是谁的了！俺这就叫骗人第一刀——专宰熟人！”
“就那几个熟人，你把他们宰光了咋办？”金莲担心地说，“何况，他们会告你的！搞不好还会修理你的！”
“哼！修理我？”大郎把嘴一撇，轻蔑地说，“修理出毛病来他得给我看病，修理报废了他得偿命！想告我？告个头！我连欠条都没打，他们拿手纸去告呀？”大郎又高兴地竖了几个蜻蜓，然后阴阳怪气地给潘金莲讲解起来：
熟人之间常见的骗局
骗局一：“好借好还”变“有借无还”
对方往往会许下重诺或制造假象，最终致使借款变成骗款，让你损失惨重。
骗局二：“大能人”变“害人精”
对方常常称有过硬的关系，可你替你解决一些困难，然后抓住你这种病急乱投医的心理而巧设圈套，进行诈骗。
骗局三：“财神爷”变“阎王爷”
对方利用“朋友”关系，花言巧语将你引入陌生的行业或不熟悉的市场，从而落入其精心设计的骗局而无法自拔。
骗局四：“口头协定”变“赖帐协定”
对方在借款或提货的时候假装诚恳地与你立下“口头协定”，但当你前去催其还款或者交货的时候，他便死皮赖脸，采取各种赖帐的方式拒付。
骗局五：“老主顾”变“老狐狸”
对方借用老主顾这一关系，采用签定无效合同的手法，骗走你的钱财。
骗局六：“小额交易”变“大额诈骗”
对方先以小额交易骗得你的信任，树立诚实守信的良好形象，而后加大生意额，创造机会伺机行骗。
骗局七：“借用场地”变“拉你下水”
对方以有急事要借用你的办公、生活等场地，然后借用你的场地冒用你的名义行骗。
骗局八：“小恩小惠”变“拿捏把柄”
对方往往利用小恩小惠拉拢你，让你放松警惕，在不知不觉中将你骗了。或者，利用这点作为把柄胁迫你。
骗局九：“代人结算”变“替人受过”
对方许以丰厚报酬，让你参与两方藏有巨大阴谋的交易之中，从而陷入不必要的麻烦和设置的圈套之中。
骗局十：“亲密接触”变“恶心接触”
对方在达成某种协议之前，与你私下“亲密接触”，然后利用手中的把柄作为要挟。
防骗要点
●与熟人订约也须按照商业程序办事。
●不要轻易参与熟人与他人的交易之中。
●不要轻信熟人的诱惑而轻易涉足自己并不熟悉的行业。
●对与公司有关的所有事物必须慎加保管，避免给熟人外借。
●对熟人的近况未做调查时，不能心存侥幸，以经验代替原则。
●熟人借钱若数目较大，一定要给自己留下时间考虑并在借后留下借条。
●对到期欠款要及时清欠，对逾期不还的要不断催促并密切观察其行踪和近况。
●不要轻易接受熟人的恩惠。
夜，已深了。
夜，静得出奇。
深夜的阳谷县上空，忽然传来大郎撕心裂肺的一阵阵浪笑。
浪笑声中，“扑棱棱”掉下好几只猫头鹰。
浪笑声后，是大郎家那久违的床板声：
“嘎吱——”
“嘎吱吱——”
……
像雨打芭蕉，也像老鼠在啃床腿。
有人翘首以盼大郎重出江湖再卖烧饼。
有人望眼欲穿等着大郎的牛羊肉泡馍馆开业。
有人心怀鬼胎地等着大郎离家出走甚至驾鹤西去。
总之，当大郎不再卖烧饼之后，关心他的人似乎多了起来。只要大郎一上街，总会有人问长问短，问好问坏，问忙问闲；关于烧饼，关于肉夹馍，关于葫芦头，关于他的去向，甚至关于他老婆潘金莲是否在内衣专卖店买过情趣内衣等等。
这天，天气很好，大郎又摇摇晃晃颠三倒四地上街了。
时值盛夏的午后，天气炎热，浑浊的空气里热浪滚滚，并不宽阔的马路上就像铺了一层熔化的铅一样滚烫灼热。大郎穿着冒牌的耐克运动短裤，裸露着黑不溜秋的抱块煤就分不清彼此的膀子，神经兮兮却自以为很酷地在街上闲逛起来。逛了一会，他就感到了空气的燥热和心情的烦闷。
他买了两瓶啤酒，一瓶是冰镇啤酒，另外一瓶也是冰镇啤酒，然后像个老猴子一样坐在街边茂密的梧桐树荫下的石台上，一边抠着脏兮兮的脚丫，一边想着该干什么去？该去哪？回家吧，屋子里跟桑拿间一样闷热；找老婆吧，潘金莲也不知去向；逛街吧，大街上行人也少了许多，看不到几个正点的美眉了。
这人都干什么去了？大郎喝着啤酒自言自语。
可能骗人的在忙着骗人吧？可能被骗的在忙在诉苦吧？可能没骗人也没被骗的在忙着洋洋得意吧？大郎百无聊赖地猜测着。
喝着喝着，一种无聊透顶的感觉忽然就像潮水般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
我是不是玩过了头？大郎问自己。
不知道不知道还是不知道！大郎恶狠狠地对自己说。
大郎感觉到了心烦意乱。
树上的知了这时不失时机地狂叫起来：
“知了——，知了——”
它叫得歇斯底里，叫得人心惶惶，叫得人心乱如麻。
“叫你娘个腿！你‘知了知了’的知道了什么？这么大热天，在这叫个球呀？”大郎冲着树上大骂，感觉很需要发泄发泄一下恶劣的情绪。这个小小的虫子居然不理不睬，依然在树上叫着，而且更加疯狂，更加歇斯底里。
“滚！”大郎说着抬起腿，用脚使劲地踹了两下梧桐树干。
那上面果然没有了动静。
大郎抬起头，很想看看那个小玩意飞走了没有？
这时，一片水分充足的液体准确无误而又均匀无比地喷洒在他的脸上。
“呸！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就知道随地大小便！”冲着它飞走的方向，大郎大声叫骂起来。
骂够了。
大郎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聊。
人老珠黄的王婆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她像个幽灵似地忽然站在大郎的面前，吓人大郎一大跳！
“嗨！武大，在这做什么白日美梦呢？”王婆一脸恐怖的媚笑。
“我在想怎么样才能大发横财？”大郎皮笑肉不笑地说。
“要不要我给你指点一下？”王婆的脸上依旧爬满媚笑。她笑的时候，脸上顿时变得沟沟壑壑起来，这使容易让人想起来了那撒满羊粪蛋蛋的黄土高坡，产生一种吼吼信天游的强烈冲动；她笑的时候，皱纹就像半个月亮爬上树梢一样爬满她的额头眼角，鱼尾纹里镶满的腻子状物质在她笑的时候“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砸得地面尘土飞扬，比枣熟打枣、杏熟打杏、核桃熟了敲核桃的声音还要清脆响亮。
“请指吧！”大郎猛地灌了一大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