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佳偶-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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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水薰以为她看错了,刚才阿川好像在哭。
“水薰,水薰……”哭得满脸狼狈的齐丹茹,丢下一干客人,拉了汪水薰直奔员工休息室。
“你不准备营业了吗?”汪水薰的眉头越拢越紧,她哭就哭干嘛推她进来休息室。
“大傻哥死了,我哪还有心情陪笑。”一想起重义气、待她如妹地大傻哥死了,她的肝啊、肠啊、肺的就全绞成了一团,齐丹茹越哭越起劲,越想越心酸。
陪笑?!好,算了,她不想在这种非常时刻挑她语病,和她斤斤计较,反正丹茹说的又不是她。汪水薰凝著俏脸,冷眼看她的泪水如未关的水龙头般恣意滑落。
“好吧!他是谁?”沉默了一会儿,汪水薰看到齐丹茹不时“欲语还休”、哀怨地瞅著她时,她知道自己不得不问了。
她以两人多年的“友谊”得知,自己若不识相点主动表示关心,齐丹茹将不惜搬出所有不相关的大道理──而且其中不乏废话──来逼疯她。与其让她逼疯自己,不如她自行了结,那过程还明快些,不致拖泥带水。
“什么叫作‘好吧!他是谁?’你问得好冷血,而且你怎能问我这种愚蠢的问题?”齐丹茹哭得更加伤心,简直就肝肠皆碎了。“人家大傻哥还写过情书给你呢!”她指控道,严厉的哭诉让汪水薰觉得自己是个没心没肺、没天没良的杀人凶手。
她蠢?!好心全被丹茹当成驴肝肺了。
“再不讲,你就自己在这里哭死。”心里的烦躁再度战胜了忍耐,汪水薰痛快地下了最后通牒,怪自己被她的泪水哭昏了头。
“哇!水薰好残酷喔。”齐丹茹哇哇地放声大哭。
汪水薰气得龇牙咧嘴,她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回到那段还没有认识齐丹茹的黑暗岁月,纵使这些年来她时时刻刻想忘了它。
“你到底想怎么样?”既然时光无法倒流,她又不能视而不见,此刻除了认命以外,似乎已无其他选择。汪水薰的五官全皱在一起,火冒三丈。
“你明天有没有空?”她哭哑著嗓子问道。
“没空。”想也不想,汪水薰直觉回答。
“呜……”齐丹茹不敢置信地瞅著她,一张抖得厉害的嘴巴酝酿著委屈,转眼就要哭天抢地了。
“好,有空、有空。”只要她别以泪弹猛攻她,再怎么忙她也会抽出时间来的。这齐丹茹大概是孟姜女投胎转世的,汪水薰受不了了,也懒得问她要干嘛,反正她只会答非所问,到头来问了也是白问。
※※※
又回到这里了。汪水薰的脚彷佛在“云天盟”门口生了根,死都不肯踏进去。然而即使她想进去,门口那森严的守备也不是她随便想进就进的了的。“云天盟”似乎有了麻烦了,她隐约可以从那些守卫脸上悲伤、凝重的表情看出。
她晓得阿川是“云天盟”的一分子,既然那个叫大傻的人能让刚强的他落泪,应该就表示他俩的交情不错了。难道大傻也是“云天盟”的一分子?她知道男人也会伤心流泪,他们不是一向逞勇斗狠,只懂得欺强怕弱吗?
“他们怎么不让我们进去?”齐丹茹几度和守卫沟通,皆铩羽而归,她那张小脸因难得的挫败而愤愤不平。
“大傻是怎么死的。”汪水薰若有所思地问道,不想提醒她这里并不是她家,更不是公园,人家凭什么让她进去。
“没气死的啊!问这么奇怪的问题。”齐丹茹愤慨依旧,答来理所当然。
“我是说他是生病、意外,还是被你气死的!”汪水薰提高音量吼道。霎时,她不说话时那份雍容华贵、绝佳的气质全被怒气取代了。
“这跟他们不让我们进去有什么关系吗?”齐丹茹莫名其妙地瞪著她。水薰怎么动不动就发火啊!好可怕。
汪水薰紧抿著红唇,怎么样都不肯再开口说话。她告诉自己,她若回答就是无可救药的疯子。
“水薰,你认为杀害大傻哥的人和这些守卫有关吗?可是阿川昨天告诉我,他是被仇家陈家帮给杀害的,他还说青狼大哥和蓝虎大哥都很伤心。”齐丹茹滔滔不绝地说著。
汪水薰冷冷地看著她,不置一词,让她一次说个够。早知道她就逆向操作,也不用惹来一身气了。
“尤其是蓝虎大哥,他因为医不好大傻而非常自责,据说从昨天进去健身房到今天都还没出来……”齐丹茹忽而眼睛一亮,拉著水薰的袖子,“水薰,蓝虎大哥会不会闭关修练绝世武功啊?”武侠小说中都是这么写的。
修你的头啦!汪水薰脸色发青,颜色一层又一层地加厚。
“像练什么乾坤大挪移、九阳神功的来对付仇家……”齐丹茹说得煞有其事,一方面有模有样地比画著,让一旁的守卫大开眼界。
真想一拳揍昏她了事,汪水薰被怒火薰黑了脸,不发一语、极其不悦地狠瞪了正在兴头上的齐丹茹一眼,见她浑然不知,仍兀自比手画脚,她即刻转身就走。她才不要贻笑大方,给人当成了疯子。
“喂,水薰,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齐丹茹急急地拖住她。
“你继续在这里发疯,我可没时间陪你瞎耗。”她甩开她的手,直直走向她紫白相间的追风机车。
“别走嘛,你自己答应要陪我进‘云天盟’安慰青狼大哥和蓝虎大哥地。”她紧紧地缠住汪水薰不放,全身彷佛上了胶,教人甩都甩不掉。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什么也没答应过。”她费劲地扳著她的手,想挣脱她的嵌制。丹茹什么时候告诉她,她们到“云天盟”的目的了?昨天她不过问自己今天有没有空而已,哪有说要来安慰那些臭男人?再说,她又为什么得做这种事,她又不欠他们什么,也不是慰安妇。
“你说话不算话。”齐丹茹指著她的鼻子,气愤难平。
“随你怎么说。”她才不在乎哩。说完,她长腿一扬,优雅地跨上机车,急欲乘风归去。
“汪水薰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齐丹茹扁著嘴,指控道。
汪水薰忍住气,死瞪她一眼,“我没说过我重承诺。”如果贬低自己的人格能逃过这一劫的话,她千千万万个愿意。
“你不仅食言,更忘恩负义。”齐丹茹又要对她晓以大义了。
又来了,她又要把压仓的话来砸死她了。汪水薰激动得发不动机车,越愤慨越是发动不了。
“好,我又怎样忘恩负义了?”连老天都背弃她,她还能说些什么。汪水薰乾脆坐在发动不了的机车上,万般无奈地准备聆听教诲。
“蓝虎大哥帮你疗过伤,又对你这么好,每个礼拜到PUB帮你换药,他为你做这么多,你不仅不懂得感谢,还当众羞辱他,让他下不了台──”
“慢著!”她再也受不了了。“他不是也当众要我‘注意’吗?我们现在是仇人,你懂不懂?”莫非她是想让她进去送死?
“就因为你们是仇人,所以你更应该进去。”齐丹茹振振有词地反驳道。“蓝虎大哥看到你,也许就会忘记伤心了。”
“怎么说?”汪水薰纠结著眉心,不懂她那套高深的论调。
“还怎么说!”齐丹茹大惊小怪地睨她一眼,“你真笨!这叫转移注意力,连这都不懂。”蓝虎大哥只要看到她,想扁她,就会忘记痛苦了嘛!真呆。
“我已经受够了你顾左右而言他,你最好正正常常地把话一次说清楚,不然我会忍不住动手打人。”普天之下唯有她没资格说别人笨。汪水薰脸红脖子粗,一脸痛揍她而后快的架式。
“可是别人不问,我就不知道怎么答。”齐丹茹十分无辜、可怜地噘起嘴,不知不觉又离了题。“这就好像考卷没有考题,白白的一张纸,你教我怎么作答?”
她难道不知道有所谓的听力测验吗?
“你去叫阿川出来。”汪水薰趴在油表上,全身软绵绵,力气全都被抽空了。
见齐丹茹张口欲言,她马上又补了一句:“他可以带我们进去。”省得她口沫横飞,继续说个没完没了。“对耶,我怎么没想到?你等我一下,不可以溜走喔!”她雀跃似小鸟地跳向门口,和那些显然也拿她没辄的守卫们打交道。
她那种脑筋想得到才有鬼哩!汪水薰软弱无力地大叹了口气。
※※※
“哇呜,好漂亮的樱花林和枫叶林。”从门口从白家主宅的一路上,都是齐丹茹的惊叹声。
无聊!这些中看不中用、只能装饰用的树木有什么好看的。怏怏不乐的汪水薰在心里大声持反对意见。
“别叫了,免得人家笑我们没见过世面。”阿川毫不留情地打断女朋友的快乐,接著他象徵性地降低一个音阶,眼珠子瞟了瞟后方的汪水薰,嗤之以鼻,“你带她来做什么?”
“阿川,你对水薰有意见啊?”齐丹茹大声地问道,终于发现了他对汪水薰的敌意。“不可以这样,水薰是我的好姊妹。”她端起脸孔警告道,无视于男友一下子窜红的脸。
见阿川糗得直想撞树的模样,汪水薰差点笑了出来。他们两个是天地间最合适的一对了,一个娇酣、一个耿直,一样奇怪。
“健身房在哪里?”她淡淡地问著,不想因为自己害他们五、六年的感情瞬间破灭。
阿川僵著身子不说话,齐丹茹生气地推推他,“水薰在问你话。”
“她找健身房干什么?”阿川口气不善地问著女友,就是不想理汪水薰。
“你找健身房做什么?”齐丹茹转头问道,一点也不觉得这种传话方式麻烦。
丹茹居然这么问她,她刚才不是要她去健身房去安慰那个自闭医生吗?
“杀人可以了吧!”这对白痴情侣,真是有病!
“杀人?!”阿川一下子停了脚步,像座山一样挡在汪水薰前头。“我就知道她来者不善,一定是想乘机收拾蓝虎大哥的。”他怨怪著女友。
“不会吧!你不是说蓝虎大哥功夫很棒吗?他不会输给水薰的。”齐丹茹老神在在地安慰男友,那表情好像在说:汪水薰死定了。阿川读出她的暗示,立刻蹲在地上画起白家的内部分布图,那勤奋的模样分明巴不得女友一语成谶。
“这里是白家的医疗室,你去过的,然后这里……”
汪水薰就这么站著听他说那些拐来拐去,像是永无尽头的回廊,没心情和他们计较太多。如今她只巴望能尽快离开他们的视线,整理一下自己那搭得一团乱的脑神经。
“接著你会看到一扇金色框的门,从那里左转下楼梯,你会看到一座道馆,道馆的旁边就是了。”阿川边画边卖力的描述。
她如果看得懂就不是凡人了。汪水薰根本搞不清楚地上那团纠葛的框线是怎么一回事,只听见一大堆颜色的门框,一大堆的规矩,烦都烦死了,听起来这里根本不是人住的。
“健身房是蓝色框的门?”见阿川一点头,她二话不说地自己冲进去找,管不得后面人的大呼小叫了。
严格来说,这里是由一堆和室及回廊堆砌而成,大得像迷宫,美得像图画,如果世上真有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了。汪水薰冷著脸,边走边想,她相信清新、优雅、兼具壮丽的“云天盟”总部,是很多人渴望而不可及的人间仙境;可是她却不喜欢这里,纵然它美如仙境却稍嫌空洞,不够温馨,太过于梦幻而不切实际。风景优美不可以当饭吃,宅抵大又怎样,整理起来太过麻烦,劳师动众。
她想到哪里去了?反正这些都与她无关。汪水薰收回思绪,无聊地伫立在廊上瞪著一大片刺眼的枫红。她才不是真的要去安慰那个庸医呢!等那对罗唆的情侣走开后,她不立刻离开这里就不叫汪水薰。无聊地扯下探进廊内的枫叶,她一片又一片地撕碎,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发誓。
“喂,落叶不好扫,请别随意制造垃圾,增加别人的负担。”蓝虎肩上挂著拳击手套,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走廊另一端,观察著她,无意间粉碎了她逃脱的美梦。
这叫伤心?汪水薰冷锐的眸子不客气地扫向他。她就知道死了个小喽罗对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领导者而言不算什么,他们哪会在乎身边多一个或少一个人?
“又怒火沸腾了,别告诉我,你是来暗杀我的。老实告诉你,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没时间陪你玩。”蓝虎沉稳的脸上带有淡淡的哀伤。
汪水薰真的讶异了。他看来好像真有那么一点良心,否则他不会有这种表情。她的纳闷、吃惊只持续到蓝虎走向她,强迫她跟他一道走为止。
“你拉著我干嘛!别碰我,听到了没?!”她用力甩著手臂。
蓝虎轻轻松松地抓著她,走来稳稳当当,一点也不把她的挣扎当回事。“借我一下。”他忽然轻声说道。
“借你什么?”她不悦地拧起眉头。
“你。”他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地对上她水灵灵的眼睛。
她不懂。汪水薰才一闪神,便直挺挺地被他拖进一间和室里。这里是……?关门声震回了她的注意力,她心跳加速地环顾四周。这里是他的房间,她在心里尖叫,不用问也嗅得出一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