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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天下无赖-第155章

小说: 天下无赖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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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长相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身著便装,隐没在退场的人群里慢慢走出半竹园。他并未参与竞拍,只是来凑个热闹。或者说,他想借今晚这难得的机会,看看京城里的风色。毕竟常年率兵驻守郊外,於朝中变局多少有点隔膜。

他走出了很远,才和随同前来留守在外的十六名亲兵汇合,然后上马出城。其实他更习惯於独自外出。即使这些亲兵,也是因为昨晚收到了神秘警告后才临时添加的。那好吧,就多带几个人告诉有可能存在的刺客,她的阴谋已经败露。如果能知难而退,自己也可以少桩麻烦。

城门到了晚上是要下锁的,而且虎头大锁是六亲不认的。好在掌管钥匙的军官远比虎头锁通人情,急忙忙打开城门放耿大将军出行。

还是郊外清风宜人,不似京师里乌烟瘴气。耿铁丹坐在马上,欣赏著旷野里静谧的月色。警告信说,刺客就在今晚自己回军营的路上下手。那么,她快来了吧?

“呼——”官道旁金黄色的麦田里突然扬起一阵风沙。耿铁丹心头微凛,身后的亲兵齐声闷哼坠马,一支支翠绿色的美丽羽毛竟穿透他们的护心镜插入胸膛。

来了!耿铁丹有些后悔,还是不该带亲兵来啊,害得他们白白丢了性命。

他双目如电巡视麦田,抬手握住无敌戟,冷喝道:“出来!”

麦浪翻滚,一名罗袖垂地姿容美丰的女子缓缓从麦田里走出,来到了官道上。

“翠羽罗袖?”耿铁丹瞳孔收缩,握戟的手紧了紧,冷哼道:“原来是你!”

金合欢指尖翻弄著一根翠羽,高僦的仰起脸望向坐骑上的耿铁丹,淡淡道:“你喜欢怎么死——这是你唯一能选择的。”

耿铁丹大喝,纵马挺戟冲向金合欢。“叮!”弱不禁风的翠羽在无敌戟上轻轻一击,耿铁丹身躯后仰虎口发麻,坐下战马长嘶立起。

“噗!”金合欢的左手插入马腹,直穿马鞍。耿铁丹腾身掠起,强压翻腾的气血运戟横扫金合欢双肩。

金合欢冷冷笑,挥出罗袖卷住无敌戟,从马腹里慢慢抽出鲜血淋漓的左手,说道:

“看来你不喜欢选择,那就让我替你选。”玉指间夹住一根翠羽,飘身刺来。

干钧一发之际,从旁边伸过来两根又枯又干如同老树枝的手指,稳稳夹住了刺向耿铁丹眉心的翠羽。手指的主人是一位老掉牙的和尚,咧嘴笑了笑说:“阿弥陀佛,这根翠羽还是送给老衲吧!”话音未落,已将翠羽劈手夺过!

金合欢松开罗袖向后疾退,微微变色道:“金光老贼秃?!”

金光法师摸摸光溜溜的头顶,笑道:“老是不假,秃也不错,却是僧非贼。”

金合欢冷哼道:“我没空听你胡说八道!”娇躯爆出团碧光,两条罗袖漫天飞舞幻动出令人眼花缭乱的碧色云涛涌向金光法师。

“碧云天?”金光法师眯缝著他的小眼睛,关眯眯道:“那老衲就还你大虚空!”

他的袍袖猎猎鼓荡,吹出无尽狂飙,在身前席卷澎湃,凝铸成团泛动银光的星云。当碧涛席卷而至.星云轰然爆裂,身前三丈方圆像是被抽空了所有。

金合欢娇哼后退,一双罗袖只剩下手肘以上的小半截,露出皎洁无瑕的玉臂。

金光法师的身子也晃了晃,冷然道:“和尚不欺负女人。回罗刹吧,此间非乐土。”

金合欢凤目含煞,冷笑道:“老贼秃。”身上翠羽犹如万箭齐发,射向两人。

金光法师往耿铁丹身前挡,双手虚抱成团,将漫天激射的翠羽全收进了里面,叹道:“罪过罪过,这得拔光多少鸟毛?”

金合欢早已趁势飞退隐向黑夜,远远说道:“头顶不长毛的老贼秃,你等著——”

“法师!”耿铁丹环顾亲兵的尸体,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伤悲愤怒。见惯了千军万马的搏杀,他早已习惯了死亡,别人的或者自己的。

金光法师把收来的翠羽纳入大袖里,说道:“别问老衲为何知道金合欢要刺杀你。事实上老衲也是受人之托,免费当了你一回保镖。”

耿铁丹微微动容。要知道以金光法师的尊崇地位,能请动他老人家出马的人屈指可数。所以他不难猜到委托人是谁,问道:“是晋王殿下?”

金光法师避而不答,说道:“往后出门小心,老衲可不能天天陪著你。”

耿铁丹道:“下次他们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法师的救命之恩,耿某铭记在心。”

金光法师摆摆手道:“不必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是你更需时刻留神。”

耿铁丹点点头。他当然清楚,金沙门的人是谁请来的。他更清楚,假如自己死了,谁会填补六军都统的空缺。他问道:“那封警告信也是晋王殿下派人连来的?”

“是明玉坊大掌柜钱沛。”金光法师回答道:“他怕你多疑,不愿相信警告信的真实性,所以故意隐去姓名。结果该来的,还是来了。”

耿铁丹微感诧异,缓缓颔首道:“隐名示警,确实难为了钱掌柜的片苦心。”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叶罗来叫醒钱沛。他没想到,原本很简单的件事,却折腾得自己满头大汗。因为钱沛实在太能睡了。

叶罗尝试了诸如爆喝、捏鼻、搔脚板心等等不下十种方法,最后不得不甘拜下风。

没奈何,他使出了必杀技——一张面额五万两的银票,在钱沛的面前晃来晃去。奇迹发生了,雷打不动的钱沛在金灿灿的银票晃动中,霍然睁开眼睛。没等叶罗作出第二反应,银票已经被这家夥把抢到手里。

这下总该起来了吧?叶罗心想。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又错了,而且错得厉害。钱沛把银票塞到了枕头底下,舒舒服服地翻个身接茬大睡。拿了银子还不起床?叶罗愤怒地亮出一柄蓝幽幽的淬毒匕首,晃来晃去。

“玉清宗秘制的‘望断天涯路’,市面上五两银子就能买一大包。”钱沛闭著眼睛懒洋洋道:“匕首更不值钱,都送给你好了。”

“今早有人用匕首把银票钉在了你的门上!”叶罗忍无可忍,一把拽起钱沛道:“那是在问你要钱还是要命?”

钱沛睡眼惺忪道:“所以银票我收下,匕首你留著。”打了个哈欠又往下倒。想想也真倒霉,自己这么一个从边区来的小人物,居然成了万众瞩目的年度风云人物,谁给做的广告宣传?唐王要杀自己,玉请宗要杀自己,白日寒要杀自己,山中派要杀自己,金沙门还是要杀自己——都快编成本谋杀大全了。但这事能怪唐王他们吗?几拔杀手,连带著玉罗娇、金合欢、老李飞刀都栽在了他的手里,该是唐王和东方发白们更感郁闷才对。

叶罗拽著他不放,说道:“那迦兰呢,有她的回音你要不要听?”

钱沛精神振奋,叶罗从袖口里取出张字条道:“时间地点都在上面。”

钱沛展开字条看了一眼,登时从床上跳了下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叶罗道:“你不会自己看吗?”说完把淬毒匕首往墙上一插道:“现在知道急了?”

钱沛用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穿上衣服,往外跑道:“你不去?”

叶罗没好气道:“迦兰还是不想见我,这回托你的福才和她说上了两句话。”

“谢天谢地——”阵狂风刮过,钱沛去而复返。他从枕头底下掏出银票塞进兜里,又以百米冲刺的速么奔向了马棚。

他骑上乌云盖雪刚冲到寓所门口,就看到一个人正打扑面走了进来。眼看乌云盖雪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来人装成粉身碎骨之状,对方稍侧身形牢牢按住马头。乌云盖雪声长嘶,被死死钉在了原地。

“老易,你干什么?”钱沛勃然大怒道:“为什么不让我撞翻了你抓紧时间出门?要是老子的约会迟到了,我跟你没完!”

“你昨晚吃错了什么药?”易司马怔了下,不明自大清早钱沛为何有这么大的火气。

“晋王殿下有事托我转告你。”

“上马!”钱沛拽上易司马,策马冲出寓所在无人的街道上狂奔。

“我说——”风太大,易司马凑在他的耳边道:“晋王昨晚已见过玄机真人。”

“你说什么?”钱沛听不清,风驰电掣直奔城东而去。

这种事能大声说嘛?易司马恨不能脚把这小子踹下马,传音入密道:“陛下昨晚下旨,命刑部逮捕了罗松堂父子和唐觉虎。同时下令绣衣使总署将案件卷宗和唐朝升起转交给刑部,晋王要你立即去诏狱安排移交事宜。”

老皇帝出招了,而且出手就是狠招!把唐朝升连到刑部去,回头蹲天牢的就该轮到自己了。钱沛不是不知道,晋王要他安排的移交事宜是什么,但弄死了唐朝升就真能解决问题吗?到头来背黑锅的还不是老子?

他闷头疾驰,快到城门口的时候才开口问道:“能不能把刑部的人拖到下午来?”

易司马不晓得钱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点头道:“应该没问题。”

钱沛勒住马缰绳,问道:“那晋王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要你转告?”

易司马哼道:“你觉得这两件事还不够重大么?”飘身下了乌云盖雪。

“老易,”钱沛叫住易司马,缓缓道:“我也有一件事请你转告晋王:老子不是他的奴才——他争他的帝位,我报我的家仇。大夥儿一块干活,谁也不比谁干净高贵。往后,让他少拿老子当枪使,使完了还丢你娘的扣黑锅!”他说完话,不理愕然相视的易司马,猛抽乌云盖雪,在城门刚开瞬冲了出去。

易司马怔怔望著绝尘而去的钱沛背影,喃喃道:“这小子昨晚吃的是炸药——”

第五章 头和肚子一起胀起来

不可否认,叶罗是厚道人。因为如果他不是厚道人,就会偷看迦兰写结钱沛的字条。那么他就会惊讶地发现,除了约定的时间地点之外,字条上还有那么一行短短的话语:“我生了!”

“你二十年前就生了,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用得著大书特书地向老子报告吗?”这是钱沛的第一反应。幸好他的脑子并没有由於连日的睡眠不足而彻底停转,立刻意识到通常这句话还有另外一种更常见的理解方式——迦兰生孩子了。

於是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浮上钱沛的脑海:这孩子是迦兰和谁生的?

显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在迦兰写结他的字条上,钱沛动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这下他傻眼了。出面指证唐王谋害太子,无疑是项高危工作,何况迦兰还结结实实给了太子一家夥,害得这小子成了植物人。尽管晋王信誓旦旦说他会尽力保住迦兰,但这种保证比街面上卖的手纸还不值钱,谁信谁吃药。

钱沛策马狂奔,在茂密的山林中穿梭,距离迦兰约定的见面地点已不到十里。晨雾弥漫林间,五丈开外的景物模糊不清。乌云盖雪不愧是宝马,奔驰的速度几乎没有受到浓雾和密林的影响,有如一道黑色闪电。

突然前方一株参天古木毫无征兆地倾倒,砸向疾驰而来的乌云盖雪。乌云盖雪身形微微一顿放了个时间差,在古木轰然倒地的一刹,奋起四蹄如箭矢一跃而过。然而未等马蹄著地,一块黑色的巨岩横空而至。钱沛挥动马鞭卷向巨岩。

在他出鞭的刹那,灵台陡然涌起一缕极为不妥的心兆,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

“啪!”巨岩在马鞭的抽击之下四分五裂,从岩石里霍然跃出一道黑色人影,掌心旋动一把没有刀柄的青色薄刃穿过马鞭的截击,直切钱沛咽喉。

又来了——钱沛提气仰身,马往前走人朝后飘。“嗖!”薄刃贴著他引以为豪的鼻粱掠空,黑衣人的左掌按落,拍向钱沛小腹。

“砰!”双掌交击爆出闷响,黑衣人高高飞起像夜枭般没入顶端浓密的枝叶中。

钱沛受到掌力冲击,身躯下坠倒向地面。正当他打算借助下方的土地卸去侵入体内的掌劲时,身下赫然裂开条地缝,雪寒的刀光疾劈背心。

钱沛大吃一惊凌空侧翻,刀锋破开他的护体直罡劈入左背,划出一条血槽。

刀光一闪而没,除了一道被刀锋劈开的裂缝以外,地上什么都没有留下。

“天罚地刑?”杀手榜排名第二位的一对孪生兄弟,山中老人斩断天的“左膀”。

钱沛双腿勾住粗壮的树干身躯悬空,用鬼狱真罡封住汨汨流血的伤口,察觉到自己的内脏已被刀气所伤。他轻吐口浊气,放出尸灵护翼在身旁。

两具尸灵各握一柄自神兵坊专门锻铸的“银月鬼镰”,睁大碧绿的眼睛注视著死寂的浓雾深处,蓦地发出一串焦躁不安的尖啸。

从被钱沛用双腿夹住的树干里无声无息地透出一片青色薄刃,旋动向他的腰胯。

钱沛身躯笔直向前射出,尸灵挥动银月鬼镰将树干斩成三段,一道黑影没入浓雾。

按照刚才的出击顺序,天罚来了,地刑还会远吗?钱沛右手掣出天下刀,祭起监兵神君金像。金煌煌的光华照高幽暗的山林,监兵神君的光影与钱沛身影重叠。

“轰——”一阵地动山摇,地面像绒毯样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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