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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花魂-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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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过好奇了。”他的指掌落在她的颈间,徐缓的来去。

[将死的人,总有权在死前知道些什么吧?“她的笑容有些颤抖,却仍固执的,就是要从他口中听见内情。她不怕疼痛、不怕死亡,只想着能多了解他一分一毫都是好的。

风行健眯起双眼,逼近她清澈的眸子,双手来到她的肩上。提及埋在心上的种种,他成了喷血的兽,指掌握得更紧。

“你真要听吗?真的吗?”他的笑容狰狞,笑声沙哑,眼中闪耀着光芒。

她的肩膀被他握得好疼,痛彻心肺,骨头似乎就要断折。

“告诉我。”她罔顾疼痛,艰难的恳求着,执意分担他心上的秘密。他灼热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肌肤上,炽热的气息,混合在他几近疯狂的目光中。

她瞬间有了错觉,无法分辨此刻是身在他怀里,还是在一头猛兽的指掌下,濒死的等待着利齿致命的一咬。

风行健张开唇,咬住她柔嫩的唇,用力的一啮,咬破那温润的唇瓣,在舌尖尝到她的血。他笑得狠毒,双手握得更紧,说得格外迅速。

“席上的那些人,十年前合演了一出戏。由魏江领着兵,以剿匪的名义灭了湘水畔一户商家,将那户商家的钱财瓜分一空。”他察觉到她正在颤抖,却无法分辨她的颤抖,是因为他所说的残酷故事,或是他刻意的咬伤。

她低呼一声,脸色苍白如雪,只能望着一脸凶恶的他。在凶恶的表情下,她是不是看见了他心上不曾痊愈的伤?

她不恐惧,只是哀伤。

风行健误解了她的低呼,笑声由口中逸出,那声音竟类似于猛兽的嘶吼。“他们挥刀杀人,老弱妇孺,壮丁奴仆,无一幸免,八十几口人全被戮首,尸首扔入湘水中。这些,就是魏家众多财富的开端。”魏江所赚来的每分钱上,都沾着鲜血。

八十几口人?这数字议芙菜全身一颤。为什么不多不少,偏偏是八十几人,与长庆殿那一夜死去的人数相仿?

“这就是那群盗匪的由来?他们全是幸免的遗孤吗?”她握住他的指掌,摸索到他肌肤上残留的旧日伤痕,没有将话问得分明。知道即使问了,他也绝对不会松口再多说什么。

想到他经历的痛苦,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从她的眼中纷纷坠落。

难道,这样的悲剧没有尽头吗?他在阳间的这几世中,总是不断经历这样的痛苦。沾在身上的血债,一世多过一世,只会增添,不会减去,苍天何时才能放过他?

或者该问,他何时才肯放过他自己?

风行健没有回答,许久之后才又开口,疯狂与痛苦又被理智覆盖,他恢复了冷静。

“他们必须以死偿罪。”他下了结论,宣布那些人的死罪。

芙叶只能望着地,在他的指掌下颤抖着,无法遏止心中蔓延的绝望。他这么坚决,是否从魂魄中,就根深柢固的恨着负过他的人?

问尽天地,追究他的前世今生,她无疑才是那个负他最多的人。她不禁要怀疑,倘若他其的想起了前世种种,真的听得下她的道歉吗?是否还来不及说出只字片语,他已用那把利刃,了结她寄托荷花而生的残魂?

“死亡并不可怕,肉体上的痛楚,其实十分短暂,真正可怕的折磨,是永无止尽的懊悔。”她低声说道,紧闭上双眼,体会着只有她才知道的苦痛。那痛苦,已经折磨了她千年之久。

最可怕的折磨,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的魂魄一直活着,陷溺在无穷的悔恨中,难以逃脱。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懊悔带来的折磨有多可怕。

“那些恶人不会懊悔”他冷漠的断言。做了恶事的,就全都该死,关于这点他坚信不移。

“恶人不会懊悔,但是罪人会。并非做了恶事的,就全是恶人,有的时候,做了恶事的,只是无知的罪人。”她徐缓的说道,低敛眉目,双手轻轻颤抖。

有太多的罪人,只因当初的一念之差,从此之后万却不复。

例如她。

听不下她接近求情的话语,风行健不耐的撒唇,大掌滑入她的长发中,另一手制住她娇小的身子,将她安置在心口。他的唇准确的找到她的,靠在她染了血的唇边轻摩。他们的吻里有着绝望,有着她的血。

“你说得太多了。”他嘶声说道,双手落在她的衣襟上,无心慢慢解褪,他用力的一撕。

寂静的夜里,有布帛被撕裂的声音,格外刺耳。

她发出一声无助的低吟,惊慌的注视他,无力抵挡他的癫狂。是先前提及的血腥往事,让他变得疯狂,急切的想寻求遗忘吗?

花罗撕裂后,雪白的肌肤显露在烛火下,他的目光变得更加炽热,大掌抚过柔软的肌肤。连拿间的南,也与许久前相仿——这是初次,还是温习?就连她柔软的身子,也让他有着熟悉感。他绝望的吻着她、拥抱她,在黑暗的欢愉里翻腾,将她的身躯当成唯一的浮木。

他褪下衣衫,黝黑的肌理强健有力,上头有无数的伤,象极了一头野生的猛兽。褪下衣服后,连年代也模糊,他更像是她记忆中那个男人。

不只是像,分明就是他。她的戎剑,她倾尽神魂爱恋的男人。

英叶无处可逃,在床沿瑟缩着,被拖入他的怀中,颤抖着承受他无尽的癫狂,他引起的火焰包围她、烧灼她。

她仰起透着红晕的娇靥,露出雪白的颈,如丝如缎的黑发散了一地。烛火盈盈,照拂着两人,她闻见酒与荷花的香气。

她辗转轻吟,如被擒住的无助鸟儿。他是猎人,而她是他的猎物。

激烈的、烦惑的、软弱的、疲倦的欢愉。她软弱无力,在被褥间扭动着娇躯,不知是在挣扎,或是迎向他的狂热。

一点一滴的,她的血液也被他染得烫热,久远前的情欲,慢慢的流淌在她的血脉中,欢愉从陌生,徐缓的变为熟悉。他虽霸道,却总不会伤了她月儿悄悄隐没进云中。夜,更深了。

第九章

惊扰她平和梦境的,是火光,还是人们的惊叫声?

一醒来,被褥已冷,风行健不见踪影,而窗棂之外火光筑然。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知道,这问宅邸里肯定是有事发生了!

惊叫声四起,有好几声叫声在最高亢处,被硬生生截断,而后陡然变得寂静,连喘息声也不可听闻。她全身一震,想起了最不愿意想起的一幕。

依稀记得,在云梦大泽的边缘,那场最后的战役时,她紧贴在他的胸膛上,也曾听过这样的声音。

是乱贼闯入了吗?

芙叶走下床铺,只穿着单薄的衣衫就奔人庭院中。院中无灯,连原有的灯笼也全被砍灭,她盲目的走着,直觉的知道,该往哀号声最密集的那处寻找他的身影。

哪处有最浓稠的血腥气息,他就该在那一处吧?

她奔走到大厅上,那儿已是一片狼藉,在华贵的器皿间,溅了大量的血,好多人躺在血泊中,而更多人瑟缩在墙角,身上尽是刀伤。仔细一看,那些人全是先前纵酒享乐的高官,才一日不到的时间,转眼就已伦为阶下囚。

站在大厅中央的,是一群黑衣的男人,眼睛全是嗜血的冰冷,手中持着刀,虎视胱胱的看着群聚在墙角的高官们。这些乱贼闯入魏府时,竟寂静得没半点声响,如夜里陡然来袭的狼群,任何人都无从警戒。

风家马队全无踪影,妄想反抗的人,都被杀尽了。达官贵人们,全被驱赶到大厅上,只穿着单薄的衣衫,尽数都是被从枕席间强拉出来的。此刻,有人求饶、有人哀号、有人咒骂。而黑衣人们沉默以对,只拿那双眼睛,静默的盯着。

杀意凝聚,烛火映过锋利的刀刃边缘。蓦地一闪,让人心惊胆战。

门前,出现了一个纤弱的人影,与大厅上的残酷景况形成强烈对比。

一瞬间整室都沉默,众人都回头,目光凝聚在芙叶身上。那张绝美的容貌上,没有半点惊慌,仍旧平静如昔。她对满室的种种都视而不见,略略搜寻后,就只看定一个男人。

那男人一身黑衣,面容上蒙着黑布,只看得见一双凌厉的黑眸。他的发上,有着一条石青色的带子。那带子绑成简单的结,是她亲手绾上的。

芙叶无所畏惧,笔直的走向他,一身素白的她,梁足走人满地血腥,不知是谁的血溅在裙上,点点如细碎的浮花。她望着那双无底的黑眸,无视众人的错愕,以及满室的血腥。

即使天地都覆灭,她也能认出,那该是他的眉目。

她踏过遍地血海,笔直的走来,纤弱的身子轻颤着,那双清澈的眼里却见不到半分畏惧。早在心中起誓,就算包围他的是激烈的怒火、灼烫的恨意,她也要来寻他那男人静默的瞅着她,而后扯下蒙面的黑布。

当蒙面的黑巾扯下时,大厅上传来一阵不敢置信的喘息。倒卧在地上,等着被宰割的人们瞪大眼睛,错愕的望着那人。这个男人,本该是他们的救星。

“风行健!”始终沉默不语的魏江,率先吼出那个名。他咬牙切齿,额上青筋绽露,俊美的眉目如今因愤怒而狰狞,丑恶得有如修罗恶鬼。

在风行健扯下布巾的瞬间,他脑中豁然开朗,这才明了自己是踏入了一个陷阱之中。

原来,这才是风家马队的真正身分,他想要避开灾祸,亲自聘了风家马队入府,哪里知道,这竟是引狼入室。风家马队就是官府始终缉拿不到的神秘的盗匪,他亲自将最想取他首级的人,领进了府内。

风行健低头荃着缓缓走来的芙叶,嗜血的残忍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光彩消逝得太快,几乎就要让人以为,那抹情绪的波动只是幻影,而非真的存在。

“你来做什么?”他的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情感的温度。

“你去何处,我就跟你到何处,不论水火、不论生死,我都会跟随着你。”她凄楚的一笑,不在乎他全身散发的杀意,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腰,贴上他的胸口。

他黑衣上的血,染了她一身,一朵“朵,都是璀璨的血花。

早就从他恨极的目光口吻中猜出,他先前所说的,关于被残酷的杀灭的种种,不是别人的故事,而是他的切身经历。只是,她料想不到,他会如此迫不及待,选择在今晚就执行复仇。

“风行健,是你!”先前那个身穿云雁官服的男人,颤抖的低语,绝望的知道,连最后一线生机都被断绝了。

所谓的盗匪,早被请入了府内,还讽刺的被他们奉为座上嘉宾。

风行健打算关起门来,进行一场血腥的屠杀,所有人求助无门,只能任凭宰割。等到天明后门户一开,外人才会发现,魏府内的人早已全部死绝,誉满天下的风家马队,将逃逸无踪,背负着减门之罪,从此成为亡命天涯的要犯。

有人发出衰呜,绝望的颤抖。有人则不死心,扯住风行健的衣角,拚死恳求。

“不要杀我!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金银珠宝,或是高官厚禄,我都——”他声泪俱下,以显猛烈撞地,想博取一线生机。

倏地一道剑芒扫过,鲜血溅地,那人沾了风行健衣角的一双手被砍了下来。连哀号都来不及喊出,他颤抖的昏厥倒地。

芙叶粉肩一抖,紧闭双眼。“你打算怎么做?”她低声问道。

“血债血还。”他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决心,透过胸膛传来,震动她的耳。

她睁开眼睛,视线扫过大厅上的每个人。这些人的面貌,她依稀都记得,千百年前,全都曾经见过。当初杀人者,如今被杀,原来前因后果是早就注定的,她超脱在轮回之外,看得比谁都清晰。

视线游移,落在一张充满恨意的俊美眉目上。

这张脸庞,她记得格外深牢。

怎么忘得了远张面容?那么俊美无俦、那么的温和诚恳,当他一开口,天地都沉静,所说的一言一句都如同春风,让人愿意倾尽神魂去信任,绝不会费神怀疑。

拥有这张面孔的男人,曾在燕子居中擒住她,靠在她耳边低话,低声说着爱恋、说着要帮助她。而后,他在落花纷飞的院落里,交给她有着剧毒的艳菇粉末,告诉她,只要遵从他的指示,就能够独占心爱的戎剑最后,也是这张面容的主人下令,让卫士挥刀斩下戎剑的首级。

笑叶终于认出,那是玄离的容貌。隔了千年才又见到,她心中没有愤恨,没有怨,反倒有淡淡的悲哀。

原来,他也在这血海中翻腾,她竟又来见证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恩怨,重新看过一场优胜劣败。

风行健将芙叶推开,走向魏江,冷冷的俯视着。

另一个男人扯开黑布,露出了沉冷的表情。何毅手中捧着一叠布匹,伸手一扬,将布匹舒展开来,略显灰黄的布匹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字。他朗声念着布匹上的字句,每念出一句,委困在地的高官们,脸色就更灰败上一分。

那一桩桩一件件,念出的都是他们不可告人的罪状。将日期、行径、所杀的人数、所得的银两,甚至于分配赃银的数量,都纪录得格外详尽。

证据确凿,他们连辩驳的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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