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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花魂-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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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知道的,是你尚未想起的事情。”她抬起头来,望着他的双眸。“你若是不放心,担心我的存在会对你有任何困扰,何不把我留在你身边,随时监视着?”芙叶提议道,她必须留下,在他身边紧守着。?

上苍给她的时间太过短暂,眼看就要来不及,她救得了他吗?

风行健瞪视着她,黑眸深黯。他杀不了她,却也不能放她离开。这女人所说的一字一句都格外玄妙,是另有含意,或者她根本已经疯癫?

她如一道证,而他亟欲解开谜底。将她留在身边,一切就能昭雪吗?从触碰她,将她拉人怀中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跌入深深的迷雾中。隐约的知道,只有留住她,才能看清雾的另一端有着什么。

他握住芙叶的下颚,锐利的目光在她平静的表情上巡视着。

“留在我身边,就必须以死做代价。”风行健伸出手,将她圈人怀中,紧紧的贴在胸膛上。那位置格外的适合她,仿佛已经空虚了许久,就是在等着她来填补。

他总会杀了她,不论是她危及他的复仇计划,或是看完了整出复仇戏码,最终一切总会以杀她灭口做给。她难道不怕死?宁可付出性命来换取留在他身边的机会,她求的到底是什么?

她靠在他胸前淡淡一笑,无畏无惧,那笑容美得动人心魄,却也哀伤得让人心怜。

“死亡并不可怕。”她轻声说道,声音化为湘水的涟漪一圈圈的漾开。“许久许久之前,我就已经死过一次了——”

风行健带着她前往魏府,白昼隐没,月出东山,一弯月牙悬于天际。都属们早已在魏府歇息,等待着他归来。

看见他怀中抱着那纤弱的女子时,众人眼中浮现诧异,却也没有多加询问,锐利的目光,在静默中全锁住了芙叶,估量着她的突然出现,有何意义。

芙叶的手紧握住他的窄袖,细看着城内的景致,这是她千年后首度进入临湘城。许久前的那一夜,为了躲避去离,一千人自长庆殿匆促离去,而后丧命于云梦大泽,这么长久的岁月来,她不曾再踏入这城一步。

这座城已经寻不见过去的模样,当风行健策马进人魏府时,她的心中却狠狠一动。

这座毛邸,依稀是旧时长庆殿的所在。她永远忘不了那座宫殿,曾居住着她最深爱的男人,她偶尔会逗留,在寝殿中伺寝。在玄离的计谋下,宫殿在夜里浴了血,无数的人躺卧在血泊中,无神的双眸都荃着她——万万没想到,她会再度回来。是上苍注定,要让先前的种种,都在这一处做个了断吗?

何毅守在门前,接着缰绳,将骏马带人马厩。看见芙叶的时候,他的眉头蹙起,打从心里严防着这来路不明的女子,对她有着深深的芥蒂。仅从她能影响风行健这点看来,就够让他提高警戒。

“其他的人呢?”风行健翻身下了马,确定她能够站好后,才松开手。

“弟兄们都各有安排,居住在魏府内外,牢牢实实的把住每个出入口。”何毅简要的说道—抬头望向年轻的主人。

“很好。”风行健淡淡说道,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若非长年跟随在他身边,对他了解够深,就连何毅也难察觉,那黑眸深处闪过的惊人杀意。

“魏江在大厅里摆下酒席,说是您一回来,就请去赴宴。”何毅停顿半晌,抬眼望向大厅的目光里,也带着兴奋的光芒。“风爷,跟魏家有关的一干官员都到齐了,他们正为了盗匪的事,设席讨论著。”有意无意的,提及盗匪二字时,何毅嘴角一勾。

“再等等,时机末到。”风行健抬头,观见天边那枚月。斜斜的钩月,两端锋利得类似刀刃,期待着要饱尝腥甜的鲜血。

要尝的,想来该是仇人的血。

“风爷,是否该带这位姑娘去歇息?魏江已经命人收拾了您的住所,我可以领姑娘过去”何毅问道,视线转向芙叶。主人让这女子活着,就表示另有打算,他就算担忧,也不再开口过问。

“不必,她跟在我身边。”风行健看向芙叶,握住她细瘦的手腕,往大厅上走去。他跨步如风,她几乎等于是被他拖着行走。在行走时,他甚至没有回头,瞧瞧她是否能够跟上。

大厅之上,有着最吸引他前去的人们。他等着这些人聚集一堂已经有数年之久,等得望眼欲穿,在无数个深夜辗转,被恨意烧灼得无法成眠。

只有芙叶,察觉在踏入大厅的那瞬间,风行健全身散发的强烈兴奋。纵然他表面不动神色,脸庞依旧冷硬如石,但是他据着她的手,太过轻微颤抖。她抬起头望着他,有些诧异。

席上有谁是他格外在乎的吗?为何见到这些高官时,他的眼中有某种光芒一闪而逝?

芙叶认得那种眼神,千年前他偶尔带着她前去秋猎,每每将猎物逼到无路可退,在亲手了断猎物性命的前一刻,他眼中就会浮现那种光芒,兴奋而炽热,陶醉得热血沸腾,格外享受着猎杀的快感“风爷,总算等到您了,各位大人们可都久候多时了。”魏江殷勤的站起身来迎接,拱袖站在席前。第一客席早已空出来,就等着风行健落坐。

风行健跨步而入,没有半点回应,甚至连轻微的点头都没有,迳自在客席上落坐。

高官们纷纷蹙眉,不满风行健的高傲态度,倒是魏江不以为意,挥抽哂笑,将宽阔的袖反剪到背后,偏头看见了芙叶。他挑起一双月眉,盯住她不放。

“风爷,这荷花精……”

“我的。”风行健冷冷的说道。

魏江又是一笑,继续审视着芙叶。他本以为风行健带着这女人离开,是要去找个地方享用,之后就会任意扬弃,哪里知道竟会大费周章的带回魏府。莫非,这女人如此销魂,让风行健一尝之后就难以舍弃?

在灯火下端详,竟发现这女子看来更加清丽动人,比白昼时更加令人惊艳,从一踏入大厅起,就吸引了所有视线。

“风爷的眼光果然高超,连挑的女子都是一等一的。”一个高官说道,一面抚着自个儿怀里的美貌家奴,仍隔空觑着芙叶,毫不掩饰眼中的色欲。

芙叶咬着唇,本能的靠近风行健,在他的庇护下,躲避其余男人的觊觎。这是千年前的旧习,她至今仍未遗忘。

大厅上歌舞酒肉正酣,美貌的歌妓穿着曳地的罗缎纱绢裙,舞着堆绣宽袖,唱着前代的情诗。芙叶听不懂,静默的坐着,双手握住他的衣角,不放手。

诗词歌赋倘若说的都是女子的心事,那么格律皆可抛,千古只需压一个“寂”字做韵。

歌妓描眉画目,个个打扮得妩媚娇柔,取悦席间的达官贵人们。不论何朝何代,男子奴役女子似乎总是理所当然。这样的行径,何时能够改变?

风行健低下头来,望见她不安的神情。在烛火下瞧着,她看来更加纤弱,肤色白皙得接近透明,他手掌一紧,紧握她的手,那纤细的双手冰冷得如浸了水,让他皱起浓眉。

“喝。”风行健将酒杯凑到她唇边,命令她饮酒。喝了这烫热的酒,她的血会暖上一些吗?!

芙叶温润的唇贴着杯缘,只是静默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反抗,低头细细啜饮温热的酒,一点一滴,艰难的将温酒饮尽。

魏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倒是没想到,风行健会如此在乎这女子。

“可惜了我前些日子从西域购来的美酒,全让盗匪能却去,那酒能滋补养身,倒是能让这位姑娘喝上一段时日,好滋补身子。”魏江叹息道,使美的眉目上浮现惋惜,视线扫过宾客们。

“那些盗匪,早该”个个抓了戮首示众。“一个男人喝得半醉,愤怒的一槌桌子,双眼腾得通红。那些盗匪劫了他数次,让他几年来攒的财富,全都见了底,怎不让他恨得咬牙切齿?

“钱财是身外之物,失了只是小事。”另一个男人,穿着锈以云雁的官服,头戴儒巾,是湘地最高的行政官。他一向老谋保算,看得比其他人长远。“我更为担心的,是那群盗匪在劫完财后,似乎打算冲着我们这些人来,前次那趟劫货,还杀了我一个属下。”他顺手拍抚着身旁的掌酒少年,无言的安慰着。

少年勉强微笑,脸上却闪过深恶痛绝的表情,握着酒壶的手,收至最紧,关节因为用力而苍白。被杀的那人,是他的孪生兄长。

“那些盗匪想做什么?要了钱后,如今想来要命?!”

“怕的,就是要命。”

这句话一出,让大厅上变得寂静,别有保意的目光,在无言之中交替。这些人,似乎都有着共同的秘密。

魏江轻敲桌面,引了众人的注意。“有风爷所领的马队在,各位大人可以高枕无忧,这府宅内外,都将由风家马队驻守,防卫得滴水不漏。”他微笑说道,稳定人心。

风家的马队为保镖护院接镖随护,这队人马由风行健率领,身手矫健得不可思议,几年来从没出过岔子。就连朝廷都听过风家名号,这两年淮南水患,朝廷赈银就是交托风家马队护送。

绿林好汉们听见风家的名号,莫不心惊胆战,名副其实的合“风”丧胆。

魏江可是花下钜篑,才请来风行健,一为安心、二为保命。他也是个聪明人,当然早已看出,那群盗匪来历绝不简单。

只是,不知为什么,亲自聘回风家马队后,他心中的不安却没有减轻半分。只要一接触到那些男人的视线,他心中的不安就逐步萌芽,似乎在暗示着某段宿命的了结……

“说得正是。”那个身穿云雁官服的男人,举杯向风行健敬酒。“风爷,盗匪一事就全权交给您了。”

风行健难得的举起杯。“是的,交给我。”他淡漠的说道,眉目低敛。

只有芙叶瞧见,那抹曾在何毅嘴边浮现的笑,如今显露在风行健唇边,那笑显得更狰狞了些,令人战栗。

他为什么这么笑?他把猎物通到角落了,就要动手了吗?

哪里来的猎物?芙叶顺着他喀血的目光看去,只看见满室的达官贵人,争着向他敬酒。

“别净说那些话题,先把盗匪忘到一边去,有风家马队镇守着,盗匪们还能猖狂吗?今日各位难得齐聚一堂,不如好好的享用佳肴美酒。”魏江不理会心头的不安,佯装微笑的举起酒杯,挥袖示意,终结这令人不悦的话题。

下人扛来一具鼎获,鼎镂中香气四溢,莱蔬鱼羊共烹,美貌的女仆以珍贵的景德瓷盛起佳肴,分送到宾客面前。

魏家的筵席名满天下,据说连当今天于所享用的吃含、所使用的器具,都比不上魏家奢华,也难怪众多高官,全都乐于做魏江的座上客。

女仆将一瓯鲜羹端到风行健的桌前,多瞧了这男人一眼,随即被那冰冷的模样震摄,端羹的手都有些颤抖,连忙匆促退开。这男人的冷酷神情,与他一旁的娇柔美女形成强烈对比,一个如寒冰二个如春水。

高官们迫不及待的举箸享用,发出赞叹之声。大厅上只有风行健不为所动,食物不曾动过半口。从头到尾,他静默的以目光审视着席上的人们,一个看过一个,看得格外仔细。

在众人大快朵颐的时候,大厅上却听得一阵令人难受的喘息声。

芙叶以双手捣着唇,脸色惨白的站起身来,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踉跄的奔出大厅。

第八章

夜凉如水一枚月在天边觑着,赤裸的纤足慌不择路,在偌大的幽暗庭院中胡乱奔着。

好不容易撑到一处水池旁,尖锐的痛楚就让她全身软弱,她颤抖的跪倒在地,五脏六腑都在翻搅,疼得像是有人以煨过火的刀刃,残酷的戳刺着,每一下喘息,疼痛就更加剧一分。

“你怎么了?病了吗?”低沉的声音靠得很近,风行健已经追了出来。他的步履触地无声,如最优雅的兽。

“没有,我只是——”芙叶摇头,无法继续说下去,费力的克制着,脸色惨白,冷汗湿了几层的花罗。

风行健才一触摸到她肩头,她就脸色一青,伏在水池旁开始剧烈的呕吐。带着酒香的液体落入水池,激起阵阵水花,先前被他逼着喝下的温酒,此刻涓滴不差的全都咽了出来。

他眯起眸子,望着她仍干咽不已,连连抽搐的粉肩。

“你不能喝酒?”他知道有人生来就不善饮,但只是一杯温酒,就会让她如此难受吗?仿佛她先前喝下的不是酒,而是致命的毒。

她没有力气说话,只能摇头。胸中又是一阵剧痛翻涌,她跪在水池旁,发出低低的呻吟,难受得几乎要昏厥。

“那又为什么要喝?”风行健来到她身边,单手一提,握住她纤细的腰,将娇弱如柳的她拥人怀中。她柔若无骨的身躯,此刻摸来更冷了。

他不能理解,倘若她不能饮酒,为何先前(奇*书*网。整*理*提*供)没有抗拒,反倒柔顺的饮尽杯中的酒?

“因为,你要我喝。”笑叶低声回答,靠在他的胸膛上轻喘,紧闭着双眼。这躯体是荷花化身,沾不得半点寻常吃食。

只是,不能食用人间烟火是一回事,引发她剧烈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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