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冒险-第7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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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全身布满青灰色尸斑的独臂剑士和裹着黑罩袍手抓巨镰的骷髅,对萧默然的审美观大摇其头:“不死族卡牌‘尸鬼剑豪’和‘死神使者’,哥们,品味太差了。”
如此指摘着召唤士的品味,魏野的手已经按上了背后螭虎法剑的剑柄,同时左手剑诀一引,低喝一声:“疾!”
陈无眠的咒语几乎和他同时发出来:“Stupefy(昏昏倒地)!”
三支铁符箭应声破空而去,在半空攒成一朵箭镞相连的箭花,将那道无形的咒语死死拦住。而就在此刻,魏野腕子一转,螭虎法剑铮然入手,左手拈着法诀在剑脊上虚虚一拂,八字火色符篆已凭空燃于剑上。
死灵是吧?尸鬼是吧?在魏野这于斩邪诛鬼一道上最为犀利的太平道秘法洞阳剑祝面前,还真不值得一哂。
一侧身,让过了那独臂尸鬼剑客的一记斜斩,魏野剑势一转,压住了骷髅死神的那口巨镰的长柄,运起自身真气直贯剑身,贴着镰刀柄朝前狠狠一斩——
萧默然的召唤魔法和一般的召唤术完全不同,这些千奇百怪的卡牌怪物本身并非受到术者供养而被驱遣的妖精、死灵之类,和道家旁门所谓的樟柳神、浑天五鬼或者阴阳道的式神式鬼都不相似,也不是魔法师借助献祭仪式和魔法阵从其他位面拘禁而降临的天使恶魔元素生物之类存在,更和德鲁伊的自然召唤术没啥关系,而是由他本身的魔力所具现化的幻想生物——这种召唤魔法,倒是和型月世界那种号称能“以精神侵蚀现实”的高等法术“固有结界”十分类似,想来应该是号称“幻想乡最渊博的魔法使”帕秋莉,参考了两个学生的见闻而创造出的新魔法。而对魏野来说,他这贯聚自身真气法力的一剑,所硬撼的,不是这些幻想生物,而是萧默然那强大到足以凝聚幻化为怪物的深厚魔力。
见到魏野出剑,萧默然只是冷笑了一声——反正这位冷笑癖晚期的召唤士除了冷笑也不会用别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情感——他手一翻,手中扣着的一张燃着如墨冷焰的卡牌平空失去了踪影。
比起身在战局中的魏野,程鹏、王虎和何茗都看清了那张一闪而逝的卡牌上的一对彩色魔术筒,以及卡牌上方那个醒目的“魔”字。
“是魔法卡!”见多识广的王虎第一个叫出声来,“他的魔法连魔法卡和陷阱卡也能使用吗?”
看着旁边一头雾水的程鹏,何茗终于抓到了一个打击老对手的机会:“那家伙说过,游戏王卡牌……”
何茗的话刚起了个头,魏野那自认必杀的一剑已经横斩而下,只是剑锋所指之处,却不是那只阴气森森的骷髅死神,而是一只粗如儿臂的魔术筒——
长剑入筒瞬间,又一只魔术筒在魏野面前无端浮现,一道火光炎炎的剑芒从魔术筒里直冲出来。
就算再糊涂的人也看得出来,萧默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竟把魏野附在法剑上的那道融合了洞阳剑祝的锋锐剑芒原封不动地返了回来!
剑去,剑返,一瞬间。
魏野连提剑回挡的余裕都抽不出来,只是左手一挥,排出五张五寸长的杏黄符咒略阻了一阻剑气的来势,紧接着就和那五张直如尺硬如铁蟠着虬龙的黄符一起被自己的剑招凄惨万分地打飞了出去。
魏野在红魔馆走廊的半空飞,大家在红魔馆的大门口看,这次就连程鹏都觉得这个毒舌的仙术士输定了。只有何茗,握着他那根熟铜棍似乎想要站起来,却终于忍住了。
陈无眠虽然比起身边的召唤士萧默然要冲动一些、性急一些,好歹也是个理智的科班出身魔法师。就在魏野被自己的斩妖剑芒打飞的一瞬间,他却看见这个仙术士的嘴角微微弯起,那丝诡异的笑意仿佛一个偷吃到姆妈藏起来的糖果的小孩子。
来不及细想,陈无眠一挥自己的魔杖,发动了他最擅长的防御咒文:“Impedimenta(障碍重重)!”
无形的力场墙从戴尖角帽的魔法师周身耸起,就在这道力场墙刚刚将萧默然和他自己护住的同时,有火焰无端从地板、从墙壁、从天花板上喷薄而出,其色纯朱纯红,堂堂正正,不带一丝焚毁万物的戾气,却纯粹得容不得一丝不洁存在。
在宁芙石像、地板、立柱、天花板上,四支闪着灼灼火光的赤铜箭划出了一个圆圈,圈子里,几段来自《太平经》的短句借火结形,缚住了三头似鬼物非鬼物的召唤怪物。
太阳真火煅妖氛,太平章句炼邪魂,是为太平道炼魔法阵“日宫炎光阵”。
法阵现,局势顿时逆转,被圈入日宫真炎阵的萧默然闷哼一声,把手一招。被法阵中段段经文禁住的三只召唤怪兽在一片墨色光华中化为了三张泛着金属光泽的卡片,重又回到了萧默然的手上。
借着符卡之力凭虚凌空缓缓落地,魏野阴阴一笑,探手作了个“请”的手势,却在收手的那一刻,捏了个法诀,把日宫真炎阵的火力又催大了点。
即使不看萧默然那显然透支魔力过度而变得惨白的脸,光是看这远比仙术士在再思之道超度亡灵时更为正气堂皇的炼魔法阵,程鹏就知道,魏野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
只是,这日宫真炎阵说到底也是炼化妖邪鬼怪的阵式,萧默然那些能变成各种怪物的卡片倒更像魔法道具,居然也会怕日宫真炎阵的真火炼化效果?
他的疑问刚发了个小芽,队伍频道里就传来了魏野的简短传讯:“是时候了,阿茗,准备那东西——”
何茗皱皱眉,低声道:“你不是最讨厌那道法术?”
“我也最讨厌洋葱,”仙术士不着调地回答,“可做菜的时候还得拿它调味。”
关于法术和洋葱的对话就此结束,何茗从个人空间里翻出了一札木片,飞快地将那些带着香料气味的白木片的榫卯拼接起来,有什么让程鹏眼熟的物事就这样逐渐出现在何茗的指间。
程鹏和王虎兴致勃勃地围观何茗玩手办拼装,魏野不怀好意地给日宫真炎阵一道道地度入法力,纵然有陈无眠布下的防御咒文支持,逐渐升高的温度还是有了点裁判所烧烤巫师的味道。
萧默然翻了几张卡牌,却最终没有把那些怪兽卡放出去,最后,他白着脸,从怀里摸出本看着颇沉的羊皮手抄本来。摊开书,仔细找对了条目,一大段连自诩在民俗学神秘学上造诣极深的魏野也听不明白的咒文从萧默然的嘴里冒了出来。
现找咒文现场念的法师颇稀有,魏野也不打扰他,说到底,打架也是个增长见闻的好机会,何况萧默然的魔法确实自成一派。
这次没有那隐带邪气的黑焰,没有那和黑魔法沾亲带故的倒五芒星,只有清风徐徐,一位轻盈如妖精的白袍少女出现在了萧默然身边。
“她是风之妖精,咒术师克雷雅。”向魏野介绍着,萧默然嘴角依旧带着冷笑,“和来自古埃及黑暗仪式的怪兽卡牌中的死者灵魂不同,她是自然的妖精,你那些针对鬼魂和黑暗力量的法术可以收起来了。”
不置可否地一笑,魏野提剑直指萧默然,灼灼炎气如蛇信般在剑上吞吐不止:“那就指教咯!”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把宣言付诸实践,一只两米高的黑木柜就无端而降,把避之不及的仙术士生生地罩在了下面。而在萧默然身边,同样的一只黑木柜已经打开了柜门,那白袍的风之妖精已经主动钻进了木柜,关上了柜子门,似乎完全没看到萧默然正指挥着无数魔术波斯弯刀在对着这黑木柜乱扎乱刺。
这是魔法陷阱,只是不知道萧默然何时对仙术士布置下这看起来颇像大变活人魔术的魔法陷阱。陈无眠还在边上忙里偷闲拉响了一个韦斯莱家双胞胎特制魔法爆竹,彩花翻飞里,一位著名青年魔术师那富有磁性的开场白恰逢其会地响起来:“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随着最后一把魔术波斯弯刀老实不客气地贯穿了黑木柜,本该是关着魏野的那只柜子蓦然打开,白袍的妖精少女款款地从里面走出来——那么,仙术士呢?
陈无眠和萧默然看着那口戳满了波斯弯刀的柜子,目光里难得流露出些许同情心。
“你这讨厌的阵法还没散开,看样子还是没被乱刀戳死,可死撑着也没意思,投降吧。”出于人道精神,陈无眠对这个对手还是多说了一句。
黑木柜的门开了,柜子里被几十把弯刀堵得是一点躲闪的空间也没有,就算仙术士会缩骨功也没用。然而不论魏野会不会缩骨功,这个柜子里都没有他的一点踪迹。
“小心!”
陈无眠尚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萧默然扑倒在地,他身后的墙上同时传来急促的箭镞钉入砖石的响声。
还有魏野极可惜地一声轻叹。
抬头看去,这本该被萧默然封入死亡魔术箱乱刀戳到化为白光去复活的仙术士正盘膝端坐在半空,很惬意地上下飘荡着。
“为什么……你……?”
“啊,你说我怎么从这陷阱里出来的么?”魏野挂着那种讨人厌的说教癖笑容,抖了抖手里的三枚镔铁符咒,“出自《如意宝册》地煞卷的诸障无碍符、解脱罟网符、化迹隐沦符,破解你这魔法陷阱还是挺好用的,就是王启年那小气大叔卖的符咒价格实在有点贵……不管了,回去一定要让老苟报销。”
说着这种不带一丝杀气的家常话,仙术士手中已多了一支一尺长的杏黄令旗,令旗上鲜红的“黄天”二字更是无比惹眼。
“霍格沃兹的咒语和萧兄弟的独门召唤秘术都见识到了,那么,献丑——”如此说着,队伍频道里他已经发出了短讯:
“献祭开始!”
原本被烈火笼罩的日宫真炎阵中,道道不带丝毫烟火气的淡金光华缓缓透火而现。金光中,一座八角祭坛的虚影浮现出来,随着这祭坛的出现,无数嘈杂的人声似从远方直传入红魔馆的走廊内。
那些声音带着各式各样的南腔北调,却几乎都喊着一样的句子,那是熟悉三国历史的人都耳熟能详的一句口号: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程鹏和王虎默默看着正在给那巴掌大的小祭坛浇清酒祭奠的何茗,这种形制的太平道祭坛他见得多了,当初在洛阳义庄对阵马元义的时候他还亲手拆了一个。但是,这种袖珍手办祭坛,却也能发挥出那些黄巾军大祭坛的效力,他可实在没有想到。
尤其没想到的是,身在红魔馆中的魏野借这祭坛所施行的法术和当初张角对汉军使用的迷心妖术简直一模一样!
只是不知道魏野用了什么法子,把太平道法术泰半需要搭设祭坛的限制进行了改良,只要有个小小的手办祭坛就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这种转移方便保护也方便的新式祭坛如果真让黄巾军普及了去,西园军失去了“拆祭坛”这个应对黄巾军法术的最强战术,日后面对黄巾军必然要陷入苦战了。
“那是不可能的,那家伙是在左慈那老神棍那里参修了太上老君的天书副册才研究出这种歪门邪道。除了他,就算大贤良师还健在,也搞不定这种玩具祭坛。”
何茗不无遗憾地说着。
魏野也不无遗憾地看着,这天音洗心大咒算得是《太平要术》里最霸道的几种术法…之一,往日里张角用它不知洗了多少汉军的脑。就连那些二星级的汉军将领,这道大咒都有机会洗几个让他们虔诚皈依太平道。但是萧默然和陈无眠终究是玩家,还都是幻想乡里排得进前十的魔法师,对他们那颇高的意志力来说,豁免这天音洗心大咒的迷心效果也并不太难。就算侥幸让魏野洗成功了,也不过是他们暂时失去身体控制权而处于混乱状态而已。
他在这里遗憾《太平要术》中的法术限制太多,罩门太多,缺点太多,看着陈无眠和萧默然正在集中精神对抗这一波波的洗脑噪音,左手变化几道法诀,按在剑上,又把这股洗脑噪音的分贝加大了几分。
噪音是真大,大得连魏野也没注意到背后那大图书馆的大门几时打开了来:
“在别人的居所如此喧闹,真是不懂礼貌。”
清清淡淡的少女声音响起,冰冰凉凉的巨大水泡落下,哗啦啦啦,雨落如倾。
祭坛崩,护咒散,火阵熄。
连远在大门口被何茗用博丽神社的特产神酒浇着的手办祭坛也突然窜出一股黑气,四分五裂,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
雨浪退去,露出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浇得如同落汤鸡一般狼狈的三个施法者,魏野的道冠歪斜到鬓边,陈无眠的尖角帽耷拉下来挡住了视线,萧默然短夹克下内衬的T恤衫浸了水变得半透明,贴着他锻炼得很不错的腹肌。
尽管如此狼狈,三个人还是不得不对面前戴着月牙饰帽的紫发少女表示一下施法者的礼节他们还没有全忘光:
“帕秋莉老师?”
“帕秋莉大人!”
“帕秋莉小姐。”
挟着一册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古老魔法书,半浮在大气中的病弱少女并没有一一答礼的心情,只是冷淡地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