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何求-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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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沈……沈哥?”他的神色仿佛撞见了鬼。
八年的时间,让三个曾经的少年都长大成人,而沈均诚与八年前相比,无论是身材亦或气质,都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如今的他,仪表卓然,举手投足之间再无一丝过往的顽劣气息,但那张成熟面孔的轮廓以及眉宇间特有的熟悉感却不是岁月可以轻易磨灭的。
况且,晓宇对少年时期的沈均诚又印象至深——他曾经是姐姐的保护神,后来又化为乌有。
沈均诚当然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韩晓宇,他和晓颖有太多相似之处。这个当年自己为了追晓颖,曾经“收买”过的不谙世事的小男孩,如今也已跨入成年,虽然与主流社会的生活模式格格不入,但沈均诚还是立刻从心底里接纳了他。
晓宇与沈均诚之间的交集没有痛苦的纠结,回忆起来全是有趣搞怪的经验,比如沈均诚偷偷嘱咐他密切关注晓颖身旁可能出现的“情敌”,还有他被监控起来那一阵,为了能和晓颖见上一面,大胆的晓宇特意在楼下协助他从窗户里成功“越狱”,林林总总,如今回忆起来,让人不禁莞尔。
两人一照面,不约而同想起了从前一起“战斗”时的情景,禁不住相对笑了一笑。晓宇没搞清楚状况,也从未听晓颖提过沈均诚回国的事,但眼下显然不是追问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他必须先弄清楚姐姐搞成这样是怎么回事。
进了门,沈均诚把最近发生的事拣要紧的给晓宇讲了一番,他白皙隽秀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杀气。
“我给我姐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接,我担心她有事,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让我查出来是谁,非宰了他不可!”
或许是因为心理作用,瞧着晓宇那一脸与他外相并不相符的凶狠之色,沈均诚的面颊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再也坐不住,索性站起来,对那姐弟俩道:“我要出去一下,有点事没处理完,很快回来。晓宇,照顾好你姐姐。”
下了楼,沈均诚坐进车里,面如寒冰,没有耽搁一秒地给黄依云拨了电话,“你在哪儿?我要见你。”
尚在单位里加班的黄依云完全没料到沈均诚还会给自己打电话,以为是吴秋月劝架卓有成效,他回心转意了,心头涌起一丝窃喜,立刻软声道:“我还没下班呢!不然你说个地方我过去找你好了,一起吃饭怎么样……”
“那你在你们局里等我,我马上过来!”沈均诚没有理会她带着娇嗔的邀请,简明扼要讲完就掐了线。
黄依云把手机连连摇晃了几下,歪着头思忖些时,对沈均诚电话里冷淡却很急迫的语气感到不解,他似乎不象是来找自己和解的。
那是为了什么?
沈均诚踩下油门,车子在路上风驰电掣般朝着前方飞奔而去。此时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他一路畅行无阻地抵达黄依云所在的单位。
把车停靠在路边,他一面推门下车一面又给黄依云打电话,“我就在你们单位门口,你马上下来!”
黄依云连句话都没说上,沈均诚就已经把线掐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作响的忙音,她再次发怔,沈均诚还是第一次用这样恶狠狠的口气跟她说话,他的脾气一向都不错。
“有病啊!”她不满地嘟哝着,不再奢望他有好事找自己,但还是很快收拾好了包下楼。
天色尚未全黑,黄依云步出单位那道雕花大铁门,就看见沈均诚在一挂刚发出新芽的藤蔓植物下焦躁地来回踱步。
“我来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黄依云走到他面前满不在乎地说。
但她的目光一触及沈均诚眼里的怒火便悚然心惊起来,虽然明知他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她还是自卫似的把双臂抱在了胸前。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他虎视眈眈瞪着她
“我?我做什么了?”黄依云嘴硬心虚,自忖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她不过是把那两张相片出示给吴秋月欣赏了一下而已,作为受害方,她完全有权利这么做。
“你还跟我装!”沈均诚不是易怒的人,但此刻只觉得胸腔里有一团火在灼灼燃烧,“是你找人拿油漆泼了韩晓颖是不是?你就这么恨她?你恨她你就能这么做?你读的那么多书都读到哪儿去了?我以前一直觉得你虽然脾气差了点儿,但还不至于这样卑鄙,我真是,彻头彻尾看错了你!”
“喂!你说够了没有?”黄依云气得大嚷起来,“什么拿油漆泼?什么卑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难道你不是吗?”沈均诚匀了口气,竭力压住怒火,冷冷地看着她,“你这样做,只能证明你的狠毒和愚蠢!”
“沈均诚!”黄依云狠狠咬住下唇。
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个人舍得用如此恶毒的词语来形容她,她的自尊心受到严重挫伤,与此同时,一股蛮霸之气也油然冲上心头,“我告诉你,这件事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是!我是恨她,我希望她倒霉!可是沈均诚,如果我要动手,”她吸了口气,目光刹那间变得犀利,“我不会用这么没种的手段!我会让她……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沈均诚眼里的愤怒渐渐褪去,转而由惶惑和更深的不安代替,“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是吗?”黄依云笑了,“那么,你最好时时刻刻守着你的宝贝!”
她的笑容里忽然浮起一丝凄然,“沈均诚,不要以为我是真的很爱你。”她偏过脸去,在渐暗的暮色中,她姣好的面容被一抹淡淡的忧伤所笼罩,但她没有表现出软弱,“这么多年……我只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我不肯认输……你说得没错,我读过书,知道轻重,我其实也想明白了,为了那个女人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所以,现在不是你来跟我说我们之间完了,而是我要对你说这句话!”
沈均诚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她。
黄依云的脸上重新有了几分色彩,“现在,你陪着你心爱的女人提心吊胆去吧!我倒是很好奇,会是谁帮我做了这样的事?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
在他带着一点困惑和歉然的复杂目光下,黄依云维持住自己的骄傲,扬首挺胸从他眼前走过,往小道后面的停车场疾步而去。
沈均诚重新回到晓颖的住处,那姐弟俩正在煮东西,晓颖的头发变得比男孩子的还短,是晓宇帮她剪的。
他张开手掌,在晓颖那已经吹干了的寸板头上轻轻拂过去,根根竖直挺立的发丝组成了一个小黑绒球,在他掌心中微微发颤。
做完彻底清洁后的晓颖平静多了,她没问沈均诚出去干什么了,淡淡地问他,“你吃过晚饭了没有?”
“还没。”
“一定饿了吧?跟我们一块儿吃吧。”
“好。”
稍顷,晓宇端了两碗面条出来,放在沈均诚与晓颖面前,“沈哥,我刚才在问我姐有没有结什么仇家,她真是迟钝到让人想摔锅子,居然一个都排查不出来。难道是倒大霉撞上神经病了不成?”
晓颖起身,进厨房端了另外一碗面和一碟蔬菜出来,又听到晓宇在问沈均诚,“你和我姐之前在一家公司,你对她的情况应该了解吧?她平时什么都不跟我说,光知道对我问这问那!”
沈均诚看看晓颖,后者低头默默吃面,他遂摇了摇头,“目前还不清楚,不过我会让人去查一下。”
听他这么一说,晓宇放心多了,瞧了眼和晓颖坐在一起的沈均诚,忽然咧嘴笑起来,“真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你们还能在一起,我开始有点相信缘分这回事了。”
沈均诚朝他笑笑。
“不过,姐你这么一个人住着,是不太安全……唔,要不要我找个女孩子过来陪你?或者,你可以和你那个姓郭的什么同事住一起啊……”
晓宇平时被晓颖说教的次数很多,难得有一次反过来的机会,他哪肯轻易放过。
“不用了。”晓颖嫌他罗嗦,打断他道:“我喜欢清静。”
沈均诚也道:“我会每天来看她。”
晓宇见他们俩异口同声否定,心头不免一乐,沈均诚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他姐正式由沈均诚接管了,不劳自己操心。
等弟弟走后,晓颖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清洗,沈均诚跟在她后面,默默地看她做事。
良久,他在她耳畔低声解释,“我刚才去找过她了……不是她干的。”
晓颖身子僵了片刻,又恢复了自如,继续低头洗着锅碗瓢盆。
沈均诚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环抱住她,艰难地抿了下嘴唇,“也许是蒋方,我会找人好好 ……”
“不,不是他。”晓颖忽然打断他,语气里有微微的森冷,而她不再想遮掩什么,直截了当地说:“……是你母亲。”
犹如一滴冰水滴落在心间,阴冷的感觉缓缓渗透开来。沈均诚张开嘴想解释几句,忽然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其实他确定不是黄依云之后,就隐约猜到了有可能是谁,但他不愿意相信,所以他把蒋方拎了出来,并真心希望这件事是他做的。
“你怎么知道?”他嘶哑的嗓子干巴巴地反问。
晓颖把碗筷放在水笼头下面冲刷,潺潺的水声中,她轻柔的声音象被刀割过似的时断时续,“八年前……她在你外婆家……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离沈均诚远一点!”这句恶狠狠的话至今还在晓颖耳边盘桓,在泼油漆的歹徒说出这句话的刹那,她就明了了一切。
他深深吸气,半晌,勉强笑了一下,“刚才晓宇在的时候,你怎么没说?”
“我不想让他知道,他脾气急,知道了肯定会乱来。”晓颖洗干净手,转过身来正对沈均诚,她清亮的双眸静静地注视着他,“被泼的那一刻,我确实很愤怒,所以坚持要求报警,不过现在想想……她终究是你母亲……”
沈均诚端详她的面色,心头一紧,禁不住抓牢她的手,“你是不是又想跟我说再见?”
晓颖盯着他紧张的神色,慢慢笑了起来,“不,我不会再屈服了。沈均诚,我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坚定地想要和你在一起,所以……你应该感谢你母亲。”
沈均诚死死瞅着她,忽然狠命将她搂入怀中,紧紧抱住。
第59章 第十五章(1)
车子驶入别墅大门,银灰色的移门在后方徐徐闭合。司机把车停在别墅楼下的正门前,扭头对后座上闭目养神的沈南章道:“老板,到了。”
沈南章应声睁开眼睛朝外张望了一眼,熟悉的景致重又扑入眼帘。
在香港逗留了近一个月才算把事情搞妥,回到家中却没有多少欣喜,反而感到头疼——早在返程前他就得知,夫人和儿子之间的冷战又开始了。
每次那母子俩闹分歧,他在内心里其实是很愿意站在儿子一边的,无奈秋月性子耿直,不肯吃亏半分,最后他不得不凡事依遂了她来平息风波了事。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身不由己,需要做出一些违心的举止来谋求所谓大局上的安定。
不过这次冷战的起因多少有些特殊——沈均诚为了个多年前就认识的小姑娘,跟黄依云闹了分手。
无论是从现实亦或是与老友的关系考虑,沈南章都认为儿子这么做是不应该的,所以,他虽然尚未听取两人的“陈词”,态度早已摆得很端正——他当然还是站在吴秋月这一边。
令沈南章欣慰的是,他人还没走进家门,沈均诚和吴秋月已经闻讯出来迎接自己了,看着那两个熟悉而亲切的身影朝自己迈步过来,这些年的风雨也象过电影似的在眼前一一掠过,他庆幸自己终究能保全这个他付出良多的家庭,至于矛盾,总能找出解决或者调和的办法。
晚餐也是吃得无风无波,吴秋月追问他在香港办事的细节,继而是沈均诚向父亲汇报公司的近况,一顿家庭晚餐俨然成了工作汇报餐。
沈均诚说话的时候,吴秋月偶尔也会插进来点评几句,沈南章揣摩两人神色,没看到有刀光剑影的痕迹,不免心存侥幸,寻思或许在他踏入家门那一刻之前,两人已经达成和解,冷战也早已结束了。
餐毕,保姆奉上水果和清茶。
沈均诚这才开口道:“爸,妈,有件事想跟你们说一下。”
他的语气颇为郑重,沈南章啜着茶,不露声色应道:“唔,你说。”
正在剥一枚柑橘的吴秋月则顿了手,警觉地抬起头来紧盯住儿子的脸。
“我打算搬出去住。”沈均诚语气平稳地发出宣告。
沈南章还没来得及开口,吴秋月先急了,脸一沉,愠意十足地质问:“你不会是想搬出去和姓韩那个丫头同居吧?”
“唉,秋月,你急什么,让孩子把话说完嘛!”沈南章撂下茶杯,嗔怪地瞥了妻子一眼。
沈均诚没有回答母亲的质疑,保持平和的神色沉吟着又道:“我在国外这几年,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了。妈妈身体又不是很好,我有时候回来晚了,很打扰她休息,所以……”
“你不用拿这些借口来糊弄我们!”吴秋月听得火起,哪里按捺得住,她侧身面向沈南章,“你听听你听听,他现在多会说话啊!明明是嫌我们碍眼,说得却好像是处处为我们着想似的!你,你也不好好管管!”
“咳,搬出去住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