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敌天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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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许久,二楼走廊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嘎吱!
一脸恼怒之色的夏飞谭推开了房门。
“一群废物,让他们去追个锁息层武者都办不好!”
嘴中抱怨着,夏飞谭脸上表情越发狰狞:“这陈潜坏我好事、让我出丑不说,连计划好的入室弟子名额也泡汤了,只拿到了一本内门吐纳法,可谓损失惨重!不杀此獠,难解我心头之恨!不仅他要杀!他们一家都得死!明日我就联络一下刘三刀,替我解决这个眼中钉、心头刺!”
一边说着,他脱掉了一身衣物,从怀里取出一本小册子放在桌上,转身向床上躺去:“如果那小子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立刻就要将他像那几个奴才那样,剥皮抽筋……嗯?”
正当夏飞谭躺下之时,他突然惊呼了一声,瞪大了双眼,猛的抬起手指向上方,长大嘴巴作势欲喊!
就在这瞬间!
呼!
上方一道人影落下,直挺挺的落到了夏飞谭的身上,这下落之势冲击的夏飞谭整个人一阵剧痛,随后这人手一挥,一团布帛就将夏飞谭的嘴、连同脑袋一起盖住,堵住了其喊叫声。
事发突然,夏飞谭这位一直以来顺风顺水的公子哥,甚至来不及提起劲力,就手忙脚乱的挣扎起来,布帛下爆发出一股巨力,想要推开压住自己头部的手臂。
那人影另外一只手握着的短刀顺势一划。
血花绽放,夏飞谭的勃颈上多了道细长的血线。
而后这人手上不停,短刀又从夏飞谭的心口穿胸而过,刀刃起落间迅速无比,竟没有一丝颤抖!
杀人时,手要稳。
当最后一刀刺破了夏飞谭的下阴之后,这人终于停下了手,他的脸上虽然蒙着一块布,遮住了面孔,但是依稀能够辨认出陈潜的面容。
“杀人果然和比武不同,这夏飞谭双臂劲通,本来我和他近身是毫无胜算的,但是对方惊恐之下竟然不知用力、只会徒劳挣扎!”
心中思量着,陈潜起身吐气,心中的激荡依旧难以平复。
看着身前鲜血淋漓但已毫无声息的身影,将其面上布帛拿开,能够清楚看到夏飞谭已凝固在脸上的表情——
惊骇、悔恨、痛苦、不可思议掺杂在一起的画面。
看着这张脸,想到几个时辰前对方的不可一世与难以对抗,强烈的反差令陈潜感到压在心头的巨石似乎抬起了些许,胸中有一丝畅快之意。
“任你是何身份,刀刃之下也不过流血五步,横尸一人!匹夫握刀,可斩贵胄!”
便在这时,陈潜耳朵微微一动,隐约从门外捕捉到了轻微的响动。
“有人来了!”
他丝毫没有心急,利落转身的同时,眼睛从一旁的桌上扫过,这一眼正好看到了一本小册子。
《开阳吐纳术》。
看清了册子上的名称后,陈潜一把将册子拿在手里,而后身形不停,三两步间从房间的窗户跳了出去。
随着他的离开,这房间里顿时没了声息,只余下床上不断扩大的猩红血迹。
而门外则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奔!奔!奔!
两腿迅速交替着,陈潜扭腰摆胯、重心放的极低,一步一踏,脚掌用力、脚趾抓地,步步行进近三尺!
人如箭、脊似弓!
身边景物变换,他很快离开了房舍聚集的城内,步入了城外的丛林之中。
杀人后,步要稳。
进入丛林之后,陈潜的奔跑路线变得飘忽起来,不再是一条直线。
没过多久,他忽然听到身后一阵混乱的声响,接着就是连续的重物落地声。
“好贼子!居然这么多鬼魅手段!”一声包含怒意的叫喊声从后面传来,中气十足。
“这声音有些耳熟,似乎是之前在开阳别院中,遇到的那名叫做莫路的男子发出的。”
陈潜很快从声音中分辨出了对方的身份,心中念头电闪:“我在这一路上布下了很多陷阱,应该可以拖延住他的速度,只要到达旱水边,登上了准备好的小船就能摆脱他,这人毕竟不是气血武者,不能以气行步,运用轻功!”
想到这里,他脚下的步伐又加大了许多。
陈潜在前往夏家住宿的客栈之前,曾离开一个多时辰,这些时间都被他用来物色逃离路线和布陷阱了。
路线短,陷阱多而巧,为陈潜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眼见旱水在望,水流湍急绝非徒步能够比拟,而身后那追击者明显距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陈潜心中微微放松。
“逃出去之后,就能从容应对了,如今夏家老三已死,他夏家自然不需要再为了给夏老三自立门户而迫害我陈家镖局!如果还有后患,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就在此时。
呼!
破空之声从身后传来!
陈潜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觉得背后胸前一凉,一截锋利的剑刃透胸而出!
顿时鲜血喷涌,大量的血液染红了陈潜胸前的衣襟,也湿润了他脖颈上挂着的红珠子,珠子光芒重现,丝丝鲜血开始向内渗透,珠内光影变动,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而陈潜其人,则是冲势不减,依旧向前,只是身形失去了些许灵动,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就这么径直冲出了岸边,“扑通”一声,落入了湍急的水流之中。
第五章 生死之间拳如心
哗!哗!哗!
旱水湍急,水面广阔,浪头此起彼伏,折射月光,整条大河在夜晚中,宛如一片黑谭。
莫路站在岸边向水中张望,风吹袍动,飘飘如仙。
他显示看了看脚下的一溜血迹,又转头瞟了眼不远处岸边停靠着的一支简易船板,然后开口说道:“看来这狂徒倒是计划周详,如果不是我最后直接掷剑贯胸,险些就被他安然离去。”
他的话音落下,身后树丛阴影中,一个人缓缓走出,这人一脸阴沉悲愤之色,眉头紧皱,正是夏飞谭的二哥,夏飞剑。
他甫一露面就沉声问道:“那人没抓住?”
“没抓住,也没必要抓住,”莫路神情淡漠的回应道,“剑穿胸背,刃贯心肺,不能气血换转,必死无疑!”
夏飞剑闻言面色稍霁:“话虽如此,但是如果不能见人见尸,我无法向父亲交代。”
“哦?”莫路一边转身回走,一边说道,“这么说,你那三弟真的死了?”
“身中数刀,刀刀要害,没理由不死。”夏飞剑摊摊手。
“那不是正好?”莫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继承家业的障碍名正言顺的少了一个,想必师父听到了这个消息也会很欣慰。”
夏飞剑闻言收起了脸上的阴沉,无奈道:“话虽如此,但是老头子也是不好糊弄的人,最好还是直接抓到凶手的好。”
说到这里,他眼前一亮:“是了,我已经想到了凶手是谁了,想来这个人是最有可能动手的!看来,不枉我这多年以来可以放纵三弟,让他肆无忌惮、广树仇敌。”
“你的那些鬼主意最好先和师父透个气,”注意到夏飞剑脸上的表情,莫路脚下不停径直走入树林,“最好那人真的是凶手,省去些许麻烦布置。”
“这个自然,”夏飞剑此刻脸上的悲戚之色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狠冷笑,“是不是凶手一去便知,更重要的是,旱州城的镖局生意确实需要一个新掌舵人了。”
言落,二人身影没入林间。
旱水岸边重复平静,只有偶尔想起的水声回荡其间。
这西北最大的河流纵横近三千多里,是西北最为重要的漕运中枢,自西向东流淌,源自西域、终于北河,连接西北五州。
沙州,西北占地范围最广的州郡。
旱水岸边,一个身影正颤颤巍巍的从江水中走上案来,一步一步,有如身负重物般颇为艰难,终于在几步之后,这人脚下一软坐倒在地,大口喘息。
月光挥洒,照亮人影。
这人的身上反射出一抹细长寒光,竟然是一柄长剑从后背插入、透胸而出!
“这剑刃伤心破肺,歹毒致命,看来真的是杀人者任恒杀之,我刚杀了人,尽管有了后手准备,但依旧立刻就要被人杀死,也算现世报,也许这就是天意。”
这人正是受伤落水的陈潜,此时他面目苍白,身体微微颤抖浑身直冒寒气,显然冷极。
“只可惜,我这一死固然干脆,留下了父母二人还要面对诸多麻烦,这次斩杀夏家幺子固然是毫无办法中的行险一搏,但说到底很有可能让危机提前爆发,我偏又意外中剑……”
想到这里陈潜脸色黯然,眼中泛起淡淡晶莹,缓缓起身,向着旱州城所在的方向跪倒。
“父亲、娘亲,你二人之子给我新生机会,这十年来对我关怀备至,父严母慈,我却无一丝报答,不能为父解病、平辱,不能侍母天伦、财资,是为不孝……”
话语中,用力叩首,他虽为穿越,但十年相处早已融入其中。
说到这里,陈潜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想到自己身无长物,又将身死,实在无法许下什么诺言,末了,只得一遍遍的用力叩首,额头渐渐血肉模糊。
直到最后,他感到体内越发寒冷,四肢渐渐抽搐,整个人的意识却飘飘欲仙,口中和胸口的汩汩鲜血不断流下。
“快要到极限了吧。”
感到自身的变化,陈潜的心中却是平静非常,他低头看了看手边的那个被江水浸泡后变形的小册子,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得到了吐纳法门,却已经没有机会参悟了,如果能将这册子交给师兄也好,多少让他能够在通劲层更进一步,这样他和堂姐的事情说不定会有转机……”
意识渐渐模糊,陈潜的嘴里却喃喃自语着,渐渐的,前世的一句话在心中逐渐清晰——
“生死间有大恐怖……”
“却也有着大机缘!”
这句话一闪而过,陈潜的整个人一哆嗦,仿佛是突然如梦初醒般,原本已经模糊了的意识重新凝聚。
“我这次新生前后不过十年,如今死去,留下无数遗憾,但是其中最大的遗憾,便是无法勘透这个世界最神奇的事物——”
“武功!”
“如今行将身死,魂归天外,但哪怕只是死前,至少让我感受一次更高境界的滋味,哪怕只有一次……一次也好……”
喃喃自语中,陈潜不知道从何处又得来了力气,居然挣扎着,用抽搐的双腿重新支撑起身体,慢慢抬起剧烈颤抖着的双臂,挺直了背脊,奋力的摆出了一个架子。
破阵拳法起手式,蓄势待发!
双臂缓缓收拢,然后一脚艰难踢出,脚上吐劲,双臂蓄力——第二式,粮草先行。
收腿回劲,双拳同出,一前一后,劲力激荡——第三式,兵分两路。
……
一式式拳法施展而出,有如推磨般迟缓,陈潜的意识也在越发稀薄,但是动作却不断持续下去,一拳一脚全凭本能。
“一次也好……我想要知道……”
宛如梦呓一样的言语中,陈潜四肢舒展、收缩,体内热息挤压、传递,拳脚劲力积蓄、爆发,渐渐的,拳脚间产生了一种彼此呼应的感觉,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呼!
呼!
呼!
陈潜的双眼已经看不到东西了,他奋力的呼吸着,感受着体内的劲力有如一条条小龙般,开始在拳脚上盘旋、游荡,慢慢聚集在一起,向着体内深处冲去……
终于!
碎!
好像是什么阻碍碎掉了,陈潜感到自己双臂上的劲力倾泻而入,涌入体内!
通!
劲通双臂!
“原来,通劲是这种感觉,双臂通彻,筋骨皮膜共同震动,如果我身体完好,可以操控内外劲力拧成一股,节节贯穿,一定可以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精彩……精彩……可惜……可惜……”
嘴中“可惜”两个字已经微不可查,陈潜在说完之后,方法是瞬间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一般,整个人拳脚失力,倒了下去。
就在他倒下去的瞬间,其胸前猛然爆发出闪烁出刺目的血色光芒!
血色中,种种影响闪现而过,最终凝聚成一团拳头大小的红色光团。
光团微微一晃,向下疾冲,没入了陈潜血肉模糊的额头之上,而后,其额头居然开始迅速的愈合起来!
同一时间,感觉自己正在不断坠入深渊的陈潜忽然感到眼前一红,一片红光扑面而来!
随后,脑海中大量的信息开始涌动,冲出!
拳法!
剑法!
身法!
祖父陈震凉的刀剑双绝!
父亲陈仲坤握剑时的锋利眼神!
三叔陈叔人离去时的飘逸身姿!
……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陈潜这十年来最为深刻的记忆!
都是关于……
武功的记忆!
“啊啊啊!”陈潜突然惨叫起来。
疼!头疼欲裂!
那些记忆部分先后,一窝蜂的从头脑深处涌出,带来的是混乱和无序,十年深刻记忆,在短短一刹那间全部涌出,构成了庞大的记忆洪流!
人的头脑是无法承受的!
这种结果最终造成的后果,很可能是……
疯癫!
“疯?”
在这一刻,陈潜的脑子里闪过了自己父亲的身影。
“难道说,父亲颠症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