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山妞和光棍-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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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别抖搂你那丑事了。我还不知道,要不是大金牙撬行,你和老蒯还能断了?”一枝花把嘴瞥到耳叉子上去了。
二脱产瞪了一枝花一眼,说:“别翻腾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啦,该干啥干啥去吧。”
晚上,二脱产把亲戚朋友召集到家里开会,炕上地下凡是能坐的地方都挤满了人。参加会议的有魏子利、一枝花两口子、二脱产两口子、易八卦、大棒槌、三抠搜、四精神。王长脖子把老蒯也请来了。自从老软被炸死以后,老蒯特别见老。经过这次变故,这个当年漂亮的风流娘们,如今已是荷尽菊残,风韵不再。
二脱产先做了开场白,说明了开会的目的。魏子利讲解了他和大金牙合伙开矿的前景和条件,着重强调了可观的收入。
接着,一枝花好一顿忽悠,她比以上两个人说的都生动,她说道:“今天来的没有一个外人,都是咱们一抹子人,自家人好说话。
“你们可能都知道了,郑惠民那小子回来开矿了,咱们不能让他办痛快了,必须得搅合搅合。你,大棒槌,媳妇是郑惠民给搅和散的。你,玉柱,媳妇也是他给橇走的。还有您,易先生,也没少让他们家挤兑了。总之,你们几个和郑惠民都有一些不睦,不说是不共戴天吧,也可以说是势不两立了。要是让他发了财,还不得把咱们这些人踩到泥里去啊。
“各位,咱们魏主任也想开金矿,现在遇上了坎了,缺两万多块钱,咱们不能袖着手不管啊。魏主任是谁啊,是咱们这些人的主心骨啊,是咱们乘凉的一棵大树啊。大家都手拍胸脯想想,谁没借上魏主任的光啊。大棒槌咱们进城要那些彩礼钱的时候,是人家魏主任带咱去的。您,易先生,当年进学校教学,享了好几年福,也是人家魏主任帮的忙。还有老蒯,你的男人进金矿,魏主任也没少使劲。受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嘛。因此说,这个忙都得帮啊。一句话超百总,就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咱得帮助魏主任把这个金矿包下来。到了挣钱的时候,大家都能得上利。”
会议开得真有效果。一枝花以身作则,许诺说磕打磕打家底,入七千元。大棒槌积极响应姑姑叔叔的号召,答应把要回来的两千元钱都拿出来。老蒯承诺把八千元抚恤金都拿出来入股。易八卦说他出两千元。三抠搜、四精神各承诺出五百元。魏子利合计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凑了两万元。至此,魏子利投标所需的十八万元押金算是有了谱了。
魏子利开始到入股的股东家敛钱。凡是答应掏钱的家,魏子利都亲自走了一遍,打合同收钱,都挺痛快。只是到二脱产家收钱时,遇到了麻烦。
在二脱产和老婆查钱的时候,一头圪猱进了屋。他一把从爹娘的手中把钱夺走了。
“你小子干吗?”二脱产大声喝道。
“这是给我娶媳妇的钱,你们拿去开矿,我不干。我知道,那个矿是个无底洞。要是把钱投进去,就是羊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我坚决不干!”一头圪猱两眼通红,大吼大叫。
“还反了你了呐!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还抡不到你小子说了算。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二脱产又从一头圪猱手里把钱抢过来,顺手给了儿子一巴掌。
“你要是把钱搭进去,我的媳妇可咋办啊?”一头圪猱放声大哭。
“大外甥,你爹在金矿入股挣钱还不是为了你吗?”魏子利说。
“才不是为了我呐,我看那是为了你。这些钱投进去,就是打了水漂了,我还有钱说媳妇吗?”一头圪猱越说越伤心,蹲在地上抽泣。
“今天不管你咋闹,这个家就不让你小兔崽子说了算。”二脱产把钱装进了魏子利敛钱的一个大篼子里。
一头圪猱一头扎到炕上,一天没进食,没下地。
一头圪猱趴炕绝食,逼得二脱产一枝花两家人一筹莫展。儿子绝食,娘心疼。黑丫娘劝说了几次,没有效果。
一枝花、王长脖子、魏子利都过来劝一头圪猱,好说歹说也不管用。一头圪猱就是一句话:“要么把钱要回来,要么给我找一个媳妇,不然我就绝食,打光棍还不如死了痛快。”
黑丫娘对二脱产说:“老头子,要不咱这股不入了。真要是把孩子逼出个好歹的,那可是鼻子大于头,不合算了。”
“不行,你是头发长见识短,我一个大老爷们,不干那掉价的事情。”二脱产态度很坚决。
“你个老财迷,是钱重要啊,还是孩子重要啊?”黑丫娘说。
“大哥,大嫂,我看孩子着这么大的急,也不是没道理。入股的那些钱,确实是打算给他说媳妇用的。你把钱花光了,他能不急吗?咱们再琢磨琢磨,想个别的办法吧。”王长脖子说。
“没办法可想。”二脱产说。
“动动脑筋,办法总是有的。”王长脖子说。
“有啥办法?没钱就没辙。”一枝花说。
“我看不一定。”王长脖子说。
“你这么说,好象你有啥好主意似的。”一枝花说。
“果不其然,我还真有一个主意。”王长脖子说。
“啥主意,说来听听。”一枝花说。
“大哥家和咱家那两个钱都交了押金了,要用钱确实拿不出来了。不过,咱家有人啊,能不能在玉叶那孩子身上想想办法?咱和老郑家那宗事已经黄了,他家也不会找后帐了。玉叶这丫头可是不小了,要是给她找个主,收一些彩礼,给玉柱说媳妇也够了。”王长脖子说。
顺便交代,黑丫此时不在家。
二脱产两口子和一枝花都觉得王长脖子的主意挺好,表示同意。
魏子利对一头圪猱说:“大侄子啊,这不是有了办法了吗你还闹个啥啊?我在这也给你下个保证,如果咱们包不成金矿,我立马把钱如数还给你们。要是中了标,马上就会出金子,那么大一个金山有你家一角,你家还不发财吗?”
一头圪猱听大家这么一说,当时就从炕上爬起来说:“我不管你们咋办,能给我说上媳妇就行。”接着说:“我饿坏了,娘,我要吃饭。”
事不迟疑,一枝花二脱产两家人说办就办,倾巢出动,到处托媒人。为了抓紧时间,一枝花又给大哥出了一个点子:明码标价,张榜征婚。一枝花到易八卦家,求易八卦执笔,写了十几张征婚广告。内容是:
今有头道沟大队金有为闺女金玉叶找婆家,同时许以重金为儿子金玉柱说媳妇,彩礼面仪。
第一联系人:金枝
地址:头道沟生产队南头
第二联系人:易八卦
地址:头道沟生产队中间
一头圪猱和小混子哥俩跑了一天,在本村、邻村和公社显眼的位置贴遍了广告。
人们听说黑丫找婆家,呼啦一下子就上了好几个媒人。沟里沟外的人们都知道,别看黑丫长得黑,但是要论过日子,那可是哈喇海扎刺………没挑的。
媒人们介绍的这些主,长相都不咋的,可是出的彩礼钱都不少。
这正是:
孩子不知爹妈苦,
可怜天下父母心。
都说爹妈恩情重,
儿女能够报几分?
要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黑丫头无奈说实话 哑小子大意露真情
上回书说到,二脱产到处张贴广告,为孩子征婚,很快就上了不少媒人。二脱产挺高兴。谁知黑丫却顶了牛,一口八个不干。
家里人一提找婆家的事,黑丫就把嘴撅得老高。不管大人们咋说,她就是不吐口。
一枝花出面做工作的时候,黑丫说:“我这辈子不嫁人了,就老到家了。你们谁也不用为我操这份心了。”
说完这句话,黑丫就跑到生产队的羊圈,找到了正在给羊添草的哑巴哥。
黑丫见到哑巴后,哭得悲悲切切,又是比划,又是写字画画。黑丫说的啥,别人可能不明白,但是哑巴很快就弄明白了。哑巴捡起一段草棍,在地上写了一行字:“不要急,我娶你。谁不让,我抽他。”黑丫点点头。
黑丫见过哑巴回到家以后,黑丫的爹、娘、姑姑、姑父四个人对她展开了轮番攻势,有的说,有的劝,有的骂,有的吓唬,总而言之就是逼她嫁人换钱,给一头圪闹猱说媳妇。“你到底打算咋办,就你这条件,你想找个啥样的?”“咱家不养老闺女,这事由不得你。”“到时候捆着也要把你送到婆家去。”
黑丫一张嘴对付四张嘴,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在威逼之下,黑丫开口了:“我的事自己已经决定了,不用你们操心了。”
“定了,啥时候的事?谁啊?”二脱产眼睛瞪得溜圆,说话都差了声。
“早就定了,就是哑巴,我非哑巴不嫁,爱咋咋地,要不你们就把我杀了得了。”黑丫斩钉截铁地说。
黑丫娘给了黑丫一巴掌,咬牙切齿地说:“阴天种豆子,你真是个潮种啊,你不秃头,不眼瞎,为啥要嫁一个哑巴?可气死我了。早知道你这样,还不如一下生就把你摁在尿盆子里淹死了。”
一枝花气得嘴唇都青了,她用手指头点着黑丫的额头说:“天底下三条腿的蟾找不到,两条腿的人有的是,你非得找一个哑巴,一辈子都不能说一句话,你这不是瞎了眼了吗?”
二脱产一听说黑丫要嫁哑巴,顿时就背过气去了。在场的几个人有的叫,有的绻,有的捶,有的掐,好半天才把他叫醒。二脱产睁开眼,长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拙妻拗子不透气的烟袋,都让我摊上了。”
众人把二脱产扶起来,让他靠在被褥垛上。
二脱产说:“丫头啊,你是成心想把我气死吗?你要是找一个有钱的人家,你爹我要是拦挡你,那是我当爹的混蛋。可是你找的这是啥人家啊?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他老钱家的日子啥样,你不是不知道吧。数一数他家喘气的,除了那几口人外,只有一头驴,腚眼子摸光。你要是嫁到他们家,还不得受一辈子穷啊。你一个人受穷不算,还要连累咱一家人受罪。我和你娘苦巴苦业,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容易吗?给你找婆家,要是不要钱,我亏不亏啊。如果要几个子,他家能拿得出来吗?你别怨你爹我心狠,我说啥也不准你嫁给哑巴,打今个起,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二脱产又对黑丫娘和一枝花两口子说:“打今个起,你们就给我看住她。要不,就别让她吃饭,饿死活该。”
黑丫这姑娘也挺犟,她爹说不让她吃饭,她就真绝食了。自打和爹叫上劲以后,滴水不进,粒米不沾。当娘的下不了狠心,黑丫娘包饺子,擀面条,端到女儿面前,黑丫就是不动筷子。易八卦和一枝花两口子也过来劝,黑丫就是不拿回头。
实在没办法,黑丫娘又请一枝花和易八卦反过来劝二脱产妥协,二脱产也是寸步不让。
在黑丫绝食的同时,哑巴也和家里大人叫上了劲。自从和黑丫在羊圈里见面后,他就像一条死狗似的直挺挺地躺在西屋炕上,汤水不进。
老钱紧只好打发二姑娘杏花替哑巴放羊。
茉莉娘找来赤脚医生,又听又看,折腾半天也没查出毛病。
一大早,茉莉娘掀开西屋的门帘子,往里一看,只见哑巴趴在炕上,正往一张纸上画着是什么。哑巴感觉到有人进屋,连忙把纸和笔藏到枕头底下。
过了一会,茉莉娘又进屋看儿子,哑巴睡着了。她摸摸哑巴的头,一点不热。用手推,没反应。偶然发现枕头底下露出一张纸。茉莉娘扯出这张纸一看,纸上画着连在一起的两颗心,下边还画着一对小人。其中一个是涂着黑脸蛋留小辫子的小丫头,另一个是细高条的小子,两个小人手拉着手。小人的旁边还写着一行字。
茉莉娘把那张纸送给老伴看:“孩他爹,你快看看,你儿子这是画的啥?”
老钱紧接过儿子的作品,看了一会,叹一口气说:“哑巴要媳妇啦。”知子莫过其父。
老钱紧进过扫盲班,认识几个眼目前的字。他指着那张纸上写的字说:“这不是写着嘛,这几个字,我认识,念‘金玉叶,心连心’。”
“金玉叶不是黑丫的大号吗?闹了半天,哑巴八成是相中黑丫了。”茉莉娘恍然大悟。
“啥八成啊,我看是十成了。不是已经闹了一回了吗?村里人都知道,黑丫也看上咱家哑巴了。”老钱紧说。
“可咋好啊,哑哑巴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这不把人急死吗?”茉莉娘说。
“我恨不得揍他一顿。你说说,就是黑丫愿意,她的那个财迷爹能答应吗?你没听说二脱产满大街贴告示吗?人家要彩礼钱,咱有吗?没辙啊,咱钱紧啊!”
“真是个冤家啊,水米不打牙,这么下去,还不得干巴死啊?你倒是想想法子啊!”
“我没法子。”
哑巴两天没吃东西了。
茉莉娘又和老钱紧磨叽,催他想办法。老钱紧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琢磨好几天了,几次想去找黑丫,让她和哑巴比划比划,兴许能管用。可是我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