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山妞和光棍-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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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忍了好几年了。茉莉和惠民相好的事在头道沟并不是什么秘密,村里人的风言风语,早就灌满了一头圪猱的耳朵。在气愤的时候,他劝自己忍耐,“走自己的路,让他们嚼舌头去吧”,反正茉莉是我一头圪猱名正言顺的媳妇。哼,她要悔婚,没门,她家花了我家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她还得起吗?在头道沟,没有能拿的起这么多钱的主。你郑惠民也就是瞎想吧。你老爹不那么潮种,不会给你花那么多钱,买一个麻烦。茉莉,你也别阳性▲,你爹亲口说过,就是捆着,也要把你送到我家的炕头上来。
茉莉和惠民收工时从一头圪猱附近走下山。
一头圪猱听见茉莉说:“惠民哥,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洗澡了,身上都馊了。我已经和尚华、杏花约好了,今天下午下河洗个透澡。我正犯愁没有人给我们站岗放哨呢,正好你回来了,你就去给我们放哨吧。在头道河弯洗,早点去,不见不散。”
一头圪猱伸出长脖子,眼瞅着自己没过门的媳妇手拉着一个男人的手下了山。
一对情人没影了,吃醋的人却还呆呆地站在高粱地里抻着脖子发楞。
一头圪猱转动了一下发酸的脖子,抡起镰刀,砍断了一片高粱,然后远远地跟在茉莉惠民的后边,气冲冲地下了山。
一头圪猱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家。
一进家门,就看见他爹正蹲在屋门口,端着一个大黑碗,往嘴里扒拉荞面条子。
一头圪猱把镰刀扔到柴火垛上,气呼呼地大叫起来:“还顾得上吃呢,你就不怕噎着啊!”
金有站起身,指着儿子骂道:“和你爹就这样说话吗,你个不孝顺的东西!谁惹着你了,一进家门,就耍驴!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是你惹着我了。”一头圪猱指着爹吼。
“我一上午都没见你的面,咋惹你了?”
“你的儿媳妇都让人家给忙乎了,我都当了王八了,绿帽子都让人家给扣上了,你还像没事似的呢。”
“没头没脑的话,咋了。”金有问。
正在屋里做午饭的黑丫娘和黑丫听见院子里吵吵,急忙跑到院子里来。
黑丫娘问:“咋了,又吵吵巴火▲的?”
“你问他吧,一进门就朝着我吼,又是王八,又是绿帽子的,没头没肚▲的,不知道是谁在这个太岁头上动了土了。”金有说。
“儿子,消消气,看看,嘴唇都气青了,啥事让我儿子动了这么大的肝火啊?”黑丫娘边用围裙擦手边问。
“玉柱,有啥大不了的事情,不会好好说话。有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就吵,快上屋,喝口水,压压气,消消火。”黑丫劝说弟弟。
黑丫和黑丫娘把一头圪猱拉进屋,黑丫爹也跟着进了屋。
黑丫递给弟弟一碗水,一头圪猱坐在炕沿上喝水。
黑丫娘问:“谁惹着你了,告诉娘。要是你有理,娘去给你争理出气。”
一头圪猱定了定神,把在高粱地里看见的事情说了一遍。
二脱产说:“我当是啥事呢?着这么大的急。他不是没把你媳妇咋着吗,还值得急成这样?他们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村里人谁不晓得啊。郑惠民救过茉莉的命,来往勤一些,近乎一些,也没啥大惊小怪的。”金有说这些话是为了给儿子消火,实际上他的胸中也有火往上涌。
黑丫娘说:“你说的倒轻巧。人家把绿帽子往你儿子头上扣,你还帮儿子正当帽子,有这样的爹吗?人们都说郑惠民和钱茉莉不清楚,原来我也不当真,还往好处想。这次是你儿子亲眼见的吧?不知道你是咋想的,反正我是咽不下这口气。这边是儿媳妇跟野汉子勾搭,那边是丫头让人家给甩了。勾搭咱们儿媳妇的偏偏又是咱的女婿。这些丢脸的事都让咱摊上了,好说不好听啊,可咋好唉。你还能坐得稳,可真有抻头啊。”黑丫娘越说越伤心,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爹,我也担心郑惠民要变心。我每次找他,他都找借口躲避我。”黑丫说。
“火都炼荒了,你们还加柴火。你们可不要再加钢了。你们说的事情,难道我不比你们清楚吗?花了那么多的钱,那可是我的汗珠子掉到地上摔八瓣挣的啊,你们说,我不比你们心疼吗?我能让它打水漂吗?我的姑娘要让人家给瞪了,我不比你们着急吗?可是光着急又有啥用呢。还是消消气,稳稳神,想想辙吧。”听了金有的话,娘几个都不做声了。
消停了一会,黑丫娘说话了:“孩子他爹,你说的对,九九归一,还得你想法子。总得把媳妇娶回来,把闺女嫁出去。”
“不好办啊。咱们这俩孩子,心眼子都不少,可是论长相,确实差了半截。凭心而论,让他们和人家往一块一站,就看出差别来了。现在的年轻人啊,可不像咱们那一茬子人喽。咱们那时候,是听媒妁之言,遵父母之命的。爹娘说一不二,小孩子谁敢和爹娘犟啊?可是现在呢,脚面的水,平趟。现如今是婚姻自主。不说别的地方,就说咱这沟里沟外,这几年退婚的离婚的少吗?逼急了,抹脖子上吊跳井喝药的也有吧。我也怕茉莉这个丫头,软硬都不吃啊。要是来硬的,一旦逼急眼,她就是不寻死灭活,还兴许跑了呐。你要是来软的,她就是不听,你有啥法子?再说黑丫的事,郑惠民就是不同意办事,咱能厚着脸皮把丫头送去吗?就说咱这张老脸不要,可以去贴人家的热屁股,上赶着把丫头送去,人家就不要,把你给休了,你咋着人家。过了门就是媳妇,再不是姑娘了。再找主,那就是二婚了。我琢磨多少遍了,不好办啊。”
金有转过身对一头圪猱说:“玉柱,你不是都清楚吗,我和你姑、你姑父,还有易先生都商量好了,也和老钱紧说定了,正在给你操办喜事。好事多磨啊。你千万要沉住气,再忍一忍。你给老爹一点时间,容我尽快安排,把媳妇倒腾到咱家炕头上,就一了百了万事大吉啦。茉莉他爹还没给我准信呢,想必是遇到了难处。不管咋说吧,他给不了人,也要给钱。咱退一万步说,有那些钱,还愁娶不到媳妇吗?在咱这沟里沟外,还不是挑着找吗?”
说完了儿子的事情,金有接着说黑丫的事情:“丫头啊,你的事情,老爹我也自有主张。不过,这得往后拖一拖再办。你等我先把你弟弟的事情了结了。如果顺利地把你弟妹娶过门,惠民也就没辙了。到了那时候,爹下点工夫,给你办喜事。即使姓郑的小子不要你,老爹就是倒搭钱也要给你找个随心的主。”
金有的话入情入理,语重情长,都说到几个人的心里去了。
这正是:
老猫房上睡,
一辈留一辈。
天下父母心,
都为儿女碎。
柳木宣,杨木脆,
疙瘩卷了刨子刃。
孩子不争气,
父母活遭罪。
欲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十二回 茉莉洗澡惠民站岗 色鬼偷窥泼皮捣蛋
午饭后,惠民按着和茉莉约定的时间地点,到了拐把子河边。
这条拐把子河,曾经是一条水量非常充沛的河流,她是沿岸百姓的母亲河。过去,在河岸上安装一个水车,就可以提水灌溉庄稼。现在变成了季节性河流。雨量充沛的季节,河水可以过膝。遇上暴雨,水会出岸。旱季,仅能没过脚背。遇上大旱,就会干涸断流。原因,一是上游的植被破坏了。二是沿河打了数不清的机电井,大量抽取地下水,水位下降,河流的源泉干了。三是上游修了很多大坝,切断了河流的水脉。
拐把子河在高山丘陵的空隙间蜿蜒东流,自然形成了数不清的河弯。雨量充沛的时候,这些河弯细沙漫岸,水深流缓,是天然的浴场。最近,下了不少雨,河里的水很充沛。
惠民来得早,茉莉他们还没到。
蔚蓝的天上,飘着棉絮一样的白云。拐把子河清流潺潺。河套里吹来一阵凉风,惠民感到十分惬意。
惠民陶醉在田园牧歌似的美景里。歌为心声,惠民情不自禁,一展歌喉,清脆嘹亮的歌声回荡在田野里,河套间。
拐把子河十八弯,
东流到海不复还。
河边有个老爷爷,
对着孙子说根源:
“前边有个二甲岭,
岭北就是咱家园。
山东逃荒到这里,
开荒种地百余年。
有时兵荒马又乱,
有时遇上大旱年。
咱就认准一个理,
地里刨食年复年。
自从盘古开天地,
华夏农耕几千年。
国家要以民为本,
草民总以食为天。
不管天下乱不乱,
不管老天旱不旱,
庄稼不收年年种,
今年不收盼来年。”
小乖孙子眨巴眼,
似懂非懂把头点:
“种地可是真费劲,
你的腰杆已累弯。
我给爷爷造机器,
不费力气能种田。”
爷爷听了哈哈笑:
“孙子是个好儿男。”
这首歌是惠民自己编的,歌的名称是《庄稼不收年年种》。
茉莉、杏花、尚华正在向河边走,老远就听到了惠民悠扬的歌声。三个姑娘也和了一首歌:
日头从东山升起,
总要在西山上落。
日头升起的时候,
小鸟儿总要出窝。
阿哥辛劳的汗水,
放着浪头流进河。
河边上的俏阿妹,
日日夜夜想阿哥。
只要日落天黑后,
归巢鸟儿要进窝。
等到明月高空挂,
妹在河边等阿哥。
这首歌是茉莉创作的,歌曲的名称是《鸟儿要出窝》。头道沟的小青年都学着唱,几乎都学会了,村里组织演节目,每次都唱。
三个姑娘的歌声刚落,只听见不远的谷子地里有一个人朝着这边吼了几嗓子:
拐把子河绕村转,
家家都有光棍汉。
姑娘脸蛋挺好看,
你不花钱没人干。
天上下雨地下流,
没有媳妇发了愁。
镰刀把儿三道弯,
想说媳妇得有钱。
循着歌声望去,不远处的谷子地里露出半个身子。原来是一头圪猱在那里吼着麻绳头子创作的作品。
三个姑娘没搭理一头圪猱,加快脚步来到河边。
茉莉在河岸的高处插了一根竹竿,在竹竿头上绑了一条红色的头巾。这是此处有女人洗澡的警示标志,是女人划的禁区,提醒过往的男人注意避让。如果有人有意无意闯入禁区,就会遭到女人用脸盆泼水的攻击。如果发现偷窥者,女人们就群起而攻之。她们会冲上岸,把偷窥者拖下河,推到深水处,摁住头灌水,直到入侵者求饶为止。
文明的男人下河洗澡也树立标志。不过不是挂头巾,而是在竿子上挂一顶帽子或者挑上一只鞋。
赤日炎炎,正是秋老虎天气,滚滚热浪把人们撵下河。每个河弯里都有一些人在洗衣服洗澡。女人们抢占了上水头,男人们只好退到下游。泡在这几个河湾子里的多数是女人和孩子。
狗剩子、小混子这些半桩小子也在河里玩水。他们下河只是为了图个凉快。他们尽情地在水中嬉戏,打水仗,耍狗刨,扎猛子摸鱼。折腾累了,泡凉了,就跑上岸,静静地躺在岸边的绿草甸子上,仰望蓝天,看云展云舒。晒热了再下水泡。泡到天黑也洗不掉身上的皴。
茉莉她们做好准备以后,就下了河。姑娘们下河时都不脱衣服,他们怕男人们偷窥她们的玉体。下河后,她们才脱掉外衣。洗完澡后,在水里穿好衣服再上岸。
惠民尽职尽责地为洗澡的姑娘门放哨。他背对着河湾,有时回过头看一眼河里洗澡的姑娘。
他生来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姑娘们洗澡,不免心动神移。
人们都说,拐把子河水是属阴的,发女人。这话可能不假,河两岸的姑娘个顶个都不难看。在河中沐浴的茉莉、尚华和杏花,都非常好看。烈日映照下,三个姑娘乌黑的头发上,粉红的脸盘上,白皙的脊背上,丰满的酥胸上滚动着晶莹的水珠。她们自己缝制的红兜肚红短裤紧紧地贴在身上,显露出优美的曲线。
洗澡的女人中,数茉莉最好看。神奇的造物主毫不吝啬地把人间所有的美都赐给了她。用婷婷玉立、冰清玉洁这些辞藻描写茉莉的美,绝对恰当。沐浴中的茉莉比平时还要漂亮三分。白皙的脸旁,透着红润。窈窕的身段,再胖一点或再瘦一点都不会这样匀称。酥嫩的肌肤,再多一点红或再少一点白都不会这样悦目。
惠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到了自己的婚姻事上。
爹娘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来:“你还要抽空买上两提溜果子,到你岳父家看看。再不过去看看,说不过去了吧。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明年正月就给你办喜事。”
他的眼前有三个姑娘的影子在晃动。
茉莉正在撕那张发黄的毛头纸文书,流着泪说:“惠民哥,二脱产说了,不给人就要钱,不还钱就要人,两条道,让我爹任选一条。”
柳叶仰着头,眼含着泪说:“惠民哥,探家的时候来看看我。”
黑丫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