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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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林宝驹见得多了,但是他还是头一次被这么美丽的月光所吸引。鹅黄色的月光,柔和、美丽而且让人感觉到一阵暖意,好像是那三月间迎面而来的春风,带来生命的气息。
林宝驹忽然有一种冲动,好想沐浴在那道月光下,感受那种无法言语的生命涌动。
林宝驹的腿开始缓缓地移动了,他从门后面走了出来,情不自禁地将手伸向了那道月光。
近了,越来越近了。
林宝驹忽然看见那道月光中,竟然有数不清的东西在涌动,就好像阳光照进暗室的时候,你所看见的那些数不尽的细小的尘埃。但是那些东西绝对不是尘埃,因为林宝驹分明看见它们向着一个方向涌动,而且还发着柔和的光——
是发光的尘埃吗?
林宝驹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那道月光。
一阵奇怪的感觉瞬间蔓延至全身,好像在刹那间,林宝驹的生命气息,连同他的灵魂都一起涌出了身体,随着那道月光向天上涌去。
就在林宝驹意识快要飞出体外的时候,腰间忽然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力量,生生地将林宝驹的意识拽了回来。
月光攸地消失不见。
这一拉一拽之间,林宝驹浑身一阵虚脱,无力地向地上滑去。
昏迷之前,在最后的一点光消失的刹那,林宝驹看见水缸里面的水,已经涨到了边缘。
“好神奇的光……”
※※※
“宝娃!宝娃!你快醒醒啊,你别吓娘啊!……”
在一阵呼天喊地的哭声中,林宝驹终于清醒了过来。这时候他才明白,原来老娘的嗓门是如此的好。
林宝驹醒来的时候,老娘吴翠兰正在狠命的掐他的人中穴。
“老娘,我没事。”林宝驹冲着娘笑了笑。翻了一个身,觉得浑身一阵发软。回想起昨晚的遭遇,这才有点心有余悸。
吴翠兰破涕为笑,骂道:“你这个死娃娃,把你爹和娘给吓坏了!你怎么会昏倒在水缸边呢?哦,对了,昨天让你跟祖老先人磕头,你这死娃娃居然不磕,肯定是祖老先人怪罪了!阿弥陀佛,你肯定是‘撞神’了。不行,我得去撒点米!”
“撒米?”林宝驹可不相信什么“撞神”,正要出言反对,但是料想老娘不会听自己的,何况爱子心切,也就由得她去好了。
老娘刚一出去,老爹又走了进来,踮着脚将一碗热汤递到了林宝驹面前,“宝驹,快把鸡汤喝了!你啊,身体不好,晚上起夜就多穿点衣服嘛。”
林宝驹心头不禁一阵温暖,上次老爹生病,也舍不得杀了这只老母鸡,想不到自己一昏倒,老爹立即就对这只老母鸡痛下杀手了。
“爹……我们的水缸,今天是满的么?”林宝驹一边喝汤,一边问道。
“是啊,满着呢。看来真是老祖宗显灵了!”林石三的回答,证实了林宝驹昨夜所见并非是南柯一梦。
林宝驹立即想到了那道奇怪的月光。之所以奇怪,是因为昨天晚上星星很亮,月光就会显得相对较弱,所谓“月明星稀”嘛。但是他半夜看见的那道月光,却是那么的明丽又那么的神奇,何况还有里面那奇怪的发光尘埃,以及给自己那种春风般的感觉……
诸多种种,给林宝驹带来了许多的疑惑,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正是那道古怪的“月光”让水缸里面的水涨满的。虽然这个推断很大胆,但是林宝驹觉得这应该是最合理的假设。
林石三看见儿子一脸的沉思状,也没有打扰儿子的思路,默默地将汤碗拿走了。
儿子正是林石三唯一的骄傲,也是他离开白马村的希望。在一村人奇异的眼光中生活了几十年,林石三的确是很厌倦了,但是偏偏他又拜托不了这个命运,所以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希望他能够有大出息,日后走出这里,拜托林家的宿命。
有一天过去了,林宝驹已经能正常活动了,但是总感觉身体的健康状态又倒退了一截。
对于林家人来说,一天就是一天,但是对于白马村李家人的来说,一天就是一年。
七月的太阳,那是多么的毒辣啊!但是李家的人,却要每天拼命的翻山挑水,而且也没有闲工夫去管理庄稼,很多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甚至有的人已经萌生了搬家的念头。
打井这两个字,已经没有人想提,现在他们就是在争一口气,好看到林家的人也不好过。
唇亡齿寒,既然他们李家没有水喝,自然林家也就没有喝的。所以,李家的人也想看到林家人痛苦的样子,毕竟林家的男人,还是一个瘸子呢。
可惜的是,李家的人苦苦等候,林家的水缸却总是不干。不仅如此,几个老人三天两头去挑水,林家的水缸还是不会干。
姓李的人也并不笨,很快就看出了苗头,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看见林家的人出门挑过水。
羡慕,嫉妒,然后就演变成了仇恨。
李家的人,终于忍无可忍,在太阳刚升起的时候,一齐出现在林宝驹家门前的院子里。
“各位乡亲,你们是来赶早饭的吗?不好意思,我们林家的锅没有那么大。”吴翠兰看见满院子的人,好声没气的说道。
林石三也拄着拐杖走了出来,他对其余的人视而不见,直接向村长问道:“老村长,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集
第四章 收服金马(一)
李宝全干咳了一声,对林石三说道:“老三,大叔我就直说吧。这半个月来,我们李家的人,可以说是老老小小都在遭罪,你放眼看一下,这里有几个人的衣裳是洗干净了的。唉,别的不说,大叔已经半个月没有冲过凉了,一身臭得跟茅坑差不多。白马井已经干了,可能是我们李家对不起你们一家人,所以我代表全村姓李的人,给你赔礼道歉,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们计较,让白马井的水满起来吧!”
说着,李宝全郑重的给林石三鞠了一个躬。
李家的其余年轻人都不说话,全都铁青着脸,显然是胸中怨恨已深。
林石三连忙扶起李宝全,说道:“大叔,你一把年纪了,这不是折杀我吗。我林石三不过是一个凡人,哪有祖先的能耐,能够让这白马井重新水满。”
人群中一阵骚动,李保全示意众人不要多话,他继续对林石三说道:“老三,你就别骗大叔了。谁都知道,这十几天来,你们家从来没有谁挑过一担水,但是水缸却天天都是满的。要不是老三你学了祖先的法术,你们家的水缸能自己装水不成?”
“大叔,跟你实话实说吧,我们家那口水缸,是祖老先人显灵,让它自己满起来的。我林石三要真有那份本事,也不用为宝驹的学费到处求人了,直接用点法术不就行了。”林石三看着李家的这些人,个个愁眉苦脸,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觉得他们其实也很可怜,“要不,你们要挑水的话,也可以到我们家来挑。”
“凭什么让他们挑!”吴翠兰冷笑道,“三哥,这次你可别枉做好人了。这次白马井干枯,那是老祖先显灵,要让他们李家的人遭报应。你在这里做烂好人,也不怕祖老先人怪罪吗!”
“你们夫妻两个,少在这里一唱一和了!”有一个妇女站出来叫道,“我就说白马井怎么会干枯,敢情都是你们夫妻搞的鬼吧?”
“对,肯定你们家搞的鬼!”“心肠也太狠了吧!”“……”
“就算是我们搞的鬼又怎么样!”吴翠兰骂道,“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要不是你们对不起我们林家,怎么会有这个报应?现在吃不上水,那也是活该!”
吴翠兰的这句话,显然把李家人的怒气给激了起来。
苦苦压抑的愤怒和怨恨,终于爆发出来了。
“没水吃,大家都没得吃!我砸了你们家的水缸!”“对!凭什么让你们一家享福!”“说那么多干什么,抡铁锤给我砸了!”
这时候,法律和道德,已经无法约束这群暴戾的村民了。
李保全和全村十几个老人苦苦相劝,叫这些冲动的年轻人不要胡乱行事,但是他们又哪里阻止得了。
看着十几个抡大锤的冲进家里面,吴翠兰这才意识到了危机,连忙上前阻止,但是她不过是一个妇人,哪里有力气跟十几个壮汉抗衡,很快就被赶到了一旁。林石三,就更无法阻止这些人了。
林宝驹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下子冲到了水缸前面,挡住了众人,说道:“你们快住手!否则……否则我上派出所告你们!”
“小兔崽子!滚开!”一个壮汉一把拉住了瘦弱的林宝驹,要将他掀在一旁,还冷笑说:“告!你去告啊!不就砸你家水缸,这么芝麻绿豆的事情,谁他妈的管你!”
不过这次林宝驹牢牢地抱住水缸,那人竟然一下没能把林宝驹拉开。
“妈的!”那人骂了一声,继续伸手向林宝驹抓去。但是手伸到半空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宝驹的腰间——
刚才拉扯的时候,林宝驹腰间的红色锦囊恰好露了出来。
一个绣着金色八卦的锦囊。
林宝驹条件性地向腰间的锦囊摸去,担心让这些人把锦囊扯坏了。
这本来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但是落在这些近乎疯狂的李家人眼里,却并不是那么回事了。他们觉得,一定是林宝驹腰间的这个八卦锦囊有问题,说不定这个小家伙得到了他们先祖的法术,弄得村里的井干枯。难怪这小家伙这么聪明,能考上重点大学,看来还真学了点什么祖传的歪门邪道。
“拿来!~”
那个壮汉吼了一声,伙同另外的人,将林宝驹腰间的锦囊夺了过来,“让老子看看,这里面是什么鬼东西!咦——”
那人惊叫一声,从锦囊里面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古怪东西,周身都被白布条裹着,而白布条上面又画了一些朱红色的古怪符号,有点像古老的符咒。
林宝驹也不禁一惊,楚爷爷明明说里面是名贵的药材,怎么看起来完全不像。这时候,他竟然忘记去跟这些人拼抢了。
“我就说,这东西有点邪门!”那人怒火中烧,也没有考虑那么多,三下五除二就将白布条扯了个干净。
“嘶!~”
忽然间,一声巨大的马叫声在人群中响起,震得人鼓膜生疼。那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狂野,如同挣脱了缰绳的野马,发出悲愤的嘶叫,虽然那叫声只有一声,但是却在山间不断回响,久久不息。
林宝驹被那突然而来的马叫声吓得退了两步,并且在那一刹那之间,他分明看见一道金光在那人手掌中一闪而逝。
其实何止是林宝驹,所有的人,连同那几个愤怒的壮汉,也都一下子怔住了。
忽然,院中有一个人哭喊道:“天啊!灵脉若散,必定讨饭。你们这些不孝的东西啊,刚才毁了白马村的灵脉,赶走了镇山的金马。这下子,谁都救不了我们李家,好日子走到了头哇!”
听声音,竟然是村长李保全。
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个老人开始垂泪哭喊,先前的那声声马叫,仿佛催命符一般,已经彻底地摧毁了他们的信念。想到祖宗留下来的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他们如何能不伤心欲绝。
被马叫声这么一吼,那十几个壮汉也都失去了锐气,但是他们还是对着林家的水缸猛砸了几下,打了几个大窟窿,这才抡着各自的大锤溜回了自家。
这时候,林石三和吴翠兰两夫妻已经气得说不出来话了。
李保全和几个老人对着白马山拜了几拜,然后默然地向李家祠堂走去,准备在祖先灵位前忏悔。
林宝驹从地上捡起已经被踩得很脏的锦囊,然后扶起了老爹老娘,安慰他们说道:“爹,娘,你们别担心,水缸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翻山去挑水嘛,我们不能让他们李家的人看扁了!”
林石三叹道:“没了水还是小事情。刚才那些人坏了白马村的风水,只怕祖先会怪罪下来的。先前那声马叫,肯定是白马山的金马跑了,这下子,白马村也就真正完了。”
“唉,三哥,实在不行,也就只能搬到娘家去了。”吴翠兰叹道,“只是……不知道我那几个兄弟,会不会说闲话。”
林宝驹看见爹娘这副绝望的表情,只得用迷信思想安慰他们说:“既然老祖先人都不让我们林家没水吃,肯定也会保佑我们逢凶化吉的,你们就放心吧,或者明天就有转机的——对了,明天初几了?”
“明天初七,怎么了?”吴翠兰接口说道。觉得儿子的话也有道理,既然老祖先人能够显灵,让林家的水缸不挑自满,自然也会保佑他们林家逢凶化吉。
“初七?”林宝驹喃喃地说道,想起了楚爷爷跟他约定的时间,暗想:“莫非明天真有转机不成?”
第一集
第五章 收服金马(二)
第二天早上。
“啪!~”
吴翠兰把水瓢摔在了缸中,愤愤道:“这些该死的东西,把我们家水缸给砸了,现在可怎么办!”这时候,她又看见儿子这么早往外走,问道:“宝驹,你去哪里?”
“上白马山。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