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中国正史-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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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一的曹魏帝国既有青气如轮,三国之一的东吴帝国也不简单,连五彩颜色都往外冒。原始头目孙坚先生的节目,不发生在他的初生,而发生在他的祖坟。孙坚先生的祖坟在富春(浙江省富阳县)城东,史书(《三国志·吴志》)上说,东汉王朝末年,天下大乱,该祖坟三更半夜里,不断发出光芒,光芒大小和强弱,史书没有说明,如果能发出探照灯那样的光,才叫绝招。
然而,仅夜里发光还不算,该祖坟白天还发出五色云(比曹丕先生的云多了四色),直达半天,蔓延数里,附近小民纷纷往看,就有父老曰:“此气,不同凡品的气也,孙家后代要兴起也乎?”──“父老曰”这一套是鬼话家老套,不管啥异样异禀,异到不可开交,或写得不能转笔时,就会有一个父老焉,望气者焉,和尚焉,道士焉,以及其他什么的焉,适时出场。
孙坚先生的祖坟冒出五彩云,似乎还不能证明他有前途,必须再有点别的才行。史书上说,他娘怀着他时,有一天晚上,做了一个梦。该梦血淋淋得可怕,她梦见被剖开玉肚,连肠子都出来啦,不但出来啦,而且还围着吴昌门绕了一周,霍然惊醒,吓得一身冷汗,向邻居一位老太婆诉苦,邻居老太婆只好安慰曰:“安知非吉征也!”当然是吉征,否则写历史的鬼话家能写出来乎哉?
孙坚先生的儿子“太祖”、“大皇帝”孙权先生,《三国演义》的读者,对他的印象一致看好。
其实他年轻时还差不多,至少不失为敦厚之辈。可是当权太久之后,性情大变特变,他后来变得残暴非常,杀这个,杀那个,甚至连儿子都不要啦,老朋友也者,更拋到脑后。尤其糟的是,他的寿命颇不为短,死的那一年七十一岁。用不着看史书,仅只想一想,便可知道他阁下晚年以后东吴帝国的政治,是啥子局面也。但他阁下的长相却是非凡,一看他的尊容,用不着摇尾系统乱开簧腔,都会五体投地。他最大的敌人曹操先生,就曾经叹曰:“生子当如孙仲谋,若刘景升子,猪犬耳。”
史书上说孙权先生:“方颐大口,目有精光。”按相书上说,颐如太方,乃反叛之貌;又曰:“男儿口大吃四方。”就是说他的性格不能专吃一方,吃着吃着,就得再改一方吃之。这种长相,实在并不高级,可是一旦这种长相的朋友,当了皇帝,成了二抓牌,该相就有学问啦。至于目有精光,抽象得很,柏杨夫人便常说柏杨先生也目有精光,但那有啥用哉?不过孙权先生之能够当上皇帝,也不全靠他的长相,还靠四句民谣,该四句民谣曰:“黄金车,班兰耳,辏Р牛鎏熳印!笨雌鹄床幌袷敲褚ィ袷枪爬仙畎碌摹妒贰ⅰ冻恰罚遣皇潜o诨ぴ盒拖贡嗟模颐遣恢溃凑肥樯先绱诵矗颐侨绱私樯埽挪恍殴淘谀阋病
三国者,魏蜀吴(三国时代只有“汉”,而无“蜀”,奴才们写历史,连国号都给人家改啦,改成了“蜀”,他妈的算啥“正史”乎哉?)魏吴的开国头目都有异禀异样,蜀汉帝国的第一任皇帝“昭烈皇帝”刘备先生,当然当仁不让。说起来三国时代的原始头目,曹操先生二十岁那一年就当了秀才,后来当了河南省项城县长(“顿丘令”,跟刘秀的爹一样,鬼话家怎的没有发明“项城衙门出天子”的祥瑞?遗憾遗憾),孙坚先生的爹是富商,经常来往钱塘江做生意。只有刘备先生出身最低,这里说他最低,不是用现代眼光说他最低,而是用当时眼光说他最低。盖他阁下从小没有父亲,穷苦不堪,跟着妈妈做布鞋织草席过日子。史书(《三国志·蜀志》)上说,他家东南角上,有一棵桑树,该桑树高达五丈有余,遥遥望之,枝大叶密,活像皇帝车上的伞盖,过往行人,都看出内有怪事,该家非有大人物出笼不可。这还不算稀奇,稀奇的是,刘备先生小时候,和他的小朋友在那里玩耍,就在树下吹曰:“我将来一定要坐这种羽葆盖车。”呜呼,这就叫“少有大志”,既有树矣,又有坐车之志,如不鼎足三分,岂不是跟该桑树过不去。
《“鬼话”中国正史》一根白发定终身头转身不转
三国不过小局面,各国的开山老祖已经惊天动地,到了晋王朝大一统局面,开山老祖自然更得张牙舞爪。晋王朝原始头目司马懿先生,生有狼顾之相,“狼顾”是啥?柏杨先生这一生没见过狼,不知道它阁下回头是什么模样,但和狼相似的狗,倒是见过的也。柏府上现在便养有一条尊狗,讳曰“利利”,取利见大人之意,它有时在街上撒野,我努力喊它,它每次就来一个“狼顾”。据说狼和狗一样,它阁下回头时,只是直截了当地回头,而从不转动身子。这在狼先生身上,固无足惊奇,因它们的身子太长,调动不便,必须仰赖脖子也。而人则不然,假如你在路上望见我老人家背影,叫曰:“柏老,我请你下小馆。”我准头身齐转,拉住你不放。呜呼,这正是柏杨先生的缺点,如果我也能像狼先生和狗先生一样,头转而身不转,早当了皇帝矣,哪有时间和你们这些穷小子聊天乎哉?
史书(《晋书》卷一)上说,司马懿先生就是一位头转身不转的人物,曹操先生听见不少有关他的小报告,放心不下,打算来一个当场试验。有一天,“召使前行,令反顾,面正向后,而身不动”。想不到司马懿先生这种生理上的毛病,也成了当头目的先兆。其实几乎所有的畜生,都是头转身不转的,狼固如此,狗何独不然,君看见过驴乎?马乎?骆驼乎?麒麟乎?用上一个“狼”字,教人听了毛骨悚然,如果真的是写实主义,不说他阁下狼顾,而说他阁下“骆驼顾”、“麒麟顾”,恐怕风景大异。
不过我想即令是真的狼顾,问题也不严重,如果严重,曹操先生既已当场试验出来,岂能放他逃生?即令放他逃生,岂能仍付他军事大权?而“正史”也者,偏偏把这种屁事发扬光大,目的不过借一下曹操的尊嘴,鼓吹一下司马懿的异禀。曹操先生不仅试验了他一下而已,后来还做了一个梦,梦见三匹马挤在一个槽里吃草,心里就有一个疙瘩,对儿子曹丕先生曰:“司马懿不是一个好东西,将来一定坏我们的家事。”看情形曹操先生不但是一位军事家,也是一位铁嘴大学堂毕业生。
中国“正史”上多的是这一类鬼话,胡乱做了一个梦,就能预测出王朝的兴亡,天下事如果这样简单,人活着便无啥意思矣。而史书上介绍司马懿先生的出身,其异样之状,也够精彩的。最初地方上选举他当官(上计掾),他看出东汉王朝要垮,“不欲屈节曹氏”,曹操先生闻报,马上派了一位刺客深夜前往干掉他。好个司马懿,真有一套,他躺到床上,动也不动,理也不理。等到曹操先生当了丞相,又召他作官(文学掾),告使者曰:“他如果稍有迟延,就把他宰掉。”司马懿先生这才走马上任。怪哉,当第一次选上计掾时,曹操先生的地位还差得远哩,和“屈节曹氏”有屁关系?而他阁下那时也不过一个可怜小民,一纸命令,就能把他一刀两断,何必派人刺之乎?而且刺客到啦,他动也不动,理也不理,戛然而止,没有下文,后事如何,也没有交代,这种鬼话,连三岁孩子听了都打呵欠,而“正史”却乐此不疲,何也?
晋王朝第一任皇帝司马炎先生(衔头“世祖”、“武皇帝”)的长相,也非常奇妙,“聪明神武,有超世之才,发委地,手过膝,此非人臣之相也。”说司马炎先生聪明神武,有超世之才,实在昧尽天良,中国之所以后来弄得五胡乱华,小民陷于水深火热,凡三百年之久,司马炎先生要负全部责任,如果玉皇大帝那里有军事法庭的话,千千万万身首异处,鲜血淋淋的小民告他一状,他至少也得问吊。他阁下绝不是一个傻子,但要说他聪明超世,却离谱太远。夫有钱有势的纨绔子弟,有几个不白白胖胖,看起来既聪明又有才乎?
至于“发委地”,我想发要真正委地恐不可能,毛发这玩意的生长速度是递减的,一个月后的生长速度是一个月前的一半,头发也好,胡子也好,留着不剪,留到最后,一年长不了半寸,就是头发最长的杂毛老道,他的头发也委不了地,顶多“委臀”而已。那就是说,头发顶多可以长到屁股那里而已。三世纪时中国人还都是坐榻榻米的,大概“委地”,“委榻榻米”也。如果委的不是地而是榻榻米,那有啥异样的哉;台北市酒家女秀发委榻榻米的,固多得是也。至于“手过膝”,据非正史记载,刘备先生也是手过膝的,不但手过膝,他还“耳垂肩”哩,这种长相的朋友,和动物园里的猢狲先生有啥分别?恐怕多少难以入目,据说臂长耳大,乃脑下某一种内分泌出了毛病的现象,万万想不到这种现象竟成了帝王之相。柏杨先生有一位做影片生意的朋友,其手也是过膝的,现在正在香港打官司,看样子马上就要当上皇帝啦,能不妙哉。
中国历史上第一位被异族敌人砍掉尊头的皇帝,是晋王朝第五任皇帝司马炽先生(衔头“孝怀皇帝”),此公为了继承宝座,着实踢腾了一阵,坐了上去后,天子圣明,舒服舒服。想不到被新崛起的叛乱政权汉赵帝国的皇帝刘聪先生捉住。有一天,刘聪先生大宴群臣,教他阁下换上小民们穿的衣裳,到处敬酒;也可能像妓女一样,跟在他屁股后,一手执壶,一手执杯;反正不管怎么吧,一个在定型观念中的大人物,尤其一直是鬼话中心的政坛头目,一旦垮了下来,当场出丑,在场诸君子,难免有许多感慨。俘虏之一,官拜宰相(侍中)的庾先生就忍不住哭啦。说起来他真不能不哭,他从前见了司马炽先生,天威煌煌,如神如圣,而今该帝崽的地位还没有他高,他可以拍拍他肩膀,叫他“丰度兄”矣(丰度,司马炽的别号),自然感慨万千。然而他这一哭不打紧,刘聪先生大怒,把司马炽先生拉了出去,像杀猪一样的杀掉。
不过,该帝崽虽然被拉了出去,但他的鬼话却照样载诸史册。史书(《晋书》卷五)上说,他阁下初生的时候,江西省南昌县境忽然长出来“嘉禾”,“嘉禾”者,巨大的麦穗也,江西省以产米闻名于世,四世纪时,那里是不是种有麦子,或者是不是在稻田里忽然单独冒出一棵麦穗来,我们不知道。只知道这种鬼话岂不是刘秀先生出生时鬼话的翻版乎哉?接着史书上又说,有望气者云,豫章(江西省南昌县)有天子气,盖司马炽先生彼时的爵位是“豫章郡王”,正在江西省纳福。这种“望气型”,更是翻版。
《“鬼话”中国正史》一根白发定终身一根白发定终身
晋王朝第七任皇帝司马睿先生(衔头“中宗”、“元皇帝”),窝囊加三级的人物。但中国史学家奴性奇痒,只要他有个局面,照例会放他二十四响大炮,把读者先生放得晕头转向。
史书(《晋书》卷六)上说,他阁下于二七六年生于洛阳,生的时候,忽然从天上降下一道怪光,产房内雪白明亮,如同白昼。呜呼,有白光焉,有红光焉,有五色光焉,都是老鬼话矣。柏杨先生真不清楚,该光是谁发出来的?是玉皇大帝坐在凌霄殿上,瞪大了眼,看人家产妇哎哟哎哟,看到妙处,御手一扬,发出的耶?抑送子观音在她的莲花宝座上,举头一看行事历,就在今天,有一个“祖”字号“宗”字号家伙要生,一按电钮,发出的耶?仅只发光还不足以明了,史书上还曰:“所藉藁如始刈。”藁,用枯草做的垫子,柏杨先生故乡,小民穷苦不堪,生孩子时不要说是汽车嘟嘟嘟嘟去产科医院啦,甚至连助产士都请不起;临盆时不要说躺到西蒙斯床上啦,甚至连普通的床都不准躺,小户人家,一件褥子要睡八十年,产妇血流如注,把它弄脏,暴殄天物,莫此为甚,只好以“藁”代之矣,用白话说,就是用“草垫”代之,弄脏啦一丢了之,不值几文。产妇一等到浆水初下,立刻转移阵地,转到地下的草垫之上。草垫乃枯干了的麦秸或其他植物茎叶做的,细菌之多,不在话下,但因为家境清寒,也只好把孩子生到上面。而司马睿先生初生时,已是晋王朝天下,他爹司马觐先生,爵封琅邪王,妻子生孩子何至也生到草垫之上乎?如果说文言文没有生命,不能写实,并没坐在草垫上,则“如始刈”便落了空,而问题就发生在“如始刈”上。草垫本是枯草做的,可是等司马睿先生生下来时,一道神光(该神光是啥颜色,史书上没说明白,真是抱歉),该草垫上的枯草枯叶在该一道神光之后,竟起了惊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