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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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我拉不动。
大头说:拉不动就不要走!我今天不会放过你了!
常野阴沉着脸,一只手按住了刀柄。
司马弓动情地看着大头,看着下人们,说:大头,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谢谢你们。可有些事,你们不懂。大头,让大伙闪开一条路,放他去吧!
大头不解地叫道:师父!
司马弓不再说什么,冲大伙摆摆手。
彩云难过地说:大伙让开路,让他走吧。老爷……不想再死人,老爷的选择……是对的。
下人们愣了愣,慢慢闪开一条路。常野大踏步走了出去。
这时客厅里,只剩下司马弓父女。司马弓心力交瘁,像患了一场大病。
彩云上前问道:爸,你没事吧?
司马弓突然握住彩云的手:“彩云,别怨……爸爸!……爸爸无能……我没能把司马秘籍留给你……”说着流出泪水。
彩云扑到他的腿上,哭道:爸,什么……也别说了,我不在乎,真的。我现在才发现,你很了不起,把人命看得比秘籍……重要。
司马弓拍拍她的头,长叹一声,说:彩云,你去准备一些药草来,等常野把柳鸣儿和小田螺送来,赶快给她们治伤。彩云抹去泪水,点点头,起身快步离去。
司马弓回到卧室,从地洞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小心打开,取出一本线装秘籍,珍爱地翻动了几下,又小心合上,放在面前的小桌上。司马弓呆呆地看着这本心爱的秘籍,用手抚摸着,泪水静静地流下来。喃喃自语:这这部秘籍,到我手上,已历十二世,三百多年了……
司马弓在祖宗牌位前磕头。秘籍盒子放在桌上。司马弓跪在那里:祖宗在上,晚辈无能,为了救柳鸣儿母子,为了景德镇苍生免遭大祸,我只好把它送人,万望祖宗赎罪!……说完,他深深地磕下头去。
这时,大头背着小田螺,另一个手下搀扶着衣衫褴褛,虚弱不堪的柳鸣儿,快步走进客厅:师父,快来啊!你来看啊,小田螺,还有绣娘来了。司马弓和彩云听到叫声都急忙跑了出来。
司马弓既惊讶又激动:柳鸣儿,你……
柳鸣儿说道:我是从常野那儿逃出来的。
司马弓和柳鸣儿四目相对,泪花闪闪。
柳鸣儿流着泪:司马……大哥!她站立不住,跪倒下去。彩云忙过去扶住。
小田螺哭道:伯伯,我饿!
他张手要司马弓抱。司马弓接过,连连亲了几下:田螺,孩子,你们到家了!伯伯给你准备了好多吃的!
他嘱咐道:彩云,快领他们去,先给他们上药,再吃点东西!
柳鸣儿说道:不,我有要紧事,要马上见任凭风。
司马弓奇怪地问:找任凭风?
彩云忙说:好,你先去洗个脸,换件衣服。等我打听到任凭风在哪儿,还得我们家门口没人盯着,才能陪你去。
在唐英庙偏院的一间耳房,里面还堆着些杂物。耳房内搁着块床板,这是任凭风的临时住处。此时,任凭风正在一盏小油灯下看书。忽然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刚想放下书,门突然被推开,李凤白进来。
任凭风很惊讶:凤白?你找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李凤白看见又惊又喜:嗨,快别说了,找了你好几天了。这景德镇,镇里镇外,腿都快跑断了。
任凭风倒了凉开水给她:先喝口水,坐下慢慢说。
李凤白喝了口水说道:其实,前几天我也来这儿找过,没看到你啊。今天是再来碰碰运气。
任凭风说:我是昨天晚上才来这儿住的。一般来说,一个地方我不会连着睡过三晚。现在我是真正的居无定所了。
李凤白有些醋意:大概只有夏鱼儿知道你的去向吧?
任凭风解释道:总得有个人给我送点吃的用的。你那儿人太杂,我怕万一被人发现就麻烦了。我不想让北帮的人掌握我的行踪。说吧,你要告诉我什么事?
李凤白说道:凭风,你不是叫我注意点何家墨的动静吗?薄剑兰被抓走后,他带着夏鱼儿他们去北帮会馆门口要人,在那里闹了一通。可后来有好些日子,在镇上见不到他的人影。
任凭风说到:听说他是去南昌了。夏鱼儿他们一直在盼他回来,想让他以商会会长的身份,再去和杨八爷交涉绑架薄剑兰的事。
李凤白冷笑:哼,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去南昌了,还是存心躲着薄家。
这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任凭风过去把门打开,是夏鱼儿来了。夏鱼儿提着一个食盒,还有一件御寒的衣衫
夏鱼儿看见李凤白有些吃惊:哦,李老板娘,你也在这儿。
李凤白忙说:薄太太,要是我告诉你,抓你女儿是何家墨会长的主意,是他让北帮的人干的,你信不信?
夏鱼儿略一犹豫,但马上肯定地说:我不信,何家墨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再说,他就是想干,杨八爷能听他的?
李凤白说道:能,杨八爷就是听他的,因为,何家墨才是真正的北帮帮主。任凭风和夏鱼儿都大吃一惊:你说什么?帮主?
李凤白又说:“我亲耳听到,杨八爷恭恭敬敬地称他为帮主………”接着她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夏鱼儿听完了李凤白的叙述气愤地说:真卑鄙无耻![奇+書网*QISuu。cOm]何家墨这个伪君子,我被他蒙骗了那么多年。
李凤白对任凭风说道:凭风,我怀疑,秦建栋到景德镇就是来找何家墨的。何家墨在上头政府里有人,所以北帮在景德镇如此胡作非为,可没有人敢管。
任凭风点了点头:事情很清楚了,何家墨要你们薄家造青花日月盅,原来是为了到溥仪那儿要官要赏。
夏鱼儿恨恨地说:为了他自己的私利,根本就不顾我们薄家人的死活,我太糊涂了,差一点上了他的大当。
李凤白劝慰道:薄太太,你也别自责了,谁都想不到何家墨是这么个人。
夏鱼儿气愤地说:我现在就去找他!
任凭风阻拦道:不行,你要冷静。何家墨是八爷的主子,八爷这么服贴他,说明他既阴险又凶狠。你这样找上门去,会吃亏的。而且,何家墨是北帮帮主这件事,目前还不能透露出去,除了我们三人,对谁都先不要说。
夏鱼儿问:那就让他带着假面具,继续蒙骗镇上的人?
任凭风回答:当然不是。实话给你们说吧,我已经预感到景德镇会有一场恶斗。几天前就飞鸽传书,给一位当年的武林朋友刘大侠,请他来帮忙。在我当年的武林朋友中,他离这里最近,如果快马加鞭,也就几天的行程。平时,我们就常常飞鸽传书,没有断了联系。假使信鸽不出意外,刘大侠接到我的信,估计这几天就应当到了。我们和他带领的兄弟联手,一定能把景德镇上的恶势力铲除干净。
听到任凭风这么一说,夏鱼儿和李凤白都微微地点了点头,她们相信何家墨一伙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十五
夏鱼儿回到家刚坐下,江伯就进来:太太,何会长来了。
夏鱼儿一听何会长三字,立即气得脸通红,拿着茶碗的手都发起抖来。
江伯奇怪地问:太太,你怎么啦?
夏鱼儿掩饰:没什么,你叫他进来吧。
何家墨走进客厅:“鱼儿,我刚去见了杨八爷。他真不是东西,哼哼哈哈地还是不肯放剑兰。”夏鱼儿一言不发,死死地盯着他看。何家墨被她看得很不自在,摸摸自己的脸:我,是不是这脸上有脏东西?
夏鱼儿一声冷笑:“是,不仅脸上有,你全身都脏!”何家墨一楞,不知如何是好。
夏鱼儿白了他一眼:我没工夫和你费口舌。何家墨,你听好,明天这时候我到北帮会馆去,找你要人!给你二十四个小时,够了吧?
何家墨一惊:找我?找我要人?
夏鱼儿瞪了他一眼:对,就是找你!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完,不理他,回内室去了。
回到会馆,何家墨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心里很是纳闷:找我要人,夏鱼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已经知道了我和北帮的关系?不可能啊,我从来没有露出过马脚。但是从她今天的这种态度,我可不能大意,万一她真的知道了内情……我应该要有两手准备。他站在房间中央沉思了一会儿,对着门外叫:全福。不一会儿全福走了进来。
何家墨说道:全福,你跟我的时间不短了。你脑子快,口风紧,我很满意,有机会会提携你的。有一件事,我也不想瞒你了,我和北帮的杨八爷……
还没说完,全福就说:老爷,你不必说下去了,其实我早看出来了。
何家墨拍拍他:“真是个好小子,你明白就行,那我就不多说了。你听好了,马上去找杨八爷,你和他说,我有急事找他商量,就在我们那个秘密的碰头地点,叫他现在就去。”全福答应了一声,走了。
何家墨正和杨八爷坐在北帮会馆的客厅里。
八爷说道:真可惜,等我们的人赶到山洞,那里已是人去楼空,什么都没找到。要是那天马上动手……
何家墨骂道:你懂个屁!我让你等两天,是要你趁常野出山时抓他。照你说的,硬冲进山洞,万一他把秘籍毁了,抓住他有什么用?都怪你的手下是饭桶,看到他从司马弓家出来,都捉不住他!
这时夏鱼儿突然一走进来,何家墨看见忙站起身来,上前招呼:薄太太,你好准时。我刚和杨八爷说了,他要是再不把薄剑兰放出来,我们商会要正式提出抗议。
杨八爷也说道:照理说,蒙面人不到我这儿来自首,我是不能放薄少爷的。现在,看在商会何会长的面子上,我们可以来谈谈条件。
夏鱼儿气愤地说:行了,你们两个不要串通起来演戏了!杨八爷,我就不信,何家墨叫你放人你敢不放,他不是你们北帮的帮主吗?
此言一出,何家墨和杨八爷大为震惊。只见何家墨一使眼色,八爷的两个手下上前就扭住了夏鱼儿的手臂。
夏鱼儿叫道:“你们这是……”话没说完,她的嘴已被布条堵住。
八爷说道:对不起了,薄太太,你知道的太多了,我们只能请你在这里,暂且住下了。
不顾夏鱼儿的拼命挣扎,两个下人把夏鱼儿带了下去。
彩云带着柳鸣儿一路摸索着来到了任凭风住的耳房。柳鸣儿见到任凭风有些激动,说道:“任大侠,我有样东西要给你。”说着她从衣襟里拿出两个木盒,先打开了一个:这是薄家的秘籍,请你交还给薄太太。
任凭风接过感激地说:谢谢,我会负责地交还薄家。
她又打开了另外一个:任大侠,请看。任凭风一看,大吃一惊,里面是一个青花月盅。
柳鸣儿接着说:我从常野那儿知道,你一直在找这个青花月盅。
任凭风简直不敢相信,小心地拿起月盅,查看着。柳鸣儿看他有些不相信,说道:这是真的,不是仿造品。常野是个瓷器行家,他说是真品,那就一定假不了。
任凭风看了又看激动地说:是的,这是真的青花月盅。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肯交给我?多少人为了它,费尽心机,包括常野在内。
柳鸣儿坚定地说:这是你们中国人的东西,理应让它回到故乡。
任凭风感动地对柳鸣儿说:你是个了不起的日本女人,我谢谢你。说完深深地朝柳鸣儿鞠了一躬。柳鸣儿赶忙回礼,匆匆离去了。
任凭风拿着手中的月盅细细地看着,激动万分,没想到他费尽心思找寻的月盅竟然就这样找到了,看来麟清兄是可以含笑九泉了。想到麟清兄,任凭风忽然意识到这件事应该赶快告诉凤白。
深夜,任凭风悄悄来到三春茶楼,此时李凤白已经躺下了,听到敲门声,又重新穿衣起床,拉亮了灯。她打开房门,任凭风跨了进来。
李凤白说道:你真是个夜猫子,这么晚了,全镇的人都睡下了,大概只有你还在外面乱跑。
任凭风急切地说:我有要紧事,想马上告诉你。他先往窗外看看,细心地把窗帘拉上。又推开门看了眼漆黑无人的走廊,随后把房门关上。他走到桌旁,先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铺平在桌上。这是一张像棋盘那样的方方的厚纸,只不过上面的图案是阴阳八卦。任凭风又从衣襟里拿出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青花日月盅。李凤白激动地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张口叫了声:啊!任凭风把手指放在唇边:嘘,别出声。他把日月盅从盒里取出来,分别放在八卦图中的位置上。他用指甲轻轻扣动日盅,突然月盅发出了一阵悦耳的音响,他又轻扣月盅,这时日盅传出音响,阴阳共鸣,声音是那么优美,仿佛天上神曲。
李凤白早就热泪盈眶:凭风,这个月盅,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任凭风说道:它果然流失到了日本,是好心善良的一个日本女人,把它送回来的。
李凤白明白了:我知道了,你说的是柳鸣儿。
任凭风激动地说:凤白,这对青花日月盅,交给你。你哥哥的心愿,可以了了。
李凤白含泪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