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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不如去飞 从伦敦到北京,30000公里的热血之旅!-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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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尸首。”

“被肢解得难以辨认,屁眼里塞着自己带的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

“我能想象,厄尔斯在后头坐着大喊:‘上吧,阿洛伊斯,有事干了!’两分钟后:‘行了,住手吧!阿洛伊斯!嘿!阿洛伊斯!住手!!够了!!!’”

三个小时之后,离开诺克昆迪仅仅30英里,罗夫就决定要吃意大利面。于是我们停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广播站旁,在一堵高墙后面支起厨房。几分钟后,广播站的一名工人握着我们的手,问起了我们的名字。

“克里斯。”

“忘了。”罗夫粗暴地蹦了一句。

“客气点。”我警告他,“这里的人稍微懂点英语,可能受不了你的玩笑。”

诺克昆迪和塔夫坦有点儿类似,只是规模小点儿。这里找不到什么宾馆,我们被带到小镇边缘一座空荡荡的房子里,我在那里擦洗灶台上的煤黑,罗夫一面补车胎,一边恶声恶语地用家乡话嘟哝出几句让人脊梁骨发凉的诅咒。

*

在黎明之前的黑暗中,一台柴油发电机咳喘着启动了嘈杂的一天,与此相呼应的是一片狗吠声和驴叫声,诺克昆迪在新的一天中苏醒。天空渐渐明亮起来,满天的星星一颗颗地隐没。

半个小时后,我们遇上了顶头风。近三个小时后,我的背开始疼,前脚掌因为不断蹬踏脚板而剧痛起来。

尽管偶尔有沙丘划着金色的弧线从平原上隆起,这片沙漠的主体依然是平坦的灰色,到处是石头,偶尔可见隐藏在碎石表面下的沙子,就像一缕缕的阳光从窗帘后面透射出来。这种美弥漫着些许细腻,偶尔夹杂着色彩上的突变。灰蒙蒙的高山参差不齐地耸立在远方。真正的荒凉孤寂总是带着一种慑人心魄的气势。当我们停止了说话和吃东西,静止下来,侧耳倾听时,那感觉真是美妙极了:没有鸟,没有车,没有人。即便是风,也几乎是悄无声息的,因为这里没有树、没有草也没有灌木丛可以阻挡它。

十月的中旬,天气依然炎热,我们庆幸自己没在七月份来到这里,那个季节在这里骑车肯定是无法想象的。

第二天,在达尔班丁(Dalhandin)附近,对面骑过来一个当地人,吐出一口痰,正中我的脸。如此精确度击中一个移动的目标肯定是下了苦功夫的,我想象不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我旅途中第一次遭遇明目张胆的敌意。

我拐了一个小弯,绕过一个坑,撞到一个沙堆上,自从加莱那个下着暴雨的午后,我第一次栽倒在地上。所幸我摔得不重,不过我开始担心起我的胃来了,它已经取代我的背部和胯部,成为我身体上最薄弱的环节。

休息的时候,罗夫笨手笨脚地踢翻了随身的一个水瓶,我只好把自己一部分珍贵的补给分给了他。接着,他的自行车又翻了个个。但他却若无其事地斜眼瞟了我一眼:“这种事情总会发生。”他已然轻描淡写。

“要不是我的意大利面和水,你早就活不下去了。”我正色道,“我敢打赌,阿洛伊斯从来不会打翻水壶,也不会翻车。”

“在过去的3分钟里,我遇到的倒霉事比他阿洛伊斯这辈子碰见的都多。”

“这辈子?”

“不过他也遇到过麻烦。记得上回吗?在土耳其东部,他差点没把那个偷他设备的小孩掐死。”

“你俩的区别在于,你的问题差不多都是自找的。”

公路突然来了一个右转弯,和狂风斗争了一整天,我开始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又腹泻了。

“按照你那张地图的指示,我们今天不用再爬山了。”罗夫指出。

“那我只好起诉地图出版公司了。”

“索赔300万美元,告他个精神虐待!麻烦就麻烦在他们可能告你愚蠢,要个一千万什么的。”

“要是我雇你当律师,这案子都不用审了,结果一目了然。”

道路又向左拐了一个大弯,贴着高山继续行进。官司看来没必要打了,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在马路边一个棚子外面席地而坐,一边吸着可乐,一边漫无目的地望着公路。

“这些丰田运输车可真不小。”我说。

“每天晚上,他们把装满啤酒筐和女人的车开到沙漠,然后来个车尾野餐会。”

在一段荒弃的公路上,一对正往尼泊尔去的退休法国夫妇停下了他们的露营车,和我们聊起了天,递了些水给我们。灼热的太阳仿佛一个开足了马力的巨型探照灯,快在我的脖子上烧出洞来了,周围没有一片荫凉。我觉得自己快虚脱了,头晕眼花,不由对他们那两升的引擎、CD唱机、冰箱和床铺产生了极度的妒忌。要不是他们笑脸相迎,我很可能已经下手了。

第二天黎明时分,我们从耶格默杰(Yakmach)出发,在100英里的酷热道路和捉弄人的顶头风中煎熬了一天之后,这天傍晚,我们在帕塔格(Padag)的小旅馆登记入住,此时我已经觉得头重脚轻了。

我们在一家咖啡厅里吸着柠檬汁。“说不定等会儿我也找个姑娘消遣一下。”罗夫若有所思地说。

“我可没精力干这个,就算麦当娜我也不成。”

*

过了帕塔格,道路顺着高低起伏的山脉继续延伸下去,在清新的晨曦中微微地泛着光,群山在沙漠上投下手指状的狭长影子。遍布石子的平缓的沙漠重新被沙丘所替代。有很多次我们还看见了骆驼,偶尔还有山羊。现在的环境可以说是几近完美,没有一丝风,也不用翻山越岭,但是胃疼让我感到很虚弱,连上小山丘的力气也没有了。听说骑在前面的厄尔斯也在受苦,这让我稍稍聊以慰藉。

我们沿途经过了不少砖窑,砖窑周围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排又排的砖头,人们亲手把一摞摞砖转移到大拖车上。每经过一处绿洲,就有孩子们大声尖叫:“外国人!老外!”一群群穿着长衫和宽松裤的男人聚集到我们休息的地方,争着来研究这几个“异教徒”。

“没看过电视吗?”罗夫对着那些围观者没好气儿地喝问道,回答他的只有困惑的注视。

这样的瞪视我早就习惯了,以至于我几乎可以视而不见。有一回,我一不留神,当众放了一个巨响无比的屁。等我惊跳着回过神来,发现迎接我的是强抑住没喷发出来的哄笑。自负是非常可怕的,我觉得这是对周围人的无端蔑视。如果罗夫还算正常,我会谨慎小心得多——但就算我能做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宽容,罗夫也算不上“正常的伙伴”。当你置身沙漠之中,身边有一个蔑视一切,总是和社会唱反调的虚无主义者,一个怪物,一个有着人形的矛盾综合体,一个宁愿和妓女野合也不愿意和世界上最美貌的女人私通的人时,礼仪规矩这些东西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努什基(Nushki)之外的山景实在是太壮观了,有些上坡非常陡长,不过我的体力神奇般地回到了腿上。今天轮到罗夫感觉不舒服了。在一个检查站,我们照例得到了士兵毕恭毕敬的握手和礼遇,接着又被请进了一个屋子,在一份表格上填写详细数据。

“我一路骑车到了巴基斯坦。”

离家整整6000英里,不管还有什么生理和心理的煎熬在等待着我,我都不用害怕“丢面子”了,就算明天就要启程回家,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

在奎塔的三天里,我洗了脏衣物,检查自行车并上了润滑油,收发了邮件。最重要的是,我还能好好地休息和吃饭。在过去的几天里,我们四个人都在不同时间生了病,掉了肉,现在必须在再次出发前养足体力。

我的肚子还是稀里哗啦的,无法面对油腻的食物,差不多所有当地菜都得从我的菜单上划去。罗夫更是失了神采,憔悴枯瘦。阿洛伊斯头一回看起来像他46岁的实际年龄。我们最喜欢去的地方是使命路上的中国咖啡厅。每天晚上,我们和奎塔有头有脸的人坐在同一个地方,享用大碗面条和馄饨汤,还有堆满炒面的盘子。

最让我感到幸福的是,自从离开英国之后,我头一遭见到了英文书。一天下午,我从一家街头书亭成功地买到了一本卷了边的平装书,哈蒙德·伊恩斯(Hammond Innes)的《梅丹的岩石》(Maddon’s Rock)。

罗夫也买了一本,叫什么《盲目的野心》。

“典型的美国书!”阿洛伊斯不屑一顾地下了结论。

“奥地利书可是影儿都不见。”罗夫反唇相讥。

“他们写书吗?”我问。

“有,希特勒的《我的奋斗》。”

最后一次告别了咖啡馆,我们挤入一辆机动三轮摩托,回到宾馆后,我们互相交换了电子邮箱。阿洛伊斯在奎塔继续呆上一天,厄尔斯的膝盖受了伤,他准备避开最艰难的山地,只身一人继续前行。

罗夫和我准备第二天一早启程。我更希望能跟他一直结伴同行到拉合尔再分开,但罗夫却表示拒绝。他表示更喜欢独自一人的旅行生活。看来他不仅受够了这里的教条和难吃的食物,也厌倦了我。

“我们还会见面的。”我们握手道别时,他说道。他已经急不可耐地要赶往机场,先乘飞机到拉合尔,然后再从那里去泰国或澳大利亚。

在过去的三个星期里,我们一同面对饥饿、逆风、病痛和力竭,我们彼此目睹并参与了对方在旅途中的挣扎,体会到和当地人打交道以及理解伊斯兰教文化时的艰难,这一切使我们俩之间产生了一种少有的惺惺相惜。毫无疑问,我们俩在很多方面都完全不同,然而我们之间的交流却毫无障碍、无所顾忌,这样的无拘无束是很不容易的。

我点点头,咧嘴笑了:“是的,还会见面的!”

第九章 引擎故障

从奎塔通往洛拉莱(Loralai)的公路将穿梭于崇山峻岭中的沙漠走廊一分为二。到了公路的尽头,走廊分了叉,看起来哪条路线都可以通往洛拉莱,不过一位路人鼓励我走右边那条叉路,因为这是一条快捷方式。他笑呵呵地让我放心,保证路面平整好走。我的耳边还响着他们热情的声音,脚下刚刚走了3英里,就开始感觉像是到了月球表面——到处都是泥土和大石头,还有一个个炒锅状的坑洞,活像火山口。我真想马上掉转车头,赶回去把那混蛋的脖子拧下来。

经过半个小时的上下颠簸,我的勇往直前终于获得了回报——车子拐上一条柏油路。道路很窄,空无一人,我沿着越来越崎岖的山脉向上爬行,眼前峭壁林立的荒山野岭中偶尔点缀几片出其不意的绿色,这就是灌溉的果园。

当晚我在沙漠露宿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又在坑坑洼洼的柏油路上蹬了两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在洛拉莱重新回到了主路上。由于道路很窄,我只能勉强挤在迎面驶来的大货车的缝隙里艰难地前进。有的司机向我抛来一个微笑,外加一声喇叭,而我则挥手致意;有几个笨蛋却似乎很有兴趣把我挤出马路,他们笔直地冲我开来,展开一场让人毛发直竖的猫捉老鼠游戏,直到最后一刻才闪开道。

有几个路人一再恳求我停下来和他们喝杯茶;而一个从另一方向骑来的车友却突然无缘无故地大吼一声,似乎就为了故意吓我一跳;一个开着运输车的男人从车窗里探出身来,狠狠地锤了我一下。孩子们尖叫着从田野、果园里或者排在路边的砖房里冲出来。一个男孩试图把他的狗冲我放过来,所幸那条狗虽然身形庞大却性情温和,似乎对此全无兴趣。另外一个人用棍子瞄准了我,当我本能地低头躲闪时,身边爆发出一阵魔鬼般的哄笑,紧接着有石子在我身后的路面上跳跃。

终于出了俾路支省,从拉克尼(Rakni)进入了旁遮普省,这下我可以长长地舒一口气了。苏来曼山脉(Sulaiman Range)从北向南绵延几百英里,是从东边通往印度的最后一道屏障。凉风送爽,香蕉和牛奶组成的早餐给我提供了充足的能量,我鼓足力气闯过一道又一道险弯。中间有很多次,我不得不停靠在路边的石堆中间,等待大卡车经过,因为路面依然出奇狭窄。路过的车差不多都是清一色的货车,现代日野、五十铃、尼桑……所有的货车都无一例外地装扮得极其艳俗,车上的每一寸表面,一直到锃亮的保险杠和轮毂,都狂野地涂满了各种各样的图案,还有用乌尔都语和稀奇古怪的英语刷出来的标语。前后保险杠上悬挂着成百上千个五颜六色的铃铛串和徽章,叮叮当当地一路响。从俾路支省果园刚刚采摘下来的苹果的清香,透过车窗飘出来的大麻味,还有刺鼻的尾气,都混合在一起。一旦排成长列的爬坡货车和下坡的运输车遭遇,就会发生可怕的交通拥堵,司机只能一寸一寸地挪动,拖着沉重的货物摇摆躲闪,两个轮子压着岩石边缘勉强通过,那场面真是能让人把心都提到嗓子眼儿。

曲折无数的下山路更是一番奇景。一群群的山羊、奶牛和驴子漫步在路边,而我则把车控制在低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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