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满怀抱-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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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包袱;打了开来。
“啊?”李千里这一次吃惊不小。单凭那一张大白脸;李千里便认出这是武三思的人头。
“太子降旨;已将武三思、武崇训斩杀了。”李承况抓住武三思的发髻;将人头提至火把之下;让跟随李千里的将士们看清楚。“太子有旨;着成王李千里、天水王李禧攻打守宫的左卫守军;捉拿南衙诸宰相。”
“老夫省得了。”李千里在刀光火石般这一转瞬间便再一次准确地判断了形势;这会儿;他是太子的人。再没有人能够证明他不是叛逆之臣了!他将手一挥;高叫道:“小的们;抢进宫去;为太子开路。”
李千里的人马在长安宫城的正殿太极殿前与兵部尚书宗楚客、左卫将军纪处讷统领的两千左卫兵士相遇。只一接触;宗楚客、纪处讷便将队伍退入太极殿前的朝典广场上;紧闭太极门与左、右延明门;拒不出战。
他们还不知道武三思已死的消息。
此时;太子的人马已经冲破内宫的肃章门;直逼百福殿前。
百福殿前大门紧闭;院内却是灯火如昼;只是宫女们惊慌的呼叫声代替了平日里的笙歌。
李多祚勒住马头;用力将手一摆;身后的兵士们齐刷刷地勒马停了下来。
“太子;你讲还是我讲?”李多祚浓密的眉毛仿佛已卷上了额头;目光灼灼地盯住太子。
“讲什么?”太子李重俊仍沉浸在慌乱之中;自从这件事情失去了控制之后;他对自己也丧失了信心。
“向皇上喊话。”
“喊什么?”太子目光一片茫然;紧握在手中的佩剑可笑地挡在脸前。“该怎么对皇上讲?”
李多祚摇了摇头;一拉缰绳向前走了几步;对宫墙内高声叫道:“里面的人听着;太子起兵清君侧;诛叛逆。只杀首恶;不问挟从。”见里面没有动静;他伸手从李承况手中取过武三思与武崇训的人头;又叫道:“请转奏皇上;武三思父子已经伏诛;大恶已去;太子只求皇上交出专崇武氏;祸乱朝纲的上官婉儿。”说着;挥手将两颗人头抛过宫墙。
“你看;这有什么难的?”李多祚转身向太子一笑;道。“日后你做了皇上;也要这么果决有主见才好。”
你的主见超出的我的信任。但这话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讲;关于这一点;太子在瞬间之内就想清楚了。
宫墙内的骚乱声渐渐消失了;只有通明的烛光依旧;却没了人声。
“不好;”野呼利叫道。“他们逃了。”
宫门很快便被兵士打碎了。果然;里面已是人去楼空。
上官婉儿从不否认武三思行事缜密;让太子与李多祚向皇上索取她;这原本就是武三思的主意。这是个绝妙无比的主意;当皇上与皇后在乱兵中被杀身死的时候;上官婉儿可以暂时躲避在太子的军中。而当武三思率军平定判乱时;上官婉儿也已回到城中自己的府上;有武三思派来的卫队保护她的安全。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上官婉儿万没有想到太子竟出人意料地先杀死了武三思父子;上官婉儿的一切美好愿望随着被抛进来的武三思的人头跌碎了。
“皇上;请不要把臣妾送到叛军手中。”当今活着的人当中;几乎没有人见过上官婉儿落泪;更不要说如今日这般哭得似梨花带雨。
皇上一生多经变故;闻听宫外噪杂的人声;早已惊得呆坐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到底还是韦皇后来得刚强;她伸过手来扣住皇上的手腕;让他镇定下来;并对上官婉儿厉声道:“婉儿;皇上和我一向待你不薄;大难临头之际;你怎么讲出这等话来;让人心寒?”
听韦皇后这样讲;上官婉儿连忙跪倒在地;匆忙之中却没有忘记提起长裙;以免被压皱。“皇上;皇后;婉儿世受国恩;怎敢有苟且偷生的念头?只是;婉儿便是投身于乱军之中;非但于事无补;反尔可能引来大祸事。皇上请想;太子最恨的是谁?把臣妾交了出去;他必然再来索取皇后。交出了皇后;太子丧心病狂;他即使不肯亲手弑父弑君;他也一定会逼取您禅位给他。皇上;那时;您没有亲人;也没有皇位;生而何意呀!”
宫门外一阵鼓噪;紧接着便传来沉重的撞击声。李多祚的手下正试图破门而入。
“皇上;”上官婉儿惶急道。“这宫门挡不了他们一会儿;请皇上与皇后移驾吧。”
“现在能到哪去?”韦皇后与安乐公主都已吓得面色苍白;声音战抖。“宫里到处是乱军。”
“向北;出玄武门。”皇上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高声道。
一阵忙乱过后;皇上、皇后这一行人开了后宫门;脚步踉跄地奔了出去。从百福宫到玄武门至少也还有二里多地的距离;没有马匹;没有步辇;皇上、皇后及公主、嫔妃们似沉船前的老鼠;高一脚;低一脚地狂奔。
李多祚的兵马很快便发现皇上出逃了;手持长刀的兵士们嘶喊着追了上来。
“刘爱卿快快救驾。”
右羽林大将军刘景仁见皇上等人狼狈不堪的样子;也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太子要从玄武门入宫么?
“打开宫门。”刘景仁大手一挥;玄武门被打开了;外面是黑沉沉的皇家禁苑。“皇上真要出宫么?”久经战阵的刘景仁知道;禁苑中草木茂密;凭李多祚带入宫中的几百兵士;很可能被皇上脱逃了。“外面路途艰险;不知有没有乱军的伏兵。皇上还是上玄武门楼避上一避。”
要想登上玄武门楼;只有门两边的两条狭窄的马道;倒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同时;也是个瓮中捉鳖所在。
皇上一下子坐倒在门楼的木柱边;招手叫过刘景仁。“你守在下面;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乱军上来。如能将这班人擒住;那就更好了。听动静;他们没有许多人……。|Qī…shu…ωang|”皇上还不知道;为了安排太子进宫;刘景仁只在这里留下了一百多名飞骑。
见刘景仁目光闪烁不定;上官婉儿猛然醒悟过来;道:“刘大将军;太子穷凶疾恶;已谋害了武三思武大人父子;下面他就要弑君了。”
“嗯。”刘景仁用力点了点头;很感激上官婉儿的提醒。只一念之差;便险些给自己引来灭族的大祸事。
十四、
夜;丑初(2点整)。
太子跟在李多祚身后追至玄武门楼下时;见楼下的马道上有一小股飞骑兵士把守。宫门大开;望出去便是禁苑中黑沉沉的夜。
自太宗皇帝玄武门之变后;这北门侍卫向来严整;近几年已增至三千飞骑兵;怎么只有这一百来人?李多祚勒住马头;四下里张望了一番;没见有什么动静。
门楼上灯火通明;莫不是皇上已经登楼了。想到此他策马直奔马道。
“且住。”刘景仁手提宝剑;拦住了李多祚的马头。“李大将军;休要惊了圣驾!”
“刘大将军;请了。”李多祚一向与刘景仁不睦;但眼见形势对自己不利;便在马上叉手一礼;笑道。“刘大将军忠君保国;勇气可嘉。然而;将军想没想过;眼下世事混乱;韦皇后、上官婉儿、武三思秽杂宫闱;妄自干预朝政;这大唐江山眼见就要完了。太子为人有勇有谋;敬贤爱民;这次事出无奈;才起兵清君侧。请刘大将军转奏皇上;太子与罪臣李多祚待罪宫门之下;旦请皇上交出韦氏与上官婉儿。”
李多祚讲话的声音很高;他希望皇上能够听到他的话;亲自出言询问。只要皇上一开口讲话;事情便大有可为了。
过了许久;但楼上依旧没有动静。
“皇上;太子在下面;请皇上答话。”这话极端无礼;但挤兑在这个结估眼儿上;李多祚也口不择言了。“否则;玉石具焚;可就有违太子的孝心了。”
楼上还是没有动静。李多祚知道;他们在下面耽误不得;但要让手下兵士明目张胆地攻上门楼;弑杀他们的皇上;他可没有把握。
双方一时僵持在那里。
成王李千里与天水王李禧那里已经切切实实地开战了。
金吾卫的兵士们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大捆大捆的柴草;堵住右延明门放起火来。滚滚的浓烟升腾而起;火星与草灰飞满了天。
突然;众人身后发出一阵呐喊;守在太极殿前的左卫兵士们绕过太极门;从中书舍人院后杀将出来。
这是一场混战;左卫兵士目的明确;就是击退叛军。而李千里的左金吾卫则多是在他的积威之下的胁从之辈;闹得最凶的也只是些好事的年轻人。
一击之下;左金吾卫便溃散了。乱军之中;李千里与李禧被纪处讷率人斩杀于马下。只一顿早饭的功夫;宫城南面的叛乱便被平定了。
从门楼的堞口望下去;看不清太子的表情;但很明显可以看到;李多祚手下的兵士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人与马匹都燥动不安。
上官婉儿拿不准这是不是个机会;毕竟她是女流;没有经过战阵。如果冒险行事;代价可能就是楼上这所有人的性命。她点手叫过守在皇上身边的宫闱令杨思助。
“武大人和我一起商讨过他的计划;你的事我也知道得清清楚楚。现在的难处是;武大人已经死了;他预想的一切全成了泡影。”上官婉儿讲到这里;目光紧紧盯在杨思助的脸上。她实在没有时间去猜测此人的心思。“你想不想为国立功?”
“立功说不上。”杨思助睃了一眼正扶住廊柱缓缓站起身来的皇上;小心地对上官婉儿道。“眼下倒是赎罪的要紧关头。”
“说得好。如果你能挫一挫他们的锐气;那再好也没有了。万一大事不好;我还要你保我逃命……。”上官婉儿的目光意味深长。
楼下的李多祚不打算耗下去了。他知道;再等下去;只有凶多吉少。
野呼利抽出腰间的长刀;刀锋在火光中跳动着刺人双目的红光。只听他大喝一声;带领沙吒忠义和十几名兵士冲上马道。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结束得这样快;当野呼利堪堪将要登上门楼时;杨思助突然从城堞上纵身跃下;手中长刀一闪;这原本为皇上准备的一刀;干净利落地将野呼利的人头斩了下来。攻上城去的人马一窝蜂地又退了回来。
“叛贼李多祚听着;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吧!”纪处讷跃马横枪从李多祚的身后抢了出来;在他的枪尖上挑着的是成王李千里的人头。
“楼下的左羽林军将士听旨。”皇上终于站出来讲话了。他一手扶在上官婉儿的肩头;一手扶住堞口;向楼下高声道。“李多祚阴谋叛逆;罪不可赦。而你们是大唐的禁军;是朕的亲军;只要你们诛杀首恶;朕绝不会再追究你们的罪责。至于太子……。”
讲到这里;皇上老泪纵横;讲不下去了。
“你们还等什么?难道当真拚上你们全族的性命不要了?”上官婉儿高声道。
有头脑的人都知道;这是大唐朝;大唐帝国;武太后多大的本领;篡了大唐;建了大周;结果怎样?如今还是他们李家的天下。自家的性命重于一切;交情、恩义且放在一边罢!
众将士心头只这么一活动;便一阵乱刀将李多祚、李承况等为首的几员胡将斩成了肉泥。
没有人将长刀指向太子。为什么?皇上方才没有发话。
太子在马臀上猛抽几鞭;带着几名亲随;向禁苑中狂奔而去。
谁能想到;这么一场计划周详的政变;只一转眼的功夫便如飞灰般消散了;没影了;失败了。
到底过错处出在哪?你知道么?我也说不上来。
当天午后;太子的几名亲随又回到了长安城。他们将自己的双手捆绑在一起;只留着握住马缰绳那么一点手指在外面。在这一小队人马的最后;有一匹空马。
不;不是空马;上面驮着一具死尸。
这人是谁?那还用问;即使你没有眼力;从这人的衣饰上分辨不清。你难道想不到;这死人就是太子。
当然是太子!他要不死;跟着他的那几位非但没混上个开国元勋;倒要给满门抄斩。头脑清醒的人谁也不想被满门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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