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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非常媒·戒-第8章

小说: 非常媒·戒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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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是被指派上阵的士兵。没有枪,没有炮,甚至没有盔甲,但是他们有一个任务,就是必须占领敌人的阵地,让胜利的旗帜猎猎飘扬。
  这算什么?
  这是一个童话。
  这个童话一开始就注定了它必然破灭的命运。
  各级电视台不是一个纯粹的经营实体,它是一个行政事业单位,属块块管理,湖南广电对底下各地州市县电视台没有垂直管理的职能,它们分别归属省、地、州委、县委宣传部管辖,同时肩负着喉舌和政策宣传员的重任。因此,由省台组建的公共频道是不可能取代各地州市县电视台的,客观地说,它是由行政手段组建起来的频道,有人称它为政策频道,可说一语中的,尽管有政策支持,资源优势,但并不意味着它就能理所当然地能控制观众手中的遥控器。
  现在世界上许多国家都有公共电台电视台,像英国的BBC,日本的NHK,美国的公共电视(PBS),德国最大的广播电视台西德意志广播电视台(WDR)等都是公共媒体,但它们大都不播商业广告,而依赖政府的拨款和收视许可费来支撑运作,节目都以社会责任为己任,追求引导和服务社会公众。可是,我国现阶段的公共频道,从根本上讲,与其他的电视频道没有什么区别,仍需要从市场上讨饭吃,依靠广告收入来支撑运营。
  在这种体制下,你会觉得,这个频道的存在还有前途吗?
  不知道金涛是不是第一个感到迷惑的,但起码不是唯一的一个。他再一次失去了方向感。
  紧接着发生的一件事,使他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公共频道。那件事却跟金涛做的一档节目获得全国性大奖有关。
  那个节目是2003年做的。当时湖南省永州电视台有个策划,想为瑶族做一个专题节目。瑶族主要居住地是在湖南永州和两广交界的地方,是一个非常特殊的、迁徙式的民族,它的迁徙史和吉卜赛民族有点相似。那个时候湖南公共频道刚刚组建,给予它的定位就是一个公共的、大家的频道,它所要诠释的是对于人自身的尊重,对瑶族的追本溯源显然符合它的定位。
  最早的策划便很艰难,因为那时公共频道刚刚成立不到一年,要从事这样一个大型节目的拍摄,地理跨度很大,必须通过省、市、县三级电视台的合作才能完成。金涛所在的省公共频道是牵头单位,往下永州电视台,再往下是永州所辖的九县两区,总共有十一个县级电视台配合。没法想象摄制组的条件艰苦到什么程度,省公共频道甚至没有自己的车,没有自己的摄像师。上面给他们的准备时间只有一个月,非常仓促,作为主创人员和节目组负责人,金涛对瑶族这个概念也是非常模糊的,对它的民族属性、历史文化完全不了解,一切都得从零开始。
  节目组实际上有两个任务:一个任务是在长达两个月的时间里,要有一个系列报道,叫做“千里瑶乡行”,每天在新闻节目中都要有一个五分钟的板块;另外一个主要的任务当然就是拍摄瑶族的专题片,那也是湖南民委支持的项目。
  做过电视的人都知道,新闻的属性和专题片的属性在很多时候是不能兼顾的。因为拍专题片的手法和镜头感更讲究对镜头的表现力和对题材的深度挖掘,而新闻是对新近发生的具有一定社会价值的人和事实的简要而迅速的报道,讲究的是时效与被关注度。金涛他们团队主力加起来也只有六个人,其中还包括永州电视台都市频道派过来的三个编导,既要保障每天的新闻播出,又要保障所拍的东西能够用来做专题片,这是非常难的。
  金涛下去时在频道预支了5000块钱,让他带好整个摄制组,整个摄制组当时加起来有十多个人,得管好他们将近两个月的食宿和发生其他不可预知的情况时的应急,幸好有地方政府的配合,帮助解决了交通和吃饭的问题。金涛他们没车,频道的车把他们送到永州以后,举行了一个开机仪式,就走了。底下各县就采取接力的方式接送,整个拍摄过程就像一次迁徙,甚至不知道下一站的后勤保障会是什么。一切都无法计划和预知,取决于那个县的宣传部门对这次摄制是否认同和尊重。在这种情况下,金涛不得不扮演多种角色,第一当然是导演;第二是记者,得完成基本的采访任务;第三是团队队长,以保证那个松散的集体能够协同作战;第四是联络员,每当这一站快要结束的时候,得提前和下一站尚不认识的新的工作人员沟通好,确定在哪里接头以及安排接下来的拍摄路线和今后几天的吃喝拉撒。当然,一路下来让金涛也有不少收获,原来头顶上的来自于湖南广电的虚幻的光环,没有人认,一切都得靠在与别的不相识的人的沟通中去争取和创造。
  拍摄历时一个半月,又黑又瘦的金涛回长沙的时候带了70多本素材带,每一本素材带60多分钟。
  专题片的创作,应该有一条连贯的创作思路,但因为这个拍摄组人员构成的复杂性,这种思路随着人员的分散而显得七零八落。打个比方,某个素材有可能是临时加盟进来的永州电视台的编导和摄像拍的,他们在拍的时候固然有他们的创作思路,但到了金涛那里就断掉了,因为拍摄的人是不管后期制作的,不可能和金涛一起做剪辑,金涛得用一根看不见的线把那70多本素材带串连起来。
  这根线应该是什么呢?
  如果金涛把70多本素材带全部连续性地看完需要70多个小时,不吃不喝不睡觉需要整整三天,那是足以让一个人头昏眼花、头昏目眩的。
  慢慢地,金涛找到了线索,他觉得他要做的不是一个具有深度学术研究性的报告文学,也不是一个民族的历史片,而是一个对族群的认同片。那么好,当他们走过那个地方,走进那个族群,其实是可以带着对这个民族文化的强烈认同感介入的。他要求自己的片子侧重于对那个民族生存状态的记录和对他们情感的一种立体表达,因为无论你是什么人,无论你是什么肤色的人种,人的情感、人类的文化与文明,其实是相通的,是可以被把握、被认同、被尊重的。
  光杆司令金涛这时身兼撰稿人和剪辑师,用一个半月的时间把70多本素材带变成了一共5集、每集15分钟的专题片。把700多分钟的素材变成75分钟的节目,这个工作难度是非常大的,因为有很多东西需要你去取舍。
  这还是其次,重要的是金涛的工作条件。这一次,他打破了自己的记录,创造了一个多月没有离开办公室的奇迹。不为别的,就因为那个时候公共频道的机房特别紧张,它既要保证常规节目的播出,还要保障其他一些制播分离的节目的制作,留给金涛的时间少之又少,他真的只能见缝插针。当时技术部主任无奈地跟他说:“没时间了,我只能给你凌晨两点到六点。”
  金涛只能在这个时间进机房做事,他所有的生活时间都被颠倒过来了。他霸占了频道某位副总的沙发,每天上午六点钟以后就在上面睡觉,一觉睡到中午,随便往肚子里填点什么接着开始写稿子,因为片子需要增加一些文字做构架。一天、两天、三天……,将近一个月的时候,金涛有一种感觉,就是心力交瘁,突然发现电视失去团队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那是一种孤独的感觉,一种绝望的感觉,非常非常疲惫。有时甚至会觉得是不是干脆就睡觉算了,就那么逃了算了,丢下手头上的事去到一个别人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金涛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
  原来意志是可以被磨练的,被磨练的意志将把人提升到另外一种高度。
  简单一句话,在第二年举办的全国少数民族优秀作品参评会上,他们的作品“千里瑶乡行”获得了骏马奖专题片最高奖项——一等奖。
  金涛拿着奖杯回来了,他很高兴,连家都没有回,拖着行李箱直接走进了频道总监的办公室,兴冲冲地告诉他奖杯拿回来了。
  没有拥抱,没有握手,没有寒暄,甚至连屁股都没有离开办公椅,总监很平淡地望了金涛一眼,说,你把它交到公共事务部去吧。金涛当时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凉到了冰点的位置。
  人为什么活着?每个人的理由可能千差万别,但作为群体或集体的一员,他会非常看重那种被认同感。金涛后来对我说,哪怕你寒暄几句,问几句我这次参加颁奖晚会的感受,或者态度稍微真诚地跟我用心交流一下,我都觉得这里面还有一点点人情温暖和组织关怀在。没有。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个好字都没有说。
  这件事直接导致了金涛离开湖南广电。
  我无论如何不能批评金涛太敏感,或太小题大作。相反,我十分理解和尊重他的感受:当我们作为一个媒体去关注社会的人情冷暖的时候,我们自己的人情冷暖却被忽略了。在一个肩负了更多的宣传职能的单位里,它在宣传政策、公平正义、正气感和主张社会大众的权益的时候,它把它的工作人员当成工具而不是人,可以完全忽略员工的情感和他们的基本权利。在那里,你甚至得不到最基本的尊重。
  幸好这只是个别情况。可是,在一个单位,如果这是百分之一,落到一个人头上,就成了百分之一百。
  要说明湖南广电员工的生存状态,金涛一个人的经历也许太过单薄,我找到了苏建华。他是王伟公司“工龄”最短的一个人,却丝毫不掩饰对王伟团队的感情。他给我的第一印象非常深刻,那次是在佳程酒店的某间行政套房里,十多个人围在一起海阔天空地瞎侃,他说到国外的旅游、体育产业和国内的节会经济,让我眼界大开。
  在王伟团队里,人们很亲切地叫苏建华为“海龟”。
  1967年出生的他,1988年以专科生的学历进入湖南广电,他没有走后门,而是经过了极其严格的招聘考试,过五关斩六将,最后经魏文彬签字画押得以上岗。他2001年去加拿大留学,在那里一待就是六年,不久之前才加入王伟的团队。
  苏建华出国之前在湖南卫视做体育节目,“那是我在国内的第一份工作,也是唯一的一份工作,主持人啊,制片人啊什么的。对电视不说,我对体育是非常热爱、非常痴迷的。但在湖南广电,很多原因让体育一直没有搞起来,主要的原因是员工人心浮动,好像一下在新闻中心,一下在摄像部,一下又是文体中心,一天到晚成天变化”。这是苏建华对曾经工作过的湖南广电的整体印象。
  实际上,在这个章节里,苏建华的个人经历我用得不多,我们将就选拔人才的一些问题泛泛而谈。
  领导是运动员,员工是脚底下的皮球,一天到晚处在被争抢、被盘带、被踢的状态。
  苏建华用足球的专业术语比喻湖南广电当时的状态,如果这拨人得势了,跟他们相关的一切就会有利,也就有了话权语。体育这块好像还没有做起来啊,划给我们吧,然后就划给他们了。然后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做,就是瞎做。急功近利,又没有耐心,过一段时间觉得做不出什么名堂,就放在一边不管了。很快,另一拨人又起来了,那我又把这一块挖过来吧。各领风骚三五个月,底下的人就不断地被排列组合着。
  那个时候的大背景是什么呢?是改革。就是改革前的那种混乱,无秩序的混乱。很多很多年,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不是说改革不好,但改革首先要保持整个机器的正常运行,而不是让大家觉得似乎一切都失控了,大家飘浮在空中无着无落,至少,不能让这种状态持续得太长,让失重成为一种常态。
  苏建华觉得这种失控的状态之所以产生,是因为湖南广电的领导并没有想清楚出路在哪里,也是走一步看一步,摸着石头过河。你不知道湖南广电要向何处去,你就不知道应该选拔、启用什么样的人才。
  你要玩政治,你找自己知根知底、能够听话和被掌控的人就可以了;你要抓节目,你就必须牢牢抓住专业人才;你要想让经济效益上去,你就必须挖掘或引进经营管理人才。
  据我掌握的情况,湖南广电像其他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一样,对人才还是非常看重与尊重的。但人才选拔机制是不完备的,首先,所有的调配基本上在内部进行,一下张三,一下李四,一下是新闻部的×××,一下是专题部的×××。大家之间互相调来调去,就像领导手里的棋子,但所有棋类游戏的第一要义就是不能随便反悔,否则就是一盘乱棋。其次,你要选择的人才跟你安排他从事的工作,是否具有专业上的匹配性,应该成为最基本的条件,否则,很有可能是牛干马活,小鸭打鸣老母鸡被派去游泳。
  比如说,节目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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