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鬼师-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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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二话不说直接给了柳七仙一拳，柳七仙吃痛叫道：“干嘛呀！这不是给你这个小鬼师一个锻炼的好机会么，要是我在场，一个指头就戳死这个尸变了，到时候怎么跟人家家里交代，你以为我是害怕的逃跑了？”
我翻了白眼说：“难道不是？”
柳七仙老脸发红，轻咳一声，说：“别说其他，嗯，怎么处理这个尸变？”我直接将冯婉婉扛起来，说：“先放回去再说。”我将冯婉婉放进棺材里，柳七仙说：“也好办，我们把指甲给她剪了，然后处理处理嘴巴上的颜色，打扮打扮，也就跟正常尸体一样了，你定棺之后，再给棺材贴上几道符，我会跟冯家的人说这是为了安抚死者。然后直接下葬好了。我知道，一定是阴婚没搞成，导致冯婉婉怨念大生，投身尸体之内造成尸变的。阴婚，说的轻巧，哪个在世的人，会真敢跟一个女鬼结阴婚？”
我叹了口气，低头再看，只见冯婉婉双眼之中血水不断流出，就像是在哭泣一般，源源不绝。柳七仙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我看得心中难过，叹了口气，说：“冯小姐，你该明白了吧，我是鬼师，专门对付鬼的，你如果不再尸变，从尸体里出来，我们还能聊聊，否则，我只能这么镇着你，一直到下葬了。”
那眼中的血水依旧不停，我伸手就要去扯下符，柳七仙抓住我的手臂，急道：“张骁，莽撞不得！你该知道，只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如果你揭下符，冯婉婉怨气又生，就会更强，下次镇住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你还是别揭掉的好，就这么下葬吧。”
我回头看着冯婉婉，这哪里像是鬼，分明就是一个受了委屈在哭泣的女生。我心中不忍，说：“没事。我不能让她就这么下葬。”我伸出手来揭掉符，另一只手握紧另一张符，冯婉婉并没有坐起来。在揭下符的那一刻，她的指甲收了回去，嘴唇也渐渐变白，最后成了尸体之前的样子。
柳七仙缓缓站直身子，啧啧有声：“稀奇稀奇，没想到你这鬼师，不靠符咒也能劝慰尸变，真是……哎呀我的天！”他一声大叫，直接摔倒在地，脸上满是惊吓，我回头看去，冯婉婉正飘在空中，一只手勾着嘴唇往上拉着，几乎将整个脸都包进嘴唇里了，吓人无比。她松开手，捧腹大笑：“哈哈哈，傻瓜老头儿。”
柳七仙惊疑不定，挣扎着站起来，怒道：“你，你，你这调皮鬼！”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走过来笑道：“冯婉婉，你出来了？”
冯婉婉看了我一眼，哼了一声，双手叉腰，说：“看到了吧，那个徐美就不是好东西，抢了我男朋友！”我笑道：“你别傻了，是你男朋友意志不坚，在追求徐美，ok？”
“哼，无所谓啦，刚才还想尸变去吓唬他们呢，现在看来有你在，是不行了。”冯婉婉说：“你很厉害嘛，鬼师。算了算啦，我走了。”她虽然极力装作无所谓，但我还是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她语气中的难过与无奈。她转过身来就要飘出去，我说：“你不想结阴婚了么？”冯婉婉一愣，回头看着我说：“怎么结？”
我笑着说：“你就这么走了，岂不是留下了遗憾。我既然答应你爸爸要让你没有遗憾，那就一定要让你结阴婚。”冯婉婉看了我一眼，说：“不行，你长得不帅，我不想跟你结。”
我去，不要这么裸的伤害我好吧？我翻了翻白眼，说：“谁说跟我结了？还是跟岳浩然。他虽然对你不忠，不过你又不跟他过日子，你心里还是想跟他结婚，对吧？我就实现你这个愿望。”
我在柳七仙耳边说了几句话，柳七仙微微点头，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回来，身后带着岳浩然。岳浩然看看柳七仙，再看看我，一脸疑惑，他说：“大师，您说有急事，是什么事？”
“就是这个！”我拿出蚕丝叶在他眼皮上忽然一抹，然后将们关上，岳浩然怒道：“你在干什么，你给我抹了什么鬼东西？你……啊！”他猛地一声大叫，直接坐倒在地，浑身颤抖，指着面前的冯婉婉说：“婉婉？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冯婉婉收起了之前的那副调皮鬼模样，一脸平淡的站在岳浩然面前，她说：“浩然，你说要娶我，这句话还算话么？”岳浩然大叫一声，站起来就要往外跑，我直接抓住他，说：“是个男人就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岳浩然，我实话告诉你，冯小姐已经死了，现在就是找你来结阴婚。”
“结阴婚？别，别找我啊！”岳浩然惊慌无比，忍不住挣脱开我的手就要往门口冲，柳七仙笑呵呵的摆了摆手，说：“岳先生，我想你误会了，其实结阴婚不会对你有什么损伤，只是让冯小姐走的更安心罢了。你也不想，我们去了冯先生那里没法交代吧？”
一说冯先生，岳浩然顿时愣住了，他犹豫一阵，抓着柳七仙的胳膊，颤声道：“大师，那，那我听你的，你可千万不要害我，也千万要在冯先生面前给我美言两句啊。”
第三十四章 解惑
我回头看了一眼冯婉婉，她神色冰冷，和之前的调皮鬼形象相差很多。柳七仙看了我一眼，面有得色，好像在说，怎么样，还是我有办法吧。柳七仙将岳浩然扶起来，笑呵呵的说：“放心放心，该怎么做，老夫自然明白。岳先生为了冯先生做出的贡献，那是有目共睹的。放心，不会害你的性命的，那就开始结婚吧。”
我看着冯婉婉，她缓缓飘了过来，站在岳浩然身边，岳浩然却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一眼。柳七仙之前已经准备好了，将灵堂外面放着的水果摆了过来，然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两截红蜡烛，点了起来，红光灼灼，在这个满是出殡花圈的地方举行婚礼，感觉要多古怪有多古怪。柳七仙走到一人一鬼之前，朗声笑道：“今日老夫柳七仙做个见证，为冯婉婉小姐做个阴婚媒人，冯婉婉小姐将嫁给阳间岳浩然，男婚女嫁，各自意愿，上拜天地，下叩九幽！”冯婉婉弯了弯腰，岳浩然还呆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喝道：“弯腰！”岳浩然赶紧跟着弯腰。
柳七仙继续道：“阴阳相对，夫妻交拜！”冯婉婉扭了回来，岳浩然也扭了回来，但却低着头不看冯婉婉。两个人交拜之后，柳七仙说：“阴婚简单的很，不似寻常婚礼那般复杂，礼毕，阴阳分开，各走各路。”
我笑着说：“冯婉婉，你的遗愿已经了了，可以走了吧？”冯婉婉点点头，看了一眼岳浩然，飘到我身边，说：“谢谢你呀，鬼师张骁，是你帮我完成了愿望，你放心，我不会麻烦你们了，也不会给家里添麻烦。我现在就走了。对了，你可不要让徐美和这个男人好了啊，要不然我都看不起你，嘻嘻。岳浩然。”
她忽的叫了一声岳浩然，岳浩然浑身一颤扭了回来，冯婉婉伸手扯住自己的嘴巴，直接拉过脑袋，恐怖异常，正对着岳浩然，岳浩然妈呀一声大叫，直接晕倒在地。冯婉婉哈哈大笑，拍着手说：“真胆小呀，哈哈哈，太有趣啦，张骁，我走啦。”她对着我挥挥手，朝着墙壁飘过去，然后消失不见。
我走到棺材旁边去看，冯婉婉的尸体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我看着死去的人，心里却在想着刚才那个调皮鬼，我知道每一个死去的人身后都有一个故事，却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儿会这么的可爱顽皮，我能够感受到她的悲伤与难过，但都被她的搞怪给压住了。这样的女孩儿，生前一定是个很可爱很有趣的人，为什么也会死呢？
其实从做了鬼师开始之后，我就对这个问题产生了疑惑。如果没做鬼师，我还是个积极向上的社会主义好青年，坚信着这个世界是唯物的，牛鬼蛇神的东西不可能会有。但做了鬼师，接触了这个世界之后，我也对自己过去的信念产生了深深的怀疑。那些因为天灾死去的人，真的就该死么，因果报应在这个世界上到底存不存在？为什么我认识的这些鬼，都有着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她们本可以活的很好，却偏偏死掉，就像方小青，就像冯婉婉，而另外一些跟她们的死有间接直接关系的人，却还活的好好的，而且风生水起的，比如刘希，比如现在的岳浩然。
我叹了口气，伸手抬起棺材板盖了上去，这次棺材板没有再掉下来。柳七仙走到我身边，笑着说：“你还用墨斗定棺么？”我摇摇头，说：“这里面的只是一堆腐肉，有什么好定棺的，冯婉婉，已经走了。”柳七仙点了点头，我走到旁边坐下，喝了一口酒，说：“柳大仙。”
柳七仙一愣，上下打量我，一脸狐疑，他说：“乖乖，有问题啊，你从来都不会叫我柳大仙的，都是叫我神棍什么的，这次怎么叫我大仙？额，是不是有什么请求？”我笑了笑，说：“你说，世界上为什么有人会死？让他们死的到底是地府阎罗王，还是他们就该死？比如这个冯婉婉。”
柳七仙皱了皱眉头，走到我身边坐下，他一改戏谑神色，正色道：“你会有这样的疑惑么？这也正常。你还年轻，成为鬼师的日子又短，见了太多生死之后的生死，难免会有这样的想法。老夫虽然对鬼师一道不精通，但对生死之事却有些感悟。不妨说给你听。你可知道，这个世界，阴阳二分，命中注定。地府轮回转生，其实更像是一个熔炉，将进来的鬼魂分门别类，好的鬼魂给你投身个好人家，作恶多端的则去炼狱受尽折磨。你看，其实地府就像这个社会一样，我们生活在这个社会里，总是有不同的角色需要扮演，久而久之，我们已经忘记了当初的模样，只记得自己脸上越来越多的面具的样子。你看到的好人，不一定是好人，你认为的坏人，也许在别人眼里却是好人。”
我皱了皱眉头，说：“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并没有真正的好坏之分，死与不死，都是一样么？”
柳七仙双手一拍，笑道：“你这小子倒是有些慧根。老夫早年云游天下，近年来才在宝德寺算卦，期间见过的人，不说上万，也有成千，老夫虽有人师神通，最善察言观色，算命打卦，但也不敢说十拿九稳，只因为人性之深，无法揣度。可见人虽分善恶，却各有人心，人心是不辨善恶的，既然不分善恶，还说什么死或者不死呢？”
我叹道：“按你这么说来，鬼师这个行当也不用存在了，因为好人恶人，最终都是死，那些好鬼恶鬼，我还抓他们干什么呢？”
柳七仙摆摆手，说：“你这么想却又极端了。我虽不知道你们鬼师的真正意义在于什么，但是有些想法却可以让你知道。你可知道，在这个世界，好人死了，坏人还活着，你会觉得不公平，但你这么想想看，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个炼狱，好人在这里活得不开心，就是因为受到了欺压，早早死去，反而是一种解脱，一种奖励。而坏人长活，不过是一种煎熬与惩罚罢了。而你们鬼师身处其间，不只是消除恶鬼，更多的却是解脱那些好人。也许是我妄自菲薄，但我在你身上看到的，就是这种精神。”
我听到这里，心里隐隐间觉得到了一个障碍，心中的瓶颈似乎很快就能突破，但又横在那里，不知道怎么理解。我说：“我不知道是不是这种精神，但是我当初遇到方小青的时候，第一次感觉到我该走的路是什么路。”
柳七仙笑道：“那个被你放出去往生的女鬼么？哦，你说说看，老夫倒是很有兴趣。”我想了想，说：“我认为，我的鬼师之道就是，只遵内心公正，不管阴阳是非。”
柳七仙眼前一亮，刷的站起来，拍手称赞：“好，好，好，说的好！实在是太好了！老夫活了这么大，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有想法的年轻人，嘿嘿，鬼师一道传到周微名一脉，已经人才凋敝，本以为就此除名，没想到你这世上最后一个鬼师，不仅继承鬼师传统，更是开阔创新，走出自己的路，好好好，鬼师一道，将会在你手上发扬光大！”
我被这么夸奖，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高兴，说：“也就是说，我其实不用迷茫费解，只需要遵从心里的想法，往前走就好了？”
柳七仙笑道：“正是！张骁，你知道么，不论是鬼师还是人师，整个五道之师，都是这样，模仿前人容易，却无法大成，真正需要做的是走出自己的路。只遵内心公正，不管阴阳是非。你这路，实在了不起，这就是你的鬼师之道，遇到看不惯的，尽管救上一救，碰到想要灭的，只管动手。让自己的心领着路走，这所谓成佛成魔，一念执着，本心所致，佛也是魔。”
我浑身大震，长久以来一直积压在心里的困惑在这一瞬间得到解脱，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我站了起来，对着柳七仙弯腰鞠躬，拱手笑道：“您真是老神仙！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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