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盈尔传-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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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痛苦,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不想大约一个时辰后他又突然坐起来,一脸懊恼的看着我,想发脾气又强忍着,眼里由愤怒,到无奈,最后对外面大声喊道“来人,把这寝宫里的冰块都给朕撤了,再拿一床薄被来。”
原来他们在寝宫里放了许多冰块,他们一定以为我和皇上会春宵共度,紧拥入眠,热还来不及,却不曾想到我的心早已经冷若冰霜。
坐了一夜,不曾合眼睡过,皇上虽然躺在我身边却好像也没有睡着,一大早便起来洗漱上朝去了,临行前看了我一眼,满眼的哀怨和怜惜,是我的错觉么,他的眼中居然有对我的怜惜?
是没得到的原因吧,像他那样的君主,想要什么样的绝色得不到呢?偏偏我不想迎合他,不愿意让他宠幸,这对他来说是多大的挑衅只有他自己知道,然而越是这样他越是欲罢不能,我想我已经完全激起了他的征服欲,可这一切并不是我本意。
回到天恩殿,茜儿已经率领众人满脸欢喜的站在大门口等待了,我下了轿子,回到屋内,遣退了众人只留下茜儿为我梳洗,一夜未睡,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茜儿看我神色,也不敢多言语,刚铺好床铺要伺奉我躺下,皇上随身的太监康公公就来了,笑着跟我请了安,道“盈贵人鸿福,皇上说今天还翻盈贵人的绿头牌,还说大明池里荷花开的正好,让贵人准备着,一会便过来接贵人一起池上泛舟赏花品酒。”
他到底在想什么,如果是想要我侍寝,他是皇上,他的命令我一定不会违抗,纵然我不情愿,他也可以命令我依从。如果不想我侍寝为什么一连两天翻我的牌子,现在还叫我一同泛舟。
送走康公公,茜儿等人又开始忙不迭迟的给我梳妆打扮,突然觉得烦腻,宫里的女人是不是要一辈子这样等待,梳妆,欣喜,失落?她们从早上起来开始装扮,等上一天,然后又在晚上卸去装扮,周而复始,直到年华老去,青春不再。
我看了看茜儿手里的衣服,摇摇头,“选一件淡蓝色的衣服吧,不要太艳丽,方可不醒目。”
“茜儿不明白,这后宫里所有的主子为了赢得皇上一眼欣赏,都着力的将自己打扮的美艳照人,偏偏主子您喜欢这样素净的衣服,还说不想惹皇上注意。”
茜儿自然不会明白,然而除了我还会有谁能明白呢?
刚刚装扮好,他便命了康公公来接我,好像算准了时间一样,我甚至怀疑他安插了许多的眼线在我身边,于我的每一个举动都了如指掌,不会错过分毫。
到大明池的时候,池上已经有一艘船在池心飘摇,由另一艘船将我送到池心,有奴才扶我上船,然后所有的太监和婢女都随送我来的那只船掉头回去上了岸,整个大明池只我和他泛舟湖上。
他坐在船上看着我,笑道“给朕斟杯酒吧!”
我将斟满酒的玉杯送到他面前,他一把拽过我的手腕,顺势将我抱在怀里,我试图挣扎,却惹的船身摇晃起来,他笑道“你再动,船就要翻了,你会水么?”
记得小时候和穆儿生气,他不让我做的事情我偏做,他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倔强的公主,他却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将军。那样的时光太美好,让我不忍回顾却又总情不自禁想起,每次回想都会有笑容偷偷溜上嘴角,当回忆停止的时候,那一抹笑容就变成了最苦涩的无奈。
穆儿,你离开我,是因为不想让我看到你渐渐老去的样子么?你想在我心中一直是小时候的样子,一直是美好的。所以,你才选择最自私的方法,永远离开我么?
穆儿,只有你,陪我在最初的日子。
想到穆儿,我对皇上的厌恶就更加浓烈,非但没有听他的话安静下来,反倒挣扎的更加厉害,可是无论怎样挣扎还是逃脱不了他的怀抱,反而被他抱的更紧。
他急了,用拇指和食指掐住我的下巴,抬起我倔犟的面容,怒道“再晃,朕便亲你!”
我停止晃动,看着这个抱着我的男人,这个一国之君,他到底哪里像皇上,凭什么就可以这样决定人的生死,决定人的福祸?
我心里对他的恨和怨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就在我心里妒恨他的时候,他却笑意盈盈的看着我,猝不及防的俯下身来,嘴唇落在我的双唇上,虽然只有一瞬间,宛如蜻蜓点水但还是让我厌恶至极,恨不能立刻取了水来洗干净。
我推开他,恨恨道“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不该出尔反尔,失信于女子。”
他也不生气,看着池上的荷花,一边品茗一边说“爱妃体态纤柔,肌肤细腻,面似桃花带露,唇若牡丹含香,指若春葱,青丝万缕,明艳不可方物。这样的面目,女子见了恐怕也要情不自禁的欣赏,更何况是男子?再说朕是你的夫君,无论怎样对你都是不过分的。爱妃昨夜一宿未眠,既然爱妃不喜欢睡觉,那么白天就一直别睡了,朕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第007章 再无交集
说完向岸边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人将船驶过来,接我们回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恨不能将他推下水去,这分明是在戏弄我,我依兰盈尔活到这样大,一直被家人视为掌上明珠,还从未有人敢这样对我。
然而偏偏对这个人,我敢怒不敢言,因为他是天子,他是皇帝,然而又有多少人知道他们尊奉的圣上居然是这样一个反复无常喜怒无度的小人呢?
这一日他果然半分也不让我睡,大明池后又让我与他共同用膳,他午休的时候让我在一旁为他掌扇,连宫女要做的事情也交给我,不明白的人还以为我们夫妻恩爱,半刻也不可以分离,却不知道我心中的苦楚。
后宫之中是最禁止帝王专宠,选秀一事我已惊起轩然大波,现在他又一连两夜的翻我头牌,白天也与我片刻不分,早已经惹得后宫众人忿忿不满。我自然不在乎她们的流言蜚语,也不在乎她们打算怎样对付我,我的心不在这里,便不会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事情烦恼。
只是这个皇帝实在是让我懊恼,睡了两个时辰,醒了便让我为他研磨作画,还要同他对弈下棋。我明白他是故意消耗我的体力,让我劳累,自己却在白天休息够了,晚上好有精神与我对抗,已经这样大的人了,却像小孩一样任意胡闹。
到了晚上,我一如昨晚一样梳洗完毕,被送到皇上的万寿宫,他也如昨日一样,不加通报的走了进来,自行褪去黄袍,躺在床上。
我们之间似乎有一种默契,又似乎是一种对抗,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从来不向他请安,他也不会责怪,并不觉得奇怪。
他躺在床上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说“朕累了,先睡了,还是这一床被子,还是加了许多的冰在寝宫,爱妃无论是觉得困或者是觉得冷都可以躺下来进被子里。”
说完便转身不再看我,也不同我说话,一切归于平静。
也许是太累了的缘故,又或许是不像前夜那样紧张的缘故,再加上我已经一天一夜不曾睡过,双眼渐渐合上,却又被冻醒。
这样坐了大约一个时辰,实在是熬不住了,看看他,呼吸沉稳有力,显然是睡着了,悄悄起身,轻轻推开卧房的门却还是弄出了声响,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是那样刺耳,像是他在我身边的呼吸声一样,那样让我厌烦。
回头看他还睡在那里,才放下心来出了卧房,轻轻掩了门,借着月光坐在椅子上,手不自觉的摸到颈上的玉瓶,穆儿,你能感觉到我么?能看到我么?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么?
哥哥要和你去听人说书,我一定要跟着,哥哥便将十二岁的我打扮作小斯的样子,你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一味的笑着,眼底却还是挥不去的淡淡忧伤。我打扮成小斯出来的那一刻,哥哥笑的前俯后仰,你也上气不接下气的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表示同情。
你总是那样,话不多,总是听我说,然后对我点头,对我笑,好像我说的都是对的,我做的都是应该的,我浑身上下都是好笑的、有趣的。
小时候,哥哥对我的疼爱总用一种特别的方式表达出来,那就是他可以欺负我,但是别人绝对不行。所以每当哥哥以他特有的方式来表达对我的疼爱的时候,你便和哥哥大打出手,两人在地上打成一团,这个时候本来还哭着的我居然会在一旁又蹦又跳的为你们加油。不论最后是谁赢谁输,我们又都和好如初,不会有记恨,不会有嫌隙,不会有埋怨。多么简单的生活,多么真挚的情感。
哥哥对我说,你曾经酒后对他说,你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你配不上我,你那样爱着我,却不敢亲口对我说。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穆儿,你从来不知道,在我心里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你那么完美,像是上天送给我礼物,进入我的生活。如果你是我的一场梦,我宁愿,永不醒来。
我摸着手中的玉瓶,这是我与你仅有的沟通了,从今以后能证明你却是存在我生命中的除了回忆、思念也就只有它了。
突然一个力量从相反的方向传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手中的玉瓶已经不复存在,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绳子没有了,就像一直在生命中鲜活的某个人,就那样突兀的离开了我。
“什么东西?”是凌允的声音。
“还给我!”我扑身就想过去抢,那是我和穆儿之间唯一的联系了,我和他,再无交集,除了这个玉瓶。
他可能是从没见过哪一个女子这样的歇斯底里,想想也是的,有谁敢在他面前这样呢?我顾不得是不是得罪了皇上,我只想要回我的玉瓶,那是穆儿的传家之宝。
“谁给你的?”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愤怒,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我猜的到他的眼睛里应该是火一样的燎原,他想要过来将我撕碎,想要扼住我的喉咙让我窒息。我对他,何尝不是呢,那原本就根深蒂固的恨,现在更加浓烈。
“还给我!”我再一次,歇斯底里的,对这个一国之君喊道。是谁的都与你无关,你在我和穆儿之间,不过是个外人。外人,你认不清自己么?
一声清脆的坠地声,随着破碎的不只是那块蓝田玉,还有我的一颗心,我像疯了一样扑过去,借着月光在地上费力的找寻玉的碎片,想把他们拼成一个完整的我的心。
他却在这个时候又过来,一把将我拉起,然后用脚踢散了所有的碎片,我哭着,喊着,挣扎着,却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分毫不能挣脱他。
太监们在外面焦急的问安,他们手中的灯透过门窗照了进来,我清楚的看到凌允额头的青筋,眼中的血丝和怒火,他紧咬着牙关,像要燃烧的狮子。
现在犯错误的人是你,该生气的是我,你却装作一副受害者的样子,真让我从心里觉得厌恶。
“你们都给朕滚的远远的!”这就是他对待外面那些人的态度,他们关心他,怕他受到伤害,他回报的却只有一句恶狠狠的命令。我的穆儿,绝不会像他这般无情。
我的双手没有力气的打在他身上“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穆儿,他一家三十几口因为你一句杀无赦而无一幸免,他也因为你的一句准奏,去了边关便再也回不来,你现在还打碎了他的传家之宝。穆儿的家,真的再也没有任何东西留下了,就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而穆儿,也真的再没有其他东西留给我了。
第008章 重病
他还是不肯放手,我对着他的手背就是一口,使出了我所有力气,重重的咬下去,他脸上写着疼痛,却依旧不肯放手,一直到我感觉到自己嘴里的血腥味。
他一把将我拦腰竖着抱起来,将我扛回卧房,摔在床上,“你疯了!”
说完穿上龙袍,向外走去,关门前不忘对我下圣旨“你今天晚上就给朕待在卧房,一步不许出来,踏出来一步,朕就让依兰浩宇替你接受责罪。”
大唐朝内,皇帝之下设两位丞相,左丞相在上,右丞相在下,丞相之下又设有两位辅佐丞相,亦是左辅丞高于右辅丞。我的父亲,依兰浩宇,官居左辅丞,朝廷之内已经没有几个人在他之上了。现在我又尊为贵人,他老人家在朝廷中的地位就更加稳固。
想到父亲,我突然觉得愧疚,如果从没有我,父亲至少可以稳坐左辅丞之位,可是现在我是皇上的女人了,如果我得宠,父亲的仕途自然会更上一层楼,哥哥也会因此受到凌允的重用,但如果我得罪了凌允,那遭到惩罚的就不止我一个,整个依兰家族都会因此受到牵连。
他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