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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六夜侍寝-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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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师尊怎样?”夭舍被我毛毛躁躁的样子吓了一跳,没好气瞪我。

“伤势稳定下来了。”我用眼角瞅着后门,见览冥没跟来,松了口气,懒懒歪进椅靠。

察觉夭舍正歪眉斜眼地看我,我倒惦记起个事情,择时不如撞时,身子向他倾去,满脸求知**:

“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

“能不能告诉我,两次上古之战到底怎么发生的?帝炤和敦玄为何会闹到今天这副局面?听说你和敦玄很熟,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我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带着渴求的目光,殷殷切切盯着他。

夭舍俊颜一黯,忆起往事,感慨良久,幽幽低叙,带着我回到那鸿蒙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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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时代,天地浑沌如鸡子,祖神自沉睡中醒来,无法忍受世界的黑暗,遂拔下牙齿,变成威力无穷的开天巨斧,破辟而出。于是清气上浮,化作天空,浊气下沉,形成大地。祖神顶天立地,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祖神日长一丈,如是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祖神极长。

祖神左眼化金龙,右眼化赤龙。金龙号令轩辕,掌乐司战,统驭万物,名帝炤。赤龙肇立乾坤,启阴感阳,制衡中和,曰览冥。

后,祖神之死,肢体为山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肌肉为沃土,发髭为星辰,皮毛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氓,是为先天神民。

帝炤在天中心之上,名曰昆仑虚。昆仑方圆八百里,高万仞,上有木禾,长五寻,大五围,而后生鸟毕方,名夭舍,受帝之命,居于南地章莪,木生而命火。

昆仑面有九井,以玉为槛,面有九门,帝都宫殿的正面对东方,迎朝阳,曰“开明门”,有神兽天吴,八首人面,八足八尾,背青黄,吐雨雾,俗称“开明兽”,名原化。

天吴原化镇守开明门,位于八隅之岩,弱水之际,百神聚于此地,西向而拜。

昆仑南渊在开明门外,深三百仞,赤水、弱水、青水、瀚河,天下百川皆发源于此,帝令原化司水,为水神。

在极地之北,有无尽冰海,有神人面鸟身,珥青蛇,威风凛凛遨游海天之间,即为风神禺彊。因北海之中盛产遗玉,帝又令禺彊掌管遗玉(即真正的龙舞泣,质量上乘的青玉)。

而昆仑东北有四座四方台,相传蛮荒时代,恶兽肆虐,帝炤持轩辕剑,与此地斩杀上古四大魔兽,并移蛇巫山封印,派山神据比看押恶兽之尸。

昆仑西北,唯有钟山,天地阴阳之地,赤龙居所。蛮荒大战后,魔兽及丧神退居西地,浊气上冲,暗无天日,为九阴鬼界。这与我所熟悉的阎罗鬼殿尚有不同,人畜死后魂魄过忘川之途,通过阎罗鬼殿入轮回道,还能转世投胎。可在九阴鬼界的恶鬼,永不入轮回。

以钟山为界,往西是鬼界,往东是神界,井水不范河水,唯一可通往来的大桃木由赤龙览冥携座下神将神荼郁垒亲自看守。览冥见九阴无光,遂衔烛而照,诸鬼受恩,尊其为烛龙,莫敢不服。

诸神各司其职,渡过漫漫苍古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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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少岁月,某日,帝炤入人间,过邛江,见恶兽狙如作乱,收入麾下,战时不慎受伤,滴血石涧。此一滴心头之血,仰吸天地,俯饮地泉,历经天劫,生神女敦玄,出而能言,人形具足,天姿绝妙。

如是又过了万千岁月,帝炤下游见之,与其通气结精,招还上宫。

昆仑丘上三十六天,天上一日,诸界十年。宫寒孤清,不似人间缤纷多彩,敦玄时常瞒着帝炤偷偷下凡玩耍,途经章莪,受恶兽袭击,幸得夭舍相救,两人相见恨晚,结为好友,共同游历戏耍。不料这次玩性一重,误了回宫的时辰。

帝炤先以为敦玄失踪,又见她狼狈而归,龙颜大怒。

敦玄返宫以后,帝炤下令调查事情来龙去脉,才知道她屡屡背着他偷溜出宫,愈发震怒,以原化看守天门不力,玩忽职守,暂除神职,罚他禁闭弱水之中三万三千年。

敦玄对原化心存愧疚,时常去弱水陪他聊天,一来二去,致使原化对她暗生情愫,她却恍然不觉,未曾想到大祸就此初酿。

“后来的事情我也曾听说过,天吴与帝炤相斗,误触天河,导致人间泛滥,帝炤遣新纳之心腹兀屠讨伐,孰料兀屠杀戮过重,引起诸神不满,风神禺彊打出“清君侧”的旗帜率先兴兵讨伐。再之后敦玄失踪——据说是被禺彊掳走,引得帝炤杀兴大起,独犯众怒,这就是第一次上古诸神之战了。”

夭舍说到这儿时,被我打断。

“她哪里是被掳劫了。”夭舍满眼悔意,摇头叹气,“都怪我一时心软,依她胡来,否则……唉……”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夭舍又深深叹气,满怀感伤继续道:“原化尽忠职守,纵使心仪敦玄,也只敢深埋心底,哪有逆胆敢动帝炤的爱妻。”

敦玄生得诡计多端,一直被帝炤宠在心尖上,天不怕地不怕。帝炤要禁她的足,哪有这么容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千方百计往人间跑。原化喜欢她,不怕受罚,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暗中保护,日子久了,帝炤也没法子,只好送了一头龙兽狴犴给敦玄,让她无论如何带着不要离身。

70痛不欲生

帝炤也没法子,只好送了一头龙兽狴犴给敦玄,让她无论如何带着不要离身。

自有了狴犴保护,敦玄愈发任意妄为,帝炤惟有出下下之策,令神官收了沙棠。没有沙棠之果,敦玄便渡不过弱水。敦玄向诸神官要不到沙棠,一气之下跳进弱水,几溺毙其中,幸得原化相救。

原化把她抱出水面救醒。用敦玄对夭舍的原话“我把原化当哥哥”,所以清醒过来以后,就坐在原化怀里大肆诉苦,把帝炤驳得体无完肤,无一是处。

好死不死,帝炤得神官传报,知道敦玄把帝宫上下折腾得鸡飞狗跳,急匆匆赶回来,就完完整整看到这一幕,也完完整整听到敦玄对他的“真实评价”。

不肖多说,帝炤勃然大怒,对着原化动手,招招致命。原化本就不敌,更不敢逆上反击,迅速败落,几乎毙命。

敦玄眼见闯了大祸,拉不住帝炤,只好扑去救原化。再用敦玄对夭舍的原话“我不自量力,救人不成,反倒害人害己”。

帝炤的剑气势如长虹贯日,半途杀出敦玄,逼出内伤也无法完全收回剑气,幸亏原化以身相救,反代敦玄受下此剑。可剑势太强,劈云破日,把原化打飞,触断天河,人间洪水泛滥不说,还放出了洪荒凶兽四耳猿猴长右,在人间兴风作浪。

原化重伤,此事暂告一段落。

帝炤之前收入麾下的恶兽狙如,帝赐名为“兀屠”,骁勇善战,深得帝心,不拘一格将其越级提拔,迅速比肩风水土火四神,令无数神明看在眼中,妒恨无比。这次帝炤又让他领兵下凡治水,缉杀长右。

兀屠不负所望,速战速决,还一并收服蛮荒凶兽凿齿、九婴、大风、猰貐、修蛇。

不久,风神禺彊一本子参到帝炤面前,说兀屠里通外敌,身为魔族,纵凶行恶,要求帝炤严惩,否则他将兴兵“清君之侧”。

我听到这儿,啧啧惊叹:“这禺彊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威胁帝炤,不是找死么!”

夭舍苦笑,叹了口气:“莫以为只有人间才有争权夺位勾心斗角。当年昆仑虚虽天下独尊,可诸神各据神山,时有争执摩擦,诸神自存私心,禺彊野心勃勃,敢借机滋事,早有万全之策。”

“那帝炤如何应对?”我追问。

夭舍提起这段往事,感叹极多:“我力劝他息事宁人,暂时冷落魔族新将,别授人以口舌。他也不是胸无大局目光短浅之徒,原是采纳了我的意见,没想到你师尊九凤上神极力反对。”

“师尊?!”我惊讶掩口,“我师尊那德性,什么事都漠不关心,跟览冥简直有得一拼,他以前尽然也是帝炤麾下之臣?”

夭舍点点头:“远古时代神界混战连连,你师尊在朝中向来主张天下一统之说,帝炤对此说极感兴趣,多次与你师尊彻夜长谈。”他顿了顿,又道,“你师尊见解自成一家,他登台讲学,我也去听过,如醍醐灌顶。连览冥都对他的见识赞誉有加。不过,你也知道你师尊,特立独行,不拘世俗观点,凡为我所用者皆可擢拔,所谓英雄不问出身,这一点,帝炤受他影响尤深。帝炤让他主事神官吏治,你师尊却私下向帝炤上疏,提倡重用魔族。”

这还真是我师尊干得出来的事。对他老人家而言,什么神、魔、妖、人,就好像这是卫弋、这是夭舍、这是览冥、这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代号不同而已,统统一视同仁。

“他主张,妖魔诸鬼生存环境恶劣,若能畜之善之,必感恩戴德,且魔族重义重武,本性极恶,然一旦受驯,必殒生不改其忠,若能纳而为我所用,定为虎豹之师,到时帝炤手握六道强兵,一统天下,消弭种族仇恨和神界混战,建立真正王道盛世指日可待。”

我抱着双臂,不住点头,师尊就是师尊,只听夭舍转述他只言片语,已让我心悦诚服,钦佩不已。

“九凤上神认为此乃天赐良机,帝炤应该借此机会打压众神气焰,并将启用魔族妖族贤才的主张趁机灌输下去……后来,连我都被他感动,帝炤采纳你师尊的建议,以声讨谋逆兴师,与禺彊开战。”

他又深深吐了口气:“现在想来,我们那时还是过于激进,时机并不成熟便急着起事。众神见帝炤重用魔将,个个自危,逐渐有不少神族加入禺彊的阵营,直到据比带兵与禺彊会盟后,战事更加激烈……不久,又出了些乱子。”

我全神贯注聆听。

夭舍继续道:“原化重伤苏醒后,得知神族内战源于帝炤力排众议亲近魔族。他本来是个愚忠的个性,为人顽固守旧些,当时神班之中,一直有进谏帝炤远魔亲神的势力,原化心底单纯,被其利用煽动,逐渐成为其中中流砥柱。后来,战事已经进展得不可开交,且形势大利我们,但原化还是极力反对,血谏朝殿,跟帝炤起了争执,不知为何又变成敦玄与帝炤闹得不可开交。帝炤对原化本来就心存芥蒂,受敦玄相激,一怒之下把原化调离昆仑,远放东海之外,还禁了敦玄的足。”

说到这儿他摇了摇头:“还有件事你可能没听说过,敦玄是天下第一结界师,她……”

我抢过话头:“我知道,五方来去阵,却影无相术。”

夭舍抱胸点头:“说起来,览冥虽然向来偏安一隅不问世事,但帝炤和他毕竟兄弟一场,偶尔还是走动。帝炤娶了敦玄后,带她去钟山拜访过一次,敦玄和览冥探讨过有无之变的问题,回来就自个儿琢磨着却影无相术……”说到这儿他无奈地苦笑,“如此高深术法,她却只是为了能用来避开帝炤的监控,其实她平日里并不任性胡为,对帝炤也非无情无心,但每每提及帝炤待她的方式,总深恶痛绝。反正,无论如何,倒真被她钻研出了这门奇术。她用过几次,没被帝炤察觉,有些沾沾自喜……”

我忍不住插嘴打断他:“这敦玄有毛病么?昆仑丘那么大还不够她翻天,帝炤宠她是不是跟幽帝宠青鸳那样?要有个像帝炤那样厉害的男人乖乖听我使唤,我睡觉都笑醒,这外头有那么好玩么,真是。”

夭舍哭笑不得:“就你?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师尊算是我认识的神仙中最通情达理的,平时对你态度是严厉些,但什么时候真约束过你。”

“谁说的,他还罚我面壁三年过呢。”我歪着嘴巴小声嘀咕。

夭舍没好气用手指重重敲了我脑门一下:“要你这德性撞帝炤手上,早被他砍掉双手双腿咯!”

我朝他胸口推了一把:“接着说,后来呢?她失踪,就是因为用了却影无相术?”

“恩。她在自己和狴犴身上封印却影无相术,带着它躲来章莪山。那时的我疲于所谓神魔之争,看不得曾经的好友兄弟相残,也从前线引退,独自躲在章莪山里自欺欺人。敦玄来了以后,我们俩只在山中,不问世事。后来……你应该也听说过,不知何时开始传闻敦玄是被禺彊掳走,情令智昏,帝炤方寸大失,许多细枝末节根本不及理顺,就将禺彊逼入死境,以千年寒冰锁穿过琵琶骨,钉在北海海底,日夜受马腹啃噬。因杀戮过重,帝炤一身金鳞渐被血气腐蚀,血浓如墨,变成了一头魔煞凶厉的黑龙。”

我托腮偏头,望着夭舍,继续听他说。

他怅惘一哂:“终于有天,敦玄和我这两只缩头乌龟走出章莪山,却看见……”忆及这段往事,夭舍难抑黯沉哀伤,“看见世间受此之祸……山崩地裂,猛兽食百民,鸷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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