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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囚龙(四八强制爱)-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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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何等亲密,断不会只寻好听的话说。
  
  胤禟心里疼死了,抬手摸他眼帘睫毛:“早知道弟弟就运十车八车贡菊来,给八哥做菜吃!”
  胤禩笑得睫毛乱颤:“哪里能当饭吃呢,菊花凉得很,与我脾胃不合。”
  胤禟暴躁:“总不能什么也不做!不如弟弟将这里全辟出来种枸杞子?”
  
  “坐下。”胤禩笑眯眯拿出兄长派头,不忘示之以弱:“八哥没瞎,摇来晃去头疼得紧,过来按按。”
  胤禟一肚子气全散了,立即拿好把式过来替哥哥松头。
  
  看见枕边一柄黄木杨的梳子,胤禟想起早年他与小十贪玩扯松了辫子,八哥也替自己结过,于心性上来,索性松了穗子散开哥哥辫子替他从头梳到尾。
  手指刚入发鬓,却看见耳边几缕银色灰发纠结缠绕,再细看去浮发下面是大片的灰白。
  
  胤禩察觉挑过头皮的手指僵硬的停顿,不甚在意得笑:“八哥老了。”
  胤禟将眼泪逼回眼底,他的八哥,从来就是十八岁初封贝勒时年少峥嵘的模样,这些年再未变过:“我走时八哥不过两根白发,如今都七八根了,定是想弟弟想的,一年长一根,弟弟赚了。”
  
  胤禩听了配合苦笑摇头:“家有顽劣弟弟,迟早多生华发,奈何?”
  “别动来动去。”胤禟抱怨一声,比听见吴侬软语说出的甜言蜜语还觉心暖:“弟弟不善这个,一会揪光了八哥头发,只能自己剃度了赔你一个秃瓢。”
  胤禩忍得辛苦,但也沉默是金地一直撑到弟弟给自己重新结好发辫。
  
  “还疼不?”
  “头不痛了,头皮疼得厉害。”胤禩拽过辫子摸一把,歪七扭八惨不忍睹,幸好他也无需见人。
  
  胤禟滚入内侧,从后面抱住哥哥的腰身撒娇:“八哥,他们都说宗人府里的人呕卒了。你是怎么出来的?”要说弘历能买通所有宗人府的兵丁,他第一个就不信。堂堂财神九爷做不到的事,小弘历就能做成?
  
  胤禩没准备过这个问题,他以为自他死而复生那日起,就无需再向任何人解释这四年来的遭遇,没想到上天待他不薄,还有兄弟生而相聚的一日。
  他不敢说、甚至不愿回想。
  
  胤禩转身摸在弟弟脸上狰狞疤痕:“你在西宁几年,之后一路奔逃躲避,可曾吃好睡好?”
  胤禟一怔,把头埋在哥哥腰间:“八哥别难过,弟弟不问了。日后天南地北我们都一起,谁先死就在哪里埋了,另一个给守孝三年,最后也做邻居埋在一处好不好?”
  
  胤禩被逗乐了,一把揪住胤禟的辫子:“守孝三年?爷是你哥哥不是你老子。你真守上三年日后当心被皇阿玛入梦骂死。”
  “谁说一定是我守三年?”胤禟嘀咕一声,手圈得更紧:“老四把你我都除籍革爵了,早不是圣祖的儿子。再说这些年老四这样逼死折磨兄弟,也不见老头子入梦骂一骂他。既然不管老四,何苦来管我们,真当我们是软柿子好拿捏?”
  
  胤禩不语,松开他的辫子慢慢顺着他头顶发茬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
  
  一直到胤禟被哥哥侍候舒服得昏昏欲睡,呼吸渐沉,咕哝道:“浙江盐商那边的人脉暂时不能用了,弟弟寻思着粤海关闽海关的路子还是通的。等京城事了了,八哥就同弟弟一起南下,广东还是福建随八哥你选。”
  胤禩抬头望着正午时分透出炽白光线的窗户,轻声说道:“无论广州还是福建,都是你的天下。八哥走不动了,不能随你一道去。”
  
  就像在甜美醉梦中忽然窜出了母夜叉,胤禟蹭得完全清醒了:“八哥说什么?什么叫走不动?”
  
  胤禩把脸对着弟弟模糊的影子:“我的眼神就这样了,这几年落下不少病根。还没走到河南怕是就该让你置备棺材,追兵只用沿途打听出诊大夫就能堵着咱们。这些年全靠人参苍术整日不动地养着,留在京城里吃穷老四儿子也算父债子偿,怎么忍心祸害你。”
  
  胤禟声音瞬间飙高,余音绕梁带着九曲十八弯的颤动:“八哥你宁愿让老四的儿子养,也不跟弟弟走?”
  短暂怒视喷洒怒气之后,胤禟声线陡然转低,好似深渊下的一线清泉:“八哥你又要扔下弟弟吗?”
  
  胤禩无言以对。
  胤禟低声哭泣,哽咽难以自持:“元年一别,八哥临别赠言弟弟从不敢忘。老四姓年的百般刁难折辱弟弟都忍下了,八哥以为真是贪生怕死?”
  胤禩舍不得弟弟难过,他摸索上前去拉弟弟的手。
  被挥开。
  再拉。
  又被挥开。
  
  “老九,你连日奔波也该累了。有什么睡一晚明日再说。”胤禩叹一口气,就要起身。
  胤禟气炸了,飞身扑倒哥哥,一把鼻涕一把泪心酸蹭在哥哥后腰上:“八哥你就这样畏首畏尾,有什么话不能一次说痛快么?你是怕拖累弟弟,还是怕小弘历痛下杀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其实算正文内容,不过因为完全9|8向无48cp,所以我改为番外,八哥如愿以偿了,终于和弟弟生而相聚。
撒花,HE了一半有木有?




79

79、番外 兄弟融融 。。。 
 
 
  胤禩从来不认为胤禟笨;只是自小被宜母妃纵惯了;想什么做什么;对瞻前顾后嗤之以鼻罢了。他转身摸着方向拭去弟弟脸上横流的眼泪:“小弘历不是善人;他冒险偷我出来也不是为了你我畅游天下。唤作是我,也情愿多两个个死叔叔而非芒刺在背。”
  
  胤禟不肯听:“生而能再聚是几辈子休来的福分,还管这些?八哥只管随弟弟走;要死也死一处。”
  
  胤禩还想劝他:“八哥留下,一是能好好将养着;二是他知你投鼠忌器;不会胡乱灭口;三来,弘旺弘旸弘爱几个走不了;这几个孩子总不能被你我拖累一辈子。”
  
  胤禟最受不了他家八哥磨磨唧唧把无聊他物看得比自己更重,当年流放西宁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逼不得已;那如今又是为了什么?
  
  胤禩摸摸弟弟头发茬子:“老九;我这一辈子,走不出这四九城了。额娘、毓秀、还有弘旺和大丫头都在这里,就是我人走了,心也走不了,早被绊在这里,你不一样。”
  
  “我就比不上他们?”胤禟真生气了。
  比不过良太妃他认了,比不过表妹他也捏着鼻子说不和死得惨烈的人去争,八哥放心不下弘旺,难道他就是狠心的爹,舍得下弘旸弘暲弘爱一堆丫头片子?
  
  “知道你活得好好的。”胤禩笑得露出牙齿:“我有多开心,你想都想不到。我害了自己的孩子也累得你诸子不能见人,焉能心安理得自己逍遥?弘历手段比老四软和得多,就算要杀也不会先辱及九族,只有让他安心了,才能复了你我子孙宗籍。”
  
  “八哥你何时才能不再瞻前顾后患得患失?”胤禟已经开始盘算药倒哥哥雇一辆马车一路南下不出南洋不回还。说理他从来说不过八哥,而且纵观全局事后不得不承认八哥诸多顾虑皆事出有因,但他就是不爽啊!
  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被宗室皇权迷了眼,大半辈子都虚耗在一场改朝换代的权利更迭上,险些死得窝囊悲惨。捡回性命就该偷着乐,何苦画地为牢?
  
  胤禩不敢说“咱们俩一出京城杀手后脚一定跟到要不要设个赌局试试”,小弘历的杀心还没真燃起来,再说两句让他的人听见,估摸着也该差不多了。不用出京,直接一把火烧了,盐商账册能让他五十年无忧就好。
  
  按住弟弟往外挣动的腰腿,胤禩叹气连连:“多大的人了,别一言不合总是扭头就跑,八哥这回眼瞎腿瘸追不上你,还得你自己回来,没人给下矮桩子。”
  
  胤禟回头横眉怒目:“方才谁说没瞎的?八哥你又骗弟弟!当年你说过弟弟偷了命从西宁回来你跟弟弟一起走的!”
  
  有吗?胤禩拧眉想了很久,又笑道:“你又诈哥哥。哥哥应的是你不惹事,八哥绝不轻言生死。”
  
  胤禟一手一腿被哥哥扯着,单腿着地姿势别扭无力支撑,只能委屈坐回来背对哥哥以示愤怒:“弘旺去了热河,大丫头嫁人就是自有夫家照应。我府里虽被拖累,那也是他们自己造化不好。八哥,你到底放不下谁?总不该是老四。”
  
  胤禩语塞,那天早晨胤禛粗暴搂着他的絮絮叨叨言犹在耳,拼命想要暖热他的模样诈疯诈魔,放佛当真恐惧一朝阴阳两隔。他不是石头,并非全然无情洒脱,脱出泥沼置身事外之后居然也能相信孽缘纠葛中暗藏的半分真心。更何况不是老四那晚固执到给死人灌药,他这条命也偷不出来。
  
  他叹口气,出园子的时候还没听说宫中有嫔妃诞育皇嗣。老四之前同他提过几次,那时他对这个孩子一意厌弃也不曾接口,累得如今日日牵挂,偷偷担心。事后弘历并未提及宫中哪个贵人抱养了孩子,不知老四会如何处置他。
  他无法自欺欺人,想知道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身在何处,可有父母疼爱,可会受人欺负,可会日日担惊受怕。
  可惜他对着弟弟,说不出口。
  
  胤禟没等到回答,整个肩膀都充气一般僵硬得颤抖。就在即将天崩地裂的时候,听见背后的人轻叹一声:“毓秀受我多大拖累,不然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她逼我立过誓,死也埋一处,我负了她一辈子,这件事总该办得到。”
  
  “那弟弟呢?”胤禟不可置信地炸了:“八哥你应过多少人?活着的人比不过死人对不对?弟弟是不是应该死在保定才能比得过他们?”
  
  “老九!”胤禩声音哑了,他的愧疚如洪水泛滥溢满心头。老九骂得对,他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想保住所有人结果连累了所有人都先于他死得死、散得散,他还有什么脸面与人说教?明明一开始就是他亲手舍了那个孩子,如今又何必惺惺作态?
  
  “你别说了,不要说了。”让他再想想。
  “你忌惮弘历,粤海关的银子弟弟不赚了,那我们去漠西以西成不?一直走到大马士革,随便坐那一条船出海,到哪算哪。”
  胤禩没说话,他要想想怎样过弘历那一关。
  
  说得好听些,胤禩算是皇四子的门人清客,被他养着;说得难听直白些,小弘历替他阿玛继续圈禁着阿其那。
  想走的话避不开弘历这一关,如何同他说是一件破费脑子的事情。
  
  胤禩与弘历相交不如与弘时更多,偶有几次询问也是长辈之于晚辈的爱护。这几年老四看他看得紧,害怕他算计自己寥寥无几的几个儿子就像防狼。那日从圆明园出来那一路上寥寥数语的闲谈,他已然知道小弘历面上行事手段温厚仁孝,但那都是摸着老四的喜好装出来的。他底子里的凉薄算计绝不逊于其阿玛,搞不好老四一殡天,弘历上位就要急着改弦更张向天下人以示仁厚,连三年都等不了。
  
  他们如今手中最大的弱处没有能动用的人。
  人脉那都是骗人的,就算有也被老四这几年收拾了干净。如今故作高深不过是唬一唬小孩子罢了。其实也算不得完全没有,他记得盛京留守着的几个老王爷还健在。
  可惜来头太大,不可轻易妄动——这些人可不都姓爱新觉罗,里面心思不纯者大有人在,只怕寻了由头就要打出清君侧的旗号闹出事端。这也是到了被老四打压得最狠时也不敢轻举妄动的缘由——这柄双刃剑说不好是要见谁的血。
  就算斗到死,也是爱新觉罗家兄弟间的恩怨,断没有拉了大半个天下作陪便宜旁人的道理。
  
  胤禩开始日日发愁。
  罢了罢了,好好布置,空手套白狼,空买空卖,总能有两三成平安的胜算。
  可惜江南的人都与盐道牵扯不清,眼下不能用了,广州福建那边也要重新布置,手头没有银子很多事情都不容易办呐。
  
  胤禟很不满,他明显察觉了哥哥的神不守舍。
  生死方知万事空,放肆一回就这样难?
  
  胤禩心不在焉,因为他拐着弯儿托付弘历打听的消息有了一丝眉目,弘旺府里只有七月马尔泰氏生下的次子,之后再无所出,宗室里八九月间降生的小阿哥只有怡亲王府纳喇氏生的第九子,据说皇上赐名阿穆瑚琅,只是生下来就瘦小得厉害,怕是养不大。
  老四还是把那还在扔给老十三了?
  或者他能再乐观些,认为老四终于记着他说的话,给孩子寻了声望并不显赫的妥帖人家收养,一生只做寻常官宦闲人。
  他能这样往好处想老四吗?他后悔了,不该那儿子同老四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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