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落繁花(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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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缺失……”
“叫思蓝,穆司澜。”穆容成忽然开口,让何鸿听得摸不着头脑。
“恕奴才愚昧,皇上,您是说?”
“宣宗正寺的孙大人,朕要将他们的名字改一改。”穆容成抱着那孩子,另一手的食指轻触他的面颊。那孩子笑着用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指,塞进嘴里咬住不放。穆容成禁不住莞尔一笑,轻声道:“以后,你就叫穆司澜了。喜欢这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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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睁开眼。刚才做了个恶梦,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醒过来却忘了梦的内容,只记得其中无限的恐惧。摸索着坐了起来,靠在车壁上,身子随着马车的行进轻轻地摇晃。这马车里面很大很舒适,车轱辘也都被厚厚的牛皮包住,所以颠簸很少。只是所有窗户都被钉死了,所以不论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我这里只有漆黑一片。
那天回到朗星翰身边时,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抓我。“你自己应该清楚原因,”他的脸上带着莫测高深的笑容,见我一脸的迷茫,他又道,“就算你现在不知道,总有一天你也会想起来。”
究竟是因为什么让他那么有把握?要是最后他得不到他想要的,我会有什么下场?其实想这些根本没有用,对我来说,如今的情势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们一直在草原上赶路,偶尔几次放我从车厢中出来透透气时,我观察了一下北斗星的位置,才依稀知道这是一路向西北走。从我上了这马车以后,就再没见到朗星翰。本以为他冒了那么大的风险把我从天启偷过来,就算不知道他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但他总需要和同行吧?没想到他把我往这闷罐车里一扔,就再没露过面。丽莎依然随行伺候,可不论我如何诱导启发,她再没有对我开口说过一个字。这肯定也是朗星翰的命令。他在打什么主意?这是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心中充斥着无数的疑问,却无人可以解答。
“向北望,无穷天,孤背山峦卧如龙呦……孤背山,圣女峰,仙人指路路不通嘞……”隐隐约约地,我又听到了这歌声,腔调苍凉而有力,远远地回荡在草原上。这两天在路上,我总是听到这样似乎是北地歌谣的歌声,或许是沿途牧人的牧歌吧。也只有在这么广阔的环境里,才能唱出有这种味道的歌谣。
正在胡思乱想,忽然马车的车门猛得被打开,明亮的阳光立刻充斥了车厢的每一个角落。长期没有见过阳光,我一时间难以适应,只好用手捂住了双眼。
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若是与穆容成和蓝子轩比起来,他的手算是很粗糙了,应该是长期握马鞭、牵缰绳磨出来的。不知道是谁,但这只手的触感,让我非常不舒服。刚想站起身,就听到:“算了,你眼睛一时无法视物,还是别动了。”说着,他一把将我横着抱出了车厢。即使是闭着眼,我还是被强烈的阳光刺得双目疼痛,只好再用手捂住眼睛。等我双脚终于在地面上站稳后,我立刻退后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把手放下来。”耳中听见他的下一个命令。
“这阳光照眼,刺疼难忍,恕蓝雪难以从命。不过,还是要多谢你把我关在那闷罐马车里那么久,如此舒适的地方,蓝雪真是不甚感激”面对强权,我顶多也就能达到“非暴力不合作”的地步了。
朗星翰轻笑两声,拉下我的手,给我头上戴了个东西,感觉凉凉的,且正好遮住我的眼睛。“睁开眼吧,现在没事了。”
迟疑了一下,我睁眼,吃惊地发现眼前的景致全部变成了茶色。用手一摸,感觉蒙住我双眼的东西像是玻璃,用牛皮缠了做框和带子,像带眼罩一样绑在我脑后。“这是什么东西?”我非常惊讶,这个时代已经出现眼镜了?
“这是用深色的水晶磨成薄片,做成的护目镜。你在暗处待久了,双眼难以见光,戴上这个会方便很多。”
视线里的朗星翰也笼罩在这暗淡的茶色之中,却并没有减少半分他身上的王者气势。不过,这种气质却让我有些反感。或许是因为在穆容成身边呆得久了,下意识里总觉得这种帝王的感觉,只应该属于那一个男人……
“舒服吗?带子是不是有些紧?”他的问话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见他伸手想看看我是否戴得束缚,我微微偏头,躲了开来:“你若大方一些,让我一路骑马跟着你们过来,不就省了这许多麻烦。我现在这个样子,莫非还能跑不成?”不咸不淡的把他顶了回去。他也没生气,很自然地收回手:“你们天启有个词,叫关心则乱。我就是太担心你的安全,所以才用了这么个笨法子。以你的冰雪聪明,应该明白的。”他的笑容未减,“让你受委屈了,我保证以后你会在这里过得很愉快。”
哼,担心?用提防才对,怕我记得路吗?这也防得太过了吧,难道我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突破军队的重重包围逃走吗?
你还有脸说让我过的愉快?只有和大毛小毛还有他们的老爹在一起,那才叫愉快!
这些想法当然只能用来腹诽。我不想再理他,转身向四周张望起来。我们现在是在一片连绵的山脉脚下。这里的草原一望无际,此刻又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左一丛右一丛地盛开在草原上,仿佛是一片无垠的地毯上绣上了漂亮的图案。即使我带着茶色水晶的护目镜,依然能看出这里的景色真是美不胜收。
“向北望,无穷天,孤背山峦卧如龙呦……孤背山,圣女峰,仙人指路路不通嘞……”
又听到这歌谣了,我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到远处有个身影,正挥着鞭子驱赶羊群,歌声似乎是从那里传来的。真是很好奇,于是我抬头问朗星翰:“这不是你们的民谣吧?否则应该是用你们北辽的语言才对吧?”
“北辽也有天启的人居住,还有很多是祖祖辈辈都生长在这里的。这是他们世代传下来的歌谣,在放牧的时候会唱。”
“为什么翻来覆去只唱两句话?后面应该还有吧?”
朗星翰眼神闪了闪,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眼中一闪而过。但他很快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歌谣不只这两句?”
他的问题也让我愣住了。是啊,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真是奇怪,可我就是觉得,这歌谣没有唱完。“感觉,就是感觉。而且,他们放牧的时间应该很长,总唱这么两句一样的,很容易烦的。”我呆了片刻,连忙解释。他肯定也看出了我说的牵强,但并没有驳斥我,反而说了一句让我更加莫名其妙的话:“或许以后你会知道那歌谣完整的内容。”
一时间真有些糊涂了,他在卖什么关子,怎么一直都这么神神秘秘的?心里不由得更添了一层谨慎,正想着该怎么应付他,一名骑兵飞马到了我们面前。他翻身下马,单腿跪地,用北辽语飞快地说了些什么。朗星翰回了两句,那骑兵就领命离开了。
又出了什么事?看见我警惕的目光,朗星翰忽然靠近我,同时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带着宠溺的口吻轻声说:“两年不见,如今你倒变成小刺猬了。”我一时没能躲开他的禄山之爪,心里懊悔得不行。脑中瞬间闪过了一些模糊的画面,那些曾在北辽度过的日子,那些我拼命想要忘记的往事。讨厌,不,应该说我真的很厌恶他碰我!强忍住想用袖子去擦他碰过的地方的冲动,我怒声问:“这就是你把我绑架的原因?想要只刺猬扎着玩儿吗?朗星翰,你说明白,究竟要我做什么?”
他见我怒火高涨,反而大笑起来,又朝身后打了个手势,立刻有士兵牵来两匹马,一匹是逐云,旁边是一匹棕红毛色的马,很漂亮,马上的鞍子、脚蹬、缰绳,都是簇新的。
“蓝雪,想不想见识一下北辽儿郎的围猎?”他说着,已经翻身上马。我仰头看到朗星翰眼中的挑衅,似乎在问,你敢跟来吗?
有什么不敢的?你想玩,好,我奉陪。我才不信,你把我弄到这里,就为了让我参观你们的狩猎活动!不过,既然你有兴致,我就客随主便。反正什么样的坏事我都经历过了,即使将来再有更倒霉的时候,我也有心理准备。我只抱着一个信念,只要咬牙坚持活下去,以后一定有机会离开这里!想到这里,我接过缰绳,拉了拉马鞍,然后左脚踩镫,一使劲就上了马。把缰绳在手中缠好,草原上的风,夹杂着草的清香迎面吹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我深吸一口气,在车了呆了那么长时间,也该好好舒缓一下筋骨了。
“蓝小姐,这是小的新绑的马鞭子,您用用,看合不合手。若不合适,回来后小得再重做。”刚才给我牵马的士兵把马鞭递给了我。
“汉话说的那么好,你是天启人?”很少见到北辽的普通士兵能说这么流利的汉语,我不由得低头问他。
“小的叫罗宝柱,是孤儿,从小在北辽长大,不过两边儿的话都会说。”罗宝柱憨厚笑了笑。他年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看起来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特地找了个会说汉话的,以后他就是你的马童了。宝柱,伺候好小姐的马!”
“是,皇上放心,小的一定把蓝小姐的马养得膘肥体壮!” 罗宝柱声音响亮的回答。
我笑了笑:“宝柱,那就多谢你了。不过,我还有件事想麻烦你。”
“蓝小姐太客气了,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小的!”
“也没什么,就是这称呼得改一改。”我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都已经是当娘的人了,哪里还能小姐小姐的。叫我穆夫人吧。”
“这……”宝柱挠了挠头,看了看我身旁的朗星翰后,才道,“那,那好,穆夫人。”
忽然间,我的心情变得有些愉快了,回头微笑着问他:“咱们现在出发?”
风劲角弓鸣
幽州处于北辽与天启的交界边缘,虽然常年有着战乱的威胁和阴影,但同时这里也是两国通商的毕竟之路。所有的边贸商人进货出货,都要在这里进行。所以在没有战事的日子里,幽州就是天启北部最热闹的一座市镇。在幽州城中最繁华的主街上,有一家叫福聚来的酒楼,这一天,酒楼内和往日一样高朋满座,三教九流的人应有尽有。
“喂,听说从京州城派来的巡查使,明天就要到了。”酒楼大厅里一桌行商打扮的酒客中,一个面皮白净的人说。
“来就来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来过幽州的官儿还少吗?咱们还不是照样喝酒吃肉赚银子!”旁边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胖子不屑地说。
“老六,你懂什么!这次来的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当今的国舅爷蓝大人。我估摸着,朝廷说不定对北辽有什么谋划,否则皇上能把蓝大人派到这里来?”
“你怎么知道不是那姓蓝的犯了什么错,皇帝把远放边疆了?”对面一个酒糟鼻子插嘴。
白面客商一时有些语塞,他显然也没料到这个可能性,却又没有理由反驳,只好道:“反正小心些没大错,我看,咱们今年还是少走些皮货生意,免得到时候再因为战乱折在手里。”
旁边两人一听,立刻强烈表示反对,酒糟鼻子嚷着:“我去年已经和冻马河的猎户口头儿定了协议,今年收购他们手里所有新猎的狼皮,你这不是让我失信于人吗?以后我还怎么在这行混?”
红脸胖子也附和:“就是就是,咱们这几年的辛苦没白费,老张和我正准备再干得大点儿,你小子怎么这时候要做缩头乌龟了?”
“刘大个儿,你说谁是缩头乌龟?!”那白脸商人,眼看就气成了红脸了。
这边吵得热闹,和他们相隔不远的一桌,却安静地很。一个满身风尘,神色有些憔悴的单身客人,正在埋头吃一大海碗的牛肉盖面。旁边那桌行商吵嘴的时候,他停了筷子听了一会儿,便又低偷唏里呼噜吃了起来,没一会儿,那碗面就见了底。“伙计,结帐!”他招手叫来小二。
“客官,您要的马已经给您预备好了,就在后面的马棚里,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你就先在我们小店休息一晚,明天再上路如何?”小二收了饭钱,殷勤地对那男子说。
“不必了,你去把马牵过来,我有急事,要赶路。”他简单的吩咐了几句,就抄起随身的包裹和佩剑,站起身往外走。
这人正是刚从冻马河回来的魏阳。他本打算日夜兼程,立刻就赶回京州,但是他骑回来的马是北辽草原上养的战马,甚至连马鞍和龙套都是原配,这样南下,他就太过引人注目,会招来很多麻烦,所以他只要将马在民间的马市以底价卖掉,然后买了一匹普通的马代步。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