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樱时~first love~-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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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妈会伤心的。」翻书的俊朗男生淡淡道。
「她刚刚新婚,正是开心的时候,又怎么会为了我而伤心?」
清秀少年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更显孤傲叛逆:
「就算伤心也只是一时的,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把我忘得一乾二净,一如她忘了我爸及之前无数个后爸一样。」
「你是她的亲生儿子。」
「事实上不过是个拖油瓶,眼中钉!如果我真的消失的话,肯定不会有人……」「我会。」
俊朗男孩无奈地合上手中的课本,叹气道:
「至少我会伤心。」
「你真的会?穆天成?」
少年蓦地盯着他,双眸炯炯发亮,耀眼光芒几乎要将观者灼伤。
「真的会。」
长久的凝视几乎维持了一世纪那么久。只见清秀少年原本阴郁的脸颊蓦然绽开单纯笑靥。
「好吧,既然你会伤心,我就不消失好了!」
仿佛应许承诺般,少年抓紧护栏,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觉得自己胸口暖暖的、涨涨的,带着说不出的欣慰。
少年空荡的内心似破败的风筝摇摇欲坠,准备随风一同栽向地面、摔个粉身碎骨,却在听到对方的肯定回答后倏地变得安定。
仿佛被一根无形细线拽住,自这一刻始,自己的存在有了归所。
线的另一端,是他。
少年开心地笑了,笑得如同在温暖风中恣意翱翔的鸟儿。
缓缓睁开眼睛,千帆看到身边趴睡的男人。
他怔住,内心涌过万丈涛澜;层层迭迭的回忆像潮汐一般冲击着自己的胸臆——光是感受着对方的呼吸,便浮现阵阵烧灼般的痛苦!
这些痛苦远胜过身体所受的伤。
若非刚从梦中醒来,太清楚梦境与现实的区别,千帆会以为自己仍停留在十年前,那时的两人仍是单纯的少年——但毕竟还是长大了、分离了,又可笑地重逢了。
舌尖传来浓重涩意,千帆发出无声苦笑,看着熟睡中的男人,静默的双眸明明灭灭,泛起清浅水光。
男人毫无防备地趴在床边,额前垂下的刘海遮住眼睛,却更彰显自鼻梁到下颚深削立体的线条。少年时的他就有一张很俊朗帅气的脸,现在则更加端正,充满稳重的男性魅力。
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千帆几乎成了凝固的石头。他的心忽然变得那么轻,却又那么重;那么温软,却又那么冰冷;那么脆弱,却又那么坚硬。
太多感情塞满胸口,令他悲喜交加,却无法诉说,只能持续地凝视对方——仿佛这样就能把男人的睡颜刻入心底。
尽管自己从来没有忘记他的脸。
以前在学校楼顶,当男人经常打盹靠着他入睡时,千帆总会像个变态的猥亵男,不厌其烦地盯着对方迷糊的睡脸。如果男人要睡一整天,他想必也会看上一整天吧?当时的他只觉得怎么也看不腻,哪怕要看一辈子都满心欢喜。然而事易时移,年少的他不曾预想过,如今的自己只要多看男人一眼,便会感到阵阵窒息般的痛苦。
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却怎么也不敢触及男人的发丝。一点一点的——怀着无比寂寞的表情,千帆将手指缓缓收回。
突然,穆天成动了动,倏地睁开眼睛……
两人毫无防备地四目相对,千帆的瞳孔如针刺般猛然收缩!
所幸对方刚醒,视线焦点还未对齐,没有看到自己眼中满溢的感情;趁穆天成揉眼睛的间隙,千帆很快恢复了冷淡的模样。
「千帆,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完全清醒后,穆天成猛地站起询问,脸上充满关切。
「还活着,没有被你害死。」
穆天成一怔,忍不住笑了——对方火药味浓厚的态度一如既往,然而毒言辣语的千帆,总比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的千帆好。
「对不起。」
「废话少说,你看上去还不错嘛。」将他从头扫视到脚,千帆这才放下心。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家伙应该没事。
「我很好,只是吸到了一点浓烟,身上有些小擦伤……你却为了救我而受重伤。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害你变成这样,我一定会负责的!你住院的费用,还有康复所需的花费,全都包在我……」
「有件事我必须先声明。」
千帆冷冷地打断他:
「我救你跟对象是谁一点关系也没有。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就算是一条狗我也会救的,明白了吗?」
(一条狗……)
穆天成的表情明显窘了一下。
「所以你大可收起这副感激涕零的恶心表情,别把我当你的救命恩人,我承受不起。」
千帆冷着脸继续表示:
「事实上,如果早知道里面待的是你,我才不会那么傻地冲进去,随便你被烧成一坨焦炭还是几块碎骨头,都不关我的事!」
所有感激都被这番话堵在喉头,穆天成不由抿住双唇。
「难怪我一见你就不顺眼,你果然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灾星!」
穆天成好脾气地一声不吭,任千帆发泄,等他说完才柔声询问:
「那个……身上痛不痛?肚子饿不饿?你的左腿打了石膏不能乱动,有什么需要跟我讲就好。」
「非要我说得这么直接?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多看一眼就多一分晦气!」
千帆索性闭上眼睛。
「好,那我就守在外面,需要的话,你随时可以叫我。」
穆天成站起来,高大的身躯微微一晃。毒烟对身体的伤害还未消除,再加上又趴在千帆床边守了一晚,身体难免有点虚弱。
千帆蹙眉,看着他憔悴的脸色:
「我根本不需要你,有医生护士就够了,赶快滚回家吧!」
「你担心我?」穆天成下意识问,随即感到自己问得可笑。
果不其然地听到千帆大声嗤笑:
「你可真会自作多情,我就算会担心一条狗,也不会担心你。」
(看来……在你的眼中,我还不如一条狗……是吗?)
穆天成苦笑,看着再度闭上眼睛的男人——苍白脸色几乎要与床单融为一体,内心一阵难过,不由握住他冰冷指尖:
「千帆,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放开我!」
吓了一跳的千帆猛地挥开他的手,却无意间牵动了左腿的伤,顿时疼得脸色都变了。
「对不起。」
没料到对方反应这么大,穆天成赶紧松开,生怕再弄疼他。
「喔——大清早就这么激烈,对伤腿不太好喔。」
随着戏谑声从门口传来,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推门而入。他看上去约与穆天成同龄,长相儒雅,微微上翘的唇角似笑非笑,流露出一丝懒洋洋的魅力。
「你是……」
穆天成打量着对方。眼前的医生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穆天成,连老同学都记不起来了?还有千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同窗了好几年吧?」
医生哈哈一笑。
「越泽远?」穆天成欣喜地上前一步,仔细端详对方:
「真没想到你居然成了医生!」
尽管不少高中同学的面目在记忆中俱已模糊,但越泽远是少数仍留有印象的人。他是班上的优等生,成绩紧追穆天成之后,虽然不像穆天成那般受人欢迎,却也有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粉丝团。
穆天成和他的关系并不亲密,但也算不上疏远——两人曾一起组织过几次社团活动。印象中,他总能恰到好处地顾及细节,善于玩乐却不逾界,算计精明却不刻薄,是位极易相处的人。
「再认不出来我就要踢你屁股了。」
越泽远爽朗大笑,热情地抱住穆天成,用力拍了拍对方肩膀:
「看你们两个双双被送入急诊室我也很吃惊,没想到居然会碰上老同学。」
「你是千帆的主治医生吗?太好了,今后还请你多加关照。」
「还用说吗?」
越泽远微微挑眉,看向床上的病人:
「喂,千帆,你的手术是我做的,如果还用高中时的臭脸对着我,小心我给你乱开药。」
「吵死了。」千帆冷哼一声,别过脸。
「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你居然还是跟以前一样讨人厌,我看也只有穆天成能受得了你。」
啧啧称奇的越泽远见千帆沉下脸,连忙竖起双手:
「开玩笑、开玩笑的。」
谈笑间,护士送上早餐,并替病人换药。见自己留下只会徒惹千帆不快,穆天成便和越泽远一起离开病房。
第五章
「饿了吧?走,我请你吃点东西,好好叙个旧吧。」
越泽远亲热地搂住穆天成的肩膀。
「好。」
穆天成点点头,也不客气,他的确需要东西补充体力。
两人到一楼的餐饮部用早点。一路上看到不少此次事故的受伤者,穆天成的内心十分沉重。
父亲和盛靖广昨晚一直待在医院探视受伤员工,凌晨才回去休息。自己等一下要帮盛靖广处理事故后续,一堆事情,千头万绪。
此次粉尘爆炸,二人死亡,五人重伤,另外还有轻伤者十几名,厂房几乎全毁,对盛靖广的企业可说是个重大打击;不过有父亲陪在他身边,再艰险的难关想必也能安然度过吧?两人一路走来风风雨雨,经历不少事件,一定能化险为夷。
「来,喝杯咖啡提神吧,你脸色很差,大概没有好好休息吧?」
越泽远递给他一杯热腾腾的拿铁,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谢了。」穆天成伸手接过。
「实在是没想到……」越泽远盯着他,摇头轻叹。
「什么没想到?」
「原来你真的和千帆在一起了。我曾经以为你根本不是同性恋,没想到你居然会迷上男人……」
「噗……」穆天成不由被咖啡呛到,剧烈咳了一阵。
「怎么?我说错了?」越泽远不解地看着他。
「你是从哪一点判断出我和千帆在一起的?」穆天成连忙用餐巾纸擦拭嘴角。
「难道不是吗?」
越泽远反问:
「他不顾性命地冲入爆炸现场救你出来;上手术台前,他曾清醒过来,第一句就问你有没有事,确认没事后才安心被麻醉……这几点还不够当成证据吗?」
穆天成手边的动作顿时僵住,心里涌上千百种滋味。
「他真的这样问?」
越泽远看了他半晌,仰头笑道:
「穆天成,你可别告诉我自己和他只是单纯的朋友,鬼才信!」
「真的只是同事。」
穆天成苦笑道:
「他是我们公司的副总,刚上任三个月。我和他在高中毕业后便毫无联系,算一算也有十年了。」
「真的假的?」越泽远微微挑眉。
「其实……我和他在公司并不和睦;他不是对我冷嘲热讽,就是视若无睹。如果不是这次事故,我根本不知道原来他会奋不顾身地救我……我对这点很难以置信。」
「这样啊……」
越泽远沉吟片刻,笑道:
「我倒不是很吃惊,他高中时不就很迷你吗?」
「啊?」
见他不明所以,越泽远笑出声来:
「穆天成,你真够迟钝的!当时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你,只有你自己还在那里懵懂不觉,也难怪他一副吃定你的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
「反正事过境迁,告诉你也无所谓。」
越泽远喝了一口咖啡,脸上露出一丝促狭笑意:
「当时千帆可真有本事,让全校师生看到他就绕道走,只有你能和他混在一起,而且还朝夕相处,所以就渐渐传出『你们在交往』的流言啰。」
「我怎么都不知道?」穆天成诧异道。
「当时的你嘛……表面上跟谁都关系融洽、打成一片,不过实际上谁都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谁都无法令你敞开心扉吧?」
对此,穆天成只能沉默以对。
「后来我稍微留意了一下,发现散布流言的不是别人,正是千帆。当时你很受欢迎,刚转学进来不就有校花向你告白吗?但自从你和千帆混在一起后,就再也没有女生主动追求你了,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根本没注意这些。」
「我就知道。」
越泽远耸耸肩:
「那是因为千帆亲口告诉那些女生『你和他正在交往』,把她们全吓跑了。」
穆天成僵住——他为什么会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所以全世界都以为你们在交往,包括我。不过现在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嘛?」
穆天成沉默地搅动咖啡,掩饰内心仿佛被巨石砸中的冲击。
「虽然当时的你很惹人爱,而千帆很惹人厌,不过光看你们站在一起,还真是非常养眼的画面。」
越泽远懒洋洋地笑着,笑容中颇含深意:
「如果一切都是千帆捏造的话,我可真要佩服他了,居然暗恋一个人到这种疯狂的地步,哈哈。」
(暗恋?千帆……暗恋我?)
千帆方才的样子历历在目,让穆天成实在无法将越泽远口中的痴情暗恋者与在病床上的冷漠男人画上等号。然而事到如今,穆天成也渐渐意识到千帆是极其别扭的男人,不但不诚实,还擅长掩饰——以令人避而远之的刻薄态度隐藏真心,会不会是他的拿手好戏?
「学校顶楼是你们的秘密约会场所吧?」
越泽远的唇角微微上扬,仿佛还嫌不够似地,再度投下一枚重磅炸弹:
「我亲眼看到他趁你靠在他肩膀上打瞌睡时偷吻过你,而且还在发现我偷看后狠狠瞪了我一眼,继绩面不改色地亲你……我还真是佩服他的厚颜无耻。」
随着穆天成的手一颤,银匙滑落咖啡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