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宜室宜家第315-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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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灼虽然不知道方氏和章夫人都谈了些什么,但是她私下里找刘嬷嬷要过那份“薄礼”的礼单,看过之后,她就猜出,章老太爷是曾祖父的门生这桩事情,只怕是铁板钉钉,确凿无疑了,母亲思虑周密,人情已做到这份上,便再没她什么事情,只等着日后慢慢让两家的关系渐渐恢复,成为真正的通家之好,到那时候,荣安堂便相当于有了一个强援,即使五年后那件祸事不可避免,只要章老太爷肯说一句话,至少父亲是绝对不会落到客死押解途中的下场。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对于章家的突然出现,从府衙回来后的华顼和方氏是有过一番讨论的。
“谒见?”
对于章夫人在拜贴上的用词,华顼沉吟了很久。
方氏道:“我收到拜贴时,原也吓了一跳,章家不是小户,又是素未平生的人,如何用了谒见二字,待知道了章夫人的出身,就更加莫名了,我虽是五品的诰封,比她高了二级,但章夫人出身崔氏,崔氏,可是当今后族,崔家女儿,便是庶出的,也比一般人家的嫡出女儿尊贵,更何况章夫人还是崔氏本家的嫡女,当今皇后,是她的姑母,这谒见二字,我越瞧越觉得心惊胆颤,总有些不安,也不知送去的那些礼,对还是不对?”
“也不必太担心。”华顼安抚了她一句,又思索了片刻才道,“祖父当年,曾主持过一任科考,当时门生无数,只是可惜那时父亲没有跟在祖父身边,后来祖父突然离世,身边也没留下个可靠的人指点父亲,以致于许多产业都下落不明,更不要提这些人脉……不过……”
他话风一转,伸指弹了弹拜贴上的“谒见”二字,笑道:“只怕这位章老太爷确实是祖父的门生,不然章夫人也不会用上这二字,她不是敬你,而是代表章老太爷,敬的是咱们祖父,所以你也不必心生不安,只管生受了就是。”
“有老爷这话,我也放心了。”方氏果然安心了不少,将拜贴收起,又将礼单拿出来,道,“未经你的同意,我先备了一份薄礼让章夫人带回章家,既然这会儿你这样说了,恐怕那份礼实在薄了些,是不是再添些,使人赶在年前送了去。”
“不用,章家的底细我们还不清楚,先着人打探仔细了,只以一般人情往来,你这份礼已足够厚重,其中的诚意想必章家也能体会得到,若是他家有心,等到年后必有回礼,到那时我们也应该打探清楚章家的底细,若是可交,两家再论通家之好不迟。”
“还是老爷想得周全。”
“应该说是夫人做得周全。”
华顼笑了一下,伸手将方氏搂入怀中,一番柔情蜜意自是不提。
之后的几天,华灼就开始忙碌起来,她原本给杜宛做的香囊被章亦乐抢了去,只好重新再做,秋十三娘按原先约定好的,每隔两日就过来一趟,教她刺绣,离开的时候,都要布置一些功课,虽说只是练习针法之类的,但这种技艺讲究的就是一个熟能生巧,她又有心在这上面下功夫,自然是每天把时间排了满满的,除去每天给方氏请安、及去看望弟弟的时间,就时刻捧着针线练习针法。
方氏偶尔也会检查华灼的功课,但时间转眼就到了年末,她要准备年货、送人情礼之类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功夫管华灼了,秋十三娘也请了年假,说好过了年初八再来。
年三十那天,华灼意外收到了章亦乐的信,咳……其实是章家二老爷章子期,也就是章亦乐的爹,写了信给华顼,顺带还送了一车年货,章亦乐的信,是夹在章二老爷的信里一并带来的,华顼看了信,摇了摇头,确认没什么不妥之后,才命人把章亦乐的信转交给了华灼。
华灼其实很不想拆章亦乐的信,她几乎可以想像这个男孩儿会在信里说些什么,一定是在回家的路上他又干了什么得意事,又或者到家后捉弄了谁谁谁,洋洋洒洒地写下来,等她回信去夸赞。
八秀却很好奇,又有些气哼哼的,道:“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小姐,我帮你拿去烧了。”
说着,就扯过信封,往火盆的方向走去,华灼一看不对,这丫头还准备烧呀,回头她没有回信过去,章亦乐的少爷脾气发作,还不得一天十封信的写过来,赶紧又夺了回来。
“他既写了信,不回就是咱们失礼,算了,让我看看他写了什么,若不是什么好话,然后你再烧也不迟。”
章亦乐的字,就跟他的人一样,表面看上去字迹端秀,一笔一画,方方正正,但是骨子里透着一股疏狂之气,虽然还不太明显,但华灼自三岁起,就被华顼手把手地教着写字,鉴赏过不少名家名贴,多少还是有一点眼力的。
信里写的事情,果然没出华灼的意料之外,章亦乐以极得意的语气叙述了他在路上捉了两只小鸟,喂了它们一顿虫子之后,就把小鸟放飞了,可是小鸟吃上了瘾,竟然一路跟着车到汾阳府的事情,又说离开淮南府之前,他故意从也石庵偷了两枝红梅花儿,插在瓶儿里,放在车厢顶上招摇过市,令许多人都欣赏了红梅花儿的芳姿,还嘲笑清心师父一定气得跳脚,可惜好花不常开,还没回到汾阳府,花就谢了。
然后他在信的末尾不无怅惘的说,家里为了他好养活,给他起了个耀奴的贱名儿,让他很是纠结,又问华灼有没有小名儿,有的话一定要告诉他,最后千叮万嘱,一定要给他回信。
果然和自己猜的差不多,华灼看着信,想起章亦乐那副得意样儿,忍不住露出笑意,想了想,让七巧取了笔墨,就写了一封回信。不过眼下已经是年三十,寻不到人去送信,华灼把信交给了母亲方氏,直到过了正元节,方氏才腾出手来,派人将信用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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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本家来人
热闹的新年很快就过去了,就在华灼准备应杜夫人的邀约,跟着方氏到杜家去做客的时候,本家的人来了。
当刘嬷嬷特地跑来告诉华灼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才悚然而惊,这段时日只顾着练习针法,倒把本家的事浑然忘在了脑后,冷静下来,又觉得奇怪之极。记得上一世,本家的人是在年前来到荣安堂,怎么这一世,竟然到了年后才来?
华灼不知道,本家原来确实是准备在年前派人来,将她接到荣昌堂去小住一阵。
当年的事,本家一直是心怀愧疚的,不管当时荣安堂的两个女儿是否做得有不妥当的地方,毕竟是死在荣昌堂的地盘上,颇有些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的尴尬感,更让荣昌堂难受的是,为这事,还断送了华顼父母的性命,嫡亲血脉,竟然就此再无来往,传到外头去,成了一场笑话。
当年华顼进京赶考,荣昌堂本来有意示好,但奈何当时的华顼年轻气盛,又满心怨恨,竟将荣昌堂的示好拒之门外,就差没说出不认识荣昌堂的话来,不管怎么说,荣昌堂也是本家,主动示好,却被嫡支的人这样践踏,一气之下,再也不管荣安堂。
可是几个月前,荣昌堂的老祖宗严氏,不知怎地,突然做了一个梦,梦中情景已记不大清,但有一个场面却记得宛如在眼前,正是当年荣安堂的那两个女儿到来的那一日,一个穿了件粉色百蝶裙,一个戴了一对红艳艳的玛瑙镯子,过来给严氏见礼,抬起头时,一个面带英气,一个明艳若珠,明明是笑着,却从眼里流出血来。
严氏当时就被吓醒了,病了些日子,越想越觉得不安,私底下请了算命先生解梦,算命先生便神神叨叨地算了一通,为了多挣银子,便只管往重里说,什么宅里阴气重啊,怨仇难解之类的,想要化解,便要寻个相同血脉的女孩儿来镇宅,只需在七七四十九日里,当成自家亲生女儿一样养着,便可化解怨仇。
跟华珧和华珏有相同血脉的女孩儿?
原是说荣昌堂的女儿便是,毕竟都是华氏豪族的女儿,血脉相连,但严氏对当年的事心中门儿清,华珏便也罢了,宫中之事,岂是外人能插得上手的,怪只怪她命不好,一进宫就犯了忌讳,但华珧之死,虽说其中缘由有许多,但说到底,荣昌堂是脱不了干系的,那致命的一马鞭,正是荣昌堂里最受宠爱的女儿华珑抽的,华珧的马因此受惊狂奔,将她摔下了马。
所以荣昌堂的女儿是绝对不能镇宅,不但不能镇,还要赶紧送到别院里养着才成。而其他嫡支,关系却又远了一层,比来比去,还是荣安堂的华灼,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是彼此不来往已经好多年,荣昌堂诸人犹豫了一阵子,但严氏的病更重了,眼前更是见不得粉色百蝶裙和红玛瑙镯子,近身伺候的丫环们都不敢穿戴这两种颜色的衣裳和首饰。最后,荣昌堂的当家主母、严氏的儿媳惠氏拍板做主,准备在年前派人把荣安堂的华灼接到本家来,谁知道派出的人还没离开本家,荣安堂送来的祭品却先到了。
摸不清荣安堂的意思,惠氏赶紧把人又叫了回来,琢磨了几天,实在是拿不准,怕荣安堂有什么阴谋,把祭品检查了又检查,确认一点问题也没有,这才明白,荣安堂是真的有心修好,这下欣喜若狂,重新又派了人出来前往荣安堂,只是事情的主次来了个颠倒,原来是想着将华灼接过来,然后顺带看看能不能跟荣安堂修好,现在是先修好,再提接人的事。最重要的是要让荣安堂明白,这次荣昌堂绝对不会再让荣安堂的女儿受到任何伤害。
为了表示诚意,荣昌堂不单只派了人来,而且还备了丰厚的礼物,路上走得就慢了,这就是本家来人比华灼记忆里来得晚的缘故。
见客这种事情,父母没派人来请,华灼就不能冒冒失失地闯过去,上一世她就是冒失了,结果硬生生将本家这棵大树给推开,这一世她自然不能再这么干,只是让七巧偷偷地去打听。
去了小半个时辰,七巧就打听清楚,回来禀道:“本家来的,是大伯老爷的心腹,一等外管事,名叫华平,还有一位内管事媳妇,唤做喜婶儿,是华平的媳妇,这会儿华平在老爷的书房,喜婶儿在夫人跟前,各自说着话,怕被发现,奴婢不敢靠得太近,不曾听到说了些什么,回来的路上碰上双成姨娘刚刚清点了本家送的礼,都是些人参、鹿茸之类的药材。”
果然跟上一世不一样了,华灼托着腮帮子,努力回想上一世的细节,这件事情影响极大,尽管已是隔世,可是她依然记得清楚,上一世本家只来了一个人,也是个外管事,但名字并不叫华平,更没有什么礼物带来。
七巧见她沉思,便悄悄退出秀阁,又往前头打探去了。
这次不多一会儿她就又跑了回来,道:“老爷和平管事没说多会儿话,就把人撵出来了,夫人那里还在跟喜婶儿说话,情形还算正常。”
华灼一惊,父亲果然对本家荣昌堂还是心结难解。赶紧下榻穿鞋,让八秀拿了件袄子披上,然后就带着七巧匆匆跑出秀阁。
“你可打听清楚,平管事现在在哪里?”
七巧迅速答道:“奴婢见到老爷把平管事赶出书房,便赶紧去叫了刘嬷嬷,想必这会儿已经被刘嬷嬷留下了。”
“那我爹现在在哪儿?”
“老爷还在书房,关着门,连九慧姐姐都被赶了出来,不让在里面伺候。”
华灼顿住脚步,低头想了片刻,道:“你去我娘那里,跟她说派二管家去招待平管事,不要怠慢了,我去爹爹那里看看。”
七巧应了一声,一溜小跑地去了,八秀跟在华灼后面,被章亦乐赞为又大又圆的眼睛里满是迷惑。
“小姐,一个管事而已,你留他做什么?本家的人,指不定存了什么坏心思,早点赶走才是。”
自从偷听刘嬷嬷讲了以前的两位小姐的事情,八秀就对荣昌堂怀有一种莫名的畏惧感,仿佛那个地方的人,全部都是会吃人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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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不见不烦
华灼走得不快,她需要时间理清思路,这时听到八秀的疑问,不禁一笑,道:“毕竟都是一家子,哪有那么深的恩怨,当年的事,是非对错说不清,但全部怪到本家头上,却也不应该,只能说本家要担起大半的责任,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计较,两位姑姑也不会活回来。咱们荣安堂毕竟不比当年风光,眼下正是家有恒产却宅墙不高的光景,若没了本家的照应,只怕横祸就在眼前。与其为了已经死去的亲人而彼此怨恨,不如为了还活着的亲人借势保安宁,左右荣昌堂远在京城,不在一个屋檐下,只需维持表面上的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