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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谁杀了她-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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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没有才对——他这么告诉自己,然后走向房间。
  
    ※※※
  
    回到房间,康正再度拿出之前收进包包里的塑料袋,排在床上。
  
    虽然原因不明,但加贺显然对园子的死有所怀疑。有些刑警具有独特的直觉,加贺也许就是这样。
  
    但是康正心想,加贺是不可能找出真相的,因为挖掘真相所需的物证现在几乎都在他的眼前。
  
    不过他竟然注意到葡萄酒瓶,真有一套——
  
    康正很庆幸自己把软木塞丢了,收起开瓶器。万一就那样放着,那个直觉敏锐的刑警一定不会放过的。
  
    康正也是因为葡萄酒才对自杀一事起疑心。具体地说,是还插着开瓶器的软木塞。这种东西会那样掉在地上,就代表葡萄酒是新开的。那么,就像加贺分析的,如果园子的酒量不好,就一定会留下没喝完的酒。然而屋里找到的却是空瓶。
  
    把剩下的酒倒掉这种事,就算是在临死之际,依园子的个性也是不可能的。冰箱里还留有许多没吃完的食物,没道理只把酒处理掉。再说,放在寝室桌上的那个葡萄酒杯,里面就还有酒。这些酒又为甚么不倒掉呢?
  
    康正认为,园子应该是和某个人一同喝完了那瓶酒,这样才合理。而且彷彿是要证明这一点似的,水槽内放了另一只酒杯。
  
    园子在临死前,与某人一起喝葡萄酒。这么一来,园子是在这个人离开后才自杀的吗?这当然也不无可能。
  
    但是康正确定事情不是这样,园子肯定是被杀的。证据就在那个房间里。
  
    就是黏在菜刀上的那些塑胶碎屑。
  
    削铅笔时,若美工刀上涂了防锈油,碎屑有时会黏在刀片上。这时碎屑一定会是在刀子朝上的这一面。惯用手是右手的人,就是刀刃的右侧。
  
    那些塑胶碎屑也是黏在菜刀刀刃的右侧,奇怪之处就在这里。
  
    因为园子是左撇子。虽然她拿筷子和笔都是用右手,但这是被父母矫正的,除此之外,她一切都用左手。网球拍是左手,传接球也是左手。康正也不只一次看过她以左手灵巧地切高丽菜。
  
    因此塑胶外皮如果是园子削的,碎屑应该是黏在刀刃的左侧才对。
  
    在明白是他杀的那一瞬间,康正就决心要亲自查出凶手。世界上有些事应该亲手做,有些事则不然,而他认为这件事绝对不能假他人之手。妹妹的幸福是他最大的希望。希望被夺走,这份遗憾并不是凶手被捕就能弥补的。
  
    查到之后要怎么做?关于这一点,康正其实也已经决定了。但他认为现阶段还不是思考这件事的时候,有太多事应该先处理。
  
    最重要的是——
  
    不能被警方察觉。尤其是那个加贺刑警,绝对不能被他发现自己的目的。康正决定,他一定要倾全力掩饰一切,不让刑警们对园子的自杀有任何怀疑。
  
  第三章
  
  
    1
  
   
  
    翌日,康正一大早就很忙。首先必须打电话给名古屋的殡葬业者,筹备守灵和葬礼的事宜。由于康正母亲过世时也是委托这家葬仪社,因此谈得相当顺利,但毕竟过程牵涉到警方调查,很多事情无法立刻决定,作业难以避免会更为繁琐。
  
    所幸早上练马署便来电通知,遗体解剖后已缝合完毕,傍晚便可将遗体运走。康正和葬仪社商量过后,决定今晚便将遗体送往名古屋,明天举行守灵。
  
    接下来必须与各方联络。康正再次致电丰桥警察署,告知葬礼的日期后,再来就得一家家打电话给亲戚。虽然平常完全没有往来,但又不能不联络。其实这才是令康正最痛苦的事,因为对方不可能不询问死因,回覆这问题尤为棘手。
  
    每个亲戚一听到是自杀,都异口同声地指摘和泉家,说他们不该让园子单独到东京。或许其中也包含了对康正与园子平常不与亲戚往来的不满,当然也有亲戚是因为真的难过而生气的。像园子小时候非常疼爱她的阿姨便在电话那头大哭,还说要立刻赶到东京,康正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劝住她。
  
    联络完亲戚后是打电话给园子的公司。其实一早他已先通知公司园子的死讯了。那时他在早报上看到园子的报导,虽然篇幅很小,但他认为应该要在对方来询问前主动通知。打第二通电话是为了通知葬礼的时间地点。只不过他怀疑会有多少人特地赶到名古屋来上香,因为常听园子抱怨在公司里没有知心的朋友。
  
    下午三点多,葬仪社到了,他们在饭店房间里开会。必须决定、准备的事非常多。如果家里不是只有兄妹两人,或者是在名古屋的话,或许康正还会感到稍微从容些,但不幸的是康正现在没有别的家人,而最后一个家人又死在他完全陌生的土地上。
  
    与葬仪社开会开到一半,电话响了。是加贺打来的。
  
    “请问您今天会再到令妹的公寓吗?”他问。
  
    “不会了。我准备领了遗体就直接回名古屋,因为还要准备葬礼。”康正说。“有甚么事吗?”
  
    “没有,只是想说若您要到公寓去,想请您让我也进去看一看。”
  
    “看甚么?房间吗?”
  
    是的——加贺回答。
  
    康正遮住话筒,回头看看背后。戴眼镜的葬仪社负责人正忙着填写档。
  
    “又有甚么问题吗?”康正小声问。
  
    “没有,不是甚么大事,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不是今天也没关系。请问您下次甚么时候会过来?”
  
    “现在还不知道,因为还有很多事得处理。”
  
    “我想也是。那么等您来这边的时候,能不能给我一通电话?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我知道了。直接打电话找加贺先生就可以了吧?”
  
    “是的,麻烦您了。”
  
    康正说声“那到时候再联络”后挂断电话,但心里总觉得不舒坦。加贺要去那里确认甚么?他都已经把凶手的痕迹收拾得一干二净了,加贺究竟为何还对自杀有所存疑?
  
    “那么,我们就依这个预算来进行好吗?”
  
    葬礼社业者的话让康正回过神来。
  
    ※※※
  
    临去领遗体之前,康正决心打电话给弓场佳世子。这时他准备办理退房,行李也已经收拾好了。
  
    园子会以“背叛”来形容的人,高中好友也是有可能的,但弓场佳世子肯定是最了解园子近况的人,还是有必要及早联系。
  
    而且考虑到要办葬礼,弓场佳世子所拥有的人脉实在很重要。如果不联络她,园子的葬礼恐怕会没半个朋友来,那就太冷清了。
  
    康正一面听电话铃声,一面看墙上的钟。六点刚过,希望她已经回到家了。
  
    第四声响了一半,电话接通了。一个年轻的女性“喂”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有些慵懒。
  
    “喂,请问是弓场佳世子小姐吗?”
  
    “我是。”感觉得出她有所提防。大概因为是陌生男子的来电吧。
  
    康正调整一下呼吸,然后说:
  
    “敝姓和泉,是和泉园子的哥哥。”
  
    沉默了两秒后,对方应了一声“哦”。还不用过度追究这个反应,突然接到朋友的哥哥来电,大多数的人一定都会觉得奇怪。
  
    “和泉小姐的……,啊,是吗?您好……”语气听起来象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也许这也是很自然的反应。
  
    “舍妹……过去似乎常承蒙关照,谢谢。”
  
    康正用了过去式,让这句话变得很奇怪,但弓场佳世子似乎没有注意到,回应说:“哪里,我才是。”然后问道:“请问,和泉小姐怎么了吗?”
  
    “嗯,其实是……”康正咽了一口口水,问:“呃,妳还没看报纸吗?”
  
    “报纸?”
  
    “早报,今天的。”
  
    “今天的早报?没有,我没有订报。”
  
    “是吗?”
  
    “请问发生甚么事了吗?难道出了甚么会被新闻报导的事?”
  
    其实——说完这两个字,康正做了一个深呼吸。
  
    “园子死了。”
  
    “甚么!”
  
    弓场佳世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不,是听起来象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康正为看不见对方的神情感到遗憾。
  
    “死了……怎么会!”对方似乎非常意外。“骗人的吧?”
  
    “我也很希望是骗人的。可是很遗憾,是真的。”
  
    “怎么会……”她又说了一次。电话中传来哭声。“为甚么?发生车祸吗?”
  
    “不是,目前研判应该是自杀。”
  
    “自杀……为甚么?发生了甚么事?”弓场佳世子的语气充满了惊讶和叹息,却不至于夸张。康正心想,如果这是演技,那她的演技真是了不起。
  
    “这方面警察也正在调查。”
  
    “真叫人不敢相信。她怎么会……做这种事?”
  
    吸鼻子的声音传进康正耳里。
  
    “弓场小姐,”康正喊她,“不知道能不能与妳见个面好好谈谈?我想园子的近况恐怕只有妳最了解。我想和妳谈谈,找出她自杀的原因。”
  
    “当然可以,只不过我可能也无法提供您太多信息。”
  
    “只要和园子有关的事都可以,因为我对她可说是一无所知。那么,日后我再与妳联络。”
  
    “好的,我等您的联络。啊,请问葬礼会在哪里举行?”
  
    “名古屋。”说完,康正把会场的地点与电话告诉她。
  
    “我会设法出席的。”弓场佳世子说。
  
    “如果妳能来,园子一定也会很高兴。”
  
    “嗯,可是……”中断的话由啜泣声接替。“我真不敢相信……”
  
    “我也是。”康正说。
  
    挂断电话后,他呼了一口又粗又长的气。
  
   
  
    2
  
   
  
    园子的守灵与当年母亲的一样,都在葬仪社的会场举行。那是一幢五层楼的建筑,灵堂占其中一整个楼层。傍晚六点,和泉家的远亲、邻居,以及康正丰桥署的同事和上司都赶来了。
  
    康正在铺着榻榻米的小房间里,与交通课的人一起喝啤酒守灵。
  
    “在身边完全没有亲友的状态下单独生活好几年,搞不好真的会精神衰弱。”本间股长擦掉嘴角的啤酒泡说。这还是康正第一次有机会和交通课的人好好谈园子的死。
  
    “不过,连一个可以商量的对象都没有吗?”一个姓田阪的同事问。他和康正在警察学校是同期。
  
    “可能真的没有吧。我妹妹就是不懂得怎么和人相处,她比较喜欢一个人安静地看书。”
  
    “这样其实也没甚么不好。”田阪难以承受般摇摇头。每次看到有年轻人死于车祸,他比谁都难过。
  
    “那边的管区是练马署吗?”本间问。
  
    “是的。”
  
    “那边是怎么说的?会以自杀来呈报吗?”
  
    “应该是的,怎么了?”
  
    “嗯,也没甚么。”本间重新盘过腿,摸摸黑领带的结。“昨天差不多中午的时候,那边有人打电话来问。”
  
    “那边,您是说……练马署的警察吗?”
  
    本间“嗯”了一声点点头,喝起啤酒,其他人则没有特别惊讶的神情,看来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问些甚么?”
  
    “问你上周的值勤内容,尤其是星期五和星期六。”
  
    “哦……”康正歪着头。“为甚么啊?”
  
    “对方没有明说。照规矩,我们这边也不好多问。”
  
    “那位刑警姓甚么?”
  
    “加贺。”
  
    果然是他——康正点点头,说:
  
    “他好像对于没有遗书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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