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灵椅-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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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椅脚是不是可以弯曲。但是当压力加到五百公斤时,椅脚
仍然是笔直的,他也不敢再试下去,唯恐压力太大了,会把椅脚
弄断。
这时,他已经可以肯定,这是一张奇妙之极的椅子,奇妙到
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他甚至无法说得出这种怪异的奇妙来。要是
损坏了它,那实在太可惜了!
但是南越是一个锲而不舍的人,他想:镜子不行,可以用其
他的办法。
於是,他用了很多其他的办法。先是叫他的两个老仆人来看
——有人看着的时候,椅子就一动也不动。
南越又用了一种小孩子玩的折光镜筒,利用镜子对光线的折
射原理,可以看到平时看不到的角度。可是当他一有这种东西在
手时,椅子也一动不动。
他也利用了先进的科技,把电视录影摄像机,对准了椅脚,
希望把椅脚的情形记录下来。
但是,总而言之,一有了任何装置,最简单的也好,最复杂
的也罢,椅子就不会动了。而当甚麽也没有的时候,椅子就会摇
晃。
在若干时日之後,南越只好放弃了观察椅子如何会动摇的念
头。他变得十分喜欢这张椅子,一有空,就坐在那张椅子上,摇
摇晃晃——这时候,也照例只有他一个人。
他没有叫别人也坐上去试试,因为他感到,这张椅子一定有
着极奇妙的地方。这种会摇动的性能,最引起他的兴趣,在他的
心中,已把这张椅子,列为他所有的古董中最珍贵的一件,连提
也不向人提起。
可是他为了这张椅子,却做足了功夫。
南越做的功夫,是先从明朝的历史研究起,当然,集中在朱
宸濠这个造反的王爷的研究。
那巨宅的建造者,据说是宁王府的总管,南越也知道他姓符
——因为他的子孙全是这个姓。可是查来查去,稗官野史、正史
列传全都查遍了,宁王府中,却并没有这样一个人物。
自然,一个王府的总管,在当时可能是炙手可热、权势薰天
,但,毕竟是一个小人物,历史上,是不会对这种人物有甚麽记
载的。
令得南越感到兴趣的是,那位朱宸濠王爷,对於一切稀奇古
怪的东西、自称有奇才异能的人,特别感到兴趣。在记载中,有
一个人自称能飞,去王府求见,立时得到极高的礼遇。
那个自称会飞的人,就在王府的文武官员之前,侃侃而论,
谈论为甚麽鸟能飞,人不能飞的道理。
等到朱宸濠听得心痒难熬,请那个人表演一下飞行技术的时
候,那人居然长叹一声:「不幸生而为人,若生而为鸟,自当飞
翔。」
照说,这种分明是混吃混喝的人,一定受到严厉的处罚了吧
,但是这位王爷在这方面,器量很大,非但没有处罚那个信口胡
言的人,反倒还送了一点金银给那人,让那人扬长而去。
他的论点是「千金市骨」的典故,说是这样一来,人人皆知
他宁王爷求才若渴,真有本事的人,自然会来。
真有本事的人後来来了没有,不得而知,可是他造反并没有
成功,倒是史有明文的。
这些杂七杂八的记载,自然不会引起南越的兴趣,他是希望
在杂记之中,可以找出那张椅子的来历来。
但既然连符总管这个人都没有提到,那张椅子,自然不会出
现在任何的记事之中。这令得南越十分失望,可是他对於那张有
灵性的椅子的兴趣,却越来越浓。
不过兴趣浓是一回事,是不是能弄得明白这张椅子的来龙去
脉,又是另一回事。南越始终不明白,何以当他一个人坐在那张
椅子上的时候,那张椅子就会晃动,他只是肯定这张椅子一定有
古怪。
好了,一开始说的是南越的古董买卖生意,因为介绍南越住
的那幢巨宅,一下子讲了许多。但那些全不是题外话,和整个故
事有着极密切的关系,所以讲得不厌其详。
现在,该说说南越的那宗大买卖了。
南越做生意的态度,是已经说过了的。他的那宗大买卖,是
一封相当长的电报,从北非洲一个国家打来的。南越拆开了电报
一看之後,就搁在一边,理都不理,而要是换了别的古董商,早
就忙不迭去和买主接头了。
电报的全文如下:
本国政府,在卡尔斯将军英明伟大领导之下,决定成立国家
历史文物博物馆。我国有悠久的历史,但在过去久远的年代中,
殖民主义者把我国宝贵的文物,抢掠至尽,该等文物,流落於国
际古物市场者甚多。
素仰阁下为古物经营者个中翘楚,兹特委托阁下,负责 集
有关北非、伊斯兰教,以及中东地区可能 集到之各种有陈列价
值之古物。
该等古物若是阁下藏品,请开列价格,若是代购,请阁下鉴
定其历史价值之後,抽取百分之十佣金。本馆经费十分充裕,不
必为价格担心。
盼能於最短期间,列出一千件有价值古物之清单,当即派员
与阁下商讨付款、运输问题。 国家历史文物博物馆馆长启
这样的一桩好买卖,其间可获得的利润,少说也在上千万美
元以上,那是别的古董商梦寐以求的赚钱机会。
可是南越的脾气,怪起来也真怪。他坐在那张椅子上,一面
摇晃着,一面「哼」地一声:「游牧民族,忽然靠石油、钻石变
成了暴发户,有甚麽文物!」
自然,南越也知道自己这样说法,是不符合事实的。
卡尔斯的那个国度,虽然在北非,但是和中东文化有着密切
的联系。而回教文化,又是人类最古老的文化泉源之一,流落在
世上的古物极多,有一些甚至是极古、极有文化价值的。
但是南越既然不想做这件事,他就不去做。所以,这封可以
达成一宗大交易的电报,就被他扔在一边,未曾加以理会。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原振侠才会有机会来造访南越。原振侠
又怎麽会和南越发生关系的呢?这中间当然是有桥梁的,而桥梁
就是黄绢。
那一天傍晚,原振侠从医院下班回来,才走进宿舍的大门,
就有两个人站了起来,大声而恭敬地问:「原振侠医生?」
原振侠点了点头,那两人立时把一包东西双手奉上:「原医
生,这是黄将军用最快的方法传递来的,要我们亲自交给你!」
原振侠怔了一下,他自然知道,黄将军,就是黄绢。就是那
个在他生命之中,怎样努力也抹不去的那个美丽的女郎。
当他接过那包东西来的时候,他不但一片茫然之色,而且还
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他当时也不知道那是甚麽,那两个人立
时告退。原振侠一面走,一面把牛皮纸包拆了开来,里面是一盒
录影带。
他又苦笑了一下——黄绢总是这样,在他努力到一定的程度
,以为已经可以把她渐渐淡忘之际,就会突然出现一下,又把他
拉回到深切的思念和惘然的境地。
这卷录影带,又是为了甚麽,十万火急地送到他的手上呢?
进了门,他连外衣也来不及脱,就把录影带塞进了录影机,
开了电视。电视萤光幕上,先是一阵杂乱的黑白线条,然後,就
是黄绢。
黄绢仍然留着及腰的长发,而且她一出现时,身子正在旋转
过来,长发呈现一个十分美丽的图案散了开来,她又伸手轻轻地
掠了一下——这正是原振侠不止一次说过,是她最动人的一个姿
势。看来那是故意安排的,表示她记得原振侠的话。
可是,记得有甚麽用呢?
原振侠心情苦涩——他和她,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两个人,这
两种不同的人,偏偏又有那麽多感情上的纠缠,真不知道如何才
是了局。而且,有了了局之後又怎麽样?世上最无可奈何的事,
只怕就是这样了。
黄绢在转过来之後,原振侠立时也觉察到,她脸上有着一种
落寞。虽然她发出甜媚的笑容,努力想把自己这种落寞的神情掩
饰起来,但是瞒不过原振侠。
接着,就是黄绢动听的声音——甚至在声音之中,原振侠也
可以听出她的心情,实在是十分寂寞。黄绢在说:「好久不见了
,你好!」
她在讲了这样一句话之後,顿了一顿。原振侠喃喃地道:「
还不是那样,你可好?」
黄绢当然不会回答:「托你一件事,相信不会占你太多的时
间。」
原振侠听了之後,心中在想:以黄将军今日的权势地位,不
论要办甚麽事,可以供你驱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为甚麽要来
托我呢?是藉此可以使我不忘记你,使我可以记起你?唉,你可
知道世界上最难的事情是甚麽?就是把你忘记!
黄绢在继续说着:「你那里,有一个古董商,名字叫南越。
我们曾有一封相当正式的公函给他,可是却一直没有回音,所以
想请你去见他一下。当然,别人也可以做这件事,但是我相信不
会有人比你做得更好!」
原振侠一面不住伤感地想着,一面一直紧盯着电视机的萤光
幕。就在这时候,他陡然震动了一下,立时按下了暂停键。不过
他还是慢了一些,没有使刚才他看到的,黄绢的那个神情停留在
萤光幕上。
於是他倒转,再按,一连试了叁次才成功。那时,在萤光幕
上的黄绢,右手在掠着头发,视线在望着掠发的手。
这个神情,看起来也是妩媚而自然,好像不值得有甚麽特别
注意之处。但是原振侠却知道,每当黄绢在说话之中,有甚麽事
隐瞒着,或是别有用意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神情出现——并不
直视说话的对象,而藉着一些小动作,把视线转移开去。
令得原振侠感到奇怪的是,黄绢为甚麽在这几句话中间,会
出现这样的神情呢?
他再把录影带倒转,把黄绢说的那番话,又听了一遍。黄绢
要托他做的事,实在很普通,那是为了甚麽?是她真正的目的,
只是让自己看看她?
原振侠更感到迷惘,他继续看下去。黄绢道:「这个叫南越
的古董商,住在一所据说是明朝建造的大宅之中,只怕人也有点
怪,多少得下点功夫。其实我们给他的条件十分优厚,他有很多
赚钱的机会,应该不是甚麽困难的事,所以——」
黄绢讲到这里,又现出了那种目光避开了的神情。不过这一
次,并不是掠头发,而是无意识地,转动了她腕上的一只镯子。
已经是两次了!这已经可以使原振侠肯定,黄绢在这番表面
上听来平凡的话中,一定另外还隐藏着甚麽目的!
黄绢在继续说着:「所以你的交涉应该不难,不过,你要把
你去和他交涉的经过,详细告诉我。你也可以用录影带的办法,
因为,我也很想看看你,真的好久不见了,不是吗?」
黄绢最後的几句话,有着一股幽怨,那令得原振侠的心往下
沉了一沉。录影带已经放完了,萤光幕上是杂乱无章的线条,和
沙沙的声响。
那种杂乱无章的线条,倒很有点像原振侠这时的心情,所以
他也不去停止它。直到过了好久,他才叹了一声,按下了停止键
。
当时,原振侠只是想:事情倒是不难,不过好像有点说不过
去。南越这个古董商,或许有他的特长,但是至少自己就未曾听
说过。而世界上着名的古董商多的是,例如英国的苏富比拍卖公
司,法国的伊通古董店,随便可以举出十多个来。南越对於正式
的公函既然没有反应,何必非找他不可?
原振侠虽然感到有点怪,但黄绢既然托了他,别说是这样的
小事,就算事情再困难,他也会尽力去做的。
於是,就在第二天,恰好是周末,下午,他就按址前往。当
他发现他必须由一条山路,走进一个山坳才能到达目的地之际,
他实在十分讶异,不知道这个古董商是怎麽做生意的。
到後来,他才知道,南越在把他所有的商品,搬进那个巨宅
中去的时候,雇了将近一百个搬运夫,用最原始的方法,搬了好
几个月之久。
山径两旁的风景相当好,还有一小段路,两边全是竹子。当
人走过去的时候,竹叶碰着人头,发出「唰唰」的声响来,很有
点「独坐幽篁里」的味道。
半小时之後,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