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衣男子-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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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同意说,“你注意尤斯特士爵士和彼吉特,而我注意契切斯特。但是瑞斯上校呢?”
苏珊妮奇异地看着我。
“安妮,你不会是怀疑——”
“我怀疑,我怀疑每一个人。我想注意看起来最不可能的人。”
“瑞斯上校也要到罗得西亚,”苏珊妮有所思地说,“如果我们能安排让尤斯特士爵士也邀请他——。”
“你能安排。任何事你都能安排。”
“我喜欢受人奉承。”苏珊妮噗嗤地一声笑出来。
在晓得苏珊妮会尽量发挥她得才能之后,我们即分手。
我兴奋得无法立刻上床。这是我在船上的最后一晚。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将抵达大波湾。
我走上甲板。微风清新而凉爽,船身在汹涌的海上有点摇晃。甲板上漆暗的海上,急速向它前进。我感到自己独处在一奇妙的世界里。我站在那儿,在一种奇怪的宁静感笼罩之下,忘掉了时间,迷失在睡梦里。
突然我有一个奇特而熟悉的危险预感。我没听到什么声音,但是本能地回转。一个黑影已在我身后移向我,在我转身时,他跃了上来。一双手掐住我的脖子,封住了任何我可能发出的声音。我绝望地挣扎着,但是一点希望也没有。我已被掐的喘不过气来,但是我仍然以女人最原始的方法咬着、抓着、扭着。那个男人为了防止我出声而显得手脚不够应用。要是他顺利地在我未察觉时攻击我,那么他只要突然把我举起,就可以把我抛到海里,剩下来的鲨鱼自然会收拾。
尽管我再怎么挣扎,还是感到自己越来越虚弱,我的杀手也感觉得到。他使尽他的力气。这时,另一个黑影以快速而无声的脚步跑来加入搏斗。只挥出一拳,他就把我的敌人打倒在甲板上。被解救之后,我跌靠在缆绳上,感到全身颤抖,心恶欲呕。
我的救星很快转向我。
“你受伤了!”
他的声音带着凶狠——对那个胆敢害我的人所发的恶狠。在他还没出声之前,我就已认出了他。那是我的男人——那有着疤痕的男子。
然而他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的那一刻,对倒在地上的敌人来说已经足够了。他像火光一般快速地爬起来,跑下甲板。雷本诅咒着跃起来追过去。
我总是讨厌置身事外。我加入追逐——一个蹩脚的第三者。我们追到船的右舷边。在餐厅的门边,那个男人像一堆烂泥般地躺在那里。雷本正弯下身子看他。
“你有没有再揍他?”我喘息地说。
“不必了,”他冷酷地回答。“我发现他在门边倒下,或许是他打不开而假装跌倒。我们很快便会知道,而且我们就将知道他是谁。”
我心跳加速地靠近过去,我立即了解到我的杀手块头比契切斯特高大。再说,契切斯特是个软弱的家伙,他在打架时会使用刀子而不是拳头,赤手空拳的话,他毫无缚鸡之力。
雷本划亮一跟火柴。我们同时突然叫喊起来。那个男子竟然是彼吉特。
雷本似乎为这样的发现而惊呆了。
“彼吉特,”他喃喃低语。“我的天,彼吉特。”
我感到有点优越感了。
“你似乎很惊奇。”
“是的,”他沉重地说。“我从没怀疑过——”他突然在我四周绕着圈子。“你呢?你不惊奇?我想,当他攻击你时,你已认出了他?”
“不,我没认出。但是我还是不怎么惊奇。”
他怀疑地注视着我。
“你是从哪里介入的?我怀疑。而且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微笑着。
“知道不少,呃——鲁卡斯先生!”
他抓住我的臂膀,他那不自觉的抓力使得我畏缩。
“你从那里知道这个名字的?”他嘶哑地问。
“不是你的名字吗?”我声音甜美地问。“或是你比较喜欢别人叫你‘褐衣男子’?”
这正中了他的要害。他放开我,后退了一两步。
“你到底是女孩还是女巫?”他喘息着说。
“我是你的朋友,”我向他走近一步。“我曾经向你提供一次帮助——我再提供一次。你接不接受?”
他凶狠的回答使我不由得后退。
“不,我跟你或跟任何女人都没有任何牵连,去你的吧。”
如同以前一样,我的火气开始上升。
“也许,”我说,“你不了解陷入我的势力范围之内有多深,只要我对船长说一声——”
“尽管说吧,”他讥诮地说。说完很快地向我迈进一步:“既然你提起了,我亲爱的女孩,你可知道你现在正处在我的势力之下?我可以像这样捏住你的脖子。”话声一落,动作随之即到。我感到他的双手捏住我的咽喉,同时用力下压——虽然只用一点点力气。“像这样——捏得你七窍生烟!然后——就像我们这昏迷不醒得朋友一样,但是比他更成功——把你的尸体抛给鲨鱼去处理。怎么样?”
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大笑。然而我知道危机是确实存在的。就在那个时候,他是恨我的。但是我知道我喜欢危险,喜欢他的双手放在我喉咙上的感觉,我知道我不愿以一生任何其他的时刻来与此一时刻交换。
他短笑几声放开我。
“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问。
“安妮·贝汀菲尔。”
“没有什么可吓你的吗?安妮·贝汀菲尔?”
“哦,有的,”我以一种不自觉的冷静态度说,“黄蜂,长舌妇,很年轻的男人,蟑螂以及高级商店助理员等。”
他发出像刚刚一样的短笑,然后用脚轻踢着昏迷的彼吉特的身子。
“我们怎么处理这个废物?抛到海里去?”他毫不在乎地问。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同样冷静地回答。
“我羡慕你嗜血、冷静的本能,贝汀菲尔小姐。但是我们还是让他在这里慢慢苏醒吧,他伤得并不重。”
“你是在畏惧再度得谋杀,我知道,”我甜甜地说。
“再度谋杀?”
他一副不解的样子。
“在马罗的那个女人,”我提醒他,同时注意观察我这句话的效果。
一种丑陋、沉思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他似乎已忘掉我得存在。
“我可能已杀掉她,”他说,“有时候我相信我想要杀掉她……”
一种莫名的对那死去女子得憎恶感,在我心中油然生起。如果她那时站在我面前,我很可能早已把她杀死……因为他一定曾经爱过她——他一定——他一定——像那样得感觉!
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正常的声音说:
“我们好像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除了说晚安。”
“晚安,再见,贝汀菲尔小姐。”
“再会,明天见,鲁卡斯。”我说。
他再度为听到这名字而畏缩,他挪近过来。
“你为什么说,你为什么说再会?”
“因为我感到我们会再见面。”
“我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他用强调的语气说,但并没触怒我,相反地,我为一种秘密的满足感而窃喜,我并不是傻子。
“我仍然,”我语意深重地说,“觉得我们会再见面。”
“为什么?”
我摇摇头,无法解释使我说这句话的感觉。
“我从来没希望过再见到你!”他突然凶巴巴地说。
说这种话实在太粗鲁了,但是我只是轻轻笑了笑,然后走入暗处。
我听到他跟着我,然后停了下来,一句话传了过来,我想他是说:“女巫!”
第十七章
(尤斯特士·彼得勒爵士日记摘录)
尼尔逊山饭店,开普敦。
离开“吉尔摩登堡”号实在是一大解脱。在船上得每一时刻里,我都感到好像被一张阴谋诡计的大网所笼罩着。为了掩饰一切,彼吉特昨晚一定需要安排一场酒后打斗。要解释开是很容易,但是给你的想法实际上就是如此。如果一个人头上长着一块像鸡蛋一样大的肿疱,眼圈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来见你,你还能作什么其他的想法?
当然彼吉特是坚持把整件事情试着讲得神秘兮兮的。椐他的说法,你会认为他的黑眼圈是为了保护我而得来得结果。他的故事非常含糊笼统,我久久才能听出这个端倪来。
首先,他看到一个人“形迹可疑”,这是彼吉特所说的。他是从德国间谍小说里引用过来的字眼。我对他说,在他说一个人形迹可疑的时候,他自己根本不晓得是在说什么。
“他态度鬼鬼祟祟,蹑手蹑脚地走着,而那已是夜半时分,尤斯特士爵士。”
“好,那么你自己呢?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你不上床好好地睡你的大头觉?”我气愤地问他。
“我那时正在译您这些电报,尤斯特士爵士,还有打您最近德日记。”
相信彼吉特总是对的,而且在这方面总是像个受难者一样!
“那怎么样?”
“我正想着我在睡觉前,该先四处巡一巡,尤斯特士爵士。那个人正从您的房间那头走过来。我看到他那样子,立刻想到一定有什么不对。他溜上餐厅旁的楼梯,我在背后跟踪他。”
“我亲爱的彼吉特,”我说,“为什么那可怜的家伙不该悄悄地走上甲板?很多人甚至在甲板上睡觉——很不舒服,我总是这样想。清晨五点钟,水手们会把你连同甲板一起清洗。”我耸耸肩。
“不管怎样,”我继续说,“如果你要为一个失眠的可怜虫担心的话,那我是不会怀疑他是够你操心的。”
彼吉特忍耐着。
“如果您听我说完的话,尤斯特士爵士,我看到那家伙在您的房间附近走来走去。走道那边只有您和瑞斯上校的房间。”
“瑞斯,”我小心地点燃一跟雪茄说,“他能自己照顾自己,不用你帮忙操心,彼吉特。”我随后又加上一句:“我也一样。”
彼吉特靠近过来,呼吸紧促,就像他每次说出什么秘密之前的表情一样。
“您知道吗,尤斯特士爵士,我猜想——现在我确信——那个人是雷本。”
“雷本?”
“是的,尤斯特士爵士。”
我摇摇头。
“雷本不可能在夜半时分把我叫醒。”
“不错,尤斯特士爵士。我想他要见的是瑞斯上校。秘密会面——以便下命令!”
“不要跟我咬舌根,彼吉特,”我退后一点说,“而且不要乱讲话,你的想法太荒谬了。他们何必在三更半夜秘密集合?如果他们想彼此说什么,他们尽可以在喝牛肉汁时,大方地随意交谈。”
我看出彼吉特一点也不了解。
“昨晚确是有什么事,尤斯特士爵士,”他急速地说,“要不然雷本何必这么残酷地揍我?”
“你确定那是雷本?”
彼吉特一副十分自信的样子。他说的整个故事只有这一部分一点也不含糊。
“这件事很奇怪,”他说,“第一,雷本现在在那里?”
一点也没错,从上岸之后,我们一直没见过他。他没跟我们一起来饭店,然而,我不相信他是怕彼吉特。
整个事件实在很叫人心忧。我的一个秘书失踪了,另一个看起来是一副被击败的拳击手模样。依他目前的情况,我不能让他跟着我,否则我将成为开普敦的笑柄。稍后我有个约会,要把老米尔雷的秘密文件送出去,但是我又不能带彼吉特一起去,讨厌的家伙!
我脾气实在坏透了。我跟一些可恨的家伙吃了一顿能毒死人的早餐。有着一双萝卜腿的荷兰女侍花了半小时的时间,才给我送来一片难以下咽的鱼。还有船抵码头时,清晨五点就得起床,双手高举过头,让一个讨厌的医生检查身体的可笑举动,实在让我累死了。
(几天之后)
很严重的事情发生了。我带着米尔雷封好的信,去赴首相的约会。那封信看起来并不像被偷拆过或掉包的样子,但是里面装的却是一些白纸。
现在,我想,我的麻烦可大了。我怎么会被米尔雷那要死不死的老山驴搅成这种样子?
彼吉特是有名的“反慰问者”,他的安慰只有增加你的痛苦。他隐隐表示的自鸣得意,令我几乎发疯。还有,他利用我焦虑烦忧的时候,乘机把文具箱交由我负责。他要不格外当心的话,那么下次他参加的将是他自己的葬礼。
然而,我最后还是不得不听听他的。
“假设,尤斯特士爵士,假设雷本听到一两句您跟米尔雷先生在街道上的谈话?记不记得您那时只是接受雷本,但是并没有米尔雷先生得亲笔签名介绍信?”
“那么,你是说雷本是一个恶徒?”我慢慢地说。
彼吉特是这么认为。我不知道他这样说,是受了多少他挨了他的揍,眼圈发黑的影响,他的确找出了对雷本不利的相当公允的理由。而事实也对雷本不利。我的想法是不打算怎么办,一个被愚弄的人是不会急于把丑事宣扬出去的。
然而彼吉特却不然,他的精力在最近的不幸事件之后丝毫未损,当然,他是有自己的一套。他匆匆忙忙的跑去警察局,发出无数的电报,又带来了一大群英格兰和荷兰的官员,花我的钱请他们喝酒。
那天傍晚我们收到了米尔雷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