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道高歌-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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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来。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很糟糕，到处都是大虫子……太凶了。”头上缠着蓝布的青年壮男气喘吁吁、满身大汗。他刚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幸亏跑得不慢，又在临近村子时得到了道士的救济，不然他或许已经死了。“黑石村已经没有活口了……那些虫子吃了男人，然后在女人身上产卵，又生出更多的虫子，无穷无尽……哎呀……太惨了。”
周围传来阵阵惊呼，男子的描绘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众人都难以抑制地想象出那副惨烈的场景，似乎虫子就在面前啃食尸体。
“会不会打来这里？”不知道谁问了一句。
“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壮汉长出一口气。“若不是道士相救，我也已经……”
“那怎么办？只有五个道长在咱们村子里，能顶得住吗？”
“道士很厉害的……应该没问题的吧……”
正在议论纷纷，一个穿着黑袍的道士走到了近前，语气严厉地呵斥道：“秦道长有言在先，让你们不许离开蓝石村半步，谁让你出去打探消息的？”
精壮男子脸色一红，嚅嚅喏喏，说出话来。
有人打抱不平，小声辩解道：“钱大哥也是为大家的安危着想……”
“什么为了安危着想？你着想得了吗？简直不自量力！这是置大家的安危于不顾，尽想着自己出风头，真是无药可救、无知的凡人！”
道士的语气有些过于严厉，让人接受不了。
“他……他这不也没有出事吗？道长的话，也未免太耸人听闻了！”大家都要靠着道士保护，不敢过分顶撞。
道士闻言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跟这些凡人说无可说，一甩衣袖而去。“虫怪厉害，你若是染了虫卵回来，蓝石村无一幸免……不知轻重，因小失大，还死不悔改！”
精状汉子觉得道士太瞧不起人了，气血上涌，往前一迈步，正想开口骂他两句，却觉得喉头发紧，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心中着急，哇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道士立刻有所警觉，去而复返，一巴掌将壮汉周围的人群拨开，然后念念有词，用法术将壮汉圈禁在当场。
“怎么回事？钱大哥怎么了？”
“道长，钱兄弟虽然鲁莽，也罪不至死啊！”
“道长，放了钱大哥吧……”
“你们看，钱大哥的嘴里是什么？”
道士保持警惕，对凡人们的七嘴八舌毫不在意。很快，凡人们自己就发现了端倪。
钱姓男子不断吐血，神情渐渐萎靡，然后便有无数拇指长短的紫色虫子从他的身体各处钻了出来。那些小虫子，体型仍旧细小，但攻击性已然超乎常人的想象，蹦跳起来，作势要咬人，所幸被道士的法力限制在一丈方圆之地，不能离开。
人群中传来哭声，乃是年幼的孩童看到钱姓男子惨死而受到惊吓；还有人大声怒骂，诅咒虫怪；更有人祈求道士保护。
道士叹了口气。“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现在你们信了吧？”
人群安静了片刻。正在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形从远方一闪来到了近前，乃是另外一个道士，道袍的胸前是一片祥云遮丹的图案。他凌空虚指，随即就有三人跪倒在地。
“这三人体内也有虫怪，不能再留！”
此言一出，人群哗然，呼啦啦地远离了这三人。
“道长……道长饶命，我没有虫怪，我好好的啊……”
“是啊道长，我哪里也没去，身体内怎么……怎么会有虫怪的……”
金丹道士冷哼一声。“你们三个昨晚偷偷离开村子，以为贫道不知道吗？自作孽不可活，既然染上了虫怪的卵，只有死路一条。贫道可以让你们死得体面一些，离开村子，自谋出路，省得连累大家！”
金丹道士心头喟然，其实他也是刚刚才发现三人被虫怪侵染，否则昨晚就会阻止三人回返。
三人哭哭啼啼，不肯离开，立即引来人群的呵斥，认为他们不顾所有人的安危，其实是罪大恶极。
三人都是村里的泼皮，没有亲友，执拗不过众人，只好勉强站起身来，慢慢地往村子外踱去，心头却是怨恨无比。
极端情绪是虫怪生长最好的养分之一，三人刚走了没几步，身体突然爆裂，更多的虫怪飞了出来。
村民们惊慌失措，此起彼伏的哭喊声陡然增强。
金丹道士急忙施法，将人群控制住。天空则在同时变得昏暗，数不清的巨型虫怪开始攻打蓝石村。地面上，数道烟雾冲天而起，乃是道士们的阵法发动。
四个年轻的练气道士全都集中到金丹道士的身边。
“秦师叔，咱们怎么办？”
“守护阵法，杀敌！贫道已经请求救援，很快就会有同道前来的！”秦道士的道袍飒飒作响，面露峥嵘，眼前的虫怪比他预计的厉害得太多。
攻来的虫怪千奇百怪，有巨大的蜘蛛、蜈蚣、飞蛾之类，更有许多细小的幼虫，还有高大的人形怪物。
“若是高歌在此，用他的金刚傀对敌真是再好不过了。”秦道士正是接引高歌入门的秦度岳，自始至终，都对高歌怀抱有不一样的情谊，对他离开天数峰的事至今仍耿耿于怀。“现在的练气道士，跟高歌那一代没法比了。”
四个练气道士都是今年才刚刚从青桃峰出山、归于碧蝉峰的，面临强敌多多少少有些慌乱，没坚持几下，就耗光了法力，阵法开始出现缺陷，有虫怪闯了进来，见人就杀。
关键时刻，一艘巨大的追云梭终于赶到。上面数个金丹道士风尘仆仆，显然已经四处救援、搏杀了多日。
秦道士大喜。“李道友、褚道友、肖道友……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船上的正是李侧铭一行，他们帮助褚香楠救出困在天辛七十一界的道友后马不停蹄，已经又穿梭了不下十个界域，与虫怪争斗了一月不止。
这些小道士几乎都是秦道士当年接引进天数门的，此刻相见当然分外亲热。但是船上的熊祖宗一句话，却仍秦度岳脸色大变。
“这里的凡人不中用了，全都杀了吧！”
第五百三十二章 辩论
船上的金丹道士们纷纷动手，满空飞剑纵横往来，很快杀退了这一波虫怪的袭击。
秦度岳看了一眼熊祖宗，有些气愤地问道：“熊道友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将这里的凡人全都杀掉？”
熊祖宗一向目中无人，对秦度岳跟没有放在眼中，闻言冷哼一声。“虫怪狡猾，但凡靠近它们的凡人都有可能被注入虫卵，这些虫卵极根本无法及时发觉，如果不提前斩草除根，这里的凡人都会变成虫巢，除了增加虫怪的实力外，一无用处！”
“你如何知道他们一定被注入了虫卵？”
“贫道不知道，也不确定！”
“不确定，你就敢杀这么多人？”秦度岳是真的有点生气了。蓝石村虽然是个村子，但规模不男女老少一共有三千之多，真能说杀就杀？此等行径与邪修外道又有什么区别？道士纵然虚伪，对待凡人的态度，还是以维护为主的。
“妇人之仁！”熊祖宗悬在空中，不冷不淡地说道：“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你可知道现在的大千世界有多少奇奇怪怪的虫怪吗？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的虫怪吗？”
秦度岳止住怒气。“愿闻其详！”
“这还不简单？”熊祖宗尖叫道：“因为大家都知道虫怪是造化的手笔，知道造化的目的要毁灭凡人，所以大家都小心翼翼，生怕误伤了凡人结果呢？结果造化利用了道士的这种心理，让虫怪借助凡人的身体繁殖，咱们越是小心，凡人遭殃的越多。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一些，只保护那些完全没有受到伤害的凡人，对于已经有可能被注入虫卵的凡人杀无赦，斩草除根，反而不会让更多的凡人遭殃！”
不等熊祖宗说完，秦度岳冷笑起来：“按照你的说法，现在的大千世界内完全没有受到虫怪袭扰的恐怕只是少数，大部分凡人都介于可能或者没有被注入虫卵之间，难道这些凡人都该死？”
“贫道没说他们该死，但是不得不死！”熊祖宗手一指不远处。“比如这些凡人，你如何确定他们身体内没有虫卵？留下来将来就可能是祸害！”
秦度岳看了一眼面前十几个金丹道士，发觉他们的脸色都十分凝重，于是问道：“诸位道友？你们也是这个意思？”
褚香楠心软，摇摇头。“贫道主张将这些凡人限制在村子之内，观察几天，如果十日之后没有异状可以认为没有受到虫卵侵袭，以符箓标记。这样一来，其他的道友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很显然，一路上褚香楠与熊祖宗已经发生过数次激烈的争持。熊祖宗不屑地冷笑。“褚香楠，难道你忘了，你已经错了很多次！等待十日？纯粹是浪费时间！”
褚香楠争锋相对。“但你也别忘了，贫道也对了好几次，救下了数以百万的凡人！按照你的做法，凡人们没有被虫怪咬死，却先被道士们杀光了，将来没了凡人，咱们道统还要如何传承下去？”
这正是秦度岳担心的，他了解道统，知道道统内与熊祖宗有类似想法的道士一定不在少数。他们的看法未必错误，但如此快刀斩乱麻却很可能伤及太多无辜的凡人，归根结底会伤害道统的根本。
“又来了，贫道都听得腻了。咱们赌了二十次，你只对了三次而已！就因为你的妇人之仁，结果增添了多少虫怪？那些多出来的虫怪又要多害了多少凡人？”
褚香楠这一次没有还嘴，熊祖宗所言确是事实。虫怪席卷天下，世道纷乱复杂，救人有时候是害人，斩杀有时候反而是救人，救人与害人之间的界限已经模糊了。
“李侧铭，你怎么说？”熊祖宗知道，余下的这些人现在隐隐以李侧铭为首，他的意见每一次都很重要，前几次自己跟褚香楠争持，他秉持中立，没有发言。但这一次却不得不逼他表态，因为事情比熊祖宗预料得更差，熊祖宗曾经以为这一次出门击杀虫怪就是游山玩水、顺便除害而已，哪里知道虫怪的规模与斗志都远超想象。冷漠如他者，也被虫怪的凶残所震撼。别看熊祖宗铁石心肠，其实也是想救出更多的凡人。
褚南朝、肖剑容以及褚香楠身后的一众神器门道士都望向了李侧铭。
“等十日吧。现在不问青红皂白地就杀人，贫道做不到！”
“好！这才像话！”褚香楠露出些微笑意。“天数门与白家争夺道统第五教的资格，只有这样的行事气度才配得上道统五教的名头嘛！”
她的身后，一共十个神器门的道士，都以褚香楠马首是瞻，闻言纷纷点头。
如今天数门与白家势大，神器门虽然也大有发展，但已经不能与前两者相提并论，所以神器门的普通道士们都在仔细观察，想要知道谁更适合作为道统第五教。
熊祖宗很不高兴，他成了这群道士中的少数。
类似的场景正在大千世界的各个角落发生。道士们倾巢而出，在一场场的战役中击败虫怪并不是难事，但要如何保护凡人却令人头疼。
百寿道君也很不高兴，因为他的百花谷已经不是他做主了，而且自己最大的对头聂魂也来了。
白宋和丁潇挑来选去，还是决定带着一众散修先往百花谷落脚，并同时知会占据金犀湾的光明神祇前来相会。
古道士、耿小英等人从黑潭脱身之后也没有就此返回山门，而是跟着白宋到了百花谷。
朱腾和陶术与耿小英几人是至交好友，巴不得他们在此常驻才好，因为眼前的散仙与散修实在太多，行事说话都与道士格格不入。
“啧啧啧，这些虫怪还真是不死不休啊！”乌冶之带着乌钻风也跟来了，而且老是说一些不三不四、惹人讨厌的话。
朱腾也不怕他，看着天空笑道：“怎么，看见你的亲戚死伤无数，心疼了？”
百花谷内群雄汇聚，又有丁潇布下的厉害大阵，所以虫怪们很难攻入，一个月以来已经被斩杀了超过十万之数。这些虫怪的尸体堆在百花谷外，累积如山，又发出熏天臭气，把好好一个百花谷的风光都破坏了，也难怪百寿道君不痛快。
不痛快归不痛快，百寿道君在白宋面前可不敢丝毫造次。
乌冶之被朱腾一句话噎住，顿了两顿。“你别得意，造化这一次是铁了心要毁灭道统，道统没了，你们这些人也死定了，到时候本尊一定还活着，会给你燃香祷告的。”
“你别说大话！”朱腾摆摆手。“我可听说了，地仙道士们很快也会倾巢而出，专门斩杀厉害的虫怪，阁下这幅尊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