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镜-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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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裹，成了一片白色的世界，只是在白色中，还掺杂着艳红的血。
“血真……拟态！”穆念天双掌一翻，一条血龙从掌间冲出，迎着冰雪而起，瞬间化作百丈大小，盘旋于阴暗的天际，一股淡淡的龙威，如君王般降临。
“阵，凝！”方圆三里的冰雪顿时狂暴了起来，翻滚着，咆哮着，刮起了一道冰雪的旋风，在旋风中，一条冰蓝色的龙渐渐凝实出来。
“阵，灵！”冰龙浮现后，眸子慢慢睁开，当完全睁眼的刹那，一股同样的龙威冲宵而起，与血龙分庭抗礼。
穆念天一指血龙，血龙张嘴，一片血海吐了出来，冰雪的世界中，顿时涌动着一条滔滔血河，向着冰雪旋风撞去。
冰龙一声长吟，驱使着冰雪旋风，两者轰碎撞在了一起，冰雪的世界蓦然扩张，覆盖了方圆五里，血色虽然颜色鲜艳，但在冰色中，却显得单调和孤独。穆念天以一人之力战九位筑基长老，而且还是阵法，确实吃亏不小，此刻冰龙猛地一声三位，震散了冰雪旋风，一跃而起，张嘴一吸，瞬间化作两百丈大小，向着比它小了一倍的血龙咬去。
“剑意……”穆念天闭上眼，隔空一指点在冰龙身上，只见一道惊人的青芒飞出，冰龙一声嘶吼，腹部位置破了一个大洞，冰块唰唰地往下掉。穆念天一步踏出，踩在血龙身上，向着冰龙并指斩去！
“龙渊九剑，第三剑……残剑术！”这一刻穆念天整个人的气质再次改变，整个人好似缩小了无数倍，像一颗草，像一粒尘，一道剑光轰然斩落。
如一只蚂蚁撞向了大象，明知必死；如一只飞蛾扑向火焰，明知必焚；如一颗陨星撞向大陆，明知必毁……
但这股决心，可惊天，可灭神，仿佛自身如微不足道的尘，却可填了这海，却可灭了这天，这是一股视死如归的觉悟！
剑光划过，冰龙层层崩溃，居中的冰灵根筑基长老被一剑斩掉了头颅，冰灵灭绝阵也瞬间崩溃，其余八人也齐齐喷出一口鲜血，脸色骇然。
“还要来么……”穆念天立于血龙上，血龙此刻光泽暗淡，朦胧模糊，好似随时要消失了一般。穆念天口中不断溢出鲜血，脸色一片煞白，但却岿然不动，背负双手，眼神凌厉地看着那一群修真者。
孙南脸色铁青，双目喷火，一个先天武者居然如此强悍，居然力战十二位筑基期长老，还杀了四位，重伤八位，如此战力，堪称恐怖！
“找死！”刘卢面色不动，右手背在背后轻轻一动，但这一动之下，天际风起云涌，灵力汇聚，幻化成一根巨大的手指，跨越了天与地，轰然落在血龙身上。
但手指还在离血龙一尺之时，六长老猛然动了，只是随意地一挥手，那巨大的手指不仅轰碎崩溃，灵力消散，那暗中出手的刘卢直接被带飞到数百里之外，而身躯在还在半空中时，便已然爆开，四分五裂。
“你……你是谁？”孙南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看六长老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先天武者而已，但他居然一巴掌，不是一巴掌，而是随意的一挥手，居然就拍死了一位金丹期的大修士！
“你说的那人，是老夫杀的……怎么，快来砍下老夫的脑袋啊？”六长老淡淡的瞥了一眼孙南，但这一眼落在孙南眼中，好似有亿万惊雷炸响，金丹直接出现了裂痕，丹气溃散开来，孙南一个金丹大圆满，直接降到了假丹境界！
“呃……这位前辈。”最后一位金丹期，邓常开抱拳笑道，“前辈一看就知道是高人，您看，您老人家一挥手就杀死一个金丹，一瞪眼就碎一个金丹，您老人家一定是最厉害的先天武者。前辈，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完全是拉人凑数、壮气势的。其实吧，我一直反对他制定了那条‘欺我门人者，倾宗门之力必杀之’的规定，我是和平主意者。”
“邓常开，你……你……”孙南气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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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逝
邓常开此刻已经吓坏了，他搜肠刮肚，把一些好听的全部说了出来，希望可以活命。
“其实吧，我打小就爱好和平，我一直希望修真者和武者能相亲相爱，自从三十几年前被一个武者搭救，这种理想就更坚定了，我发誓一定要为修真者和武者的和平做出我的贡献，推动和谐修真界的建立。我知道，这个目标太过遥远，所以我要修真，只有修真才有足够的寿元，才有足够的时间去实现我的理想。前辈……您老人家就放过我吧，我一定会努力奋斗的！我一定要推动和谐修真界的建立，我知道这种想法一定会被其他修真者所不齿，但是我不介意，就算我被千夫指万夫骂，我也一定要当这个领头人！”
“呃……”六长老哑口无言，在他的印象中，修真者都是残暴冷酷的，与武者是水火不容的，但这样的修真者却不多见，甚至他也第一次见到。
邓常开一直注意着六长老的脸色，此刻看六长老脸色略有缓和，又求饶道：“前辈明鉴啊，我们修真者出来建立门派也是不容易的啊，俗话说的好，祸不及子嗣，害不延宗门，前辈要动怒，也不能迁怒我们整个门派，求前辈给我们寒散门一线生机。”
“求前辈给我们一线生机！”一百多炼气弟子纷纷跪下求饶。
“废物！一群软骨头，要你们何用！”
“聒噪！”六长老一眼看向孙南，眸光如两道闪电，直接破碎了孙南的灵魂，孙南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前辈，这个……”
“嗯，灭人门派确实不好，你现在像仙界法则发誓，如果你刚才所言有虚，立即雷劫灭身！”
“呃……是，是，发誓！”邓常开急忙向仙界法则发誓，他知道他这一生都完了，因为一旦向仙界法则发了誓，他必须贡献出来，致力于修真者和武者之间的和平。稍稍有个不好的念头，恐怕就被仙界法则灭生了。
“滚吧！”
六长老话刚落，整个望月山嗡鸣，如发生了地震般抖动起来，一轮青月蓦然从后山升起，取代了天上的太阳。
“你们刚才说是要灭我望月山么？虽然我望月数万年没有出世，但也没有沦落到让一个蝼蚁小派欺负的地步！”
在邓常开惊恐的目光中，一道数千丈的巨大光柱从青月中射出，于一瞬间轰碎了邓常开和一群炼气弟子的身体。并且青色光柱一直飞出，余威不减，一路呼啸。
这青色光柱一射出去，虽然中间也有很多修真者，甚至有些修真者都被这青色光柱给波及，但是当那些修士反应过来时，发现似乎并没有什么伤势，然后目视着那青色光柱远去。
虽然这一切说起来话长，但是千里之遥瞬间便到，而在这一片区域的寒散门，将这数千里之外的寒散门……一举彻底粉碎！方圆千里被彻底碾平，一个大坑深达数百丈，整个寒散门已经彻底从这片区域给生生抹除！
这一幕极快，只是一瞬间便发生了，寒散门附近的门派什么也没察觉到，只是一道传言就此传来，说寒散门的霸道做法惹怒了仙界，被仙界法则抹除了。
青月宫主收回神识，突然眉头一皱，一指点在眉心，一根透明的丝线渐渐拉出，似活物般，缭绕在指尖。
“这是，因果线……是他的！”
青月宫主脸色大变：“之前因为雨冰的缘故，我用斩因果之术，斩断了他和雨冰的因果。但现在我解决的这件事，根本不可能与他产生因果，为何会诞生这因果线……”青月宫主自然不知道，这寒散门与林落天的因果可大了去了，在七情六欲镜的幻境中，林落天执念成魔时，灭了十几个修真门派，第一个便是寒散门。
幻境如梦亦真实，林落天在七情六欲梦境中灭了寒散门，青月宫主于现实中灭了寒散门，因果自然在无形间便产生了。
望月山上，六长老极其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虽然他在别人眼中看来，修为很是恐怖，但是这个存在面前，他也是脆弱的如同是婴儿。
所有修真者都被杀死，穆念天先是看了看远处，然后走了回来，拍了拍林落天的肩膀。而后穆念天看着六长老，他现在也先天境界，自然已经知道，这六长老已经是先天的巅峰程度了，但是他依旧踏不出那一步。
“先天……先天，这是无数武者的梦想，然而现在我才知道，先天……”
六长老平静地看着穆念天，淡声开口：“你很强，至少在我知道的武者中，还从来没有才晋升的先天武者，就能够击杀如此多的筑基修士，要知道即使是先天，武者也与修真者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
林落天还不清楚什么情况，只是很高兴，这样一来，师父也是先天武者了，那么等他返先天，就一定要第一时间赶去武神殿！
穆念天没有说什么，六长老继续道：“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我可以将你带到武神殿中。”
穆念天摇了摇头，然后便走开了，来到了张中凡的坟前。
六长老心中微微一叹，然后对林落天道：“我也要走了，你资质不错，必定会返先天的，等到了那一天，我就会来接你。”说完，六长老也离开了望月山。
这次事件解决后，穆念天一直闭关，林落天在外面一连等了三天。
林落天一等又是七天，加上之前三天，林落天一共等了十天。穆念天闭关之前，告诉林落天必须要在十五天后才准进来，他以为师父应该是在疗伤，但十天来，里面却一丝动静也没有。
林落天心中涌现一股不安，但还是强行忍着，在第十五天才推门而入，穆念天盘膝坐在床上，闭着眼，面对微笑，一脸慈祥。
“师父！”林落天大步走到床前，跪了下来，泪眼模糊。
“为什么会这样……张前辈走了，爷爷也走了，清雪离开了，现在您也……”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那个时候，从师父与六长老的对话中，他还是听出来了什么……他不得不承认，他很清楚师父如今的情况，只是他不敢想，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当他见到秦清雪后，他又该如何开口，他开不了口。一个一个，他们都走了，从她的身边离去，她又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切？
林落天又守着穆念天的遗体七天，穆念天生前是先天武者，所以肉身没有一丝腐烂的迹象，而且血色活现，脸上的笑容依旧。
七天后，林落天将穆念天葬下了，就葬在张中凡的旁边，从此整个望月山只剩下他一人了，从此望月山又多了一座坟。
坟有两座，但却孤寞。
林落天跪在坟前，这一跪又是一天，在黄昏时分，小狐狸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她此刻身上的气息已经极强，这股气息不单是炼气七层的修为，还有作为九尾狐一族所蕴含的威压，堪比龙威。小狐狸很早之前便通灵性，她也学着林落天的样子，跪在了坟前，像火一般红色的毛发上，沾染着一串串晶莹的泪珠。
妖亦有泪，天却无情。
看了看天色，林落天拿出一张信纸，纸里掉出来了一块菱形的紫色水晶，林落天拾起水晶片，默默地看了起来，这是穆念天的遗书。
“小天，为师寿元已尽，以后不能再看着你了，为师走后，记得照顾自己，好好待清雪……还有心慧。为师一生没有收过什么徒弟，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你拜师这么久了，我都还没教过你一招半式，为师甚感惭愧，就将一远古剑意传承于你。这是为师早年之机遇，偶获一道剑意，传承于远古，便是这龙渊九剑，九剑一出，破天斩仙！
此剑意之磅礴，寻常武器不能催发，最好能得到一柄修真者的飞剑，且你的血气和真元不到化境，千万不能练习，切记！其实，为师还有很多话要告诉你，但是当写到纸上时，却又什么也说不出了。还记得为师曾告诉你，我和老不死在论剑，我们两个的剑都缺了一块，如果你能找到那两块残片，请把残片和我们同葬。最后，为师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不要悲伤了，武者一生本就短暂，生老病死，自有其轮回，如果某一天武者长生了，那就不是武者了。
为师还是洛月王朝的武将时，曾在王宫找到了一本古籍，在上面看到了一个故事。那个故事讲的是九只蝴蝶，那九只蝴蝶因为不想死，所以祈求神给她们渡过冬天的力量。然而那过大的力量，却让她们获得了永生。永生……永生就是好事吗？为师没有看到，只看到了悲哀。就像那九只蝴蝶，最后被当成了怪物，只能一季又一季，一季又一寂的存活下去，永远也没有尽头，永远也没有终点，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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