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风曦日 作者:焦糖布丁-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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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起茶盅,含下一口水,却因混合了血腥味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温煦犹豫半响,还是硬着头皮咽了下去。
啸天易眯着眼睛看着他在灯光下略显苍白的脸,突然变了话题,道:“修红还好吧。”
温煦一愣,道:“很好。”
啸天易突然笑着看着温煦,“朕可是听说,那个丫头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而且可是黏你黏得紧啊。”
温煦见他话中有话,便将茶杯放下,道:“这孩子很单纯,何况小孩子嘛,总在家憋着,学习女工针线,也没什么玩伴。父亲兄长管她管得又紧,就我纵容些,这也难免。”
啸天易眯了眼睛,昏暗的灯火下晦暗不清,“十三岁的了,可算不得是小孩子了。朕得几个皇姑姑可都是这个年纪出嫁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温煦觉得字里行间尽是冷冷的意味,令人毛骨悚然。
不知自己哪句话惹了帝王不快,温煦觉得自己有理讲不清,只得抱着茶杯狂饮。
半晌,温煦被面前这喜怒无常的帝王看得脊背发麻,无奈之下开口,司徒转变话题,缓和气氛:“你连下三道密旨叫我连夜赶回来,不会是为了知道,我有没有亏待修红吗?”
啸天易轻笑一声,明显的皮笑肉不笑。
温煦不明就里,抬眼看了过去,为一双几近噬人的目光所慑,隐隐涌出些不安来,正要揣摩上意,这却见啸天易恢复了常态,开得让人以为方才的一瞬间不过是个错觉。
“这些年来,朕让你去照顾那丫头,是有些委屈了。不过也就是你,让能让朕放心。”
温煦不搭腔,他倒不觉得委屈,自己日子过得挺好,自由散漫,不愁吃穿。只是眼前的人风云变幻无常,还是少惹为妙。
人说江湖险恶,那些小风浪怎比得上眼前这人危险,上一刻还以表哥自居,下一刻便是要杀人,还没人拦得了!
所谓伴君如伴虎,实在贴切得紧。
温煦不开口,啸天易也不觉失礼,起身走到书桌前,抽出一卷册子翻看,随口道:“这些年,你在江湖闯荡,日子过得也算逍遥。你对各大门派了解如何?”
温煦不知其意,只得道:“尚可。“
啸天易点点头,道:“眼下这件事,朕思来想去,怕只有你去比较妥当。”
温煦思索一番,道:“可是这次武林十年一度的选举之事么?”
啸天易点点头,将手中书册抛给温煦,道:“这是我啸天历代皇帝留下的武林史料,录入了历任盟主的背景和武功套路,你拿去看看。”
温煦接过书来,皱眉:“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啸天易踱步回来,“白煦,你该不会以为,武林与王室各不相干,各自为政吧?”
温煦低头翻翻手中书卷,没有回答。
啸天易不以为忤,继续道:“江湖与王室看似乎不干涉,但私下里,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武林盟主虽非官职,但在群雄中有着一呼百应的地位,不可小看。”
温煦皱眉道:“所以朝廷才会收买历任武林盟主,为我所用么?”
啸天易笑道:“虽不尽然,但也十之八九。”
温煦将书册合拢抛在一边,仰首道:“你想让我做什么?总不会是让我去争那个什么盟主做吧?”
25、风过无痕 。。。
温煦将书册合拢抛在一边,仰首道:“你想让我做什么?总不会是让我去争那个什么盟主吧?”
啸天易挑挑浓眉,笑道:“若朕说正有此意,你当如何?”
温煦想也不想便说:“别找我,另请高明吧!”那神态仿佛看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啸天易道:“你可是担心武功不能胜出?这你倒是大可放心,朕自会做周详安排。”
温煦本是随口说说,但听啸天易这样回答,吓得不轻,生怕他动真的,连忙解释道:“你知我向来不喜欢条条框框各种规矩的,就是这样我宁愿废了一身武功也不想做什么府主,你若是现在让我去争那个盟主的位置,不如还是直接砍了我的脚!”
啸天易突然放声大笑,惊得屋顶上的数个暗卫差点摔下一两个来。
温煦知道自己又被耍了,可惜也只能唉声叹气,心中暗自庆幸,幸亏刚才说的不是真的。
笑毕,啸天易目光落在温煦因垂头丧气而露出的一段颈项上,道:“朕还不知道你?就你那性子,真做了武林统领,怕是武林翻过来都找不到你的人。”
温煦尴尬,不知作何反应。
啸天易也不打算再为难于他,直接了当道:“朝廷通常不会出面干预武林公选,但至少不能让这个位置落在别有用心的人手中,此次公选,朕不便亲往,你就去留意一下各个门派的动向罢。若是有任何异动,你可先斩后奏!”
温煦‘啊’了一声,低头有些犹豫。
啸天易看他踌躇,心知他在顾虑些什么,遂笑道:“我知你行走江湖多年,从未伤人性命,只是事关国体,由不得你妇人之仁,你若实在下不了手,便叫莫恨替你罢。”
莫恨是啸天易得力暗卫之一,也正是当日于暗巷中传达密旨的影子护卫,武功一流,且忠心耿耿。
温煦不由问出长久以来的疑惑:“易,莫恨如此衷心,武功兴许比我更强,你为何却弃他而用我?这样浪费人才,实在是有违你一贯作风。”
啸天易眯眼看着温煦,知道他方才说莫恨武功更强,指得是他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下杀手,比起温煦的妇人之仁来说,自然更能完成任务,何苦比起懒散的温煦来说,对自己忠贞不二的暗卫自然是上上之选。
啸天易笑道:“这事你不必管,朕自有主张。”
温煦知道武林大会的事情已成定局,怕是去不去由不得自己了,为这种小事和啸天易翻脸也不值得,便点了点头,问道:“那我明天便启程。”
“不急于一时。”啸天易手指转动茶杯,睡眼微醺:“这次若不是朕下旨招你回来,怕是你还不会露面。怎么?当朕是洪水猛兽不成?”
语调平稳但却阵阵寒意。
温煦不欲多言,将冷茶一饮而尽,道:“怎么会,只是事儿多,不走不行。”
啸天易冷哼一声,也懒得拆穿。
两人皆沉默片刻,屋内只听得烛芯长了烧得噼啪作响。
片刻之后,啸天易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既然回来了,便去看看你母亲吧。你在外这么久,她很挂念你。”
温煦正愁找不到借口闪人,如此一说,正中下怀,连忙将手中茶盅放下请辞。
帝王喜怒无常,啸天易虽不至于动辄杀人的地步,但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什么时候就不小心触到那片逆鳞。
黑暗中的帝王微微颔首,温煦这才松了口气,起身退下。
……
无痕院。
王宫最北角,于冷宫毗邻而居。
世事难料,谁会想到显赫一时的无衡郡主会在风风光光嫁人的十年之后,重回啸天王宫,独居与此。
温煦叩响院门青铜麒麟兽饰,清脆的金器撞击声在沉闷的宫墙里格外刺耳。
丫头将门掀开一条缝,见是温煦,立刻惊喜不已:“是少爷!是少爷回来了!”说罢连忙将门锁打开,让了温煦进门,自己则是一溜烟进了屋子,想是去报告夫人去了,连礼数都顾不上了。
温煦觉得自己真是累了,看着院里树下一张石凳孤零零的蹲在石桌边,石头表明磨得光华如镜,想必是有人时常在此休憩,便几步走过去坐下,抬头看着头顶郁郁葱葱的月罗树。
正是花开的季节,浓郁的花香老远便能闻见。
据说,无衡郡主出嫁前便艳名远播,同她无双美貌一道扬名天下的,还有其骄横跋扈的名声。郡主向来目高于項,什么王孙公子都入不了她的眼,为了她的亲事,先代啸天帝伤透了脑筋。
郡主不把天下男人放在眼里,却在一次无意中见过逆天府主的白无羁后,从此对他念念不忘。彼时白无羁刚刚当上当逆天府的主人,少年得志,风光正盛。先帝本不愿让逆天府与朝廷被人联想到一处,也对白无羁平素张扬的作风有所不满,虽不赞成,但自己的宝贝郡主喜欢又有什么办法,便去探听那白无羁的口风。
那白无羁也奇怪,行事素来诡异,在知晓先帝之意之后,只是微笑着不说话,于是这件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江湖中人不知逆天府与朝廷的关系,只知道郡主下嫁,逆天府一夜之间风头胜过武林盟主,说来也是十年前朝野江湖谈论的一件大事。
但却很少有人知道,这场朝野江湖为之轰动的联姻的真正结局。
自三年前自己离开逆天府后,美人黯然回到皇宫。只是令人不解的是,不论是向来行事高调的逆天府,还是理应大发雷霆的当今朝廷都对此事保持沉默,似乎默许了郡主这种被变相休回娘家的事实。中间到底怎么回事,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的?
温煦瞪着门环上的铜绿发呆,耳边响起熟悉而陌生的温柔嗓音。
“煦儿!”
温煦惊醒,看娉婷走向自己的来人,微笑着:“娘。”
……
丫鬟将茶水沏好,茶杯温好,便悄悄退了出去。
“煦儿,来尝尝这茶。”美妇人指尖纤纤,容颜依旧,“年前就存下来,你这孩子却总不回来。看看,新茶都成旧茶了。”言语中丝丝幽怨之意,若不细听,还真以为是对情人撒娇。
温煦温言依旧,不为所动。
“是孩儿的错,这些年在外,少有回来,母亲身体还好么?”
美妇人笑着:“为娘身体倒是还好,皇上那边,也时常送些山参补品来,只是心里总记挂着你这孩子,睡得越发浅了。”
温煦面上笑笑,低头饮茶,不知如何回答。
美妇人笑着,上下打量温煦,“半年不见,煦儿瘦了。”
温煦笑道:“怎么会,若真是没次回来都瘦一圈儿,早不成人形儿了,还能坐在娘你面前么?”
妇人被逗得开心了,呵呵低笑起来,连道贫嘴。
两人笑谈一阵,大半时间是温煦选择性的讲述自己在外闯荡的经历,以娱听众,虽是小事,但温煦叙事条理清晰,添油加醋,岂是寻常人类所能招架,何况这人还是从来未出过深宅的大家闺秀。
妇人听得入神,时而皱起秀眉,时而掩嘴轻笑,完全入了戏去。
中场休息,温煦讲的口干舌燥,捧起茶杯狂饮,美妇人回味片刻,忽然叹道:“煦儿,你还要在外闯荡多久?”
温煦顿住,心中有些闷,低头不做声。
“煦儿,”妇人收起了笑容,红唇微启:“娘不怨你三年前的选择,就当煦儿想换个玩法儿,你要把你应得的位置让给那个贱人的儿子,娘也无所谓了,你要你喜欢……”
温煦听到‘贱人的儿子’几个字,眉间一丝愠色闪过,却强忍了下来。
“你说想在江湖上闯荡,娘也都由着你去了,但三年了!——也该够了吧。煦儿,为什么还不回来属于你的地方?”
温煦不想多谈,想啸天易也不会将他如今半卧卧底的身份公开,何况若是一定要让他在卧底还是回朝廷效力的话,他倒是宁愿把无间道进行到天荒地老。
“是孩儿太久不回来了,惹得娘不高兴了。”温煦虚虚应道。
妇人怪喃道:“你每次出了宫去,便如那脱缰的野马,连皇上都找不到你人在何处,你倒是何时想的起我这娘来?”
温煦不露声色的笑笑,总算有些明白为什么啸天易要把楚修红硬塞给自己来,不过是想给野马配个缰绳而已,只要有人守住楚修红,便能顺藤摸瓜找到自己。
不过……
为什么是楚修红?啸天易莫非是想要撮合我们么?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温煦脑中浮现问好无数,越想越觉得啸天易这小子居心叵测,下回得找个机会问问才行。
“还是……煦儿!你如此作践自己,莫非是为了那个贱人的儿子?!”美妇人突然提高了声音,言语之中,尖刻之意尽显。
“娘!”温煦沉了脸,“白曦是我弟弟。”言下之意,若是你再说他坏话,便是与我难堪。
妇人又岂会甘心,那贱人抢了自己老公不说,如今贱人的儿子又来抢自己的儿子,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26、再回白帝 。。。
……
话不投机半句多。
温煦无意再多谈下去,抬手揉揉额角,状似疲惫道:“时辰不早了,娘也该歇下来罢。”
妇人抿抿薄唇,眼中露出几许失望来,却未在开口。
温煦心中黯然,不知为何每次谈话都这样不欢而散,明明不是大家所愿,却总是跳不出这世事无常。
拍拍衣袍,温煦起身作别。
妇人忽然伸手来想要留他,却碰翻了石桌之上的古玩茶盏。那盏在桌边滚罢几圈,锵然坠地,应声而碎。
温煦盯着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