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盲之越狱-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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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子哼了一声,转过身靠着铁丝网,向下棋的那群人扫了一眼,说道:“这些‘左’派都是些懦夫。”又扫了一眼下棋人群的对面的人,说道,“那些右派只会让我们更加危险。”A哦了一声,大胡子又向前走去,铁笼子外有三四个看守正向这边走来,此时正在注意着A和大胡子。
A也没有停留,跟着大胡子走开,其他的人则作为一种掩护,补上了他们两个原来的位置。
A站在大胡子身边,大胡子坐在一条石凳上,看着对面那群冯进军说的穿山线和青河线的七八个人,说道:“他们在穿山线和青河线互相认识,都是一前一后两三天内被抓进来的人,轻易不要和他们来往,穿山线和青河线已经被破坏了,很难估计他们是不是和冯进军一样背叛了党组织。”
A说道:“胡子,你不怕我根本不是你们的同志吗?”
胡子说:“就算你不是好了,我告诉你又如何?你一定不知道监狱是怎么回事。这个地方,有的事是绝对不能说的,有的还是尽早告诉你为好。”
A没有说话,这个大胡子尽管违反了很多我党情报人员的制度,但是说的话也很有道理。A觉得有必要重新审视自己对白山馆关押的我党人员的情况。
从冯进军和大胡子对这群人的介绍,A在心中已经给一号楼的人进行了划分。大胡子这群人是中间派,聚集一些彼此信任的同志做些小动作,并且他们极有可能在计划着类似于暴动这样的事情;下棋的钱三贵他们那群人是“左”派,对局势比较乐观,心态较好,比较安定;另外几个在“左”派对面的人,是右派,也是激进派,抗争摆在明处;还有一群人是怀疑派,不仅怀疑别人,别人也怀疑他们。剩下的几个如同房宇那种独来独往的,都是显得神秘兮兮或者精神已经出问题了的。
此时,那个活死人房宇就刚好从A的眼前经过,似乎是要到水槽边喝水。A蹲了下来,看着房宇,问道:“这个人是什么人?”
大胡子说道:“这个人大家叫他房宇,很早就关进来了,从来也不说话,独来独往,和他关在一起的叫皮景顺,是右派,是个能生事的主。”
A看着这个形如死人的房宇,感觉很怪异,今天早上他们两个打了一个照面,尽管房宇目光茫然,但A现在却觉得身上还是有股凉意,好像房宇早上曾经注意过他。
房宇在水槽边捧起水喝了两口,起身就走,他那双茫然的眼睛却从大胡子这群人中间穿过,落在A的身上,晃了一下,就移开了。A心中一紧,这种感觉和早上那种感觉很相似,这个房宇在观察自己,但是没有任何信息传达过来,A无法猜测这个房宇在观察自己什么。
A慢慢站起身来,说道:“我先回去了。”大胡子哦了一声,说道:“以后放风的时候你最好和我们在一起,有些事情可以告诉你。”
A说道:“我有事请教时自然会来找你。我是国民党,不是共产党,我被关在这里完全是自己倒霉,所以,我还是和你们的叛徒待在一起吧。”
大胡子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好的,独立情报员同志。”
A微微皱了皱眉,慢慢走开了。
这个大胡子李本伟能够在白山馆一号楼领导这样一群人,也是有一定水平的,别看他只是浮云线第五桩,能力却和冯进军不相上下。大胡子关押在一号楼104,从A被带进来的时候他就在窗口观察着A的一举一动。大胡子的直觉和冯进军很类似,他从见到A开始,就觉得这个人绝对不简单,他最后一句话称呼A为独立情报员同志,并不是他胡说八道,而是他的推测。第一,大胡子向A示威,不要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第二,大胡子也是警告A,最好加入他们。大胡子李本伟认为他要做一件大事,就是聚集更多的同志,来一场暴动,从内部把白山馆占领,这样大家就能跑出去了。
这是个大胆,但是有些天真的想法。A从调查白山馆、研究越狱计划时,就已经完全地排除了发动内部暴动的办法。白山馆,内部暴动只有死路一条,只会让形势更加的恶劣。
A回到冯进军身边坐下,搓了搓自己的手,淡淡地说:“你说对了,这个大胡子是要干些蠢事。”
冯进军说:“希望不会打乱你的计划。”
话音刚落,就有铁笼子外的特务叫嚷着跑了起来,A和冯进军闻声看去,那些右派中的一个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正将手伸出铁笼子,指着一个特务骂着些什么。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向那边望去。这个右派犯人越说越激动,开始拼命地摇晃铁丝网,其他右派的人也一拥而上,也都一起摇晃起铁丝网来。右派中有人吆喝了起来:“放我们出去!共产主义万岁!共产党万岁!打倒资本主义!”
A向前走了几步,冯进军拉了一把,说道:“没用的。”
大胡子那帮中间派也都站起身来,他们缓缓向右派那个方向走去。
右派只嚷嚷了几句,两侧的铁笼子上的铁门就打开了,十几个看守拿着棍棒冲了进来,外面的看守士兵也用枪瞄着右派那些人,大吼着退后。眨眼之间,这七八个右派就被制服在地,一顿棍棒加皮鞋地乱踢乱踹,并没有止住这些右派的高声喊叫,有人喊道:“同志们!起来吧!斗争吧!”
正当这些右派声音渐渐消失的时候,三号楼的起哄声却越来越大,有人开始冲着外面咒骂,满嘴脏话,还伴随着无所顾忌的狂笑和号叫,简直像一群暴怒的野兽。三号楼里面就传出咚咚咚的连声枪响,三号楼看守们的叫骂声也是格外清晰,又咚咚咚连续的枪响,三号楼的起哄才算平静了下去。
广场上右派的这次小对抗,也只持续了三四分钟,就完全被镇压了下去。那五六个右派被看守架着拖出铁笼子,押回了牢房。广场上的其他人又渐渐地分散开来,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这种情况在他们眼里,好像并不奇怪。
冯进军也重新一屁股坐下来,对A自言自语地说:“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这么大的干劲,再这样下去,又有人要牺牲了。”
A看着冯进军,冯进军的眼角有一丝亮光闪过。冯进军眨了眨眼睛,低下了头。
A也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尽管方法不当,还是值得敬佩的。”
冯进军干笑了一声,抬起头来,神态又恢复了那种兵痞子的样子,说道:“他们每周都要闹上两三次,见怪不怪了。真抗打,真抗打,第二天就和没事人一样了。哈哈,哈哈。”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A问道:“那三号楼都是些什么人?”
冯进军说道:“都是些江洋大盗,杀人劫货,无恶不作的人,一般监狱关不住他们,跑了就为祸八方,所以就都关到这里来了。”
A撇了撇嘴,说道:“看来这里还算干了些好事。”
冯进军说道:“嘿嘿,在这些灰狗眼中,恐怕我们比这些杀人越货的更可怕。”
A轻轻叹了一口气,通过这一会儿工夫发生的事情以及A自己的观察,都能够证明白山馆的形势比A最坏的推测还要恶劣。在进入放风广场一会儿的工夫,A就已经可以确定,他要寻找的机要员肯定不在一号楼中,只可能关在二号楼和三号楼。他的心一直沉甸甸的,只是没人知道他内心正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A的目光从一号楼和警卫楼之间望出去,高高的围墙挡住了外面的山,什么都看不到,好像这个白山馆就如同飘在空中的一座堡垒一般。而在这个方向上的一座不远处的山头,有人正拿着望远镜向白山馆张望着。
十五、暗示的相认
这个趴在山头张望的男人二十多岁年纪,身后背着一杆猎枪,正趴在山头两块石头中间,利用一丛灌木掩护着自己。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个航海用的能够伸缩的单筒望远镜。他边看边轻声地叹息着,眼神满是焦急。
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缓坡下方,传来了脚步声,他警惕地一转身,把猎枪拿出来握在手中,低声喝道:“谁?”
“是我。”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一块石头后面传来,很快走出一个熟悉的人来。
“王老板。”趴着的男人松了一口气,把猎枪重新背回身去。
“小孙,辛苦了。看到什么了吗?”这个配合张海峰的王老板说道。
小孙叹了口气,说道:“围墙太高,只能看到屋顶和几个岗哨,看不到里面。”
王老板也叹了口气,趴到小孙身边。小孙把望远镜递给王老板,王老板接过来看了看,说道:“白文彩盖这个白山馆时,还能看到二楼和楼房间的间隙,灰狗加高了以后,还真是什么都看不到了。咱们再到西边的山头看看。”
小孙说:“王老板,别找了。你腿脚不好,一大早就爬了这么远的山路,身体受不了的。”
王老板微微一笑说:“小孙啊,我着急啊。你知道这里面关了我们多少优秀同志啊。”
小孙也是眉头紧锁,说道:“这帮灰狗,实在太坏了!王老板,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再说吧。”王老板点了点头,向下爬了两步,靠着一块石头坐了下来,擦了擦汗。小孙也爬过来,坐在王老板的身边,问道:“王老板,你这么着急赶着上山,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
王老板笑了笑说:“小孙,是有大事发生,不过涉及机密情报,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小孙听话地点了点头,说道:“是!我也不再问了!”
这两个人,一个就是那个药材商人王老板,也是张海峰在地下情报网络中的上级,另一个则是王老板的助手,孙宏,跟着王老板近十年了,尽管年纪不大,却是王老板悉心培养的一个情报特工。王老板至今没有告诉小孙他在重山市的情报等级,王老板是重山市最高级领导之一,只局限于几个重要的同志和上级知道。而外界看来,这孙宏不过是王老板的药材行里一个记账伙计。
王老板在张海峰被捕当天就已经知晓了。这也在张海峰预计被捕的时间范围内。
王老板当天晚上就动身离开了重山市,绕了几十里来到了重山市下面的一个镇上,一大早就出门,从这个镇上爬山,直达这个小山头。王老板有严重的风湿,走不了多久,腿脚扛不住,就让小孙先上山打探去了。
小孙不知道的不仅仅是王老板来看白山馆里面的什么人,还不知道的是,张海峰也曾经在十几天前独自来过这个山头。
放风广场。
A站起身来,依旧向那个方向看了看,仍然什么都看不到。冯进军意识到A正在寻找什么,不禁打量了一眼A。A示意了一下,慢慢向水槽处走去,一直走到了水槽的边缘,他捧起水喝了一口,水冰凉但是略有甘甜,重山市附近山里的泉水质地从古至今都是很不错的。
A抬起头看了看,这次,他能够看到远方有一点点灰影冒了出来,那是很远处的山梁的树梢。张海峰也曾经到过王老板和小孙的这个位置上观察白山馆里面的情况,张海峰能够确定白山馆的围墙至少加高过一倍以上,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从外面打量白山馆内部情况的做法。尽管远处有更高的山峰,但是由于围墙的高度,致使就算到远处更高的山峰也不能看到白山馆内部的情况。所以,白山馆几乎和楼房一样高度的围墙,不仅仅是为了内部防御,也是为了防止外部勘察,可谓用心良苦。
A走到那个位置上,也只是再次确认一下。现在,A已经明白了,如果不爬到楼房顶部,或者到达围墙上面,外面的王老板是根本无法看到他的。王老板为什么要带着小孙,仍然到达白山馆外的北山向里张望,这和A的越狱计划有关,此为后话。
A又捧起水槽中的水喝了一口。这个水槽是用上好的松木制成的,有近两米长短,宽也有脸盆大小,整个用一整块松木挖空而成,这么大的水槽,寻常人家的院落中一般是没有这样的,也只有白文彩这种大地主舍得用这么大一整段松木来制作水槽。水槽用两块梯形的条石托着,嵌入在条石的凹槽处,固定得非常稳当。恐怕要两三个大汉发力才能将这个水槽搬起来。水槽内部边缘,左右各有一个软木塞子塞住,可以用来放水。
A顺手摸了一下水槽的边缘,除了有些滑手以外,毫无钉子、铁钩这种物件存在。A特地从水槽边的压水泵那边绕了回去,当时这种压水泵还属于比较高科技的物件,只在一些地下水资源丰富的大城市中比较普及,其实也就是一个带活塞的铁筒,通过反复压提,形成筒内的气压差,让地下水自行涌出来。寻常百姓家,还是靠水井或湖泊里的水进行存储来满足日常生活。
A摸了摸压水泵的把手,微微摇了摇,似乎不是很牢靠,随着摇动,水泵的几个关节活动处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响声。那些活动的关节处是用手指粗细的铁条穿过,两边弯曲而固定着的,由于使用频繁,多少有些松动,但是想破坏掉把手,却很不容易。
A走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