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苏湛 作者:容子行行-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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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阿妈,我长大了啊,所以我可以去台湾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这辈子他重新活过一次,苏湛才知道上辈子是有多么幼稚荒唐,他在重新活着,像样儿地活着,是真正的长大。
苏湛只觉得滴在自己耳朵上的泪水滚烫,烫到他身心都要发抖。可这次他无从选择,苏泛才是个真正的小孩儿,自己要是这时候退缩那真是白多活一辈子了,更何况,他也不愿苏泛再为了自己做牺牲。
“是,我们的湛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会好好照顾自己的……”钟意映摸着小儿子柔软的头发,心里像是沼泽泥泞一般挣脱不开来的无力。
苏湛知道,他妈妈这是同意了,心下一松,抬头伸着小手替自己的母亲擦去眼泪,“在我走之前,先别让阿泛知道。”
钟意映摸着苏湛的小脑袋,“为什么呢?”某个人小鬼大的家伙叹了口气,“他会伤心的。”
苏家再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人来拜访,倒好像一下子冷清了下来,然而家里的氛围却放佛空前的炙热起来。一家人做了以前在缅北山林里头从未做过的事情——一起去郊游,一起去爬山,一起去大饭店里头吃饭。然而最让苏湛和苏泛开心的是,他们全家人还一起包了一次饺子。苏将军带兵是好手,没想到揉面团擀饺子皮儿也是一绝,他妈妈就在一旁活馅儿。而他和苏泛简直就成了小面人儿一般玩得连眉毛都沾上了粉儿。
苏泛觉得,这是自己长这么大以来过得最开心的日子了。如果说以前过得苦难是为了换现在的生活,苏泛连心底深处最后的一丝怨恨也无了。
不过,敏感如他,还是察觉到了一点点不正常。
别说从小喜欢自个儿玩着,连阿爸大妈都不太喜欢粘着的弟弟现在是成天价儿地一会儿找阿爸,一会儿又跑到大妈哪里去。而有一次,苏泛从房间里头出来,见到的却是父亲抱着弟弟来来回回地走着。苏湛的面上无甚表情,只乖巧地靠在阿爸的肩窝里,偶尔能瞥见大妈紧锁着的眉头,还有忧郁的眼神。
苏泛总觉得一切太美好,可好得又很脆弱。心神不安的小孩儿某天晚上还抓着自己的弟弟问了一通。这让苏湛心下诧异不已,却还是挑着小眉头回了自己的哥哥,“阿泛,你真是神经敏感了!咱们不是要回家了么,能有什么事情?”
苏湛心里想的是,自己这个哥哥跟穆天璋一样,果然都是不让人省心的小人精啊!他不想告诉苏泛,能开心几天就开心几天,反正都是要走的,为什么还要再让苏泛不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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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是定好的启程的日子,苏湛和苏泛早早地吃完饭洗漱完就回房间,打算将自己的东西给收拾了一下,无非都是些这几日在仰光城里买的东西,尤其是属于他们的私人物品,大凡一些行李,钟意映早就让人整理好了。苏湛带在身边的只有那天苏泛给自己编的小花篮,不过早就成了干花,还有那一大盒拼图。
苏湛看着一旁的苏泛正念念有词地打理他的那些宝贝书,又念叨着要把那个玩具车送给严从嘉,就像是个碎碎念的小老头,心下觉得好笑。
他们明天一同启程,只是自己会登上去台湾的飞机,而苏泛要跟着父母回孟果去。这是他们兄弟在他能回缅甸之前,呆在一起的最后一晚。
然而,苏湛没有想到的是最后得知自己去台湾的消息,苏泛的反应会那么激烈。
早上苏家四口一起用了早饭,明明是该回去的喜悦,却没有任何人脸上带着笑容。苏泛敏感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就连一向乐呵呵老爹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而大妈则一直拉着苏湛的手不放。下人们提着他们的行李出门的时候,只见苏家宅子前面是等了两拨的车子。见他们一出来,苏泛只见来过几次家里的男人满面笑容地迎上来,自家老爹兴趣缺缺地和人握了下手。
来人打量了自己和苏湛,然后笑着道,“果真是虎父无犬子。老苏啊,我说你这两儿子养得好,瞧着小模样,一表人才,日后长大了必能再成为党国的栋梁。也不知,哪位是苏湛呢?”
“我是,柳叔叔好。”苏泛只见被大妈牵着的弟弟站了出来,仰着小脸朝来人冷淡地答道。
那人却是极热情,对着弟弟是又夸又摸。只不过,除了他的表情丰富多彩,其他人倒像是看戏的局外人,面上无甚表情。
钟意映上前了几步,对着柳元麟道,“柳中将,麻烦你了,照顾好苏湛。孩子还小,我们做父母的,都是不放心的。”
苏泛现下更是一头雾水,怎么听着要让这个男的来照顾阿湛呢?
“嫂子不用叮嘱,我也会的。当年在察哈尔受过钟将军一助,我柳元麟铭记在心。”
苏正刚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不想说些什么,只一把抱起苏湛,使劲儿楼了小儿子一把。苏湛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他老爹给搂错位了。
见苏泛只是疑惑不解地看着他和老爹,然后就只听见老爹对自己说道,“和哥哥告别下,说起来,自从阿泛回家之后,你们俩兄弟刚开始虽然关系一直不太好,但是从来没有分开过呢。”
苏泛清润的一双眼儿登时盛满了不可思议,“告别?什么告别!”
苏湛让他老爹放自己下来,而后下定决心般地对苏泛说道,“哥哥,我要去台湾了。你替我陪着阿爸和阿妈。放心,我会回来的。”
他原本最讨厌这个哥哥,而如今,方尝到兄弟情深是何种滋味,苏湛心下也是一片不舍。他的心里已经不再怨恨苏泛,若不是苏泛杀了自己,他也不会再活一次。活得如此像个人,一个真正的人该有的亲情、友情他都体会到了。
只要他们兄弟俩能这样下去,那么父母上一世悲剧的结尾也会改写,他还要长大,带阿妈会中国去,回苏州去,等到过年的时候,他可以背着到时候老去的母亲上寒山寺听钟声。苏泛也不会再是夺权弑弟的恶人,再圆满不过如此。
然而苏泛的眼角已经泛了红,他紧紧抓着弟弟的小肩膀,眼里像是星辰破碎般耀眼,“阿湛,你骗我,你要跟我一起回去的。你为什么一个人去台湾?”
而后苏湛只见小哥哥转而拉着阿妈的衣角,哀求道,“大妈,如果弟弟不能回家,我也不回去。我要和他一起去台湾!”
钟意映只觉得心如刀绞,苏泛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只好蹲下身子,搂着苏泛的小身体,强忍着泪水,凑到苏泛的耳边道,“阿泛是个乖孩子。湛儿去了台湾,我们就能回孟果了。阿湛要是不去的话,就是你去了。”
苏泛扭了扭身子,看了苏湛一眼,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一家人会在仰光逗留这么多日了。苏泛是个聪明机敏的孩子,看着今日两拨人的态度,想着方才大妈说的话便明白了几分——这是让弟弟去台湾当人质呢。苏泛定了定心神道,“阿爸,大妈,你们别让弟弟去,我去。”
苏湛就知道苏泛会是这样,所以才让父母不要提前告诉他,然而所有手续和机票都已经办好了,临时换人已经收到不行了。上一世是兄弟自相残杀,这一次是他们俩兄弟情深,说不感动是假的,然而他不能再让苏泛做牺牲了,只摇了摇头道,“哥哥,是我自己要求去的。”
只这一句话,苏泛便明白,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
原本满心期待着一家人踏上回家的旅途的苏泛,心情从悬崖跌到谷底。他毕竟还是小孩子,还是忍不住地开始掉眼泪。苏湛看得非常不是滋味,却还是伸手帮他擦着,撇撇小嘴很是不在意地说道,“哥哥,你哭啥呢!我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有机会我还是要回缅甸的啊!”
苏湛只当苏泛现在是个伤心难过的小鬼头,然而无论是上一世强势无比的苏泛还是现在年仅十岁温和干净的苏泛,他都没见过苏泛的眼泪。小屁孩子偏偏只掉眼泪,不出声,噼里啪啦地掉得苏湛也开始心里难受。怎么搞得他去台湾才是罪大恶极的那个呢,某人忍着开始发热发红的眼睛喋喋不休的安慰着,却让一旁的父母更加不是滋味。
等柳元麟牵起他的手时,苏湛回头看着还是站在一旁手足无措掉眼泪的苏泛,只觉得他从没这么难过过,就连死之前也没这么难过。苏湛想了想还是叫了一声“哥哥”,只是想告别的话没说完,苏泛却是板着小脸看也不看他一眼,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径自走到他和父母将要坐的那辆车里。
苏湛心想,小家伙这是生气了,但也不好耽搁,最后和父母抱了抱,这才由柳元麟牵着上了另外一辆车子。他坐在车里朝父母挥手,看着并肩而立的父母,泪水终于是忍不住刷地流下来。他上一世算是够没心没肺了,自打懂事起,就没哭过。这一次,是他两世为人有记忆里的第一次哭泣。
而苏泛,就这么一直趴着车窗,看着那辆带走弟弟的车子越来越远,绝尘而去。虽然难过与愤怒交织着在他心里翻滚,苏泛还是默默地不断安慰自己,,弟弟很快就能回来了。
只不过,这一别却是十年,如果当初他知道的话,最起码会给苏湛一个离别的拥抱。
35、番外 求不得
苏湛被关在苏宅的地下室里头;他在缅北的山林里逃窜了一个多月,从一个体面漂亮的苏家二少爷活成了个野人,然而最终还是被苏泛的,或者确切的说曾经追随在自己身边的手下给逮住了。苏将军留给自己的人;全都在苏泛的各种手段下叛变成了苏泛的人。
苏湛被镣铐锁着手和脚,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里;除了一双掩映在长睫毛下的眼睛依旧漂亮得惊人,丝毫看不出曾经的一丝体面。赵锦程是他的小副官,他爹是追随在苏将军身边的副官之一,等他长大了也跟着苏将军的二少爷。然而;苏大少拿着他全家老小的性命威胁他;他不得不替大少办事。
赵锦程打了一盆水手上搭着白毛巾进来;瞄了眼放在苏湛身边的食物和水是动都未动,因着心里存着对二少的愧疚,颇有点苦口婆心地蹲到苏湛面前劝慰道,“二少,都一天一夜了,您就吃点东西吧,再怎么说大少和您都是亲兄弟,不会拿您怎样的。”
苏湛沉着脸,面上毫无波澜,只一双眼明亮如水,望着在自己身边当了三年奸细的赵锦程,嗤之以鼻,冷笑道,“我和他之间的事,哪轮得到你个叛徒说,赵锦程,你有个狗屁资格!”苏二少的眼神着实锐利,苏二少的话也着实犀利,没有一样不直接戳中赵锦程的心窝子。然而他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劝这个二少好好吃饭,好好收拾收拾,因为这是大少吩咐下来的。
只不过最终的结果是,赵锦程被泼了一盆温水,周遭的人被淋了一身稀粥饭菜,全体都是狼狈不堪的模样。
及至穿着雪白衬衫的苏泛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苏泛气定神闲地在三两人的拥护下站在门口,常年挂在手上的一串小叶檀佛珠被他随意地拨弄着,在光线下泛着暗红色的光泽。
苏湛这是被抓到之后第一次见到苏泛现身,满腔愤怒和恨意到了极致反而异常平静,只鄙视地瞄了清俊爽朗的苏泛一眼,倒是和看街上的流浪狗没什么两样。仿佛全身肮脏衣不蔽体,形象乱七八糟的不是他自个儿而是苏泛。
地下室只开了一个小小的窗户用来流通空气,阳光从那一小扇窗户里头射进来在地面上投下光圈。苏泛收到苏湛一贯鄙视自己的眼神只从容地微笑了下,而后穿越光束走到苏湛面前。
“不吃饭怎么行?阿爹常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苏泛蹲了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拨弄了下被苏湛摔得支离破碎的碗筷,抬头对着苏湛说道,“再说了,阿湛,浪费粮食就是你不对了,要知道,小时候我在街上流浪,和狗都抢过馒头呢。”
苏湛轻蔑地冷哼了下,“难怪,还是个狼心狗肺的货色。”
苏泛听惯了苏湛的冷嘲热讽出言不逊,他的弟弟长得算是绝对好看,可从小到大对着自己的脸色,包括对自己说的话却是一贯的不好看,很难听。他听了二十年了,一颗心也冷透了,仿佛就要冷成硬石头。他不见苏湛不听苏湛说话还好,可见到苏湛,他又觉得自己一颗心活络了过来,内里还是透着那么点温度。
苏湛的头发长成了鸟窝,脸上都是黑的红的印记,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光着的一双脚脚伤痕累累全然看不出曾经的洁白如玉。
苏泛的眼神落在弟弟长长的垂着的睫毛上,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弟弟不是个多讨人喜欢的东西,可鬼知道这样一个人怎么就成了自己的死穴。
“我不和你计较。”苏泛将视线定格在苏湛结着血痂的脚背上,想到苏湛不是个好东西,自己也不是——因为他还是会为这么个满身受伤的小王八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