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枪:白山猎虎-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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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看到一队人马向马场正门而来,为首的三个骑着马,其中两个一身皂青,是捕快打扮,边上一个身着黄色绵甲,正是多小衮。后面跟着二十个扛枪挎刀的步甲。队列最后,还跟着一个扛猎叉的少年。
队伍来到马场门,鲁格尔迎上前去,先施一礼:“骁骑校鲁格尔恭候将军府各位大人。”
多小衮高声道:“鲁大人不必客气。这两位是将军府头牌捕快段川大人和宗起大人。”
这些日子,营中不少老护兵向鲁格尔提过捕快段川的办案传奇。鲁格尔急忙向段川和宗起拱手施礼,然后转过头盯着多小衮,猜测多小衮的身份。看样子十几岁的一个毛头娃娃,派头却不小,而且又是他护送着两位名捕快前来,别是将军的什么近人,可不要得罪了。
多小衮早猜透鲁格尔在想什么,心道:“我这个小小的骁骑没什么名头,还是不说得好,省得让他瞧不起我。对!不说,最好让他一直猜着,还怕我些。”于是对鲁格尔道:“鲁大人,多小衮奉将军将令,护卫两位捕快大人进驻南沟。今天到了这儿,往后一切还要多多仰仗鲁大人。”多小衮话说得实在漂亮,只是他那尚未变声利索的尖嗓子说官话,听起来颇为滑稽。
鲁格尔听得真切:“奉将军将令?果然有来头。如此年轻就当此重任,此人若非本领绝伦,就是将军都统之子。”他哪里知道,多小衮是拐着弯地奉将军将令,他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索伦城的城守尉。只是多小衮说得讨巧,略去了中间城守尉那一段。
鲁格尔道:“多大人放心,小校定当全力以赴。”鲁格尔嘴上说着,心里真恨不能抽自己一顿大嘴巴。冲一个尖着嗓子的毛头小子自称小将,鲁格尔就如吃了苍蝇一般。
多小衮倒不计较,道:“多谢鲁大人了。”
段川、宗起等人也和鲁格尔客套了一番后,准备进军马场大门。鲁格尔几次欲言又止,终于问道:“两位上差、多大人,你们想是援军的前锋,小校斗胆问一句,将军这次遣了多少军队来?”
多小衮道:“都在这儿了!”
鲁格尔嘴角一抽,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多小衮知道他是嫌援军人少,道:“鲁大人不必担忧。您是领兵之人,知道这兵不在多而在精,这次来的,个顶个都是黑龙江将军府辖内的一流高手。”多小衮顺手一指队尾那个扛猎叉的少年,“那小子能插死五百斤的大熊,别人就更甭提了。”多小衮指的是他的表弟曹童。曹童只十六岁,生在猎户之家,并非旗兵,这次因为兵少,多小衮特地把他也叫上帮忙。
鲁格尔听多小衮这么一说,心头稍安。多小衮随即道:“鲁大人,你看我这二十一个兄弟,虽说都是壮士,可惜都是步甲,去哪儿都要腿儿走,这哪儿追得上作案顽凶?来到你军马场了,鲁大人给兄弟们配个脚力吧!”
鲁格尔听了朗声道:“这还不简单。我军马场别的没有,就是马多。老洪,你带人套二十匹马来,要好马!”
好马?!多小衮听了眼睛一亮:“鲁大人,这一道两位捕快大人的马也走瘦了……”
鲁格尔笑道:“你们先安顿下来,两位上差、多大人,明天小校领着你们去挑马。我们南沟马场别的没有,好马多得是!”
鲁格尔将段川、宗起和多小衮迎进自己的房内。段川对鲁格尔道:“鲁大人,这件案子将军催促得紧,你先找人带我们到附近转转,勘察一下地形,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鲁格尔不敢怠慢,亲自领着段川和宗起往军马场西北的山林查勘。多小衮更是不敢怠慢,手执长枪,挎着腰刀,寸步不离地护卫在段川和宗起身后。曹童扛着猎叉,跟在多小衮身旁。临出发,多小衮看到那个姓洪的军马场老护兵带着自己的兵去挑马,便低声招呼给自己当副手的护兵张春:“挑好马!要能跑的!”
出了军马场西大门,就是山。鲁格尔道:“我们马场死的两个护军,就有一个是在西门外没的。”一行人沿着小路上山。走了约二里,鲁格尔手下的一个老兵手指着一棵树道:“那个兵的尸体就在这儿找到的,胸腹被掏空了,脑袋也没了。”段川和宗起来到树下,详细询问当时尸体的姿势、位置,老护军记性不大好,两个捕快问得快了、细了,老护军突然紧闭上眼睛,一言不发,表情十分痛苦。
鲁格尔见了,怒道:“上差问你话呢!怎么不答?”
段川伸手拦下鲁格尔:“别催他,让他缓缓。”然后就在一旁等着老护军。许久,老护军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一条缝,嘴里诺诺道:“可吓死人了。那没头的尸体两手背着,好像被捆着,可是手上没有绳子,胳膊上连捆过的印儿也没有。”
这番话着实令人匪夷所思。老护军又是一阵沉默,好半晌,他嘴里开始不停地嘟囔:“他们都说,这不是人干得了的,他们是被鬼劫的。被绑的手上没有绳子,连印儿也没有,这不是人干得了的……”
老护军开始还是冲着段川说话,随着回忆那具无头尸体,他仿佛被什么东西上了身,全然不管鲁格尔和两位捕快,只是自顾反复嘟囔着这句话。他原本就长得干瘪,此时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脸上似笑非笑,颧骨边的肉微微地抽搐着。多小衮看了,觉得眼前这老头儿阴气逼人。
老护军的话说得其他几人也都感到一丝阴冷。鲁格尔怒道:“你个老东西丢了魂?上差在此,岂能如此无礼?回去看我不抽你二百鞭子!”说罢随手用树枝抽了老护军一下。段川赶忙上前拦阻,道:“不妨不妨,他是被吓破了胆。”
鲁格尔道:“不错,他是被吓破了胆,开始胡言乱语。两位上差不要见怪。”
段川和宗起又围着那棵树细细地转了几圈,不时俯身查看地下的草木,但什么也没找到。下山路上,段川问那老护军:“这山里有什么猛兽吗?熊虎什么的?”
出了密林,见了太阳,老护军渐渐缓了过来,面色开始微微泛红,道:“应该是有老虎,我们有次进山时听到过虎啸。熊也多,我们放马的时候见过熊,就是黑瞎子。”
宗起问:“熊虎吃人的事情多吗?”
老护军道:“早前听说过进山砍柴的被黑瞎子伤了。后来砍柴人不敢往岭子深处走,黑瞎子伤人的事儿也就没有了。”
回到马场,太阳已落到岭下。
晚间,鲁格尔摆下酒宴款待来宾。多小衮不敢入席,他总觉得兴安岭的峰峦在夜幕的映衬下,有一丝诡异。多小衮拿根筷子穿了四个馒头,挎着腰刀在军马场内四处巡视,边走边吃。曹童也有样学样地吃着馒头串,扛着猎叉跟在多小衮身后。
军马场很大,即便真给多小衮五十个兵布防也难保万全。走到一排马棚边,多小衮看见他的二十个步甲正忙着收拾马。张春见多小衮来了,拉着一匹浑身乌黑的高头大马迎上来,道:“大人,马挑好了,个个都是好马。这一排马厩都是给咱们的马,您过过目。”多小衮生于八旗行伍,马甲出身,孩童时便谙熟马性,虽职低衔浅,没骑过什么好马,却见过各样好马。他拍拍这匹,摸摸那匹,都觉得不错,又都不十分中意。张春问:“大人,您挑哪一匹?”多小衮咬了一口馒头,边嚼边道:“都是好马,可没一匹我看上眼的。我先不挑了,明儿个再问问那鲁大人,我不信军马场里挑不出一匹我中意的。”
张春又问:“那曹童小爷要哪一匹?”
曹童不懂马,多小衮拿馒头串一指:“就那匹花的。那马看着有几分悍威。”
张春道:“好嘞!我让人把它收拾出来,配上鞍恚А!�
多小衮道:“张春,今晚你领四个人,就守在俩捕快的房前屋后。记住,一刻都不许合眼,给我盯住了。”张春点头。
多小衮又道:“告诉值守的兄弟们,穿上甲衣,别嫌热。每个人配齐腰刀和长枪,丁点不能马虎。”张春领命,招呼人手去了。
当晚,段川、宗起和鲁格尔喝得酩酊大醉,被护军搀回房间便睡下了。多小衮却不敢合眼。鲁格尔将他们安置在马场内的西墙小院。这是一套两进的小院,里院四间房,段川、宗起各居一间正房,多小衮睡东厢房,西厢房腾出来供大家商讨案情之用。二十名护兵住在外院的几间房里。这小院的好处,一是比较安静,距离军马场护军营房和避难百姓搭的帐篷远,不会被打扰;二是这里离山近,在这盛夏时节非常凉快。然而鲁格尔的好意却让多小衮很是头痛。小院西墙贴着军马场围墙,中间只隔一条一丈宽的夹道,翻过围墙就是山了。从怪案的规律看,袭击就来自西墙外的山中。多小衮总觉得,这西墙小院是马场最危险的地段。
多小衮叫曹童带上猎叉,随自己围着小院查看。此时,张春已经将岗哨布置妥当。小院外的西北、西南和东北角各安了一名哨兵。借着月光,西北角处的哨兵和另两名哨兵目视可及,如有意外,便于增援。张春自己带一名哨兵守在小院里院入口处,每隔半晌,张春便绕着小院围墙巡视一圈。多小衮觉得张春这个安排还算妥当。绕到围墙的夹道处,多小衮见鲁格尔专门在这里派了一名长枪卫兵。
回到东厢房,多小衮还是不敢睡,索性把曹童叫来聊聊。
“你说,到底是虎,还是熊?”
曹童自幼随父亲在兴安岭上打猎,对栖息山间的飞禽走兽很熟悉:“还真是不好说。”曹童回忆着当地兵民叙述的情况,缓缓分析道,“表哥,这山里野兽多,但真正能杀人的只有三种:熊、狼、虎。从留下的死尸看,不像是狼。兴安岭上活动的狼都是一群一群的,少则三五匹,多则数十匹。狼倒是喜欢先吃猎物的内脏,但一个人、一匹马的内脏喂不饱一群狼。狼群杀人后不会留下南沟附近这样完整的尸体。再说,如果这一带有狼群活动的话,不可能一次都不被人看到。它们再狡猾,总要留下痕迹的。”
多小衮生长在军中,论打猎可比曹童差远了。眼下这个案子,若不谈鬼神之论,则野兽的嫌疑最大。多小衮问:“那如果是单个狼呢?单个的、只吃内脏的狼?”
曹童道:“表哥,一看你就没打过狼。狼跟狗其实差不多,一个狼要想杀人,恐怕不大容易。不过老辈猎人说也碰上过独狼,单个捕猎,敢和人斗、和猎狗咬,但那太少见了。再说南沟这儿连着少了这么多人,一个狼恐怕难以办到!”
多小衮道:“熊呢?”
曹童道:“熊比狼要凶猛得多。熊一掌能拍碎人的脑袋。熊喜欢独个活动,又会爬树,藏起来比狼群要方便得多。”
多小衮道:“是啊!这怪案是从春天开始的,正是熊窝冬醒了的时节!”
曹童道:“时节倒是能对上,但是尸体上的伤对不上。被熊杀死的人,不是脖子被扭断,就是脑袋被坐扁,而且身上会有很多抓痕,反正死得很难看。可是,这些被杀的人虽然胸腹被掏空,但身上倒还干净。”
“那你是说有虎了?”
曹童道:“打猎的都知道,这山里要是有虎,通常就少有熊和狼。虎这玩意儿比较独,容不得其他猛兽。兴安岭上老虎虽然多,但它们很少和人照面,更少伤人。被狼和熊咬死的人要比被虎咬死的多得多。这个害人东西就围着南沟村庄和马场打转,既不逃走,你又发现不了它,倒不像是虎干的。”
说到这儿,曹童自己也觉得实在蹊跷,不由骂道:“他妈的!不是狼,不是熊,不是虎,莫非真是鬼?那老护军说的真是恐怖,尸体手脚反绑着,没有绳子,连被绳子捆绑的印儿都没有。”
多小衮道:“别听那老家伙胡说。我看他是被吓疯了。”
正说话间,院外响起了更梆声。夜已三更了。多小衮听到正屋门响,急忙吹熄了灯火,凑到窗边,点破一点窗户纸,向外窥视。只见宗起全身赤裸,站在正屋台阶上,向阶下一株花木撒尿。
“这个肥贼倒是逍遥。”多小衮小声骂道。那边,水声渐收,宗起抖了两下,回房又睡了。
多小衮坐回太师椅,却不再点火烛。也许是两人都累了,不再说话。一会儿工夫,困意袭来,多小衮和曹童渐渐睡着了。
南沟军马场的第一夜安然度过。
清晨,鲁格尔带人来请两位捕快和多小衮用早餐。鲁格尔先找多小衮。推开东厢房的门,只见多小衮歪坐在椅子上正鼾声如雷。一旁,曹童趴在方桌上也睡得正香。
鲁格尔见他二人都是荷着甲衣,知道肯定是刚睡不久,便示意随从退出屋子。还没等他挥起的手放下,一名年轻护军一头撞进了房门,满面惊惧,叫道:“两位上差……两位上差……都被砍了脑袋!”
多小衮正在梦中吃大宴。前一晚忙着布哨,没赶上鲁格尔招待段川和宗起的宴席,多小衮惋惜不已。所谓日思夜梦,多小衮在梦里总算补上了这顿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