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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清风,如果篇 楚湘云-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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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祥看得出来,她不是虚弱不是累,而是被什么事深深地困住了,迷惑烦恼。她的不对劲开始于得知老二的名字,这是多半与“弘历”二字有关。她要是说出来,他就是拼了被皇阿玛更嫌弃,甚至挨顿打,也要去求皇阿玛给老二换个名字,可她就是这么呆着愣着。
  看来,只有试试以毒攻毒了。胤祥一咬牙:“初十是八哥的好日子。八哥一口气纳了两房侍妾,要摆宴席。请了我。你说,咱们送什么礼才好?”
  十三阿哥拒绝纳妾的事传出来,不免又让京城人津津乐道了一阵。皇家成年而又只有一位嫡妻的,只有八阿哥和十三阿哥,少不得被放到一块儿说事儿。说到十三阿哥,那是青梅竹马,恩爱异常,十三福晋贤惠宽容,十三阿哥深情不移。说到八阿哥,那是忍气吞声,家宅不宁,八福晋泼辣好妒,八阿哥夫纲不振。说到后来,连八福晋的娘家都被饶上了,被拿来与佟家比,门第勉强相当,家风教养,待人接物,怎么比都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佟家人听了自豪高兴。八福晋的父亲兄嫂亲戚可挂不住了,几次劝八福晋:“何苦死撑着,替人家垫底?她有两个儿子,你难道真想让八阿哥无后?”
  八福晋心里的苦涩辛酸更没法对人说。这些妯娌里,她最不愿意听见的就是秦思的事。她听见,他必然也听见了。说是断了,平日也都刻意避着,可她知道他心里根本忘不了,放不下。一次次地听见她的名字,听说她的好,听说她与十三弟如何恩爱,他心里是什么滋味?只看着他的眼睛越来越沉寂,他的笑容越来越萧瑟。她想着他,他可也替她想过?
  十三弟不肯纳妾,皇阿玛赏的女人,都进了门了,也能费尽心机送出去,还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只说自己挑剔,看不上人家,不让人说自己福晋一点不好。这才是一个男人对妻子的真爱吧?她羡慕秦思,遇到一个能为她做到这样的十三弟。她明白了:是你的,不必你去争,不是你的,争来也不甜。
  她抱怨老天不公,成亲几年就是不给她一个孩子,却让秦思一个接一个地生儿子。继续争下去有什么意思呢?真让他无后,被人耻笑吗?
  八福晋主动提出为八阿哥纳妾。八阿哥虽有些意外,立刻感激地接受了这份好意。
  这事交给九阿哥张罗,很快就挑定了人选。
  秦思怔了一下,抬头看着丈夫,眨巴了一阵眼睛:“要不,把那尊送子观音送给他们吧?”
  那尊白玉的送子观音是他们成亲时,佟家大太太二太太一块儿送的,不但贵重,更有一份祝福。秋禾十分爱惜恭敬,小心地供着,敦促秦思每日上香。她连着生两个儿子,莫非真是观音显灵?倘若这观音认了真,一个子接一个子地送进她的肚子,却如何是好?
  那人纳妾就是为了要个儿子吧?何不请这观音到他那里去,成全了他的心愿。
  胤祥望着妻子,说不清该释然还是该伤感:“万一你家里长辈怪罪起来,不好吧?”
  “观音慈悲,已经显灵给了我们两个儿子。我们总是霸着,也是不好。若是观音灵验让八哥也生了儿子,回头佟家谁有需要,还请你厚着脸皮去要回来。”
  胤祥心情突然好起来,低头偷了一香,笑道:“好吧,听你的。”
  秦思想了几天,终于想通:她的存在,改动了历史。
  就她所知,清代记录皇家子孙婚配的《玉碟》管理得很严格。雍正不是没有其他亲生儿子,用不着抢别人的儿子。她从来不相信乾隆是汉人的YY。怡亲王是雍正最亲近倚赖的弟弟。假使雍正真看上侄子来继位,也是一段佳话,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乾隆的生辰八字,她不清楚,但应该是在四阿哥封亲王以后出生,比她的弘历小。也就是说她的儿子,无论如何不会是历史上那个自以为是唯我独尊的乾隆。
  不排除康熙起名字水平差,绕来绕去的,把本该给另一个孙子用的名字先给了这个孙子。将来,四阿哥还是会生出来一个要做皇帝的儿子,那个儿子皇帝还会是乾隆。但这个乾隆不会叫做弘历了。历史不再是铁板一块。
  再想想,胤祥的妻子本来不是她,他本来还会娶几房侧室侍妾,生些子女。因为胤祥娶了她,不肯纳妾,那些孩子不会出生,那些女人去嫁给旁人,生些另外的孩子。作为后世研究清史重要根据的《玉碟》上,有关胤祥的记录都改了,涟漪一圈圈扩大,很多人的命运随之改变。历史确实改了。
  往下会怎么改,到底能改多少,也许取决于她有多大能量。毕竟,这个历史空间是因为她这个变数产生出来的。
  既然这样,且看她大施拳脚!

  蛇不出洞

  正篇写完了,外篇不想继续,想对老康一大家子说拜拜。看看外篇,还没怎么整到康熙,不合初衷,所以最后来这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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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请了亲舅舅加老丈人佟国维到乾清宫喝茶聊天,下棋对弈。除了李德全,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舅舅,”康熙叫得亲热:“朕这些个儿子,都是你看着长大的。你觉得哪个好?”
  “都挺好。”佟国维一手托着茶杯,眼睛盯着棋盘,闷声回答。
  康熙笑道:“蒙舅舅看得起。你看哪个最好?最有治国安邦的本事?”换而言之,您老属意那个做太子?
  来了!佟国维在心中冷笑一声:舅舅我就不上当,就不露这个头,看你怎么打?!
  话说康熙废了太子,放出让百官举荐太子的风声,整个京城都兴奋骚动起来。佟国维等人本来不喜欢太子,拥护八阿哥,自然大为快意,认为机会到了。
  十三福晋秦思回了趟佟府,求见佟国维。
  佟国维是知道她和八阿哥那点事的,也知道十三阿哥爱妻有多深,更不能忽略她身后的浙江佟家。
  秦思先说:“老爷子您是咱们佟家的领头人,您怎么决定,佟家上下都会跟着您走。”
  佟国维听得舒服。
  接着,秦思说:“朝堂上的事儿,孙女儿不懂,只是听胤祥他们说了一点这个百官举荐,觉得有点不对头。”
  佟国维一愣:“哪里不对头?十三爷这么说?他是什么打算?”
  “胤祥没说不对头,他和四爷揣摩了半天,觉得皇上莫不是后悔把太子废了,想找个台阶,借百官之口,再给立回来。倘若这样,他和四爷就拥立太子,做儿子的总得替老子分忧。”
  佟国维沉思,会是这样?他倒是没想过这种可能。
  秦思接着说:“孙女儿不知道他们想的对不对。想皇上一向偏爱太子,同样的错,搁别的兄弟身上就要受罚,搁太子身上就没事,这回处置得重了,后悔也是有的。可是,要废要立,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用得着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么?”
  佟国维心头暗转,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除了太子,十三阿哥跟在皇上身边的时候最多。就是四阿哥,由孝懿皇后抚养,小时候也常跟着皇上。这两位对皇上的心思,怕不比别人知道得多些。太子废立,是家事更是国家大事,朝令夕改,不成体统,皇上自然有所顾虑。
  秦思吞吞吐吐起来:“孙女儿胡思乱想,倒怕皇上绕个弯,设了个圈套,要引蛇出洞,对付什么人。皇上登基以来,立过三位皇后。外戚里,如今最有权势的就属咱们家了。老爷子做事小心,咱家从来没人惹出什么乱子,只是人多,做官的多,被人说成‘佟半朝’。俗话说,树大招风。咱们再小心,在别人看来,只要你有这个能耐,有没有二心都是次要的了。孙女儿只看过点书,瞎想的,在别处也不敢说,只是,您是咱家龙头,万一您中了计,被人打在七寸上,咱们这一大家子可都完了。 ”
  合着他这龙头是小龙的头!佟国维一阵气恼,顾不得怪她口无遮拦,立刻思索起她的话。会不会有这个可能呢?即使是万一,那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秦思走后,佟国维想了半天,把儿子隆科多找来。
  隆科多听完,想了想:“秦思那丫头的心思跟别人不同,倒也不无道理。眼前看这是个机会,弄不好也可能是个陷阱。咱们做臣子的,没法跟皇上较真。儿子再去探探四阿哥的口风。”
  “不用了。四阿哥会对你说的,不会比对十三阿哥说的多。十三阿哥倒是不会瞒着秦思什么。如今,要紧的是,咱们该怎么做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不被皇上抓住什么,又能把八阿哥顶上去。”
  “依儿子看来,没弄清皇上的真实意图前,咱们还是按兵不动,先不把咱们的牌亮出来。”
  父子俩商议了一晚,拿出了个方案。你想引蛇出洞?我先来个“混水摸鱼”。

  外甥和舅

  举荐结果,票数非常分散。除了刚被废的老二,从被关起来的大阿哥到小奶娃的二十阿哥,只要是活着的皇子都有人推荐。大阿哥,那是长子,战功显著。推荐小二十,那是年纪小,正堪塑造。
  甚至还个二百五说:皇上年富力强,还会有皇阿哥出生,从小的里面挑个资质好的,从小培养,必能担当大任。此言一出,居然还有人符合,意思是说太子是皇上亲自教养,头一回没经验,如今都养二十个儿子了,经验多多,再从小养个太子,肯定能养好。
  让大臣们畅所欲言的话,不是他自个儿说的?康熙心中气得倒仰,面上只好当作没听见这些胡话。
  候选人多,票数分散。八阿哥得票最多,四成多官员举荐他,可也没能过半。
  儿子里,老九老十老十四明言拥立老八,其他的都没表态。老四老十三帮老二说了两句话,可能是有所顾忌,没敢直说拥立。老八自己暗暗上了个折子,历数凌普等人的罪状,说那帮奴才被主行事,利用太子名头作恶,有些是连太子也不知道,隐隐地有为老二开脱的意思。
  这其中,佟家的态度引人注意。佟家内部似乎有些分歧,分成了两拨。鄂伦岱领着一部分人,与马齐揆舒等人拥戴八阿哥。佟国维父子和佟半朝的大部分不表态,问起来就是一句“知子莫若父,请皇上定夺。”
  康熙没法定夺。真的言出必行,就该立八阿哥为太子,可这不符合他的愿望。他没想到太子人缘这么不好,这么多官员竟没一个肯帮他说话。说到底,还是兄弟情义靠得住些。老四老十三也受过他的气,到头来还肯帮他说话。老八和他是对头,借机报复不奇怪,到底只是针对奴才,对哥哥还算留着点情。
  想要为太子开脱,最好的就是老八那份折子。既然他人缘好,有那么多人拥戴,他说的话,量那些人没法驳。可这么一来,太子也许可以复立,爪子和牙都得拔个精光。康熙是知道老二的气量的,他也许会领老四老十三的情,却绝对不会想到老八的好。往后,只许更让人头疼。
  佟国维父子的态度让康熙不安,也让他看到点希望。
  康熙打发太监宫女走开,摆出一付外甥请舅舅来,私下商议点家事的架势,却发现老舅今天气不大顺,对他这皇帝外甥兼女婿也有点爱搭不理的。
  “要说治国安邦的才干,大概只有二阿哥有一些,”佟国维不慌不忙落下一子:“只有他代君摄过政不是?其他阿哥都没有过治国安邦的机会不是?”
  康熙笑得有些干巴巴的:“舅舅说的是。”
  佟国维看了皇帝外甥一眼,往后一靠,拿出舅公的架子:“大的几个上过战场。大阿哥打过的仗最多,战功最是彪炳,可惜文治上差了些,性子也有些靠不住。三阿哥的文才是最好的,可惜没有武功,又学了点文人的酸劲儿。八阿哥的阅历年纪比不上前头三位,天资最好,待人谦逊,勤快肯干,做了点事,声望日隆。有一半的朝臣推举他,照理可以立为太子,不过,良妃娘娘的出身,恐怕会被人挑剔。这最出挑的几个,都没有完全的,下面的更不必提,难怪皇上烦恼。”
  康熙听明白了,敢情佟国维也是看好八阿哥,只是担心他嫌良妃出身不好,没明说出来。只得点点头,叹道:“还是舅舅明白朕的难处。阿哥们从小,朕就督促他们读书习武,不敢有丝毫懈怠,希望他们资质好的,能独当一面,差点的,也别成废物。除了老大老二,倒也没让朕失望。只是老二——从出生就立为太子,朕亲自教养,事必躬亲,比别个都用心,实指望为了大清江山,养出一个好储君,好皇帝,可到头来——唉,朕痛心啊!”
  狐狸尾巴可算露出来了!佟国维心中这个气啊:好个外甥,好个皇上,说什么百官举荐太子,原来是指望百官复立太子!要不是出了秦思这么个机灵女儿,通风报信提醒,他还真一头钻进圈套,中了“引蛇出洞”!
  可叹你算计了我,算计了百官,到头来还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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