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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被撕裂的缠绵-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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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舌妇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是个老头,唉,本来身体就不好,好多天没人照顾,活活地饿死了,你说可怜不可怜?”

“怎么会是老头?”东方墨嘀咕着说,“难道小花的表哥年纪本来就很大……”

“你说什么?”女人问,她没听清东方墨的话,又自顾自地说,“就是老头啊,五六十岁的样子,瘫在床上没人照顾。其实,死了也是一种解脱了,活着也受罪。对了,你可不要跟房东说是我说的啊!”

“不会,请问楼上的老人去世多久了?”东方墨警觉起来。

“没多久,一个月之前吧!”胖女人翻着眼睛盯着楼上的水泥板,“咱们见面也是有缘,我劝你还是不要租这里,千万别图便宜,那房子有问题的!”

“什么问题?”东方墨一惊。

长舌女人神色异样地说:“死了人之后的那几天,夜里总能听见一个女子的哭声,不是放声大哭,而是低声啜泣,吵得人根本睡不着,可我们又不敢上楼去敲那扇门……”

“那么这楼上最近有没有住过一个画家?”东方墨问。

“没。”女人摇摇头,“一直空置到现在!”

东方墨的脸色一点点白了。

红霉素告诉他的地址就是这里,如果那死去的老头就是小花的表哥,那么,表哥死了,红霉素又怎么会见到他,不对,红霉素说小花表哥画油画的,一个瘫在床上的老头不可能还会画油画……东方墨的脑袋一下下发涨,他甚至没和胖女人说句话就很没礼貌地走下了楼。

坐在回去的公车上,东方墨想:如果红霉素没有骗自己,那么小花就是个骗子,她找来一个群众演员当表哥,并且通过红霉素把她介绍到自己家里,她到底是何居心?自己到底欠了她什么?

阴森森的鬼气从东方墨的头顶一点点浇灌下来,渐渐蔓延了他的全身。

下了最后一班车,太阳一整天都没能从阴云里挣扎出来,当东方墨走到楼门口时,天色已经很暗淡了。口袋里还剩下一根烟,他点燃了仰头看着自己家的窗户。窗户亮着灯,没有显出丝毫异样,可东方墨却觉得那光线更像一团鬼火。

就在这时,从楼道里走出一个人,那人很高,闷闷不乐的样子。东方墨没仔细分辨,就看清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要找的红霉素。

“姐夫?你怎么不上楼?”红霉素被东方墨一把抓住胳膊,拉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

东方墨厉声问:“你来我家干吗?”

红霉素挑动着眉毛,“我来找你,是啊,我来你家当然找你喽!可小花却跟看门狗似的死活不让我进去!”

“你告诉我的地址根本就是错的!”

“啊?什么地址?”红霉素一拍脑袋,“你真去啦!怎么样,看见小花表哥了吗?”

“那房子根本就没人住。”东方墨丢了烟头,“楼下的人说,之前住的是个老头,也在一个月前去世了,那里根本没有什么画油画的!”

“是吗?”红霉素像是在思索,“他就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说小花之前就住在那间屋子里,我就以为她和表哥住在一起,看来,他们并没有住一起,是我理解错了。对了,你刚刚说那屋子住着一个老头,小花会不会给他家当过保姆,老头死了,她就托人来了你家,怕你听了晦气,就没跟你说实话。姐夫,你说我分析的还靠谱吧?”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可能,现在东方墨的心就像水盆里的一只小纸船,谁用力吹一吹,心就会向哪边移一移。

“那你今天来找我干什么?”东方墨充满敌意地问。

“嗬!”红霉素直起了腰板,“姐夫,你贵人多忘事啊,你答应过我,我把地址告诉你,你就给我一万块钱奖金……”

“还奖金!”东方墨打断他,“你告诉我的地址不对,你还要什么奖金!”

“我说姐夫,你想过河拆桥是不是!”红霉素气急败坏地喊。

东方墨推开他朝楼门走,红霉素跟了几步喊道:“你出尔反尔,好好好,你有种以后别求我啊!”

敲了半天门,小花才把门打开,一看是东方墨,她无辜地笑了笑。

进了屋,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摆在桌上,东方墨犹豫了一秒钟,还是饱餐了一顿。吃完饭,东方墨探头朝厨房里看了看,他想证实一下红霉素的推测,可又不知如何说才好,想了好半天,他才问:“小花,你今天去哪儿了?我看见你从公交车上走下来。”

第二十五章 一双透明高跟鞋(2)

小花洗碗的手停了停,但很快又动了起来,她平静地回答说:“我去扔鞋子。”

“扔鞋子?”东方墨一下子没理解。

“是啊,就是昨天夜里在门后面捡到的那一双透明高跟鞋。”

如果小花不说,东方墨就把昨夜的可怕遭遇当成一场梦了,可现在不是在做梦,那么那双鞋子就是真实存在过的。他的心,刹那间又怦怦地跳起来。

“扔鞋至于要坐公交车,去那么远的地方吗?你到底把鞋子扔哪儿去了?”东方墨颤抖着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故意瞒着我啊?”

小花又停下手里的活儿,她低着头,看着水流慢慢滑过手背,“因为……因为是那个人让我这么做的。”

“什么人?!”东方墨虽然心中恐惧,但他还是想把事情问清楚。

“昨天半夜,我半睡半醒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轻敲书房的门,开始,我还以为是你,但那声音很轻,就像是一只有气无力的手在用指甲敲门。过了好半天,我都以为是做梦了,可惜不是,我穿上衣服坐起来,低声问了一句:你是谁?门外的敲门声立刻就停了,我走向门,本还认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就打开门看看,门外果然没有人,我松口气,关上门,重新躺在床上,可是头刚一挨枕头,就听见一个女人在对着我的耳朵说话……”

“你说有女人对你说话?你做梦吧?”

“我也不确定,反正她的声音很清晰,一字一句我都听进了耳朵……”

东方墨挥了挥手,故意大声说:“你为什么总要危言耸听,这屋子我住五年了,怎么会有别的什么人,你……”他突然想到昨天夜里的事,小花敲开他卧室的门,说屋子里有个看不见的人,难道这就是事件的起因?“那……那个声音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她要她的鞋,她说她在那边没鞋穿,脚很凉、很凉……”小花说着说着,似乎还动了感情,声音都有点哽咽了,“她让我把鞋子还给她,我就问她鞋子放在哪儿。她没有回答我,只是让我把鞋子丢到河边去。我问她哪条河边,她却没有回答我,我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屋子里却变得十分安静。我又从床上爬起来,屋里确实看不见什么人,我心里害怕极了,就跑出书房敲开了你卧室的门……”

说到这,小花从厨房里走出来,看了看呆坐在沙发上的东方墨,她双手揉捏着围裙,迟疑片刻,又说:“然后你真就在浴室的门后面发现了一双鞋,你也让我把鞋扔了,所以我提早给你准备了早点,天蒙蒙亮的时候就提着那双鞋子走出家门。在路上,我遇到一个晨练的人,问他这附近有没有大河,那人告诉我,得坐车去,离这里最近的一条河也得坐三个站,然后我就上了车。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这样做,就好像身后有只手在推……”

“够了!”东方墨站起来,“别再说了,这屋子里肯定没有什么看不见的人,这都是你初来乍到产生的幻觉……”

“可那双鞋子真的出现了,这你又怎么解释?”小花学会了反驳。

“这……”东方墨哑口无言,垂头丧气地说,“那是因为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怎么会呢?”小花语气很重。

“真的。”东方墨无意隐瞒,“不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前些日子,我出了车祸,车子从大桥的栏杆处冲下大桥,我前妻就死在了车里,而我,捡回了一条命,摔在了水泥袋子上,从那之后,我脑袋就混乱了,以前的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

“你真的失忆了?”小花有点不相信。

“也不能说是失忆。”东方墨叹了口气,“反正记忆力减退了,我也不知怎么跟你形容。”

“那你想不想找回遗失的那部分记忆呢?”小花问。

“想啊,怎么会不想呢?没有人喜欢浑浑噩噩地生活!”

“如果你干了伤天害理的事,你还想不想恢复那段记忆?”小花的声音越来越低。

“什么,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东方墨死死地盯着小花,小花心虚了,她快步朝书房走去。东方墨也急了,一把抓住小花的胳膊,她的胳膊很细,皮包着骨头。小花无力挣脱一个男人的手,她盘在头顶的黑发也瞬间散开来,披散在双肩上。

“小花,我觉得你根本就不是个保姆!”东方墨想诈她一诈。

小花的胳膊在东方墨手里一抖,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东方墨放开她。

见她不回答自己,东方墨不得不转移话题,问:“刚才红色胎记的男人找我,对吧?”小花点点头。“是他介绍你来我家当保姆的,他说你表哥也是搞艺术的,是画油画的,可是我去了他家,13号楼601室,他根本不住那里……”

“你去那儿干什么?”小花终于抬起头,充满敌意地盯着东方墨,“你在查我的底细吗?”

小花的直接令东方墨很是尴尬,他磨叽了半天,才编出了一个蹩脚的谎言,“呃,系里有个老师想找人复制一幅油画,我们系都是画国画的,找油画系老师又太贵,所以我就想起了你表哥,于是就找有红色胎记那个人打听来了地址……”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东方墨的谎话被小花轻而易举地击破了,一个大学教授居然在一个小保姆面前理屈词穷。

“呃……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况且你一早就出去了。”东方墨停了停,“好了,现在我问你,601那间屋子为什么空着?而且我听邻居说,那个房间根本就没住过一个什么画家,而是住着一个瘫痪在床的老人,并且,老人在不久以前已经死了,现在那屋子一直空置到现在。你,你该如何解释?”

小花把脸转过去,背对着东方墨,她仿佛很伤感,沉默良久才回答说:“没错,那个去世的老人是表哥的父亲,表哥画画总是四处奔跑,于是他就请了个保姆照顾老人。不知为什么,保姆突然消失了一个星期,表哥的父亲就在家里被活活饿死了,你说,惨不惨?!”

东方墨也低下头,他倒是不对那老头感到惋惜,因为他想到了他自己,现在他三十多岁,过不了几年,他也会变成一个老人,他没有老婆也没有子女,老了谁来照顾自己,几十年后,自己的下场会不会也和饿死的老人一样……

每当想到这种问题,他的心里顿时便会泛起一股酸楚。

又是一夜无眠。

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的事,都像迷失蚁穴的蚂蚁一样在东方墨的脑中爬来爬去,寻找着属于各自的位置。

从出院到现在,他感觉身上好似披上了一层薄膜,一层将他与其他正常人隔开的物质。

东方墨知道自己不是外向的人,他始终不多话,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最容易想东想西,而且特别敏感。他对人群总是刻意疏离,喜欢将自己抽离出来,冷眼旁观。可是现在,那种感觉荡然无存,他就像掉进了沼泽地里,越想从那黏糊糊的未知中爬出来,双腿就越是一个劲儿往下陷。

终于,天还是亮了。

今天是周日,有个同行在展览馆开画展,东方墨必须得去捧捧场。

客厅里十分安静,茶几上也没有摆着早餐。东方墨朝书房走过去,把手按在门上,门反锁着,说明小花还没有起床。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难道小花因为自己擅自去调查601室而记恨自己,故意罢工一天?

东方墨毕竟是教授,怎么会和小保姆斗气呢。他穿上黑风衣,把皮鞋擦一擦,走出去时,他轻轻关上了房门,或许他不想把小花吵醒。

一上午在虚情假意的寒暄中就这么过去了,东方墨绕着展览馆转了好几圈,可那位画家同行显然没有要请客吃饭的意思,他真不想回家,可确实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推开门,东方墨又闻见一阵饭香,他想,看来小花又复工了。果然,小花在厨房里忙碌着,不一会儿工夫,小花把饭端上来,却不走,双手揉搓着围裙说:“对不起,东方老师,今天早上我睡过了头,没起来准备早点,你可以扣我一天工钱。”

“没关系,呵呵。怎么,昨晚不舒服吗?”东方墨显示出知识分子的大度。

“嗯。”小花点点头,犹豫着又说,“也不是……”

“什么也不是?”东方墨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咀嚼着。

“昨天夜里,我,我又听见了声音……”

嘴里的那口菜堵塞在喉咙里,令他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正在难受之时,小花又说道:“她说她收到了那双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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