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萤火虫-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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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被细菌毒死我也不管你。”他不容我反驳,就起身走了。留我一个人坐在那里捂着我疼痛的牙。我在大厅柱子的侧镜上看到自己被打的左脸,真是很丑很丑,肿得像猪头。不过这一拳打在我这张平凡的脸上也就算了,如果真打在祈言那张漂亮的脸上,不知要哭死多少少女的心。
我对着镜子左思右想的时候,我看到苏灵珊和祈诺出现在镜子里,他们进了电梯,祈诺仿佛在镜子里看到了我,他镜子中的眼睛和我对视了一秒,立刻就转移了,我转过身的时候,他们已经进了电梯。我跑过去看他们上的楼层,是7搂,神经科。
我坐回座位的时候,祈言正好拿着水回来给我,我去厕所漱口,漱完口出来看到祈言就靠在白色瓷砖上等我,簇着眉头。他在拿纸巾擦他手中那颗牙齿,那是我的大牙。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捡起来的,在碧白的瓷砖照射下显得那么难看。他把纸巾狠狠丢到旁边的垃圾桶,抬头,正好看到我。然后迅速把牙放在裤子口袋里。
我走上前假装没看到问:“我刚才看到苏灵珊。她怎么挂精神科。”
祈言说:“她有轻微的精神病,你不知道?”
我摇头,我真不知道。
“他来树水镇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有精神病,大概是和她妈妈有关系。哎呀,你管别人那么多事干嘛?”
我就没继续问了,我在医生帮我涂药水的时候想着刚才祈诺的身影,他像一把巨大的伞呵护着苏灵珊,治疗她的病。这些原本是祈言的的责任,现在都落在了祈诺的身上。他看到我了么?哪怕只有一秒,他是不是不认得我了?不认得我这么恐怖的脸。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夏朵雪和她爸爸也来了。
“对不起啊小末,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这次医疗费叔叔包了。”夏朵雪爸爸说。
“不用了叔叔,其实我这牙有点松,正好你一打就掉了,省得我拔嘛。”我笑着,牙齿却酸酸的难受。
“医生让你少说话,你怎么还那么多废话?”祈言在旁边说。
我瞪他,我对夏朵雪爸爸说:“叔叔,朵雪和别人打架的事是一场误会,和祈言没有关系。我以我的人格保证。”
夏朵雪爸爸笑了笑拍拍祈言的肩膀:“我知道,后来朵朵都和我说清楚了,你们的事我也知道,你和朵朵在一起我不反对,但是你别欺负她,如果我知道了,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祈言抿着嘴不搭话,我从他身后捏他,他才说:“我知道了。”
“叔叔你放心,我会看着他的,他如果对朵雪不好,我也不会放过他。”我和夏朵雪爸爸保证。
“爸爸你放心啦,祈言不会欺负我的,我相信小末的保证。”夏朵雪抱着他爸爸的胳膊撒娇。然后转头特抱歉的对我说:“小末,对不起,爸爸的把你打成这样,我请你吃一个月早饭来弥补好不好?”
我点头说:“好,你买粥给我就好,现在我牙不行,人老了,不中用了。”
大家都笑了,只有祈言笑得很勉强,我和他回去的路上,他一直把手放在口袋里,那个口袋里有我的牙齿。可是我不问他。我们走路去公交车站,我冻得把手放在嘴边呵气,祈言把我的手拉过去,放在他的手里,再塞进上衣的口袋中。
“你干嘛,你这个动作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你怕什么?你不是老说你是我姐姐吗?”
“可是你这个动作也太像电视剧了。”
“你别那么多废话行不行?”
我又不说话了,其实我说话真得挺累的,一说一口风,正正打在我缺了的那个口上,有种特复杂的感觉。就像祈言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里塞进口袋里一样,很复杂,却又很温暖。
祈言帮我买了一罐糖,我吃了两颗,觉得很冰。他就给我买了一个烤地瓜剥好皮了让我吃,一口吃下去,心里也是暖的。
我们一起跳上了刚刚过来的77路,公交车上人不是很多,一人一个座位,大家的目光都看着我们,他们肯定在想,这个吃着烤地瓜肿了半边脸的丑女旁边怎么有个这么帅的男生,然后他们又把目光落在我们的手上,他们的脸上又是惋惜的表情,意思是,恐龙怎么就配了一个帅哥。
我要把手拿出来,他不肯,牢牢的抓紧。
坐下之后,我开始和他说夏朵雪,我说:“这事既然已经米已成炊,你就好好对她。”
“什么叫米已成炊?我什么也没做过,你怎么能这样冤枉我?”
“我冤枉你什么了,本来就是你自己和苏灵珊说你和夏朵雪在一起,刚才又答应了夏朵雪爸爸会对她好,你现在还想不认账。”
“这事怪我么?我早上不是生气嘛?我为了气你才这么说的,谁知道夏朵雪爸爸突然杀出来,再说答应的是你,我又没答应。”祈言抱怨。
这下又换成是我的不是了,我怎么知道他会为了气我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闹到不可收拾。
夏朵雪明白的就是要和祈言在一起,已经在她爸爸面前确定了,这下说祈言又不要她了,我保证祈言活不到今年过年。
我劝诱他:“你要相信日久生情,说不定你和夏朵雪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她是个很不错的女生。”
祈言低头嘟囔:“那你这么久了怎么也没发现我是个不错的男生。”那样子,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
我侧着头去看祈言,我问:“你愿意听听关于夏朵雪的故事吗?”
我告诉祈言,夏朵雪就像一个天使一样出现在我的生命,在读小学的时候,因为脾气懦弱,经常被人欺负。我妈妈一早生了病,我经常跑医院,性格变得很不好,夏朵雪是五年级转来我学校的,那天有同学搞恶作剧,把滚烫的豆浆洒到我身上,我疼得大哭起来,夏朵雪冲上去把那个肇事者踢了两脚,再火速的送我去医院,我身上才没留下疤痕,后来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也是因为有她,我整个人才稍微开朗些。我读六年级的时候爸爸再娶,我一时接受不了,当天离家出走,夏朵雪带我逛街,把我领回家,让我和她一起睡,直到第二天爸爸把我接回去为止。如果没有夏朵雪,我想我可能早就想和妈妈一起去了吧。
祈言静静的听我说话,傍晚的街道有一点点的安静,路过一间花店的时候,我指着里面的百合说:“夏朵雪最喜欢百合花,我得病的期间,她天天都让人给我送百合。我希望她开心,是永远的开心,不会有任何改变。”
祈言低下头,一步一步走得很迟缓,他说:“罗小末,我害怕我会让她受伤。”他停下脚步来看我,眼睛汪洋成一片海洋。
“如果你让她受伤,我是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你惨了,在家被我揍,在外被她爸追杀。”
他说:“我知道了,我会尽量去对她好的。我也希望正如你说的那样,我有一天会喜欢上她,那么我想我也会少了很多烦恼。”祈言笑笑,隆冬的寒冷已经侵入到我们身上每一寸细胞里去了,我看得出祈言这个笑很牵强,
一时间,我又觉得,他乖巧的样子确实挺讨人喜欢。虽然他常常露出坏坏的表情,做一些不着调的事,可是偶尔乖巧起来还是很听话的。我想起有一天我们在77路双层巴士上面,他玩骰子让我选大小,他用很轻的声音问我:“那么,我们呢?”
他在一早就预感有这样一天,他和祈诺又站在同一个起跑点,我还是会选乖巧懂事的祈诺而抛弃调皮任性的他。他终日惶惶不安,随时觉得要离开。
那天我的手被祈言一直握着,在他手掌里,在他的口袋中,正正好的包裹住。车窗外的街道上有人在放音乐,那些动人的音符随着这个晚上一起落在我们两的耳朵里。
那天他问我,如果你来树水镇的那个晚上是我去接你,那么一切都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我也会想,如果没有祈诺,我和祈言是不是可以这样一直走到尾,我可能会喜欢上他,可能就不会让他有这么多的悲伤。
人生可以有很多个如果,可是那些如果,都是不曾发生的。我们终究都不是天,我们不能安排我们如果的未来,更不能安排我们的爱。
寒假在这场未完的闹剧中翩然的来临了,张红结彩的店铺,彩灯红绸的街道。
苏灵珊在那天之后果真没有再来找过祈言,而夏朵雪就开始和祈言有了一段很奇怪的来往。祈言只是偶尔找夏朵雪,对她算是好,也算礼貌。
全校女生都知道夏朵雪成了祈言的女朋友,整个学校传得沸沸洋洋,什么样的传闻都在来不及散播的时候,被新年的气象期末考的紧张给暂时压盖过去了。
祈言说:“这真是一个不错的感觉,没了苏灵珊的纠缠,一切都好多了。”
他更加幻想的是,说不定苏灵珊喜欢祈诺呢。
我心里一抖,什么说不定,真让人不舒服的一个假设。
我总觉得这个平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后面要发生的事肯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自从认识了祈诺祈言之后,我就仿佛生活在电视剧里,再不可思议的事出现在我生命里都不觉得有多惊慌。
我觉得苏灵珊不来找我继续谈要换回他们这件事,肯定在预谋着另一件事,但是我最怕的就是她突然转了性格,改喜欢祈诺了。
那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大年初三,我拿我写的对联去“安倚居”。展爷爷有个规定,每年大年初三,他所有的门生都要写副对联送给他作新年礼物,谁写得最好,谁的就被贴在门上。
我写的是:日日朝朝念平安 天天年年求安康
自知写得没什么特色,还列不出横批,放弃了,拿了两联就去了展爷爷那。
展爷爷今年来送对联的门生总共十来人,只因展爷爷挑剔苛刻,所以来的几人,在书法上都是颇有些造诣的。
我刚到,就看到展凯扬在大厅里剥橘子吃,一脸的无聊。
看到我来就给我传悄悄话:“小末,今天出了怪事,我爷爷收了一个很奇怪的学生,我哥哥正对着一个更奇怪的女生献殷勤。”
我笑笑,去看展钦扬,他在教一个女孩写毛笔字,一手一笔的,低头,俯身,还真像那么回事。大家坐了一排,说话聊天,就等展爷爷出来。
我凑过去看是哪个女生能这么好命让我们书法小天才手把手教,刚走近,那女生就抬起头来,我惊住,是苏灵珊。
蝴蝶发夹,大红绵织外套,脖子上一根白色围巾,灵动的大眼直直的看着我,她先打招呼:“罗小末。”
“你们认识?”展钦扬问。
“何止是认识,这位苏小姐可是到我们学校大闹过的。”展凯扬接话。
她停了笔说:“我陪祈诺来,不,应该只能说祈言来,他新年后要到这里来学毛笔字了,前一个月来这做过测试。“
“对啊,那天你来拿字给爷爷看,我说他在测试的学生就是他和勒祈言。那天你不是没等到爷爷出来就先走了,还在纸上写了个药方。“展钦扬说。
他这么一提醒,我真想起来了,一个月前的那天,我离开前看到从内厅里走出来一男一女的身影原来就是他们两个。
“药方?小末你什么时候会写药方?“展凯扬也参合进来。
“肯定是治疗感冒的草药药方吧?”苏灵珊笑。
在树水镇的时候她看我写过,那时候她还说,没想到右手残了左手还能写这么漂亮的字。
说话间,展爷爷已经出来了,旁边跟随的是祈诺。他看到我,微微对我笑了一下,那么礼貌的样子一下就把我们的距离拉远了。
展钦扬说:“他可厉害了,来的第一天就看出爷爷有哪些病症,还让爷爷注意饮食,爷爷很喜欢他呢。”
祈诺永远是这样,懂事,贴心,把别人放在最重的位置。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展凯扬问。
“你有什么是知道的啊?整天跑没人,安倚居一年能来三次我就谢天谢地了。”
展爷爷走了出来,跟在旁边的是祈诺。苏灵珊走过去,展凯扬说:“他们挺配的嘛,也不知道她干嘛要和朵雪争学校那个自恋狂。”
这一句话,让我注视他们起来,他们俩站在一起,到哪都觉得是一对佳人。
残废了的罗小末,长像一般的罗小末,又能拿什么去和一个古典美女苏灵珊比呢。
我们在鞭炮声中把对联拿出来,我用了狂草,其实以我的功底,根本写不好这么草的字,可是我心烦意乱,随便就写了几下,而别人的对联,不仅内容对仗工整,字迹也是浑厚有力。
展爷爷说:“今年我准备选一副对联贴在我们安依居的门口,所以我打算选罗小末这幅,原因是她这幅是今年写得最烂的,我希望贴在门口让她长长记性。练字重在心静专注,这样一幅又潦草又单薄又不认真的对联,也希望大家作为最不好的例子。”
一席话,说得我惭愧死了。
展凯扬在旁边幸灾乐祸:“小末,你难得作为反面教材呀。”
“展爷爷对不起,我这次真没好好写。”我诚恳的说。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