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萤火虫-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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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师,不关我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又不认识她。”带头的女生赶紧把事情撇得一干二净,仿佛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老师问我:“同学,是谁干的,你告诉老师。”
我咬咬唇,不想把事情搞大,我说:“刚才我洗手水龙头漏水,弄了我一身。”
老师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宁诗诗也没想到,两个人脸上同时闪过一丝惊讶。
“你确定?”老师又问。
我点头,老师看了宁诗诗一眼,就和我一起出了门。
“你很能忍,这个宁诗诗从初一开始就在学校出了名的闹事。”老师说。
“老师,我能不能请假回去换件衣服再来?”我避开这个话题。
“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高一段文班的罗小末。”
“恩。那你去吧。我会帮你请假的。”
“谢谢老师。”这老师人倒是很好,但是我向来对老师感冒,所以就算再好,对我来说,也没用。
我深吸一口气,走在安静的校园里,我拍拍自己的脸,我千万不能被这么一点小挫折打倒。
可是,我好想夏朵雪,好想她像个保镖一样陪着我,不让我被任何人欺负。
我无比痛恨让她离开的那个坏蛋佐树。
路过学校榕树下的时候,我看到有一个穿粉红色泡泡彩秀洋装的女生拿着游戏机在卡丁车,整个人跟着那音乐左右摇摆,我彻底明白学艺术的人一定脑子有某根神经异于常人。我选择离她比较远的位置踢树,我必须把刚才所受的气全发泄完我才甘心。这棵树没有树水镇那棵大,可是还是很结实。
“死蛤蟆佐树,不是你我也不会搞成这个样子,烂人,贱人,我讨厌你讨厌你……”在我踢到腿酸,骂得正欢的时候,只见一个人从树上跳了下来,轻盈的落在我的面前。
“我就说我今天耳朵怎么这么烧呢,原来有人在想我?”佐树的笑容在我眼前放大,他额前棕红色的头发,削尖般坚毅的脸,校服好象永远都不扣扣子,露出大片春光。
“暴露狂。”我转身就走。
他立刻挡在我面前:“就想走啦?骂我那么久,嘴酸不酸?”
我无视他,对待敌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无视他,不在乎他,看轻他。
“你哑巴啦?”
我的鼻子很痒,在我没准备好的时候,就冲他打了个喷嚏。
我遗憾的看到他的脸上一脸的“标点符号”。忍不住大笑。
他刚才还笑的脸扭曲了,他冲我吼:“罗小末,你在干什么?”手立刻伸出来想打我。
我闭着眼睛把头一偏,准备承受他的巴掌,可是嘴里还要为自己辩解:“都是你的妞泼我一身水害我感冒,你怪我干嘛?”
巴掌没有落下来,只感觉一只手,轻轻的,在我脸上拍了一下。
“明知要被打,嘴还这么硬。”我睁开眼,看到他拿着纸巾擦脸,表情也松弛了,我心里稍稍的平衡了一点,害我害得那么惨,报应来了吧。
他擦完脸后,特自然的拉起我的手说:“走吧,我带你回家换衣服。”
我的脑门上突然又冒出很多问号,我疑惑的看着他,再看看他的“咸猪手”。
他问:“你干嘛用这种表情看着我?”
我忍住想骂他的冲动很礼貌的问:“你能不牵我手吗?”
他眨眼:“我都抱过你了,牵你手还不行啊?”
旁边打游戏的女生有些好奇的朝我们这个方向看了看,她有一双灵巧可爱的大眼睛。
“你变态。”我赶紧把手抽回来,朝校门口的方向跑去。
我一刻也不想多呆在佐树身边,如果他不是黑帮老大的儿子,如果不是我亲眼见过他的凶残,如果我还是从前那个富家小姐,我可能还可以在他面前保持我的倔强和叛逆,可是现在的罗小末,没有资格耍性格,我要好好的活着,将来赚很多钱孝顺爸爸,我必须让自己过得安稳,我不能惹上这么个恐怖的人物。
天知道,从他打祈言的那天开始,我就希望我自己有李小龙的功夫,超人的本领,然后把他打到满地找牙从此消失在地球表面。
回家的途中,我又一次经过那间小药铺,很小的店面却总能让我停下脚步,他们贴着招聘的广告还没有撕下来,我不知为什么,就这样走了进去。
铺子很干净,是一股熟悉又清新的味道,我站在柜台上问工人:“你们店招临时工吗?”
工人叫了老板出来,老板约40岁左右的样子,面目和善,双目炯炯有神。没有商人的精明,有一种很淳朴的气息,他从头往下看了我一眼问:“你是艺安中学的学生?”
我点头。
“我们店可不能招童工啊?这是违法的。”老板的态度很好。
我突然又觉得自己这样贸然得很不好,十几年生活无忧,哪里有这样站在这里和别人谈一份临时工。
老板问:“你能告诉叔叔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应聘呢?你父母呢?”
我低着头,不愿意和他提家里的事,我想了很久,只说了一句话:“我需要钱,我不想爸爸太辛苦。”爸爸每天辛苦的在公司里上完班晚上还去建筑工地搬砖头。我心疼他每天晚上回来在房间里忍着疼擦着药水。虽然他不说,可是我每天早上都能闻到从他房间里散发出来的跌打药水的味道。
这一个暑假,他为了挣我的学费和生活费累得都直不起腰,我看到他这样,真的很难受。
“小姐,怎么是你?”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我转过头去,原来是田阿姨。
“你认识阿田?”老板问。
我抱着田阿姨,仿佛有很多话说不出来,可是眼泪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小姐,你为什么来这里?”田阿姨问我。
“我想来当这的临时工。”我老师的对田阿姨说。
“小姐,你受苦了。”田阿姨满眼都是眼泪。
老板大概有点明白我们的关系,对田阿姨说:“你和我到内厅来一下。”
过了十五分钟后,老板和田阿姨再次出来,老板很和蔼的摸摸我的头说:“如果你真想来这打工,我回头排个时间表给你,工资一小时15。你看怎么样?”
我当时真不知道一小时15对于一个才刚上高一的小孩来说是何等的天价数字,我只知道这个药铺的老板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他收容了无处可去的田阿姨在这干活。还答应了一个孩子的请求。
田阿姨突然看着我,摸我的头:“小姐,你的头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她这么一说,我还真感觉有点头晕,老板把我的手拿过去诊了诊说:“她发烧了,我这里熬帖药给她吃。”
田阿姨扶我坐在客厅里,她的手那么温暖,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觉温暖和熟悉,我鼻子一酸又想哭了,我想起以前我只要一生病她就打电话叫家庭医生来,然后我可以趟在我加大的床上睡个安眠的好觉,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靠着硬邦邦的椅子,勉强睡去。
梦里我好象又回到了树水镇的那个医馆,有赵医生,有祈诺,他身上的草药味,薄荷味,他的侧脸在阳光中起伏层叠的金色线,眼睛里全是温柔得要保护我的神色。可是我站在门口,无论怎样都不能靠近他,我一直哭,一直哭,没有光,没有灯。
后来,我握住了一个人的手,那只手很温暖,很温暖,我握着就不想再松开了。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一个粉红色的房间里,房间设计得很典雅,一看就是女生的房间,我眼前的人,是祈诺,他很忧伤的看着我,目光还是那么温柔。
我一把抱着他喊:“祈诺。”
“罗小末,你是烧傻了吗?我是祈言。”那一阵跳跃的声音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
我有些尴尬的松开自己抱着祈言的手,虚弱的问:“这是哪里?”
“是我房间呢,仙女姐姐。”另一个声音从床的另一端传过来。
一个笑容很天真的女生冲我招招手,她站在床的另一端看着我,手里拿着个游戏机。
“谁是仙女姐姐?”这个称呼让我汗了。
“早上那个在树下骂佐树的不是你么?早上那个抵抗恶势力的人不是你么?早上那个全身湿漉漉还甩开佐树手的不是你么?是你是你,就是你啊仙女姐姐。”
她的话真可爱,我乐得不行,我想起来,她就是早上靠在榕树下有一双灵巧双眼还打卡丁车的女生。
“罗小末,我想你很有必要交代一下早上发生的事。我上完早上的课去你班上结果人家说你根本就没出现,还好我出校门的时候看到田阿姨。要不我还不知道你居然发烧在别人药铺里。”祈言有些生气的说。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被人恶作剧的事,我拿早上骗老师的借口骗祈言:“学校水龙头坏了我被淋了一身,所以请假回家,路上经过这里遇到田阿姨,就这样。”
说完,我又赶紧转移话题:“田阿姨去学校?”
“田阿姨是去学校找我的,我爸爸让她来学校告诉我你发烧的事,让我帮你请一天的假。结果,就碰上这个质优生和小鸡脚了。”
“小鸡脚?”为什么这女生用的称呼总是那么奇怪。
“是他是他。”女生指着刚端药进来的展凯扬。
“粉红猫,你能不说话不?我怕了你了。”展凯扬一副对那女生无可奈何的表情。他嘴里的粉红猫肯定是指那个穿粉红衣服的女生。
“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你本来是在客厅里睡着的,爸爸就让田阿姨扶你回我房间了,后来田阿姨去学校找我,他们就和我一起来了。”
祈言接过展凯扬递过来的药喂我:“快喝。”
“这药不是你煎的吧?”我笑着对展凯扬打趣,想过去也是这的伙计煎的。
“你这药我来的时候就已经煎好被人放在保温壶里了。”展凯扬也诚实。
我一口喝下这药,很奇怪,平时很怕草药的我今天喝的时候也不觉得怎么苦。
这时候老板进来了,那女生叫了一声“爸爸”我才知道原来老板是她爸爸。
“这药熬得可真好,一点都不觉得苦。”我说。
“这药是祈诺煎的,我店里的伙计今天太忙,阿田又去学校找锦春,正巧祈诺来我这送货,他就帮忙熬了,他以前常来这和我询问药方给灵珊治病。所以都很熟悉了。”
我,祈言,展凯扬一听祈诺的名字大家都沉默了。祈诺原来真的对灵珊如此关怀。
展凯扬问锦春:“粉红猫,勒祈诺干嘛上你们家送货?”
“你们认识祈诺哥哥啊?我们家的药材全是和苏家进的,有什么奇怪。”她看了祈言一眼:“我就说怎么那么眼熟,我记得你啦,祈诺哥哥的双胞胎弟弟是吧?那时候报纸上报道我有看哦。”
而我梦里那一双手到底是谁的呢?那么柔软,那么让人安心。
我抬起眼来对着老板说:“叔叔,今天谢谢你,我要回家了。”
老板点头:“你以后叫我顾叔叔好了,我家锦春是学画画的和你一个班呢,她上学早,还跳级了一年,性子闹,以后你帮着叔叔多照看她。”
我说好。顾叔叔疼爱锦春的心让人感觉真温暖。
离开前,我看到桌上那碗药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壳,它在粉红色的杯垫下露出亮亮的光,我能想象祈诺在熬他的时候是怎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它,他漂亮的眼睛也曾经这样看着我,只是现在,他所有的目光都给了苏灵珊。
现在的你,是怎样的?而我们的以后,又会怎样呢?
开学好长时间,没有食欲,没有兴趣,总爱请假,不参加学校任何活动,只和锦春呆在一起,她画画,我写字,按时间到她家药铺帮忙,一周去“安倚居”一次。
锦春是我很喜欢的样子,穿各种水果色的洋装,小裙子。她机灵聪明,单纯,直率。她和展凯扬一样都是跳级生,同年的聪明孩子,平日里喜欢和他斗斗嘴,互相喊绰号来开玩笑,她弥补了夏朵雪离开的伤感。她就像个小精灵。
我迷上了王羲之的兰亭序,临了一帖又一帖,最好的一帖我送给锦春当生日礼物,锦春把她裱好挂在店的侧墙上,上面有我的盖章,是祈言在雕刻课上做的送给我的。
我喜欢序里的句子: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
展爷爷问我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么?我说:“大概就是说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时间很短暂。”
展爷爷说:“我活了这辈子,不知有多少人在我生命里短暂而过啊。”
我的目光追追寻寻的荡到祈诺的身上,此时,他是景安高中的好学生,次次年级第一的优等生。他常常一身素白的衣服或一身薄蓝的装扮出现在我面前,目光沉如星,眉毛剑如虹,挥笔的姿势越来越有气派。他越来越好,只是对我,越来越淡薄。
他对我,只是微微的点头,微微的微笑,有时候我们站在一起看展爷爷写字,隔着两个肩膀的距离,仿佛隔了海世蜃楼。
我对他还是心存希翼,可是我又常常悲哀的想,我和祈诺是不是也只是,俯仰一世呢。
苏灵珊在声乐班,常常看她一个人孤单的站在长廊上握着一个纸水杯,她漂亮的睫毛在太阳下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