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蹭蹭的爱情-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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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绩这麽好,老师怎麽可能不认识我!”
苏袁二人不说话了,睁大了眼睛瞪著他。沈梧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麽,脸刷地变红,慌忙解释道:“其实……其实我通常都很谦虚的。”
进入三月底,北京的非典形势愈发严峻了,每天都能看到新闻里播报又新增了多少病例,又有多少人被送往小汤山治疗。很多留学生都吓得提前回国了,这所主要靠留学生攒人头的学校,突然就冷清下来,再也没有日韩学生和中国学生抢足球场的情况出现。
几乎所有宿舍的电话都成了热线,每天都有外地的亲朋好友打电话来关心北京的情况。在校的学生有的惊恐不安,买了一堆泡面放在宿舍,连食堂也不去了;有的依然过得逍遥自在,大肆享受难得一见的宽松管理,衡毅甚至连课都不来上了。
所有课程的上课时间都从两节课调成了一节半,学生稍微有一点点不舒服就可以自行离开教室,老师压根儿不阻拦。被公认为最可能传播病毒的口语课,上课地点从教室改到了主南前面的小花园,虽然蚊子多毛毛虫多,却再适合走神没有了。
沈梧和苏夏总是挑个最角落的位置背靠背地坐下,懒洋洋地听著班上其她同学和老师对话,偶尔搭两句腔,但更多的时候都在神游,或者没头没脑地聊几句天。聊到有意思的地方,两人就回过头来对视一眼,很默契地笑一笑。好几次聊得兴起,苏夏扭头就朝沈梧丢个飞吻,吓得沈梧赶紧转回头,低声骂道:“真恶心!”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四月底,突然传出十五号楼一个女生被确诊为非典的消息,全校上下立刻陷入紧张的备战状态,不但十五号楼的所有学生都被隔离,其它宿舍也开始了一天两次的消毒,消毒期间所有学生都不准留在宿舍,全都被赶到外面散步。苏夏和施尧从校医院领了100多支温度计回来,全班同学每人一支。系里规定每天早上大家都得测一次体温,然後报到班长那里。
袁林翰一听说板蓝根可能有预防作用,立刻买了一大堆送去迟昕宿舍,叮嘱她每天都要冲一杯。沈梧很无语:“看你买那麽多,我还以为咱宿舍也有份呢。”
袁林翰猛地一拍额头:“啊,我是真给忘了!我就说回来的时候总觉得手上少了点儿什麽呢。”
苏夏推门进来,跟大家宣布:“後天就封校了啊,暂时定的是封两周,课也不上了。老赵说了,想去亲戚家住的就赶紧去,过了时间想出去都不行了。”
宿舍里爆发出一阵持久的欢呼声,袁林翰赶紧把书扔到床上,开了门就往外冲:“我一定要趁这几天把迟妹妹追到手!”
苏夏在他身後长长地吹了声口哨,以示鼓励。沈梧一边笑一边去接电话:“喂……啊,你等一下。苏夏,李玦找你。”
14
苏夏接过电话:“干嘛?……哈?你过得还真滋润啊!你哥不在?……哦,我想想啊……没有,这不是系里还需要我呢嘛,哈……我再想想……”
沈梧瞅见苏夏神色有些犹豫,忍不住插嘴问道:“怎麽了?”
苏夏扭头看他一眼,让电话那头先等著,跟沈梧解释道:“李玦让我去他哥家住两周,你没意见吧?”
沈梧撅撅嘴:“我能有什麽意见。”
当然了,事实上沈梧的意见大了去了。虽然只见过对方一次,可他对苏夏和李玦之间的默契一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介怀,就好像原本以为完全属於自己的东西,结果却是和别人共有的。这种感觉是真的让人很郁闷。
“你真没意见?”苏夏又问了他一次。
沈梧有一点点恼火:“没意见,没意见,想去就去吧。”
苏夏仔细看了他一会儿,笑著跟电话那头说:“算了,沈梧自己一个人在宿舍会挺无聊的……啊,那个重色轻友的当然是要继续追他的小美女了……所以你看,小孩儿一个人在学校多可怜……嗯,我是挺喜欢他的……”
沈梧腾地抬头盯住苏夏,头皮有些发麻,背上微微地渗出些汗水,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苏夏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说道:“大学同学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他了……是啊,挺可爱的,上次上课的时候居然靠我身上睡著了……是啊,要是换了别人我早就躲开了……对……真是,口水都快滴我身上了……”
沈梧突地松口气,不满地反驳:“我没流口水。”
苏夏挂断电话,扬手接住朝自己飞来的枕头,笑吟吟地望著偷袭者:“我对你很好吧?”
沈梧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麽好,实际上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对李玦的敌意已经完全消下去了。脑子里纠结来纠结去,沈梧最终只干巴巴地憋出一个字:“是。”
两天後,学校如期封闭。头几个晚上大家都觉得很新鲜,全都跑到外面散步或者聊天。外国学生只剩下很少的一群了,每天晚上都有一个长头发的德国男生抱著吉他坐在篮球架下边弹边唱,旁边围著一圈国籍混乱的女孩子唧唧喳喳地聊天。网球场旁边有一个胖到无敌的韩国妹妹一边听mp3一边跳舞,那份旁若无人的自信很是能感染人。
中国学生就很多了,大部分情侣都去了操场散步或者躺著数星星,朋友和情侣…to…be们的主要活动区域则是在篮球场和中国学生宿舍楼前。袁林翰正在昏黄的路灯下教迟昕骑车,他坐在後座上,不住地为骑得歪歪扭扭的迟昕打气:“对,就这样,骑得很好了……不用担心,我在後面护著呢,摔下来也有我垫背。”
沈梧和苏夏坐在篮球场边的长椅上,饶有兴致地看著这一对从面前晃晃悠悠地骑过去,袁林翰冲他俩竖起大麽指,表示一切进展顺利。
苏夏摇著头感慨:“你看看人家迟昕,学得多快。哪像你这麽笨手笨脚。”
“她比我矮,重心低,当然好掌握平衡了。”
“你少狡辩,都坐著能有多大区别。”
“迟昕有袁林翰帮忙掌握平衡呢,你看他在後面坐得多稳。”
“啥?”苏夏竖起眉毛,抬高了声音,“你当我是死的啊?我要是没坐你後面,怎麽会骨折?”
“呃……”沈梧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可怜巴巴地望著苏夏祈求对方原谅自己。
“嘁,”苏夏别过头不看他,“小没良心的,以後跪著求我我也不教你了。”
沈梧笑著跟他拉扯一会儿,心情突然大好,一低头在他肩上咬了一口。苏夏“嗷”一声跳起来:“你属狗的啊?”
已经指挥迟昕骑到第二圈的袁林翰远远地听到这句话,大声插话:“他明明属牛,苏夏你糊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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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特殊的日子里,就算做些特别的事情也没人会苛责你的。封校後的第六天晚上,袁林翰终於不满足於拖拖拉拉的感情现状,下定决心要去跟迟昕正式告白了。躺在床上看电视的沈梧打个呵欠,含糊不清地祝福几句。苏夏则是一脸的惊讶:“你居然还没告白?!行动力也太差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沈梧和苏夏就被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告白吵醒了,两人摇摇晃晃地走到窗户前往外看,发现袁林翰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一个大喇叭在喊话。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之间只隔了一个10来米宽的小花园,正中间是一道供学生晾衣服的长廊。袁林翰置身五颜六色的衣服和被罩中间,背对著男生宿舍朝女生宿舍一遍又一遍地喊:“迟昕,我喜欢你!”
男生楼这边爆发出阵阵狼吼,女生宿舍也有很多扇窗户打开了,大家都伸长了脖子往外看,想一睹袁林翰的英姿。沈梧揉揉眼睛又回到床上:“真丢人,早知道昨晚就不祝福他了,居然搞这麽老套的招数,活活地降低了咱宿舍的档次。”
苏夏倒是看得兴致盎然:“没事,他脸都被衣服遮住了,只要咱们不说,谁知道他是137的呢。”欣赏一会儿又啧啧评论道:“太寒酸了,封校期间就是寒酸,连束花都买不到。”
沈梧懒得理他,拉过被子蒙住头继续睡觉。等到一觉醒来,袁林翰已经意气风发地回到宿舍了,跟大家宣布自己的追求计划已经成功,中午要和迟昕一起去穆斯林吃饭。
沈梧很惊讶:“这麽滥大街的方法也能成功?”
袁林翰扑过去掐住他的脖子,学著咆哮马的样子大吼:“现在条件这麽艰苦!我还能怎麽办!你说啊,你说啊!”
沈梧笑得喘不过气来,苏夏从後面拖住袁林翰:“你赶紧收拾完就走吧,难道还准备让迟昕等你?”
袁林翰的感情道路刚刚开头,却立马就因为他自己的原因不得不暂时中断了。由於早上吼得太用力,中午吃得太燥,晚上立竿见影地上火牙疼,哀哀嚎叫了一晚上,第二天脸都肿了。去校医院拿药的时候又被要求量体温,可怜他因为牙疼发烧,尽管没什麽危害,还是被谨慎的医生要求立刻隔离。
袁林翰趁回来收拾洗漱用品的时间,给亲朋好友们打了好几通电话炫耀自己的不平凡经历,又跑去十一楼门口和迟昕依依惜别,看得苏沈二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当天晚上宿舍一下子显得空空荡荡,剩下的两人对坐著不知道怎麽打发时间。
沈梧叹口气:“没法看他和迟昕的那些肉麻戏了。”
苏夏点点头:“长夜漫漫,这要如何度过啊?”
“贱不死你。”沈梧笑著骂道,“要不我出去教你认星座怎麽样?我跟我外公学的,现在已经能分辨出猎户座了。”
苏夏一口苹果喷出来:“就跟别人都不认识猎户座一样,告诉你,我唯一认识的就是这个。”
“啊,”沈梧有些丧气,他一直把这个当作绝活唬表妹来著,看来苏夏的级别还是比表妹高那麽一点点,“那你提个建议吧。”
苏夏想了想,把笔记本搬出来:“过来看些好东西。”
沈梧蹭过去,看著苏夏点开D盘,点进去一个文件夹,又点进去一个文件夹,再点进去一个文件夹,里面全是压缩文件。苏夏嘿嘿笑著把其中一个文件的rar後缀名改成avi,小压缩包图标立刻变成缩略图。
“啊。”沈梧拖长了音调,“难怪你笑这麽淫荡。”
“哪有。你以前看过这类片儿麽?”
沈梧不屑地撇嘴:“废话,是个男的都看过好吧,我13岁就跟著班上同学一起看过了。”
苏夏大惊:“我一直以为你傻得什麽都不知道呢!”
沈梧很疑惑:“你怎麽也这麽以为呢?我高中同学也以为我在这方面是个白痴,我看著就那麽蠢?”
“一般蠢吧。那你看了有什麽观後感?”
沈梧当真认真回忆起来:“感觉啊,很恶心,要麽男的丑要麽女的丑,从来没碰到过都好看的情况。”
苏夏摇摇头:“你要求还真高,都好看的话不就去拍偶像剧了麽。”说著又开始找别的视频,“动画片里的长得不会差,我给你找一个出来。”
沈梧点点头,甩掉拖鞋跳上苏夏的床,抢了对方一半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好啊,我还从来没见过非真人的呢。”
“你至於这麽激动麽。”
沈梧笑嘻嘻地瞅他一眼,脑袋顺势搁他肩上:“我这不是少见多怪嘛。”
苏夏手顿了顿,犹豫半晌,还是点了右上角的小红叉:“算了,还是看些有益身心健康的好了。”
沈梧愣了愣,随即了然地笑:“你是不是怕到时候有反应了很丢脸?”
苏夏鼓著嘴从鼻子里哼一声:“要你管。我只是觉得,这种东西应该一群人一起看,那才叫乐趣。一个人看就会显得很猥琐,两个人看,呃,总感觉有点点变态。”
沈梧大笑著端著盆出去洗漱了,苏夏偷偷松了口气。他当然不敢说,刚才沈梧的那一瞥,加上他喷在自己脖子上的气息,害得自己莫名其妙地有了感觉。这种令人惶恐不安的突发状况,使他丧失了继续看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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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封校後,学校食堂的生意萧条了很多,到处都有某掌勺大师傅得了非典的传言,害得後勤部三天两头出来辟谣,可惜收效甚微。最後只好采取利诱,宣布五四青年节这天中午二食免费开放,每人凭小票打两份肉菜一份素菜。
领饭票的差事当然要落到生活委员的头上。苏夏谎报军情多领了一张回来给沈梧:“知道你能吃,袁林翰的那份就给你了。”
沈梧有些脸红:“说得我跟没吃过饭一样。”虽然嘴上这麽抱怨著,沈梧还是很高兴地把小票接过来,11点刚过就抓起饭盒跑去食堂了。事实证明,再强的食品安全危机意识,也敌不过一顿免费的午餐。还不到饭点,打菜的窗口前就排起了长队,弯弯拐拐甚至排到了隔壁的零点部。
沈梧等了20分锺,打了一份鸡腿一份土豆牛肉和一份圆白菜鸡蛋,然後冲回宿舍换身衣服,戴上黑框眼镜,又拿著袁林翰的饭盒往外跑。苏夏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你不至於吧?食堂师傅不会认识你的,你这麽周全干嘛?”
这顿饭给食堂带来的利益是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