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东晋奇谭 第一部乌衣巷-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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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矍铄的白发锦衣老翁。
「敢问这位老人家,你知道此剑来历?」谢灵运见来人鹤发童颜、头系青色纶巾手执长长龙形红木拐杖,衣著高雅举止洒脱,真是飘然若仙,不由先起了几分好感;接著再听此翁说话带有几分豪气,他倒也敬其高龄言语颇为客气。
「说来惭愧,老夫爱剑如命,数十年寻访下来家中收藏天下多口宝剑却偏偏不识公子手中之剑。」那老翁含笑看著谢灵运手中的古剑,眼里微露遗憾,语气中甚是羡慕,「莫说识得,老夫在世上痴活了八十三年,竟连见也未见过如此锋利的古剑。」
「你若想看,拿去仔细观赏好了。」谢灵运生性豪爽,见这老人确实喜欢他刚才得到的古剑,又瞧对方顺眼也不问来人身份当即将剑递出了去。
「公子小小年纪有如此宽广的气度胸襟,真不愧是当世俊杰。不知老夫可否有幸邀公子去寒舍小聚,待细细观剑之後再恭送公子回来?」那老翁没有接剑反而热忱相邀。
谢灵运被先前那群人纠缠,观日出的兴致也没有了,他见那老翁态度诚恳、言语谦和一直力赞他手中之剑,再加上知道自己的随从如今也没有危险遂点了点头,跟著对方走出破庙。
眼前停著一辆华丽的巨型马车,车厢是寻常马车数倍,前方有十六匹骏马拉著,车後整齐站有八骑。马上之人同样衣衫整洁佩饰精致,仪容甚是清俊端正,他们见到老翁与谢灵运出来皆略为垂头。
谢灵运出生尊贵,见此情形也不以为奇。他心中诧异的是怎麽先前没有听到这队人马到来的动静?不过想到刚才江阴学府的人闹哄哄乱成一团,他心中的疑惑顿时打消不少。
钻进马车坐在厢内软座之中,谢灵运只觉臀下的坐垫软软凉凉,夏日时节久坐之後不见发热也不知是何物所织。他这才颇感惊异,慢慢与那老翁攀谈起来。
一番话後,谢灵运得知此老者姓丘名秉南,世代经商,到他这一辈已经屯聚了大量钱财,早些年丘秉南结束遍布四海的商号举家搬来钱塘定居,因不喜家财丰厚时常被人打扰便迁进山中隐居。
谢灵运与丘秉南交往下来,发觉此翁言语不俗,见识广泛,对其好感不由渐长,二人因此谈得十分投缘也不觉这辆马车在山道中行了多久。再过了一会儿,丘秉南说到其以前在各地经商所遇到的趣事之时,谢灵运感觉马车停了下来。
「寒舍已到,公子请。」丘秉南住口,含笑掀起车帘。
谢灵运跳下马车,举目望去忍不住在口里轻赞了一声。因为此刻坐落在他眼前的庞大庄园修筑得极好,整个院子依山靠水错落而建,与山石湖水等诸多天然之物浑为一体却又尽显精致,立在山林中竟无一丝格格不入之感。
此刻雨後山中薄雾缭绕,月色皎洁使这庄园处处透显清新之气,朦朦月光下再瞧著庄园外石径蜿蜒异花片片,闻风清香扑鼻当真恍若仙境。不知是怎样的能工巧匠才想得出如此巧妙的构思?
正想著,庄园大门打开,左右两边各自走出一队约二十余人作同样装束的彩衣俊美少年,跟著一名容光绝豔的红衣女子从他们让出的道路中走出,带领众人恭恭敬敬迎接马车的到来。
丘秉南见谢灵运喜欢此处风光,面上笑容更盛。他见客人衣衫上沾有灰尘遂好心劝其沐浴换衣後再赴宴。
谢灵运盛情难却,带著琴剑随那位红衣女子来到後院。眼前景物突的豁然开朗,热气腾腾,却是一池温泉呈现於幽雅的庭院之中。
「夏日天燥,请公子速速沐浴更衣,以免损害贵体。」红衣女子微笑道,转而看向谢灵运手中的琴剑。
「你先退下罢,此物不劳姑娘费心代为看管。」谢灵运对她摆摆手,将手中之物放於池边纵身跳入泉中,洗涤身上尘埃。
起身时发现琴剑旁放有两个木圆盘,盘中放好崭新干净的衣裳与韦鞮(用熟皮鞣制的鞋),後面其余几个盘里则摆好角巾玉佩等饰物供他挑选。谢灵运随意捡了件衣裳披好,将湿发向背後一搭也不看其他圆盘中之物,拿著琴剑随退在一边等候的红衣女来到前厅。
此刻尚未天明,丘秉南令人在宽畅的庄园前厅四周点燃火把将这里照得有如白昼,温暖异常。就在谢灵运沐浴之时,厅中左右两旁已经排好宴席,丘家族系中约有四十余人一一端坐在案几後含笑等待谢灵运的到来。
主位方形案桌上的酒宴更是丰盛,谢灵运瞧见那里只设有两个座位,知是丘秉南特意为他而摆,当下也不谦让大步走过去在左边的位置坐下。丘秉南随後落坐在右面主人之位中,拍手唤来家中舞姬歌女助兴。雅乐奏响,姬人翩翩挥袖献技。款待来客的盛宴开始,厅内顿时热闹非凡。
谢灵运生於豪门,这样的宴会早已参加不计百次,然而这一回他见丘翁款待客人所用的杯碗全是上好的汉白玉,筷箸亦是象牙所制,席间菜肴更是平常难见之物,心中未免暗叹丘家富裕可谓举世无双;接著再发觉他从来没有听过丘府乐师所奏之曲,故而心中也有几分欢喜。
谢灵运在饮酒中一直暗记乐师所奏的清幽古韵之音,深觉自己好似听到仙簌乐曲般心旷神怡。他如今见主人没有说到赏剑一事,自然想到有可能丘翁打算等这场酒宴散後再看,所以他也没有开口提及。
曲声蓦然一变转为嘹亮,声如金石,谢灵运见那红衣女盛装飘然上场,几个轻巧的旋身之後她轻飘飘飞至厅外的池塘之中,於月色下在水面上从容转袖起舞,轻盈穿梭在青翠荷叶之间好似凌波仙子,幽雅绝伦。
「老夫於此荷池下设有数十石柱刚好低於水面一寸,再以荷叶掩护使人在池上立而起舞如同踏波踩浪一般。」丘秉南低声解释。
谢灵运点点头,这番设计颇为精巧此舞也甚是难得,所以他不由连连看了舞者几眼。那红衣女好似感到谢灵运的目光,娇颜上亦微微一红美目中流光莹莹看起来越发豔丽。
「公子觉得解语此舞如何?」丘秉南含笑问道。
「她似乎习过一些武技罢?」谢灵运随口应道:「否则身手也不会如此灵活多变。」
「公子果然好眼光。」丘秉南赞道。
谢灵运微微一笑不再说话,丘秉南自然就在这个话题上没有了下文,他接著殷勤劝酒,谢灵运杯到酒干。等名唤解语的红衣女跳罢,乐声又变为绵长。
丘秉南在这曲韵长而不晦涩的妙音中目光微转,挥手示意解语捧上一个白玉小盘,里面仅装有四枚巴掌大小、色泽鲜红清香扑鼻的椭圆形果子。
「此乃老夫费尽千辛万苦才从蓬莱仙岛移来家中栽养的果树所结之物。因两地水土不同极不易成活,故一年仅得十数枚,服之能聚气保颜、延年益寿对身体大有好处。老夫这般年龄仍行动自如全拜此物所赐。」丘秉南使眼色让解语拿到谢灵运面前,他笑著再说:「今与公子相见甚欢,故赠公子四枚万望笑纳。」
谢灵运见丘家众人看著那异果齐露羡慕之色,对他仍是非常礼貌也齐声劝他收下;如此一来,他深觉这家人极为好客若推拒反显无礼了。寻思一会儿,他接过果盘,见解语额前脸侧微有汗珠,为谢她妙舞助兴,谢灵运顺手拾起两枚果子递给解语。
解语很是吃了一惊,不敢相信谢灵运将这求之不得的果子随随便便转送他人。她抬眼细细打量眼前少年俊秀非凡的容貌,良久之後终於忍不住轻叹一声,眼内忽然涌出些许不忍。
「解语,既然公子赏你,你就拿著快些退下吧。」丘秉南见状连忙喝道,同时转头好言请谢灵运快快服食盘中剩下那两枚果子。
谢灵运点点头,然而解语这时却神色复杂,她伸出纤纤玉手接过谢灵运递来的鲜果,不知为何缩回手臂时五指微斜,其中一个果子掉了下来。谢灵运见了自然用手接拿,行动中不巧抚动身旁的古琴,让此琴发出一声浑而不散的音响。
忽然厅内一股凉风吹过,饶是这般盛夏夜晚也让人有种毛发皆寒的感觉。谢灵运不自觉打了个哆嗦,他定定神伸手拾起掉落的果子塞到解语手中,自己也拿起盘中另一枚鲜果,放到唇边张口欲食。
「噌。」突然手中微冷,谢灵运一口咬下却落了个空。他惊异地低头见那枚果子被一柄长剑牢牢钉在地面,而那剑正是他先前所得的古剑。
谢灵运大惊之下往腰间挂剑的地方摸去,早已空空如也。他听到丘家大厅里人人窃窃私语,连忙诧异抬头,见到厅内正中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站定一位长身玉立,身著华丽银衣的俊美青年。
「你,你是何人?」丘秉南同样极为震惊,与他的家人一块慌忙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发问。
谢灵运这才知晓来者并非丘家人,他见青年略为大他三、四岁的模样,五官生得极为漂亮端正,身上却偏有一股刚毅坚韧的强悍味道,尤其是对方那双漆黑如墨、灿若寒星的眼眸更加不容人逼视。
谢灵运时常被世人夸赞容颜灵秀、俊美无涛,但他如今见到这青年也忍不住在心里暗赞一声:世上居然有容貌如此齐全的人物。
那青年好似察觉到谢灵运的目光,略略偏首向他看去。四目相对间,谢灵运惊异地发现:当他面对眼前这张从未见过的陌生容颜时,心里竟然隐隐感到些许怀念与亲切,总觉得青年这双眼睛在什麽地方见到过?不过这仅是一瞬间的疑惑罢了,谢灵运很快因对方眼内瞬间倍增的寒芒而暗加戒备。
没让谢灵运暗中防范多久,那青年忽然抬起右臂掌心向後一缩,地上古剑即刻飞到他的手中。跟著,青年一跃数丈恍如流星赶月般直奔到丘秉南面前,一剑挺刺而出将慌张举杖抵挡的白发老翁连杖带人削成了两半,鲜血立刻如泉眼狂喷而出。
乌衣巷第二章
乌衣巷 第二章
「不得行凶!」事出突然,谢灵运哪里来得及施救,他嘴里刚刚才喝得一声那青年双肩晃动眨眼之间又来到大厅右面。
谢灵运见青年抛剑於空,顿使古剑幻化为数百把透明的短剑疾风骤雨般罩向丘家族人,剑剑穿过他们各要害处让这些人的身体露出一个个大洞,伤口附近经脉断骨可见,瞧著甚是恐怖。
大厅里即刻血流成河,冷风拂过之时血腥味更膻令人闻之欲呕,眨眼之间,突然出现的青年将这样一个刚刚还热闹喧嚣的欢乐宴会变成血腥的屠宰场。
「你干什麽?」谢灵运眼见青年飞快将好客善良的丘府中人杀掉大半,心里禁不住又惊又怒。
他弹身上前伸手抓向青年右臂打算制止对方的暴行,却见那人左手翻出,原本空无一物的掌心里忽然生出数股细如头发的银丝,而且那些银丝瞬间生长变粗,分散四方缠住丘府中余下准备逃生的族人脖子,任凭他们如何挣扎也摆脱不得。
就在这时,四散的短剑一柄柄飞回到半空重新聚成古剑的形状,再次落在青年右手之中。此番异相,断非人力所能为。
「你是人是怪?」谢灵运从来没有想到,世间竟然真有书中所说的妖精鬼怪!他再看那青年左手猛然向後一缩,拖著银丝缠住的那数十人向其所站之处飞快地靠过去。
「啊!」解语惊恐地尖叫一声,看著青年剑锋挥舞,将那数十人的首级像砍瓜般干脆切落,其中还有好几名幼童。
谢灵运这才发现那青年容貌虽然俊美无涛,但脸色却透著一种非常不健康的苍白直比冬日之雪更加淡上几分,此刻被他所杀之人的鲜血飞溅喷洒在其脸上,越发显得红白分明十分诡异,与对方乌黑如木的飞扬发丝相衬在月下看来极为刺眼。
面对这样惨烈的场面,青年站在一堆惨不忍睹的尸体中却连眉毛也没有皱一下,眼里亦没有丝毫动容一身冷厉强劲的杀意有增无减,他手中所执古剑的剑尖朝地,慢慢向下坠著一滴滴鲜血,有几滴落到丘家小儿断掉、滚到他脚边的头颅上面,情形当真恐怖之极。
面对如此心狠手辣、毫无人性的凶徒,谢灵运心中震怒胜於惊骇,眼见对方此时慢慢转身两只眼瞪向吓得花容失色的解语,他忍不住纵身挡在不停发抖的女子身前。
「滚开。」青年冷冷对谢灵运令道,他雪白脸庞上沾著的血渍慢慢消失,好像被他由皮肤吸进了内腑。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残忍的人,你连妇孺也不肯放过?」谢灵运气极,当下口不择言,「我看刚才你那种模样也不会是人罢,果然所作所为与禽兽无异,当真冷血之极!」
「我也从未见过像你这样愚蠢的人,自己几乎性命不保反倒袒护欲害你之徒。」青年银衣上的血渍此刻也离奇不见,他看著谢灵运的眼神更冷,望向解语的目光越发凌厉。
「你说什麽?」谢灵运微愣。
「睁开你醉意朦胧的眼睛看清楚,你身上穿的是什麽,你此时站的地方又在哪里?」青年像是耐下性子,目光鄙夷地对谢灵运随口吩咐。
谢灵运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