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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繁花似锦-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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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出口我便捂住嘴,希望皇上马上否决我,可是等来的却是皇上无奈的冷笑。
  真的是茉儿?!
  “唉,看来真是流年不利,有时间得让钦天监好好看看了。”皇上开着这一点不好笑的玩笑,但任谁都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凄苦。
  “可是,怎么会呢?茉儿纯真善良,全无心机。每次看见芯儿都喜欢的不行,直嚷嚷着自己也要加把劲尽快生个孩子呢!”
  “我怎么知道?人心太难测了,飞音不也是骗了我这么久么?”
  不,不能让皇上把茉儿和景飞音划等号,要是那样,茉儿失宠就是板上钉钉了。
  “皇上没有询问茉儿吗?也许她毫不知情,或是被逼无奈?”
  “她确实一副傻愣愣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她的贴身宫女说是萨哈在和亲前给茉儿下的雪魂,一个父亲给女儿下这种东西,你说我该相信吗?”
  “为什么不信?西越蛮荒,又野心勃勃,也许越主这么做是有什么图谋。让臣妾详细问问那个宫女,是那个叫乔乔的吧?”
  “谁知道叫什么鬼名字!”皇上显得有些烦躁,“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朕刚刚已经将品慧宫封了,就说莉妃让贵妃传染了,要闭宫修养,任何人不许探视!”
  天啊,怎么会这样?!一转眼的工夫就出了如此大的变故,皇上雷厉风行的办事作风让人措手不及。
  “连臣妾也不能去吗?好歹让我看她一眼,也许她真的是无辜的,让我安慰几句也好,皇上您也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情,怎么就……”
  皇上摆手,不耐地打断我,“蛮夷之人,果然不堪教化,你不必费那功夫,没事儿找云儿、丝语她们聊天,多去看看芯儿,莉妃的事朕自有计较。”
  蛮夷之人?不堪教化?!没想到一向宠溺茉儿的皇上,有天会把这些词用在茉儿身上,我心中涌上一阵悲凉,不止为茉儿,也为自己。他今天的语气颇为严厉,对我用了很多“朕”字,这是以前没有的,我终究胆子小,不敢再捋虎须。
  茉儿的事正撞在枪口上,因为贵妃、淑妃的事,子嗣的话题颇为敏感,皇上再容不下有人在这件事情上背叛。即使茉儿是无辜的,眼下也很难得到皇上的原谅,只能暂且放一放,等广麝事件平息之后再想办法。
  而广麝事件的主谋淑妃和疑似幕后策划慎妃,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异动,皇上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她们还没察觉阴谋已经败露。后宫在接连封了两个大宫之后,人人噤若寒蝉,维持着表面上的平稳。
  近来宁丝语和我走得较近,我这是从善如流,眼看着贵妃、莉妃相继倾颓,我不得不为今后考虑,在后宫中寻找新的同盟者。既然皇上已给我指出明路,纪云裳条件虽然优于宁丝语,但她自打进宫起的顺风顺水,皇上对她的青眼有加,都让我控制不住的羡慕嫉妒恨。带着这种情绪我无法与她交好,相比来说,宁丝语就让我舒服很多。
  相对于后宫,此时的朝堂上却是风起云涌。宁丝语的父亲是吏部侍郎,与月家的关系并不密切,这也是当初选秀时景飞音推举宁丝语的主要原因。我的主动示好很快得到回应,宁丝语开始频繁往来于我的显仁宫,也带来了近期朝堂上的动向。
  几乎所有的消息都与淑妃的父亲月博迁有关。月博迁身居高位,学生、门客、亲属、朋友,在朝为官者众多,形成一股不小的势力,我相信这股势力一定让皇上如鲠在喉多年,也是淑妃一直在后宫屹立不倒的支撑力量。
  但皇上岂是池中物?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是可想而知的,多年来皇上一直不动声色地用自己的势力慢慢替换月家的势力,而又不让对方起疑,心机不可谓不深沉,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最近不知是“倒月”的时机已经成熟,还是广麝事件的催化,皇上加紧了动作,以雷霆之势将“亲月”的大臣以各种名目贬黜、罢官、入狱、流放。一时间人人闻月色变,墙头草的人更就闻风而动,忙不迭与月家划清界限。月博迁,昔日呼风唤雨的朝廷大员,一夕间成了被剪断双翼的雄鹰,被割去利爪的猛虎。
  但一切并没有结束,倏忽间成为孤家寡人的他此时已无反抗能力,沦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弹劾他的奏章如雪片般飘洒在皇上的案牍上。户部尚书,掌管财政大权,党羽众多,遍布朝堂,有心找他的罪名真是易如反掌。碍于他是皇上亲舅舅的身份,弹劾的罪名犀利却不暴力,换句话说,就是罪不至死,却也够活受好几遍了。
  正在这收获胜利果实的大好时机下,皇上却按兵不动了,大臣们递上去的奏折没有了回音,对于月博迁的处置也没有下文。大臣们疑惑了,难道是皇上念及甥舅亲情,打算放月博迁一马?只是想剪其羽翼,略加薄惩而已,那自己递这些奏折岂不是枉做小人?一时间有些议论纷纷,人心惶惶了。
  我却知道皇上不过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已经将老鼠玩弄于股掌之间,吃掉它是早晚的事。我不信这些年皇上所受的憋闷他会大度地忘怀,起码淑妃的事还没了结呢。
  我让宁丝语回去安抚她的父亲不必担心,联合众朝臣,弹劾的折子照上,但不要催皇上尽快定罪,皇上自有打算。
  相信此时的月博迁一定备受煎熬。人都说,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皇上的这个心理战术玩的好,且看他下一步如何筹谋。
        
作者有话要说:大气的汪修媛




☆、第九章  月黯

  这天我接了芯儿去琼花园看花玩耍,恰巧碰上宁丝语,便邀她到宫里喝茶。在回宫的路上,小宁童鞋又给我带来了有关月博迁的新鲜热辣的第一手消息。
  原来老月同志终于坐不住了,迫于压力主动向皇上请辞。皇上却不允,装腔作势说什么舅舅劳苦功高,为朝廷尽心尽力,怎能说辞就辞。
  月博迁没有办法,只能择弹劾奏章中大臣们反复罗列的那些证据确凿不可推脱的罪名承认了几条。皇上便声情并茂地演了一场戏。先是震惊不愿相信,再是痛心疾首,最后更是把自己关在日照殿的偏殿不吃不喝。大臣们苦求无效,月博迁就自罚跪在同德殿前。
  同德、明德两殿位于日照殿的两侧,根据“左祖右社”的宫殿建筑布局,右侧的明德殿主祭祀,左侧的同德殿便是宗庙的所在,供奉着东耀的列位皇帝先祖。月博迁跪在那儿,便是向先皇们请罪,请皇上息怒。
  据说已经跪了两天了,皇上还没有叫起身。后宫获得前朝的消息慢,宁丝语也是才从她父亲那儿得知的信儿。
  说话间已到了显仁宫,岂知那个传言中该在日照殿悲愤不已的皇帝大人已降临显仁宫,并恭候我多时了。
  看到我皇上似乎有话要说,却在见到还有宁丝语在旁时又生生咽了回去。
  我们便状似无事地逗了会儿芯儿,玩笑间,来人禀报,淑妃娘娘求见皇上。
  看来必是为了她父亲的事,皇上宣她进来,我不知该不该旁听,正进退为难时,淑妃已经跌跌撞撞进门了。
  每次见到淑妃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妆容永远精致,衣饰永远华丽,还没有见过她如此落魄的样子。发髻微微凌乱,妆容也被泪水晕花了些,奢华的饰物尽除,衣服也比往常素淡,还因为大步跑动略有褶皱。一进门就跪在皇上脚边,不喊皇上,而是大喊表哥。看来她要使苦肉计,再打亲情牌。
  皇上果然面露不忍之色,单手欲将她扶起,她却就势攀住皇上胳膊,死活不起来。这女人,我暗地磨牙。
  “表哥,父亲有什么错,您要罚他在同德殿长跪?他这么多年对您忠心耿耿,对朝廷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况且他这么大年纪,怎受得了风吹日晒之苦?青石板坚硬无比,又冰冷刺骨,父亲素有腿疾,这么跪下去是要他的命啊!”
  哼,对皇上尽心,对朝廷尽力,亏她说得出口!多年来月尚书揽权揽财,结党营私,直至威胁皇权,要是再多几个这样的臣子,皇上岂不是要寝食难安?纵使她现在哭得梨花带雨,我见尤怜,也不能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吧!
  皇上见她不肯起身,也不再强求,不动声色把手抽离。“舅舅他对朕怎样,对朝廷怎样,他自己心里清楚,不必你替他喊冤。至于罚跪,更是无从说起,朕从没有下令让月尚书跪于同德殿前。”
  “表哥您虽没有明令处罚,父亲却是不敢不跪,求表哥让父亲起身,这两天一夜,风寒露重,父亲的身体……”
  “需不需要朕亲自搀他老人家起来,再延请御医诊治抚恤?”皇上冷笑着,突然大拍了一下桌子,“难不成他还无过有功了?!”
  这一下响的突然,芯儿哇的一声被吓哭了,我赶紧拍哄着,撇眼看淑妃,似是也被吓傻了,倒是不敢再继续哭闹了。皇上让原平派人把月博迁带到显仁宫来,原平吩咐下去,却有两个小太监领命而去。
  皇上回头对淑妃说,“朕这就派人把舅舅‘请’来,很多账咱们要一次当面算清楚。”说完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会意,派人把芯儿送回沅雅宫,宁丝语也十分有眼色地告辞离去。
  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先回来了,手里拿着个锦盒,我忽然就回忆起上次原平端回来贵妃用来装冰魄的小盒子,心中已有了底。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月博迁在太监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进来了。说实话,这次的久跪确实超出他身体的负荷,整个人看上去苍老而颓废。跪在地上的淑妃忙伸出手扶着她的父亲,父女俩一齐跪在殿内。
  皇上端起杯热茶不紧不慢地喝着,并不理睬殿内跪着的两人。我知道他又在玩心理战,便也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小口啜茶,希望可以当隐形人。
  淑妃本有些焦躁,但见她父亲面容紧绷神情严肃,知道事情大条了,便也安分地跪着。
  喝了半盏茶,皇上终于肯开尊口,“舅舅,这里是后宫,朕不想提朝堂上的事。您心里也清楚,单单您承认的那几条罪,就不是罚跪几天就能了事的。”
  月博迁听完,神色微动,俯身端端正正磕了一个头,静待下文。
  “咱们今天就来谈谈您的女儿,朕的表妹,朕该那她怎么办?”
  本是一心为父亲求情的淑妃,没想到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有些茫然失措,愣怔地看着皇上。月博迁却神色大变,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二人的神色尽收皇上眼底,化作嘴角的一丝冷笑。看来淑妃做的好事,月博迁也难逃干系,尚书大人的手可真长啊,已经伸到内宫来了。
  皇上一挑眼风,原平将刚刚那个小太监拿来的锦盒掀开盖,里面是几块像生姜一样的东西,白中微微泛着淡黄,闻不出味道。
  皇上伸手拿了一枚,拈在手里左右看看,从上面掰下一小块扔向淑妃,紧接着又一块,直到这枚掰完,又去拿另一枚。姿态优雅,仿佛他此时正在玉鳞池畔喂鱼。
  淑妃早在盒子打开的那一瞬间就石化了,木然承受着,月博迁却是一脸绝望。
  皇上已抛掷了一地,波澜不惊地说,“这个东西淑妃应该不陌生吧?若是认不出,就捡起来仔细看看。”不得不说皇上很具有审讯的天赋,他的强大气场就足以使嫌犯崩溃。这不,淑妃就几近崩溃了,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嗓子像被塞了东西,发不出声来。
  “淑妃你可真有本事,广麝这么稀有之物,你身处深宫怎么弄到手的?还是你与外臣有什么勾结,许以好处,来巩固你在内宫的地位?”
  闻听此言,月博迁马上磕头如捣蒜,大呼臣有罪。
  皇上闻言笑了,“舅舅你教女不严,确实有负朕之所望啊。”
  月博迁抬起头来,额头红肿,脸上涕泪纵横,“淑妃娘娘没有勾结外臣,广麝是臣找来,再派人送进内宫的。没有利益相许,只是为臣的一片爱女之心呐。”
  闻此皇上终于发飙了,把剩下的广麝连同盒子一股脑扫向淑妃父女,“你的爱女之心?别人的爱女之心怎么办?别人家的女儿就不是女儿吗?!居然想出这阴损招数,想让别人断子绝孙?你们是想让朕断子绝孙吧?!”
  龙颜大怒,大概如是。月家父女齐齐磕头,压抑的气氛,我在椅子上都坐不住了。
  淑妃突然咬着下唇说,“这件事,不是臣妾想出来的。”
  皇上就等着她这句,坐正了身体,“从头说清楚,不许有半点隐瞒,这是朕给你的最后机会。”
  原来淑妃入宫后久未成孕,月家举荐精于妇科的曹世宁进宫为御医,诊断出淑妃不易受孕的体质。淑妃不愿告诉皇上,怕因此失宠,一边让曹世宁帮着调理身体,一边想方法杜绝其她妃嫔怀孕的可能,尤其是与她竞争激烈的景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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