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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满目山河空念远(四八,四爷重生)-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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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敲定了明日具体施为,又商定根据情势再细节调整以后。雍正爷便宣称要同八爷草拟檄文,将被二人联手激励地愈发斗志昂扬的三位主将,与一众副将送出帐去。将领们领命而去,各自部署调度,不题。

周匝被清场以后,毡帐之中一时沉寂。

虽然人前两人都做出了勉励三军,威震四方的架势。但是实际上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次推测出的敌军人数,确实是托大了。凭空冒出来的1500人,四千五百对战三千,虽不算极险,却属不易,更何况二人都是第一次亲兵……

皇子出征,只胜不许败。

否则堂堂皇室,丢不起这脸面!

胤禩到底是敏锐多疑一些,面上平素面上温润开朗,却是少年坎坷,内心往往对任何异变都抱着一份悲观怀疑的警觉,遂拧住眉心定在沙盘之前,久久不言。

雍正爷却是早已分析出来这1500的敌手出自何处——

他不自觉攥紧了拳心:竟是策妄阿拉布坦那一伙!

原来此生并非上辈子,由于康熙三十二年大清并未与策妄阿拉布坦联盟,导致噶尔丹与策旺一直在草原上割据。而由于没有清廷的援手,此生策旺恐怕尚无实力乘噶尔丹东征时占领其在伊利的后方。噶尔丹亦由于征战损耗过度,没得到沙俄青眼援助。如此情形之下,草原上的两匹凶狼关系便微妙起来——无外敌时,相互厮杀到你死我活;一旦一方即将覆灭,另一方又不得不施以援手。

否则噶尔丹倒台了,大清的冒头离策妄还会远么?

所以噶尔丹怕是借此说动了策旺。而策旺亦想要躲在噶尔丹这只筏子背后韬光养晦,两方一就合,半年前的厮杀恐怕打得是七分真、三分假。加之他并不晓得翁吉会有伏兵,策旺既想要从中渔利,又想要保持噶尔丹苟延残喘的现状,岂能不派兵呢?

此一来,凭空多出的1500军便可以理会了。

雍正爷思及此,不觉剑眉紧皱,银牙暗咬。只恨不得借此机会,用滚石木桩一举荡平了这起子凶狼!然他刚要发狠,却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意识到……

不对!

此局看似凶险,实际又是一个机会。

只因目今外敌除外,对雍正爷自身来说……尚有“内乱”需平定:大千岁党疑似起复,朝堂政局又有三足鼎立局面,所以监国的太子考虑到前段时候将将马失前蹄,此次监国必然讨巧卖乖。自己虽然愿意在帝党的掩护之下发展壮大,然皇父早晚是要宣召传位的。大哥有“坑害十三弟”的瑕疵在,横竖只是个砝码。所以目之所及,就是赶紧再给二哥使个绊子,给皇父厌弃他的道路上再添上沉重一笔!

最上乘的绊子,恐就是祸水东引,坐山观虎斗!

现今怕无人知晓多出来的1500人其实是策旺人马,而虽然多出1500人来,但敌方并不知我军早已部下重重埋伏。黑夜奇袭,德胜并不十足困难,然三千人对战五千人,粮草肯定会有所损坏。一旦粮草短缺,最直接的方案便是修书京畿,让监国太子押送粮草。

依雍正爷对策旺的了解,翁吉一役遭遇埋伏、损兵折将、失去盟友,作风狠辣、又生性贪婪的策旺哪能甘心?

此时一个人就能派上用场,策妄阿拉布坦之长子,康熙三十二年进京的使节,策伊。

——策伊当年行踪告破,自己“十五岁”时领的第一件正经差事,就是同大哥一起,切断策伊所有的情报网,并加以威逼利诱,告诫他逆天施为,人头不保;而倘若好好配合清廷,必让其继承策旺大位。

时至今日,面对这位变节的奴隶之子,他当年埋进去的暗桩便可发生用场。只肖密信一封,泄露粮队所行之路,再嘱咐策伊“噶尔丹就戮,面对残渣余孽清廷一时无暇他顾。”这几年一直钻营谋私的策伊势必会理解为此中是暗示他:那批粮草便是一记诱饵,他只肖适度破坏,就可以速速在策旺部中建功立业,好乘“清廷政策宽松”取得地位,为将来夺权成功效忠清廷打好基础。

如此一来,策伊多半会鼓动策妄阿拉布坦,打着“噶尔丹残部余孽”的旗号,抱着能捞多少捞多少的心态,率军抢掠。然无论他他做到哪样情状,只要能劫掠清廷,策伊都都能再策旺部中崭露头角,搅乱策旺部中政局。而我方,粮草一旦不保,冬日缺粮焦躁的康熙势必会将滔天怒火倾泻在办事不利太子身上!

届时自己坐收渔利,焉愁天下不能太平?

这一招借刀杀人的连环计施展的是精妙无比。雍正爷内心小小得意,浅笑勾上唇角,只是他尚未得意完全,眼角一瞥,却注意到身边小八似乎犹豫着有话想说……

“四哥,弟弟认为,多出的四千五百众,是否会是西北部策妄阿拉布坦的援兵?”

不妙!!

◆ ◆ ◆ ◆

“当然不可能!”雍正爷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然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躁进了——依小八聪颖,自己能料到的事情,他焉有堪不破之理?这样贸贸然地否决,岂不是平白留下了马脚么?

阻止他翁吉立功一事就已似露了破绽,眼下紧跟着就再来一次……于是一时间雍正爷心跳如雷,只有忐忑地盯著了胤禩。

胤禩被雍正爷的大声弄得一愣,他细细端详着四哥的神色,好半晌才试探着道:“四哥,可是有德胜把握?”

雍正爷听闻此语,心头一炽。

小八这是……在为他考虑么?

想来目今的胤禩没有自己那些坏水,虽然料到了多出来的1500人策旺人马,但所行所想恐怕也就是打胜仗后,在皇父面前出头立功,顺带给母妃搏一搏位份罢了。所以方才自己强调“多出的1500人并非策旺人马”,小八怕是误会成了自己担心过多估错军情,无功反过。遂,胤禩这是甘愿为了自己,隐瞒军机?

雍正爷登时心口一暖,一股纯阳之气直从脚心烫到了心尖。胤禩脾性他是知晓的,倘若不是倾心相待,当自身利益与他人筹谋可能相背时,胤禩又怎会情愿牺牲自己?

于是方才还想着强行要压制他“不许上报发现策妄阿拉布坦军队”的雍正爷,只觉得耳根发烫。但面上挂不住,心里却又不知偷偷地苏了几两,一句想也不想的保证冲口而出:

“自然,四哥许你——此战不败!”

◆ ◆ ◆ ◆

后来,此战果真未败。

一切皆如雍正爷所料,噶尔丹四千五百军队势如破竹,定是想要趁屯粮守军卷息鼓、人衔枚、马摘铃的困顿时刻,星夜奇袭。雍正爷索性将计就计,敕令隘口的富灵阿与阿布凯茂林隐蔽行踪,戴维在谷中率百名军士并百十稻草人佯装,休憩地休憩,埋灶地埋灶,浑不似有援军模样。

城门大开,诱敌深入;一切号令,且听响鼓!

果不其然,噶尔丹不知此处早有埋伏,还以为4500士兵必能东山再起。于是这一场人数虽有差距,我方却占尽先机的伏击战打得那叫一个漂亮。

但见:

「黄昏兵至,狗急跳墙。黄昏兵至,纵马持刀寒光迸;狗急跳墙,摇枪撞破隘前门。黑黢黢,惟见散兵游勇;兴冲冲,倏被战鼓惊魂。清军恍然无影,噶匪无头疾奔;战马震地炮惊,南北西东不分。轰天征尘平地起;檑木巨石落缤纷!

守关将士猛如虎,收口神兵报君恩。一道道火油利箭直穿心,一批批倒刺木桩夺命魂。暗器尽骁勇冲锋,逢剑的砍开甲胄;不畏死关门打狗,遇斧的劈破脑门。无端焦躁,末路兵人人撞人相互践踏;困厄难逃,残喘马马冲马血肉横陈。

原曾想志在必得,谁料到此处建坟?!」

滚滚硝烟炮火之中,黄昏余晖也掩映地黑影憧憧。噶尔丹手持大刀,浴血马背,征衣破碎,却是面目骇然——这是从哪里滚下来的木石?从哪儿里杀出的精兵?!

然为时已晚,4500人只留下策旺族中的500垫后,其余4000一股脑儿皆冲入了山隘之中。

只是兵行至此,雍正爷亦已紧张——他们纯靠檑木滚石利剑埋伏,抢占先机打得人措手不及,但砸一半、坑一半,噶尔丹眼瞅着还剩下接近2000虎将,加上谷外接应的500。难道真要血拼到底……?兵家作战,最忌后援不足。一旦战况进入焦灼,己方还需护卫粮草,而依噶尔丹敏锐,恐怕很快就会嗅出势均力敌。

如此一来,十足容易陷入苦战,沦为下成!

立于雍正爷身边的胤禩同样的紧张,然这次他却强忍心性,咬牙到底。

原道这八爷亦不是个好相与的——表面柔和,内心亦敏感多疑;心思细腻,却十足富有野心。原就很想要在征讨噶尔丹一役之中立下功劳,遂无论这次奇袭翁吉是怎样得来的,骨子里都抱着一份“机不可失”之信念!然到底年轻心热,之前开赴翁吉时大哥从中作梗,少年心中多多少少便抱了七分对四哥的愧疚与感激。

两厢一就和,虽然胤禩为了四哥强自压下了“策妄阿拉布坦亦来分一杯羹”的军情;但亦想找个机会试上一试——

弟弟报以琼瑶,四哥你可能容忍弟弟在军中施展拳脚?

所以眼见着战况焦灼,少年终于凑于了兄长耳畔,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雍正爷听后,面色一凝心下大骇。但转瞬望向了胤禩紧抿唇角,灼灼目光,心头顿觉滋味千般——

小八,汝可是亦要证明朕对你丹心一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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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8月6号晚上十点上收藏栏榜单,作者很紧张、很紧张、很紧张……

为了保证RP,特此加更一章(这周要破两万了有木有……)

另外:隆重感谢布丁的推荐!骅仔会努力写好文章回馈大家!

☆、33·斩噶贼,定北夷

雍正爷与八阿哥并没有愣神几秒。

帐外的轰天炮火、震地喊杀已须臾将他们的心魂拉回战场。雍正爷紧走几步摔开帐帘;与胤禩前后半步站在了后营所在的山脊之上。

目之所及;三军齐踊跃;千坪隘谷,猛虎斗貔貅。

将士熊罴,晚霞耀钢枪;征云腾升,长空荡赤裘。

硝烟战火之中;分明是身着金白与正蓝两色铠甲的勇士压倒局面。然而雍正爷与胤禩并立山脊;却眼见噶尔丹贼寇人数并不多减。他们方才确实使诈,诱敌深入之后,利用檑木滚石火油利箭冲散了第一波袭兵。只是毕竟这样旁门左法;时间一久被噶尔丹勘破端倪;恐怕就会绝地反攻。

“四哥,噶尔丹生性好勇恃强,你我还需快些定夺。”胤禩的声音卷在战火中,听起来缥缈里肃杀尽显。

雍正爷沉吟片刻:“阵前再加一列火器兵!”

胤禩心头一松,双目微阖,肩头却顿觉一沉,诧异地睁开眼睛,却正对上雍正爷沉沉双眸:“我同你一道,不予讨论!!”

谷中厮杀继续,大帐周匝护卫的300火器兵却仅留30余人,余下皆悄然随副官散至了隘谷各隐蔽射击位。接着,在数门铁炮云迷天日,仅有的两尊“神威无敌将军”也被推到了距离阵中最近的制高点。

于是乎,轰隆两声巨响,隘谷地动山晃。下方搏杀兵士,无不抬头遥望,怎见得:

白镶金,精纯烈焰;正蓝旗,云龙风鼓。

道道丝绦凰飞青碧,赫赫“清”名鸾翔凤翥。

两杆迎风鼓荡旌旗之下,齐刷刷整装厉兵秣马;中丛两匹傲悍神驹旁侧,赫然现把酒言欢弟兄。

年长一位银抹额、镶白甲,唇角勾出睥睨冷笑,坐镇一方大石之上:“八弟,你且看那噶尔丹小贼还能苟且至何时?!”

坐于他对面的正是一宝蓝盔甲小将。颀长身量,秀眉清目。作势顺着兄长臂膀望去,乌溜溜鹤目便瞪住了百十米外贼寇。玉粳轻扣,机锋尽漏:“还需何时?要我看,今日便是这匹夫命丧之日!”

他笑得傲悍肆意,嘹亮清音,顺着崔巍山谷便盘旋而出,几乎一字不落地灌入了噶尔丹耳中。

噶尔丹是个逞强好狠的,一听之下立时双目赤红。

然胤禩却未准备放过他,卷住腕上牛皮酒囊倒了一口马奶酒,浓烈的奶香裹杂着酒气从喉头直窜上天灵,击掌笑道:“屡战屡败,伤兵过万,尸横遍野,甲丢戈残,还敢在此丢人现眼?!我若是你,坏天子朝纲,藐大清神威,致生灵涂炭,使民怨日生,早已已死明节,怕还能存下些最后体面!”

他言至此处,已飒飒立起,单腿蹬石。胤禩素日温润,雍正爷几乎从未见他如此面叱敌人。然这般模样,却似不知比前世最后记忆中的缩手畏脚好了不知凡几。少年亦额缠玉带,肩挂红氅,烈火征尘之中,仿若玉面通判,少了稚子的鲁莽,多了傲然的底气。这份底气,不知是否因由自己立于他身旁?雍正爷忍不住心头一动,只觉得这样的对手知己,才是记忆中意气风发的八贤王。

唇角忍不住便勾起了桀骜的笑容,雍正爷战靴一蹬,与胤禩骈立阵沿,将弟弟的场子撑到极致:

“噶尔丹,天可汗第四子爱新觉罗胤禛,第八子爱新觉罗胤禩,奉我大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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