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民国]狼狈相奸-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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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延生一拉车门,没迈腿,单是俯□歪着脑袋往车肚子里看。虞定尧欢快的挪动着屁股往里面让了让,然后伸出只白得快要透明的手,拍拍空出来的车座。
“沈大哥,你上来呀。”
沈延生说:“怎么,你又想浴池了?”
虞定尧出手把他拉进车内,又嘱咐司机慢慢开,开得越慢越好。因着这阵子虞棠海对他管的严,几乎不许他出门,所以他只能接着这样短暂的时间,再同沈延生说两上两句。
沈延生觉得稀奇,有什么话不能在房间里好好说,非得这样见缝插针的讲。虞定尧收下一脸轻松愉悦的表情,暗暗的叹了口气,说道:“昨天叔叔把我叫去问了一顿,问到后面说是秋后不让我去上海念书了。”
沈延生说:“怎么了,他是怕你这大宝贝在上海让富家小姐收走么?”
虞定尧脸一红:“我跟你说正经的!”
沈延生在小车里摇晃了身体,看似正经的说:“我也跟你说正经的。”
虞定尧不接他的茬,沉默片刻道:“前阵子我叔叔不是对谁都是闭门不见么,然后有个人反反复复的来了好多次,最后搞得门房都烦了,就给通报了。结果我叔叔一听之后大发雷霆,把门房给骂了一顿不说,害的那几天我也要提心吊胆的,生怕什么事情惹了他又挨他一顿说。”
沈延生笑了一下:“他跟外人发脾气,你怕什么?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坏事,惹到他老人家了?”
虞定尧一脸肯定的摇摇头:“当然没有,我之前也是不怕的,那次你来我不是还领着你去见了么,可那个人来过之后,叔叔就忽然翻脸了,都不知道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沈延生眯着眼睛看窗外,小车已经差不多驶到门口的大道上。虞定尧叽里咕噜说完,最后把话头绕到了留宿问题上,说是喜欢他家的浴池,想再去泡一泡玩一玩。沈延生不言语,他就一个人絮絮叨叨的继续说,说到后面想起这阵子府内草木皆兵的近况,便三言两语的,由着愿望成了奢望。最后垂头丧气的同沈延生告了别,腻腻歪歪的走回府邸内去了。
沈延生看着小青年的背影,忽然觉得人刚才说的那番话里流出一番蹊跷。
虞棠海这一次,不过是为了个色字坏了腰,何须到了避客的地步。再说这老狐狸他刚才也见过,身子不说是非常好,怎么也算是有几分硬朗在,至于这样长时间的闭门拒客?
况且,他这样子也不是见谁都拒,不然也不会破天荒的受了自己的面子。
……
难道说,他是故意的想要避开什么人?
小车驶出芙蓉街,外面连着条通达的大道,两边新建了许多铺面房,所以越往前,车马人流也就越来越旺盛。
等到了一处拥挤的街口,因着前面堵了些看杂耍的人,他这小汽车便愈发的有点裹足不前的意思。实在开得慢,他坐在车里热得受不了,于是想摇下汽车玻璃来透透风。
谁知道才摇了两下,就听“啪嗒”一声,竟是有人从外面扒住了他的车门。
74第七十一章
心情好的时候,沈延生这人其实很好说话;见到谁都是彬彬有礼的笑脸相迎。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很难说了。
车窗外;挂来一只手,这手让阳光晒得黝黑,加上面子上浮着一层热汗;几乎有些黑到发亮的趋势。和黑胳膊一起硬塞进来的,还有一颗理成板寸的脑袋;对着沈延生露出满口白牙;人笑微微的同车内的沈延生打了声招呼。
“哟,沈老板,这么巧?”
道上拥挤的很;所以司机把车开得很慢;但是再慢,四个轱辘怎么也比两条腿来的利索。外头的人紧赶慢赶,走得额头边上都滚下了汗,车内的沈延生却是鼻尖翘得老高,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赵团长,这大路上扒车子,不太好看吧。”
赵宝栓看他开了腔,赶忙说:“我正要找你呢,只是这两天实在是忙的没边,一直腾不出时间。”
沈延生一歪脑袋,视线斜斜的从眼角飞出来:“那我就更不能耽误赵团长的大事了。”扭头靠向前方,他当即要司机加速,找个人少能拐弯的地方,就算绕点路多热一会儿也要把这恼人的甩开。
司机从后视镜里领了意思,拧着方向盘就要往岔路里去,然而后头各路里忽然冒出几列衣着统一的士兵,人墙似的围住车子,当即就把前路给拦下了。
枪头齐刷刷的往中间指进来,更有几个拉起枪栓,做出了随时射击的准备。
司机没见过这样的光景,慌慌张张的在那些枪口的逼迫下惨白了脸。面露为难的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沈延生,发现他也是个眉头紧蹙的恼怒模样。
这个赵宝栓,霸道惯了不成,青天白日的就要在街上强演一场大绑活人?
坐在车里没有动弹,沈延生并没有让脸上的不满持续太长时间。十分客气的在嘴角抿出一抹微笑,他看着赵宝栓大摇大摆的拉开车门,坐到了自己旁边。
几乎是在同时,司机边上的车门也开了,上来个副官顶了他的位置,重新把车顺着前方破开的人群开了出去。
有了队伍开路,小汽车放开轱辘跑得飞快。沈延生看看外面奔流不断的景物,也不言语,干等着赵宝栓给自己一个交代。
然而等了总有半刻,也不见这厚脸皮的跟他开腔。两只眼睛弯弯的眯成弧度,光是对着他笑,并且笑得完全没有声音。
沈延生摸不透他,想他要是开门见山的说回那些没皮没脸的话,倒也不会有多怪异。可这么默不作声的看,算个什么意思?
心里发毛,沈少爷微微的扭开脸,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仿佛赵宝栓在他脸上看出了花,他这一摸,就能把那花摘下来看个究竟。
“你带我去哪儿?”
赵宝栓不接茬,用粗黑的手掌拢了头顶的毛寸回道:“你就没发现我理了个新头型?”
沈延生克制的翻了个白眼。
“大热天不要跟我说废话,如果是为了上次一品街那件事情,那就白费你这一路跟着车子大汗淋漓的跑了。我跟你虽然没有什么深交情,但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自己心里有分寸,不劳赵团长费心。”
赵宝栓咂了咂嘴道:“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怕虞棠海?”
沈延生说:“他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个坐高位的糟老头。你有人又有枪的,怎么会怕他?”
“那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虞棠海是不可怕,可身居权势之下,就是你脖子再粗脑袋再硬,也有不得不低头的时候。”
赵宝栓盯着小白脸饶有滋味的笑了笑:“你这话得说给仇报国听,跟我这里讲,和放屁没什么两样。”
说完,他朝着沈延生的方向一歪身,垂着半边肩膀抵住对方道,“小宝贝儿,你也不用给我灌这种绕弯子似的大道理,这东西听多了就像迷魂汤,我不爱喝,你也别费这老劲了。不如咱们去干点有用的事情?”
动手动脚的,他伸出个指头在人短袖外的胳膊上磨了一道,当即引来顿轻视的目光。
“赵宝栓,你不过就是手底下有点小资本,别真把自己当成土皇帝,这里是罗云,不是你的白家堡!”
听见小白脸义正言辞的警告,赵宝栓乐了,嗤嗤的从嘴里发出笑声,潮乎乎的手心更是肆无忌惮的贴到人光洁的脸蛋上。
“我说你,怎么挺好看一颗小脑袋就不知道想点好事呢?”捉住沈延生脸色忽闪而过的一挑红,他收回胳膊,意外规矩的同人保持了距离,“你不是在外面看了两间铺面房么?怎么,打算做生意?”
沈延生往窗户边正了正身子,答道:“小买卖。”
“就那点指缝里漏黄沙似的利钱,够什么吃的?”
“我挣多挣少,跟你有什么关系?”
赵宝栓一瞪眼,想说关系大了去了,但是一琢磨之前在一品街惹的事,便收了舌头,改口道:“我不是答应了会对你好么,现在你要赚钱,我当然要帮忙。”
沈延生犟头犟脑:“不用你帮。”
赵宝栓低头去看了他脸上的别扭,一改原先的轻佻,平心静气道:“沈延生,我可是真心想跟你好。你说话不算话,可以,谁叫我喜欢你,认了,可搁我这儿不行。说了给你好就一定要给你好,你拿不拿我不管,反正做生意这事儿,你得听我的。”
沈延生低着头不说话,光在脑子里一遍遍的过他搂着俩粉头笑嘻嘻的轻浮模样,不知怎么的,心里还泛出一股委屈。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有一副好皮相,所以对旁人的爱意都接受得无比坦然。爱他最好,不爱他也罢,反正爱情这东西飘飘渺渺的只是一种感觉,此一时彼一时,并没有特别值得留恋。然而这一次,他却有了些醋意汨汨的小失态。
赵宝栓不及仇报国,没有甜言蜜语,更不会送什么精致细巧的礼物,但细细的想,他也确实为自己做了很多事情。救命不说,单是万长河那件事情,自己就欠了人家一个大恩情。只是他过于聪明,不好掌控罢了。
心事一丛丛的浮上来,抚了这头,那边又不歇气的继续往外冒,沈少爷是有些彻底混乱。好像秩序和准备都在这一刻离了他的身,让他不知所措,六神无主了。
攥了攥手心,他佯装镇定的把脸往外扭出去,低声说:“你到底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三番四次打听行程,这行程也很快的露了答案。随着一路疾驰的小汽车,俩人到了镇内的一家酒楼门口。
赵宝栓大概是早就预定了要来,所以人刚到,立刻有跑堂的过来领路。两个人上到二楼进了雅间,沈延生倒是见了张熟面孔。
雅间内,铺开一张圆桌,上面做样子似的摆了几样颜色鲜艳的冷菜。乔振霖木头木脑的坐在旁边,手上正持着一双筷子挑那盘子里的炒花生。
花生米滑手,一夹二夹总夹不住,乔振霖绷不住,改用了碗碟内的汤匙,舀来一勺搁在自己碗里,当即就让身边的白脸男子瞪了一眼。
男子生的一双凤眼,眼角眉梢都带点媚而不俗的好气质,沈延生立在当地望他,忽然想起了不知所踪的小舅舅。
小舅舅也是个这样的好眉目,只比他多点温良的书卷气。
桌边,乔振霖见了沈延生,脸上既惊奇又欢喜。口中唤了声“沈先生”便态度热情的从桌子后面移到了人跟前。
“沈先生,你怎么会来这里?”
今天是孟小南搭的桥,本意是想让他跟赵宝栓好好结识一番。不过乔老板性子直,见面之前就直言不讳的表示过自己并不喜欢赵宝栓这个人。孟小南怪他任性,劈头盖脸的给了他一顿训,所以乔振霖也不服气,从进这酒楼开始,就一直端着架子浑身冒刺,坚决的不预备给人什么好脸色看。
然而见了沈延生,他又把这茬给丢到脑后去了。客客气气的把人让到屋内,还抽了凳子请人落座。
沈延生楞了楞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前面的问题,哼哼唧唧的打着马虎眼,顺着乔振霖的意思便在桌边坐下了。
屁股刚落稳,茶水毛巾也到了眼前,乔振霖十分客气,客气的几乎过头,及至赵宝栓一同进到室内,他才冷冰冰的重新捡起架子来。
两路人马各自作过介绍,热菜陆续的开始从外面搬运进来。
对着一桌子美酒佳肴,锯嘴葫芦也能吹出两声空响来。赵宝栓这人脸皮又极厚,加上又有孟小南在旁指引,乔振霖就是再怎么冷淡,也不能完全的充耳不闻。干巴巴的应答了两句,话题总能莫名其妙的扯到沈延生那里去。
赵团长是个护食的性子,眼见同桌吃饭的对自己碗里的东西表现出如此丰厚的情意,他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但凡是乔振霖和沈延生说上了话,他都要中途打断,而且技法拙劣,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故意使坏来。
孟小南坐在旁边,时不时的开解两句缓和气氛,然而这俩人不对盘的事实却不是一两句和气话能掩饰过去的。较劲似的闹到最后,他也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沈延生作为半道插。进来的角色,观望了这半天,已经摸出一点端倪。
大洋公司虽挂在乔振霖名下,但暗地里的操作却是依赖这位眉目精致的孟先生。而从酒桌上的关系来看,孟先生似乎是对赵宝栓尤其的中意,要不然也不会赶来此地赴约。
果然,毫不投机的一顿闲话过后,孟小南说到了正事。
“赵团长,之前我跟你说的入股的事情,你回去之后考虑得怎么样了?”
赵宝栓咂了口酒杯,舔舔嘴唇回道:“那事儿我琢磨了好几天,可阵子确实也没什么闲钱,机会虽好……”
孟小南道:“赵团长,如果您能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情分上给孟某一个面子,何须再提什么钱不钱呢?”
赵宝栓笑了笑:“话不是这么讲,亲兄弟还明算账,路上那些事情是咱们的情分,可这入股的事情,还是不能马虎。”
乔振霖在旁听,听到这里以为赵宝栓是故意的作拿捏,当即不大高兴的打断道:“那依照赵团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