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愿石-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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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平民出生的青年绝对是个优秀的统治者,不但在个人武艺方面罕逢敌手,在指挥大军上也展现了非凡的才干。而作为一个行政者,他也以一种奇异的政治敏感和弹性的处理能力,在黑暗面和光明面之间维持了微妙的平衡。既不是高度理想化的温善主义者,也不是纯粹的霸者,而是以一个名君,非仁君的形象为世人所称道。
所以才短短两年的时间,他就得到了大部分国民的认同。
要说这个年轻杰出的皇帝有什么缺点,那就是这一点了!他太讲太讲义气,又保留着当佣兵时的习惯。和长官一声令下,士兵就得冲锋的正规军不同,佣兵是上司冲在前面,部下才会跟上。于是一见情况不对,他就冲了。过去有身为参谋的艾塞亚坐镇后方,运筹帷幄,问题才没暴露出来。现在每个人都深刻感受到严重性,发誓一定要纠正皇帝陛下的毛病!
在淡绿色的光圈环绕住身体以前,金发青年已跃出城墙,胸前闪着青光的坠饰浮起,带动他往高空飞去,那是已故的宫廷法师长送给他的飞行项链。
下一瞬间,一道光芒从他猎猎飞扬的黑色斗篷中激射而出,如同最具威力的炸雷,破开沉重的空气,划出刺眼的赤红色长线。
茫茫苍穹中出现一条笔直的细线,天空也被切成两半,灌注其中的金黄色斗气咆哮奔涌着,渐渐撕扯出漩涡般的裂痕。透过这个巨大的伤口,人们看到了长长的龙颈在这道剑光中一分为二,有了血肉质感的龙魄跳动着鲜红的节奏。
渥尔目光一凝,宛如一束冷焰的红色双手剑再次挟着威猛刚烈的气势劈下,一气就是强悍的三连斩。这次插天而起的透明冰墙阻挡了他,随着爆裂的脆响,盛开的剑花在碎散的冰粒中湮灭。大块土石像有自主意识般从地面剥离,飞舞着拼起,再度构成完好无缺的修长颈项和张开血盆大口的头颅。
暮跳了出去,在中途变回有着八颈的异形之龙,挥舞双翼飞上青空,背着青年脱离龙息所能涵盖的范围。
“谢谢……啊!该死的!”一眼瞄见逐风城就在奥拉的大嘴前面,渥尔和另一头平安脱险的法赫姆同时举起了各自的武器。
“你不要动,我来。”判断出如果渥尔挥剑会吃不消反作用力,暮一边准备吐息,一边召唤出粗大的冰蛇缠住前银龙王,争取缓冲时间。
同一时刻,扎姆卡特也摆脱了玛夫斯的阻拦,飞到空中。
“死老太婆,快停下!”少年的喊声响彻全场,带着一丝不确定和隐忍已久的怒意,“你到底还有没有意识?吭一声!”
龙王依然沉默,只是用力挣扎着,和她缠斗的大蛇闪烁着即将崩溃的蓝光。
“……没有了吗?那我也不客气了。”红发少年的形象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比黑龙略大一圈,有着矫健外形的红龙。
排山倒海的火焰波贯穿了空间的界限,所过之处雷光舞动,摩擦出震耳欲聋的爆音,血红色的涟漪向四面八方飞溅开去,在周围激起阵阵燃着火星的强风。
不同于扎姆卡特纯粹的炎之力,暮八首齐发的喷吐囊括了所有龙族的特征:毒气、酸液、火焰、闪电、寒冰……八道能量光束划破虚空,周围缭绕着细小的螺旋形光丝,在交界处迸出绚丽稠密的波纹,相互冲撞、交融、汇聚,最后化为一片澎湃的闪光瀑布。
渥尔一手遮眼,即使如此,眩白的光之洪水也使他闭起的双目感到难以忍受的灼痛,耳边是令人头痛欲裂的刺耳轰鸣,反而形成绝对的寂静,什么都听不到。
城墙上的人们也没有被恐惧压垮,卡雅连射两箭夺去敌人的视力;法师团合力施放反魔力结界;祭司们齐声咏唱着祈祷词,架起薄金色的坚固屏障。
冰蛇终于哀鸣着碎成飞散的晶莹颗粒,以前银龙王为中心,空气收缩了一下,像一只巨大的心脏突然被捏紧又放开,浓缩的冰之力达到极限,猛地爆发出来,空间在一刹那被扭曲,巨大的音爆碾压着早已伤痕累累的大地,将一切染成苍茫的白。
三下振翅。
一击,灼热的冲击波就被吞噬,融化成毫无威胁力的水气;第二下,银白色的汹涌激流像打碎在礁石上的骇浪,四散飞溅。
幼龙和成龙的残酷实力差在这一刻显现出来,虽然扎姆卡特已接近成年,但毕竟还没跨过千年的关口。反倒是继承了古代龙血统的暮,差距要小得多。
何况他们的对手还是曾经位列三首龙之最的前银龙王。
不过被消融大半,又失了准头的冰之吐息也没能收到成效,极寒之力在结界的边缘擦撞出蓝白色的火花,大块残冰被镜返的效果折射向攻击者本人,剩余的雪片和冰雹又在金色的神力之屏上溅起无数碎屑。
在两道障壁相继崩塌的最后关头,玛夫斯架设的红色球型光罩挡住了余波。
重重雾气席卷了整个战场,将天与地都染成雪白,古老的逐风城在哀鸣中摇摇欲坠,两座高塔产生不同程度的坍塌,原本克萨军的阵营已经空无一人,被彻底夷为平地。
因为已不存在器官,全部靠龙魄发动纯魔力喷吐,反冲力使奥拉自己也后移了数米,有力的爪子在地表犁出好几道深壑。没有给两个后辈喘息的机会,一大群冰鹫朝着冻僵的扎姆卡特袭去,一道雄浑的亮蓝色雷霆则将暮生生击落!
“殿下!”见主子顷刻间就被啄得狼狈不堪,玛夫斯连忙赶去救驾。而耳鸣嗡嗡眼冒金星的渥尔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后背重重着地,险些震晕过去。
翻滚了几圈后,他勉力睁开眼,好一会儿眼前还是金光乱舞,慢慢的,淡淡的光线透进来,是从他身上发出的,像是结界,接着,一大滩浓稠的鲜血映入眼帘,而血泊当中隐隐有个黑色的东西。
“暮……暮?暮!”
他嘶哑地叫着,用手肘撑起身体爬向还在间歇吐血的小龙,一个镇静的清亮童音直接在他脑中响起:“没事,快把剑放进我的血里。”
“剑?”渥尔一怔,下意识地将始终握在手里的武器随便一搁,正要再问,异样的鸣动吸引了他的视线。
半透明的剑身剧烈震颤,流转着赤红的波动,像是回荡的火焰之流,随着一声清脆高亢的颤音,蓦然凝定,仿佛脱胎换骨般,整柄剑刃闪现出血琉璃般冷丽的光辉。
就在这时,年轻的皇帝感到一股凉意从后颈扩散至全身,那种毛骨悚然的预感使他的战斗本能整个苏醒。
一只巨爪朝他们抓下,虽然失去了飞翔的能力,龙王还是拥有捏碎钢铁的可怕力道。
“陛下!”城头上的众人纷纷发出惨叫,死命攻击试图阻止惨剧发生。
“暮!”
瞬息间判断出攻击已经来不及,渥尔当机立断地扑向对方。默契地领会他的意思,漆黑的眼眸闪过锐利的弧光。
冲天的砂石激起震撼的回响,深深陷入泥土的龙爪使奥斯曼全军鸦雀无声,一片窒息的沉默,只有少数人捕捉到在前一秒急转而上的红色轨迹。
“活着!他们还活着!”不知谁发了声喊,驱散了笼罩的绝望。已经摩拳擦掌要为友人报仇的法赫姆忍不住发出令众人深切共鸣的谩骂:“他妈的!渥利克·菲尔赛纳,你再逞英雄吓人,我就用我这把斧头把你的脑袋劈开来!”
“……哈哈哈,侥幸,侥幸。”一手握剑,另一只手抱着变回人身的暮停在半空,渥尔多少也有些后怕,气息不稳地笑道,“不过你好象没资格说我。”
“闭嘴!你们俩都没资格!渥尔快回来,笨酒桶就去死吧!”
“呃……卡雅抓狂了。”
“这细胳膊的精灵又差别待遇。”
不知不觉浸透了水分的空气停止了流动,就像无形的冰一般,在人们的身旁凝结。
感到不同寻常的气氛,龙和人不约而同地警戒了起来。
“她想一口气杀掉我们!”玛夫斯首先喊破,“应该是禁咒冰雪风暴和吐息一起……”
“死老太婆。”被强制变身的扎姆卡特在他怀里喃喃咒骂,“死鸟。”
“接着!”把伤员抛给一个军官,渥尔对飞近的两龙道,“玛夫斯先生,如果那只龙发怒,大家就拜托你了。”卡雅几乎要一箭射穿他:“陛下!”
“抱歉,卡雅,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既然扎姆卡特和暮联手也无法打败奥拉,那只有按照原计划,挖出她的心脏石了。
这把浸过龙血的剑,应该比法赫姆的战斧更锋利些。
无论如何,这时候也只能赌一赌。
叫不回主君,卡雅只有尽力帮他加持防御法术。法赫姆骂骂咧咧地指挥麾下的战士组成伞形阵,投出剩余的掷斧,分散敌人的注意,掩护渥尔进入背后的空隙。
气温已降到零下,伴随着冷风尖利的咆哮,纷飞的雪花狂乱地飘舞,坚硬的冰雹逼得矮人们不得不后退,抗寒结界和炎之力形成的半球形帷幕将肆虐的暴风雪挡在了外面,但情况明显不容乐观。
闪耀的金色花朵在龙的后颈上绽开,圣斗气从伤口喷涌而出,烧灼着由诅咒和土石构筑的躯壳。逆鳞被触使龙王陷入狂乱状态,从龙魄传来的真切刺痛也让她第一次发出痛苦的哀号。
无法目视的雪亮空白炸裂开来,疯狂的能量因子发生了剧烈的碰撞,爆炸引起的狂风不分敌我地扫开了一切,宛如实体化的怒气!
不断感到贴身的结界被强烈轰击着,渥尔依旧保持高度的集中力,死死握住剑柄。渗进防护壁的可怕低温和从敌人体内透出的冰寒气流侵蚀着他,一分分麻痹四肢。心知不能再拖延,冒着被甩飞的危险,他一个倾注全力的急旋剜出剑下的硬物。
好沉!
这是渥尔的第一感觉,掉进他臂弯的心脏还在微微跳动,像块大石般将他整个人砸得倒飞出去……这就是龙王之心的重量?
然后,从天而降的落雷漂白了他的视野。
湛蓝的巨大光柱成为他眼前唯一的颜色,唯一的声音,唯一的感觉。
直到那一刻,一道黑影覆盖住他。
“暮……”渥尔本能地感到是谁,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喊。
他还没成年,受着伤的身体,怎么承受得住这样的攻击!
……
不知过了多久,渥尔迷迷糊糊恢复了一点意识,这才依稀感觉出抱着他的是属于成年人的手臂,撑开沉重的眼皮,对上一张陌生又似曾相识的脸庞。
一头乌黑的齐耳短发和同色的深邃眼眸,金色的橄榄形瞳仁荡漾着温暖的波光,虽然脸上沾满了血迹和尘土,还是可以看出秀美柔和的轮廓,染着血污的黑衣勾勒出修长而柔韧的躯体。
“……暮?”不确定的呼唤。
“我用了时间魔法。”黑发青年浮起渥尔熟悉的恬淡微笑,带着放心的意味。
如释重负,照着习惯抚上他轻软如羽的鬓发,渥尔也绽开劫后余生的灿烂笑容:“好奇妙,我应该活不到你长大,却看到你长大后的模样,真不错。”
这句话提醒了暮一直忽略的种族差别,黑眸在片刻的茫然后,光芒渐渐黯淡。
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听到部下们焦切呼喊的渥尔扶着他的肩膀坐起来,笑着大幅挥手。
……
云开日现,从缝隙洒落的阳光像一根根金黄色的竖琴弦,优雅而怡人,却照射出触目惊心的废墟。
诺大的战场上几乎没有半寸完好的土地,到处是崩解的碎石、爆炸的焦痕和雷击产生的深坑,数以万计的碎冰反射出幽幽蓝光,融化的积雪汇聚成湖泊和小溪。吹拂而过的风令皮肤感到阵阵刺痛,星星点点的金色火屑散布在空中,清晰地描绘出杀戮后的余烬。
“结束了?”有人自问,一脸恍若隔世。这短短几个小时的战斗激烈到令人喘不过气的程度。
“结束了。”肯定的回答解除了无形的禁令,发自肺腑的欢呼声在各处响起,宣泄着人们的狂喜之情。
这时,从上方传来的振翅声又使所有人绷紧了神经,特别是看清来者是一头银龙的时候。
他的体长和扎姆卡特差不多,大约在四十米左右,动作轻柔而优雅,宛如水晶雕琢而成的鳞片流动着银辉,双眸也是澄净的银色,收拢双翼的同时化为人形,轻盈地落在地上。
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穿宽大的白衣,腰束长长的蓝绸带,袖口也绣着精细的水纹,和给人的印象一样淡雅出尘。眉眼清秀如画,神韵内蕴,像隐隐散发出墨香的纸卷。
不同于扎姆卡特的张扬,暮的沉静,他是内敛的,透着一股深远悠长的韵味,是读书人特有的气质。
银亮的长发用蓝色的丝带端端正正地系了起来,只有耳畔垂了两缕,也一丝不乱。
“麦先!”
扎姆卡特的表情像顽皮学生看到严厉的家教。麦先瞥了他一眼,在变回原来年龄的暮身上停驻了几秒,眼神流露出浅浅的意外。
“你……刚刚是你帮我减弱了冲击吗?”暮好奇地打量他。
“是的,你是巴哈姆斯殿下吧,我是麦先,很高兴认识你。”麦先温和一笑,随即转向渥